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祥法師:無所求即為禪

所求即為

◎妙祥法師

時間:二〇〇八年十一月初二

地點:遼寧省海城大悲沙彌禪堂

聽眾大悲寺內諸沙彌

今天談談怎樣來坐禪。實際上坐禪哪,說它復雜也復雜,說它簡單也非常簡單當我們用嘴,用語言去描述的時候,它會得很復雜,產生了各種的方法。大家各有各的體會,包括一些姿勢動作用心方法。實際上這有什麼意義呢?語言就是語言,它代表不了坐禪。坐禪得靠我們不斷地努力,堅持去坐,坐久了自己生出來的感受那才是「禪」。並不是說語言描述的那個就是「禪」,所以說,體清老和尚曾經講過:「凡有言說,皆無實義。」坐禪最應該迴避的問題就是語言

什麼叫坐禪?就是去掉我們的知見,包括我們壞的想法和好的想法都要放下。如果放下我們壞的和好的想法那就是禪。也就像六祖講的:「不思不思惡,哪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如果你不思善不思惡,「我」就不存在了,「我」不存在了,那就是真「我」。所以我們坐禪的目的就是要「不思不思惡」,用心都得往這里使勁兒,這才是正確方法

(編者註:《六祖大師法寶壇經》,惠能遂出坐盤石上,惠明作禮雲:「望行者我說法。」惠能雲:「汝既為法而來,可屏息諸緣,勿生一念,吾為汝說。」明坐良久惠能雲:「不思善,不思惡。正與么時,哪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惠明言下大悟。)

現在呢,我們坐禪有幾種方法,比如說有的是念佛妄想來了念佛對治。這個方法對不對?對。就是說妄想來去念佛,並不是為了念佛而去坐禪。坐禪不是為了念佛,是坐禪的時候妄想來了我們才念佛念佛的目的是去掉妄想,不是那佛號就是禪。佛號只是語言,只是一個方法。所以說,我們打坐的時候,妄想起來可以念佛號,一般就是三聲兩聲就完事,或是一聲都可以。比如說我正在打坐呢,突然想起大米飯。「大米飯」這個念頭不能馬上空下去,一個勁兒(連續不斷的意思)地起來,比較堅固,比較強烈,這時候就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兩句就完事。

為什麼念佛呢?念佛能去掉妄想嗎?其實念佛去不掉妄想——是轉移。因為那個妄想生起來的時候,本身它自己就滅掉了。不是妄想起來——想起「大米飯」,就「大米飯、大米飯……」那個念頭不斷地想,不斷地在那擱著,停住……不是這樣。那妄想起來以後,它瞬間就滅掉了。是由於我們相續能力也就是說我們行陰的能力,它不斷地把這個妄想連接起來,就像一個影片似的,都是一個鏡頭一個鏡頭的,幾幀幾幀的把它串起來,當速度一放快了,就好像一個連貫動作

為我們的思惟就像一個放映機,把這些本來已經滅掉妄想連貫起來,以為這個妄想還繼續存在。所以有時候我們念佛習慣不斷地用佛號去「砸」這個妄想這是錯誤的。這種用心方法有時候也能起一點作用,但最後還要受其害,不能得到裡面真正的意義

妄想起來我們念佛號是一種「轉移」。我們聽到佛號以後——「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不是讓我們用佛號去砸腦子,有的是砸頭部,砸中間。以為妄想是從腦子裡出來的,所以佛號就往腦子裡拚命使勁兒,最後腦子中間就形成了一種木脹脹的,或是頂部頭疼,眼睛脹的這種現象。這個佛號是用耳朵聽,聽完就放下。因為聲音完了。聲音完了就一切都放下了,都沒有了,就完事了。所以說,虛雲老和尚講:「這就叫以毒治毒。」(從究竟來講)佛號也是毒啊,它也是個妄想

包括參話頭也是這樣,「念佛是誰?念佛是誰?」也是以毒治毒。這是沒有辦法辦法,因為我們的控制能力不行,想當時空掉,但我們功夫不到。為什麼說我們自己空不掉它?有時妄想起來,念佛它也(空)不掉,或是參話頭它也(空)不掉。這和參話頭念佛本身沒有關係,是我們平時培養的定力不足,不具備這個能力

