聖凱法師:靈裕的生平與著作

靈裕的生平與著作

聖凱

內容提要:靈裕是地論學派南道系的重要人物,本文利用《大法師行記》等碑刻文獻,結合僧傳的記載,詳細考察了靈裕的生平與著作

關鍵詞:靈裕 生平 大法師行記

  作者聖凱法師哲學博士南京大學哲學系講師。


   地論學派是以弘揚《十地經論》為中心,兼習《華嚴經》、《涅槃經》等,以菩提流支、勒那摩提所譯經論為主,經過慧光、道寵等人的弘揚,從而形成南北二道。由於地論師大都兼傳戒律,擔任僧官,在當時北方佛教界具有重大的影響。在地論學派南道系中,道憑-靈裕一系是非常重要的,對後來華嚴宗、天台宗影響很大。
   道憑(488-559),俗姓韓,平恩(山東丘縣)人。十二歲出家,研習《維摩經》、《涅槃經》、《成實論》等,復入少林寺修禪。後從慧光律師受學《四分律》,隨侍十年。辭別慧光後,從事於講說《十地經論》、《涅槃經》、《華嚴經》、《四分律》等。
   道憑為了能夠專心禪修,曾在河南安陽靈泉寺東側開鑿「大留聖窟」。現存大留聖窟,為方形平頂窟,壁面和窟頂無雕飾,窟中三尊圓雕坐佛像,中尊為盧舍那佛,左、右分別為阿彌陀佛和彌勒佛。窟口上方原有「大留聖窟,魏武定四年(546)歲在丙寅四月八日,道憑法師造」題刻。
   道憑辯才無礙,洞會經論深意,被比喻佛陀十大弟子之一——「舍利弗」。當時,京師人士都驚嘆說:「憑師法相,上公文句,一代希寶」。可見,道憑的才學能與法上相提並論。道憑雖然擅長講說,但是「心緣口授,杜於文相」,因此可能沒有從事撰述。 北齊天保十年(559)示寂於鄴城西南寶山寺(即靈泉寺),世壽七十二。靈泉寺舊址還有一對單層方形北齊石塔,塔辟圓形拱門。塔側刻「大齊河清二年(563)三月十七日,寶山寺大論師憑法師燒身塔」銘記,由此可知為道憑燒身塔。
   有關靈裕傳的重要資料,有如下三種
   一、《大法師行記》,弟子海雲集,貞觀六年(632)八月建;
   二、道宣撰《相州演空寺釋靈裕傳》(《續高僧傳》卷九);
   三、釋德殊撰《相州天禧鎮寶山靈泉寺傳法高僧靈裕法師傳》,紹聖元年(1094)十二月。
   靈裕的弟子海雲,事跡未詳,寶山靈泉寺保存有貞觀二十年四月八日造《報應寺故大海法師灰身塔》。《大法師行記》是研究靈裕乃至地論學派的重要資料,可惜碑文磨滅不清,《全唐文》亦有收錄。德殊是在元祐八年(1093)九月,游寶山,見玄林塔像及道憑石窟,感慨沒有靈裕塔,於是集眾力在寺院的東南隅建塔設像,刻碑明示由來。
   同時,由於寶山靈泉寺石窟研究的推進,為探討靈裕的生平與思想,提供了堅實的基礎。1921年11月29日,常盤大定抵達寶山靈泉寺,展開為期三天的調查工作,為寶山靈泉寺研究的嚆矢。 1938年,常盤大定提出靈裕的思想可能和三階教有關的看法,是大住聖窟研究上的一大突破。1981年,牧田諦亮利用京都大學人文科學研究所收藏的寶山石刻拓片,研究了靈裕的生平與開鑿大住聖窟的意義。 在中國方面,我國建築史權威劉敦楨在抗戰前調查了寶山靈泉寺石窟,並發表調查記錄。 1983至1984年,河南省古代建築保護研究所組織了靈泉寺考古勘察隊,進行了全面的考古調查和發掘清理工作,並發表寶山靈泉寺石窟的簡報。 丁明夷進行寶山靈泉寺石窟造像題材的研究。 1991年,河南省古代建築保護研究所又出版《寶山靈泉寺》一書,選刊安陽地區的石窟造像、摩崖石刻塔林碑銘題記等圖片四百餘幀。 1997年,大內文雄依寶山靈泉寺的塔銘,揭示了隋唐時代寶山靈泉寺的狀態。 1998年,李玉珉探討了大住聖窟配置布局的思想基礎石窟功能以及其在中國石窟史上的地位等方面。 2004年,高玉春依《續高僧傳·靈裕傳》考察了靈裕的生平與思想,以及靈裕弘法的地位和剛正品格。 大住聖窟豐富的資料和研究報告、成果,充分反映了學界對靈裕的重視。 

   一、靈裕的生平

   靈裕(518-605),俗姓趙,定州鉅鹿曲陽(今河北曲陽)人。幼年宿具善根,學習儒家典籍。十五歲時,父亡,服喪畢。十八歲時(535) ,前往趙郡(今河北趙縣)應覺寺,投僧明、曇寶二禪師座下出家。應覺寺早在北魏時期就已創建,沈濤《常山貞石志》卷四著錄唐開耀二年(682)所立《大唐開業寺李公之碑》提供了該寺的淵源。碑雲:

   開業寺者,後魏黃門侍郎,使持節衛大將軍陝州刺史,都督冀、定、瀛、相、殷五州諸軍事,尚書令,固安伯李公舍山第之所立也。其地則前臨漳水,金鳳騁光而振義;卻負常山,玉馬騰姿而絕影。東瞻峻堞,宛若香城;西據崇岩,依然雪嶺。蓋全趙之勝地焉。公諱裔,字徽伯,趙郡元氏人也。……先是有沙門僧明、曇寶等,並不知何許人。屬魏氏之遷都,隨孝文而戾止,……睹此願力,共謀經始,……於彼延昌之末錫其偃角之名,孝昌年際改為隱覺。自魏歷齊,僧徒彌廣……

   同書還記載碑陰上截為刻像,下為題名:「沙門曇朗供養沙門曇寶供養,置寺沙門僧明供養,建伽藍主陝州刺史司徒公李徽伯,息徐州刺史北海郡子旦,息豪州刺史兵部尚書子雄,玄孫行本州錄參軍崇悊……」等。可知,李氏家族一門崇佛。此寺是在元氏故城之西,封龍山 東麓或是鄰近的山地上。偃角、隱角、應覺,都是同音。《續高僧傳·靈裕傳》說靈裕 「默往趙郡應覺寺,投明、寶二禪師出家焉」。 靈裕於535年,在應覺寺出家,其師即是僧明 、曇寶。
   起初師令誦經,靈裕發願:「我今將學必先要心,三藏微言定當窮旨,終無處中下之流;暨於儒釋兩教,遍須通曉也。」 《大法師行記》說:「吾當學問於閻浮提中,作最大法師,若囗不爾囗囗囗……」可見,靈裕具有大志願與堅定意志力。
   二十歲時(537),靈裕欲前往鄴都,向《十地經論》研究權威、四分律宗的開祖慧光參學。《大法師行記》說:「二十有一,南遊鄴京」,可能是指真正到達鄴都的時間二十一歲(538)時,依《魏故昭玄沙門大統墓誌銘》,慧光是在元象元年歲次戊午三月庚申朔十四日癸酉(即公元538年3月14日)圓寂,靈裕到達鄴都時,慧光剛好去世七日。於是,轉投慧光的弟子道憑(487-559)為師,聽《十地經論》與《菩薩地持論》。道宣說:「荏苒法席,終於三年」,依《大法師行記》,靈裕在受戒後,曾回鄴都,從道憑繼續學習。二十二歲(539)時,靈裕離開道憑,前往定州受具足戒。因為僧明、曇寶二師不肯為靈裕本師,因此無法進入戒場。當時定州刺史侯景(503-553)知靈裕道行,奏請准許受戒。侯景在二十歲時,在爾朱榮而任定州刺史大行台,爾朱榮滅亡後,入仕東魏,被高歡提為河南大行台。
   靈裕在受戒後,《大法師行記》記載:「還向定州而受具戒,受已,連翩復返上京」,可見仍然回到鄴都,繼續學業。二十六歲時(543),《大法師行記》記載:「季廿六,從隱律師也」,靈裕南遊漳滏(河南臨漳縣),在曇隱門下學律。當時,曇隱住鄴東大衍寺,年六十三在鄴城大覺寺入寂。曇隱是道覆的弟子,精通律部,師事慧光,被稱為「光部之大弟子」。定州刺史侯景尊崇曇隱,為其造寺。曇隱晚年回到漳濱(河南臨漳縣,漳水),侯景為其建大衍寺,曇隱努力闡揚佛教,為「通律持律,時惟一人而已」。靈裕在曇隱門下學習《四分律》,筆記整理師說,於是後來便有四分律疏》五卷行世。