但參話頭念佛對不對呢?對。為什麼有時候起不到作用,換句話說,就是因為我們的心力沒到,心的力量達不到使話頭佛號能起到應起的作用。這些佛號啊、話頭啊,都必須靠我們內在的定力它才能發揮作用,不是我們嘴裡說「念佛是誰?」「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就作用了。

的人佛號當成一種什麼呢?佛的力量。認為念佛就完全靠外力,這種說法不正確的。佛號自然有它的功德存在,但是還要靠我們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要靠我們的定力才能發揮它根本的作用。我們要沒有定力,它不會起作用,所以這個大家一定要記住了。不要指望一句佛號一句話頭就把我們的妄想掉了,不是那麼回事,必須靠我們平時定力

那什麼是我們的定力呢?主要是持戒戒律嚴謹。如果一個戒律你都做不到,包括吃飯啊、睡覺啊等等的事情也就是財、色、名、食、睡你都克服不了,你想「我念著佛號就可以達到修行目的」,那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你念得再多,由於不持戒也不成佛。所以說,必須靠戒律

應該靠戒律來培養我們平時定力,我們在戒律上能夠嚴謹,就有定力。這個定力生出來了才會使各方面的定力逐漸地彙集,越攢越多。進行每天的持戒禪定修行等,等這些定力增加了以後,我們再用這個話頭佛號它就能起到了它的作用

所以說,佛法絕不是迷信是非常實在的。得踏踏實實地走,踏踏實實地去做,這才起作用。所以這一點大家一定要記住,不要抱有幻想。有的抱有一種希望和幻想,比如說有的念佛,想:「哎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流著眼淚,瞅著阿彌陀佛就哭啊,「這是阿彌陀佛來接我來了。」這完全是一種情感作用。雖然產生了一點信心,但大部分都流落在情感里。而且往往把自己的修行都寄託在外力上,這就是心外求法這是不對的。

禪定必須得靠我們自身的努力自心作佛。所以說,不要抱一點兒的希望,因為外面所有的影像,包括外面的一切反映,都是我們內在的定力持戒清凈的結果。所以說一切法不從外得,全從內心得。如果有一法可以從外面得,那我們的內心不可以生出萬法來。所以說,萬法由心生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一定不要走入那種不正確的知見里去,一定要有正確知見,就是靠我們自己不斷地努力。過去禪宗有那麼一句話:無心道人。修禪定主要是要做無心道人,一切心都不要有,什麼希望心哪,所求心哪,一概不要。就像木頭石頭一樣去往前修,這才能成就

有的講:「像石頭木頭?你講得不對,這不是無情了嗎?這不走到斷滅里去了嗎?」這種說法不合適。本來我們就是有眾生,因為有情他就成為眾生,只有無情才能成為聖人,只有無情才能徹底地克服、去掉我們所有的知見也就我執和法執。黃檗禪師曾經就講過:「修行要像木頭一樣。」這句話很重要。我們還沒修呢,一天沒修呢,就考慮:「是不是斷滅啊」,還有一個「無記」等等。還沒等修呢,就研究無記是怎麼樣。這一點意義都沒有,不但沒意義,反而還障道了。

就像人走路似的,還沒等走呢,就想:「摔倒了怎麼辦?摔壞了怎麼辦?摔死了怎麼辦?」你說這路還能走嗎?沒法走了。走一步都得看看石頭,看看路面,你就永遠也不走了。為什麼?他被外相所奪,他自己的心裡就生出了外相了。路還沒走呢,他就創造了很多的困難出來,自己給自己設了很多的障礙,所以這種修行是不能成就的。理論上說得通,實際上是行不通的。