   東魏孝靜帝武定四年(546),靈裕二十九歲時,辭別曇隱,回到鄴都,仍然在道憑座下研究《十地經論》。是年道憑五十九歲,四月八日,道憑創建寶山寺窟。這時,靈裕開始自己的撰述生涯。道宣說:「自年三十,即存著述」,最初的著作即是《十地經論疏》四卷 。但是,靈裕同時在鄴都繼續學習大小乘經論,從安、游、榮學習《雜心論》,《大法師行記》說:「榮論師聽《雜阿毗曇》四有餘遍,兩遍既周,私抄」,即著《毗曇論抄》;而且就嵩(即慧嵩)、林二師學習《成實論》,著《成實論抄》。而且,靈裕在鄴都就教於道憑座下時,亦就學於昭玄大統法上,當時「法上勢覆群英,學者望風」,但靈裕「伏節專貞,卓然不偶倫類」,因此法上非常敬佩他。而且,在鄴都旁涉儒學,覆述儒家典籍,可見靈裕的學問之廣博。
   《大法師行記》記載,天保元年(550),靈裕在鄴都講《十地經論》。北齊文宣帝的皇後身疾患發願講述《華嚴經》,昭玄諸統一致舉薦靈裕為法主。靈裕講經「穿鑿新異」,「意在綱領,不在章句」,於是被號為「裕菩薩」,由此可知當時靈裕的影響力。
   道憑創建寶山寺後,靈裕應該經常住在寶山寺。道憑在北齊天保十年(559)三月七日,卒於寶山寺。而現存靈裕《華嚴文義記》殘本卷六題記雲:「天保十年沙門靈裕在寶山寺集記 鸞供養」 ,可見靈裕在此期間,除了追思其師外,從事《華嚴文義記》的撰述。於是,寶山寺成為靈裕弘法、禪修的重要寺院。河清二年(563)三月十七日,道憑法師燒身塔的建造,應該是在靈裕的主持下進行。河清三年(564),靈裕四十七歲,范陽盧氏請靈裕前往講經,「常溢千人,聽徒嘉慶,前後重疊」,可謂盛況空前,《大法師行記》亦記載此事。後來,靈裕仍然回到鄴都。
「周武滅佛」時,靈裕潛形遁世,頭扎麻帶,如喪考妣;帶領同道聚居村落,晝談俗書,夜論佛理,而且撰述種種著作隋代佛法初興,開皇三年(583),相州刺史樊叔略開創弘講會,延請諸僧說法,靈裕前往,不負重望。樊叔略推舉他為都統,靈裕堅辭不往。開皇十年(590),靈裕在洺州(今河北永年縣東南)靈通寺講經。隋文帝下詔,令靈裕入京。於是,步行入長安,住興善寺。隋文帝召集眾僧,欲授國統之位。靈裕上表請歸相州,左僕射高穎、右僕射蘇威等諸大臣皆有意讓靈裕當國統,於是上書隋文帝,隋文帝下敕三次邀請,靈裕都堅辭不遂。於是,隋文帝贈送厚禮等,以助修建寶山寺,而且賜額為「靈泉寺」。在長安期間,靈裕曾入凈影寺,眾僧布薩誦戒,慧遠沒有出席而僅委託其他比丘陳說(即「說欲」)。於是,靈裕高聲指責,可見靈裕秉性剛直,持戒謹嚴。
   開皇十一年(591)春天,靈裕回到寶山寺。後來,靈裕又住相州演空寺。隋文帝仁壽年間,下詔敕送舍利,而且於諸州起塔。所以,靈裕在寒陵山營造九級浮圖,仁壽四年(604),造到四層,靈裕預知生命垂危,於是加快工程進度。大業元年(605)正月二十二日,卒於相州演空寺,世壽八十八歲。殯於寶山靈泉寺側,弟子為他寶山起造灰身塔,塔側有貞觀六年(632)弟子海雲所寫的《大法師行記》。

   二、修建大住聖窟

   道憑創建寶山寺,天保十年(559)卒於此寺,靈裕亦時常住在此寺,可見靈裕與寶山寺淵源深厚。靈裕擴充、重修寶山寺機緣,在於得到東安王婁睿的支持。關於婁睿(?-570)的生平,《北齊書》卷四十八、《北史》卷五十四收有《婁睿傳》,較為簡略。1979年,在在山西太原市婁睿墓中出土《齊故假黃鉞右丞相東安婁王墓之銘》,則詳細說明了婁睿個人的身世、生平事跡等。
   婁睿(?-570),鮮卑人,本姓匹婁,簡改稱婁,墓誌他是「太安狄那汗殊里」人。從《北齊書·武成紀》,《婁睿傳》及出土墓誌來看,他的姑母婁昭君是高歡的嫡妻,他即為北齊武明皇太後的內侄。自隨高歡「信都起義」,先為帳內都督,曾平定叛亂,收復熾關,為北齊建立軍功,皇建元年(560),封為南青州東安郡王,先後封司空、司徒太尉,天統二年(566)封為大司馬統領全軍,三年(567)為太傅、太師,兼錄並省尚書事、並省尚書令,成為「坐而論道」的宰輔重臣。在東魏、北齊之世,他是一個很有影響的歷史人物。但是,婁睿以外戚而貴幸,也有縱情聲色、家斂無厭、濫殺無辜等劣跡,《北齊書·婁睿傳》記載:「睿在豫境,留停百餘日,侵削官私,專行非法,坐免官」 ,婁睿仍被赫免,而且以軍功進大司馬一位。鮮卑貴族與漢世大族的奪權鬥爭,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天統四年(568)十二月,武成帝(高湛)崩。但是,婁睿的晚年在奪權鬥爭中,顯得沒落。於是,歸信靈裕,傾自身實力修建寶山寺。《續高僧傳·靈裕傳》說:

   齊安東王婁睿致敬諸僧,次至裕前,不覺怖而流汗,退問知其異度,即奉為戒師。寶山一寺,裕之經始,睿為施主,傾撒金貝。

   靈裕得到婁睿的支持,從而擴充了寶山寺的規模。建德六年(577),靈裕六十歲,北齊王朝滅亡,同時在北齊境內繼續實施「滅佛」政策。《大法師行記》說:「三寶頓壞殘,僧驚竄逃,趣無於時……」 ,寶山寺在這期間可能亦毀壞荒廢。
   開皇三年(583),靈裕得到當時相州刺史樊叔略的外護。靈裕回到寶山寺,開始再次重修寺院開皇九年(589),靈裕復於寺西側創鑿大住聖窟一所。窟作方形平面,覆斗形窟頂,窟由東、西、北三壁各鑿一大型圓拱龕,龕中雕盧舍那佛、彌勒佛和阿彌陀佛,龕側雕三十五佛和七佛。窟門外東側鐫刻靈裕造窟記:

   大隋開皇九年乙酉歲,敬造窟用功一千六百廿四,像世尊用工九百:盧舍那世尊一龕、阿彌陀世尊一龕 、彌勒世尊一龕、三十五佛世尊三十五龕、七佛世尊七龕、傅法聖大法師廿四人

   窟門兩側浮雕那羅延神王和迦毗羅神王各一尊,窟內前壁東側線刻「世尊去世傳法聖師」二十四祖形像,始於大迦葉,終於師於比丘
   此外,窟內外石壁還刊刻佛經多部,計有窟內前壁西側《大集經·月藏分》和《摩訶摩耶經》,窟外窟門西側《大集經·月藏分·法滅盡品》、《勝鬘經》、《法華經·分別功德品》、 《法華經·如來壽量品》、《二十五佛名經》、《三十五佛名經》、《五十三佛名經》、《無常偈》等。大住聖窟的上述布局與內容,為研究靈裕思想及北朝晚期的佛教史,提供了豐富的資料。
   道宣《續高僧傳·靈裕傳》記載:

   又營諸福業,寺宇靈儀。後於寶山石窟一所,名為金剛性力住持那羅延窟。而別鐫法滅之陽,山幽林疏,言切事彰。每春遊山之僧,皆往尋其文理,讀者莫不歔嘆而持操矣。  

   靈裕生當齊隋之世,親睹北周武帝「滅佛」事件的教訓,故著書論《滅法記》,鑿窟「鐫法滅之相」,刻經刊《大集經·月藏分·法滅盡品》,正是時勢使然。這一時期興建的石窟佛寺,鐫刻經像以備「法滅」,是佛教「末法」思想真實具體的反映。