我們也知道小孩跑的時候,他並不知道摔倒了疼,就忙三火四、連跑帶摔地,就往前骨碌走(指磕磕絆絆,連滾帶爬),就這樣長大成人。我們修行也是這樣,也是連滾帶爬地往前走,不再考慮後果的問題,不再考慮將來遇到境界怎麼辦,也不考慮無記怎麼辦,什麼都不考慮。也就是說一切都不再考慮的時候,你在修行中、在禪定才會前進,這一點很重要,這個大家要細細地體會。

千萬千萬記住:不要找理論。任何理論都是多餘的,所以坐禪的時候就是把什麼都放下,什麼理論也不再想,不再思惟。而且只要是妄想來了,馬上去對治。所謂的對治不是對治妄想,而是對治我們的連續性——我們思想連續的那個妄想,不是去對付原來生妄想那個事情妄想。這里我說得比較多,要想體會得自已慢慢體會。

話頭也是這樣。參話頭一定參到哪兒呢?參到話的前頭。什麼叫參到話的前頭?也就是說參到你的妄想剛要起來還沒形成的時候,參到那個地方去。就是話還沒生出來,剛要起心動念的時候,得參到那塊兒,這叫話頭。不是等這句話來了:「哦,我要吃大米飯。」那已經晚了。但是呢,不管它起來多少,我們要參:「念佛是誰?念佛是誰?念佛是誰……」不斷地提起正念來,養成一種習慣性,妄想剛一起來,「念佛是誰?」參來參去,參到話的前頭,當剛想一動念的時候,這個話頭就起作用了,馬上就到位。這個「念佛是誰」的話頭,最後就剩個「誰」,「念佛」沒有了。

念佛是幹嗎呢?是給我們在這思惟聽的。真正起作用嗎?它不起作用就像我們念佛似的:「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最後念佛念來念去,「阿彌陀佛」沒有了,就剩一個「阿」字,後面的字沒了,它不起作用。所以說,密宗有那句話:這個「阿」字是母音,一切音的開始。最原始的音,就是用這個「阿」字種到我們種子識里,就起作用了。

所以說,「阿彌陀佛」這個佛號都是對治我們現在這妄想而起的作用。有的說:「把佛號種到心裡去,種到種子識里去。」其實他不清楚什麼是佛,你不妄想就是佛。不是這個佛號能種你種子識里,它能種進去嗎?是不是?種子識能裝那麼多話嗎?要是能裝那麼多不斷起伏和生滅東西它也不叫種子識了,是不是?那是我們的知見思惟,不叫「種子識「了。(編者註:種子即為阿賴耶識,有真常凈識和染污妄識及真妄和合等不同說法,此處師指其為真常凈識。)

所以這個要特別注意,坐禪的時候這方面要多注意。主要是我們現在有一毛病:大家喜歡看書,喜歡找理論,用理論來支配自己去坐禪。確實佛經有很多通過思惟生滅,最後開悟例子。一思惟生滅法,最後很快地就悟道了,確實有這樣的。這種方法恐怕對我們坐禪來講效果不大,我們不具備這個根機。

我們往往拿它這種思惟作為一種調節,從《四料簡》來講,作為一個調節還可以,如果作為一個主要的修行方式那是不正確的。本來不應思惟,反而去思惟,本來應該放下,反而用一種理論來代替了放下,還是變成放不下。所以我講這三點大家要注意,這三點就是修禪定關鍵地方。(編者註:《四料簡》為中國禪宗臨濟宗的一種教相。其內容為:「(一)有時奪人不奪境。(二)有時奪境不奪人。(三)有時人境兩俱奪。(四)有時人境俱不奪。」)

一句話,你們坐禪的時候,就是硬坐。什麼上火啊,眼眵出來了,腰疼了……不要考慮。我堅持一個小時是一個小時,堅持一分鍾就得一分鍾。因為我們修的是心,不是修的身體。等我們身體好了,這個時間過了因緣也早過了,可能我們也該死了。所以說不要抱這個希望——我身體好了再去坐禪。