   三、靈裕的著作

   靈裕著述繁多,涉獵廣博,費長房歷代三寶記》贊嘆靈裕:「軌師德量,善守律儀,慧解鉤深,見聞弘博,兼內外學,為道俗師。性愛傳燈,情好著述,可謂篤識高行沙門。」 《大法師行記》按年齡排列著作,惜磨滅不清,所以依《續高僧傳·靈裕傳》,結合有關記載,考察其著作
   靈裕在三十歲即著《十地經論疏》四卷;依《大法師行記》,靈裕在三十一歲以後撰《勝鬘經疏》一卷、《菩薩戒本》一卷;天保十年(559)撰《華嚴文義並旨歸》合九卷(即道宣所說華嚴疏及旨歸》)。四十三歲至四十七歲,有《央掘魔羅經疏》一卷、《無量壽經疏》 、《溫室經疏》一卷、《遺教經論疏》一卷、《眾經宗要》、《信三寶論》一卷、《食榖雞卵成殺有罪論》(即道宣所說《榖卵成殺論》),這些是在大法師行記》明確記載的書名。
   四十七歲以後,因「周武帝滅佛」事件的關連,著《十怨十志頌》十首、《齊亡消日頌》二十七首、《觸事申情頌》、《集滅法記》一卷、《集老經》一卷、《集庄記》一卷、《集五兆書》一卷、《華嚴注》一卷、《集申情書》一卷、《齊世三寶記》等。這些著作涉及到靈裕的末法思想
   六十六歲以後,撰有《四分戒本》一卷、《金剛般若論疏》一卷、《集破寺報應記》等著作
   七十四歲,應隋文帝之召,入住長安大興善寺,辭卻「國統」而歸寶山寺。至入寂期間,撰述《佛法東行譯經法師記》、《集上首御眾法》一卷、《集寒陵山浮 圖 記?》等。
   除此以外,《續高僧傳·靈裕傳》著錄有《地持論疏》、《維摩經疏》、《般若經疏》各兩卷,《涅槃經疏》六卷、《大集經疏》八卷、《四分律疏》五卷、《大乘義章》四卷,《仁王般若經疏》、《毗尼母經疏》、《往生論疏》、《彌勒上生經疏》、《彌勒下生經疏》、《成實論抄》,《毗曇論抄》、《大智度論抄》各五卷,《聖跡記》二卷、《譯經體式》、《受菩薩戒法》、《戒本首章節附註》,《華嚴經》等其他經論序,《大小同異論》、《舍利弗目犍連傳御眾法》,《安民論》、《陶神論》各十卷,《勸信釋宗論》、《醫決符禁法文》、《斷水蟲序》、《光師弟子十德記》、《僧制寺誥》,《孝經義記》、《三行四去頌》及其他詩評並雜集等五十餘卷。
   另外,《歷代三寶記》卷十五、《大唐內典錄》卷十載有《靈裕法師譯經錄》一卷 ,但是,靈裕本人則未見譯經的有關記載。在《歷代三寶記》卷六,在解釋《放光般若經》的譯者問題時,引用《法上錄》、《靈裕錄》 。在《大唐內典錄》卷二,在曹魏世安法賢譯《羅摩伽經》目注引《靈裕錄》一次 。因此,姚名達推測,《靈裕法師譯經錄》有可能是靈裕「通錄所藏或古今所譯」。
   依道宣的記載,在靈裕的著作中有《譯經體式》。《歷代三寶記》卷十二記載,開皇五年(595),靈裕七十八歲,隋文帝命有司勅撰《眾經法式》,綜合大小乘眾經中沙門戒律的教導,依事別分類摘錄,共為十卷,用以勅令比丘比丘尼遵佛陀囑,如法守持。或許靈裕基於這種因緣,整理古代譯經的體式,故有《譯經體式》;另外,《佛法東行譯經法師記》都是在相同的背景下而撰述。
   靈裕的所有著作,法藏說:「自余內外章疏傳記等總百餘卷,現行於代」 。雖然靈裕重視戒律的實踐與寺院的修建,但是他義學的造詣上,具有相當高的水平。若靈裕的著作能流傳於今世,南北朝、隋代佛教史則可能呈現更加豐富的一面。

   四、靈裕的弟子

   靈裕門下法席隆盛,道宣說:「其志行之儀,可垂世范,故傳者不漏其節焉」 ,可見靈裕身教的影響力。
   靜淵(544-611),俗姓趙,京兆武功(今陝西武功縣)人。十三歲出家,「周武滅佛」時,「慨佛日潛,擬抉目餘烈,乃剜眼奉養,用表慧燈之光華也」。隋文帝重興佛法,學習《華嚴》、《地持》、《涅槃》、《十地》等經,而且「一聞無墜,歷耳便講」。靜淵持戒精嚴,問學於靈裕,得到靈裕的賞識,「以為吾之徒也」。後來,靜淵活動於終南山一帶,創建至相寺。開皇十年(590),靈裕應詔入長安,住大興善寺,而且常到至相寺,與靜淵見面。在靈裕的建議下,在隋文帝的支持下,靜淵將至相寺遷址重建,於是「自爾迄今五十餘載,凶年或及,而寺供無絕」。 至相寺經歷隋唐之交的社會動亂,一直保留著興盛不衰的局面,從而為義學研究、禪修實踐提供了穩定環境。靜淵的弟子有法琳、智正(549-639),而且智正後來常住至相寺,於是至相寺成為華嚴宗的發源地。
   慧休(548-646 ),俗姓樂,瀛州(河北河間縣)人。十六歲時,依樹 律師出家。前往鄴都,受學於靈裕,「背負《華嚴》,遠游京鄴,一聞裕講,鑒動身心」。慧休反覆研讀《華嚴經》五十餘遍,但是對文句與至理未能融會貫通。於是,遍問諸師,無法解答自己的疑惑。復往渤海從明彥聽《成實論》,從志念學習《毗曇論》。慧休著《雜心玄章抄疏》,講授不斷,於是馳名於河北。開皇十年(590),隨靈裕入長安,從曇遷、道尼研習《攝大乘論》,而且造《攝大乘論疏章》。慧休對大小乘經論已經有深入的學習,於是從道洪律師聽《四分律》,又聽法勵律師講律,深入律藏。隋末,返回相州,居住在雲門寺,貞觀九年(635),帝頻召入京,慧休以疾病固辭不就。十九年(645),住相州慈潤寺,仍爽健如前,時年已九十八,太宗皇帝征伐遼東時路過,還親自前往探視。慧休的著作有:《十地義記》、《地持義記》、《成實論義章及疏》、《毗婆沙論疏》、《迦旃延論疏》、《雜阿毗曇論疏》、《小乘論義疏》、《大乘論義疏》、《大乘義章》及續遠法師華嚴疏》,總共四十八卷。
   慧休的弟子曇元,偏重清行,不妄衣食;靈范,住弘福寺,弘揚《攝大乘論》。 道傑(573-627)於開皇十九年(599),於鄴都聽慧休講《攝大乘論》,廣學《毗曇論》、《成實論》、《涅槃經》、《十地經論》、《地持論》、《四分律》 ;神照聽慧休講《攝大乘論》,慧休稱其為「河南一遍照」,通《涅槃經》、《成實論》、《雜心論》、《能斷金剛般若經》;玄奘亦曾在慧休座下聽《攝大乘論》與《雜心論》。
   曇榮(555-639),十九歲時,投靈裕出家,聽《華嚴經》。受具足戒後,游諸講肆,學習《地持論》。後至上黨潞城、黎城諸山,結宇隱居,春夏立「方等懺法」、「般舟三昧」,秋冬興坐禪、念誦
   道昂(565-633),魏郡人,投靈裕出家,一直跟隨靈裕,後常住相州寒陵山寺。他「講《華嚴》、《地論》,稽洽博詣,才辨天垂,扣問連環,思徹恆理」,可見對華嚴學的造詣。靈智(560-634)是靈裕的都講,後屏絕章疏,更修定業。
   道宣贊嘆靈裕「行解相高,內外通贍,亦當時之難偶也」,又說靈裕「立性剛毅,峭急不倫,侍人流汗,非可師范」。 靈裕一系的特點,在於遠離政治,重視實踐,持戒精嚴;在思想上,具有《阿毗曇論》、《成實論》、《雜心論》等背景;後來慧休轉向《攝大乘論》,成為道尼一系的攝論師。另外,靚淵創建至相寺,智正從其受學,至相寺成為華嚴宗的發源地。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