所以你記住了:不要考慮身體情況有什麼條件就是什麼條件。現在擺著現成的條件我就這個條件。腿疼,我能盤腿就盤腿,盤不了腿我散盤行不?散盤不行我耷拉腿行不?耷拉腿不行我伸腿行不?坐不住我墊高一點行不?有病實在坐不住了,我靠著行不?靠著難受,我靠一側行不?就是什麼呢?一切條件我都不講了,就是一個「坐」字,就抓住這個重點。

當然有些我們能做到的,身體很好,我們就盡量要把姿勢擺正,以免以後產生麻煩。但是不能完全靠這個,有的說:「我今天困了,我這腰疼了,累了我不坐了。」那你就吃虧。越是在累的時候,困難的時候,有病的時候更得坐。有什麼條件就什麼條件,就是沒有條件也創造條件,這才叫坐禪呢。

現在有的人說:「哎呀!今天不行,我腦袋迷糊不坐了。」這是一個;說「今天我腳疼不坐了」,這是一個;說「今天我腰疼不坐了」,這是一個又說「今天我胃不好,吃飯沒吃好,不坐了……」就拿這些理由作為一個不坐的理由,開小差,最後病苦只能由於你的這種知見習慣性不斷地增加。等到這個機會去了,你再想去坐就沒有那機會了。因為你再去坐那是以後的事情,前面的時間全浪費了,你想再追回來是不可能的。這一秒過去了,就永遠不再屬於你。

有的人說:「今天我這腦袋疼,腰還疼,是坐還是不坐?」你坐了,有可能就因為你的腰疼和頭疼,而產生一個大定力因緣是在困難得來的。很多的殊勝因緣是在難行能行中得來的。也就是說你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疼等等的時候,在克服這些的時候,突然產生了定力定力從這里出來。我們現在大部分人都要求:身體好,吃的也好,什麼都好,完了再去盤腿。剛坐沒十分鍾,難受了,不行了。一看難受了馬上不坐了,又恢復放逸的狀態了,說:「明天再修好了。」有的甚至修一個月能坐一天,能坐一次,坐一個小時你說你合不合適?剩下的這些時間不全都浪費了嗎?

所謂的坐禪,那叫什麼坐禪?最後形成了一種有條件的坐禪,沒有條件不能坐禪。有的說:「師父條件好了才能坐禪。這屋裡有風,有風不能坐禪。」世上都有風,當你臨終的時候,當境界中出現有風的時候,你怎麼辦?你平時對風境就討厭、逃避,最後呢?臨終時同樣就給你風的顯現,你到底是入定不入定?最後你逃避了,就被風的境界轉了。

比如說「我胃疼不能坐了。」你老是因為胃疼不坐,最後臨終的時候,境界給你現出的就是胃疼,你坐是不坐?腿疼等等的都是一樣,你怕什麼,最後臨終時就給你現出什麼相。

對任何相,只要有一樣產生一種恐懼執著,它都是要你命的東西。所以說,我們修禪定不管是什麼條件都要去坐,這個心才能穩下來。只要給自己開任何條件,最後呢,一個是失去成佛機會;另外你養成一種慣性,最後臨終都是你致命的弱點。

為什麼咱們每年都要去行頭陀,幹什麼呢?就是不創造任何條件都是自然產生的條件有什麼條件算什麼條件。乞食,上這家你能知道這家做什麼飯嗎?給你和不給你都不知道。乞到什麼是什麼,這樣的話,在這條件下我們去修行,你才能克服自己的種種要求和貪戀。苦我也能修,好也能修,不管什麼條件都能修,這才是我們修行態度

禪定也是這個意思,什麼條件都坐禪。有禪凳我就坐著,沒有禪凳我擱地上坐著有什麼條件算什麼條件。當然了,我們在這條件下,最後如果有個條件那就好了姿勢正確一點那就好了那是以後的事。我們心裡首先應該准備的是,在任何條件下都坐禪、修定。哪怕吃飯前,吃飯後都可以「坐」;起來就是「坐」;走道也可以「坐」,就應該時時在禪定之中。

為什麼我講了個「經行」呢?經行就是把坐禪挪到行走當中。什麼叫經行?說穿了就是在走路中進行禪定,攝心。當你經行時能夠攝心的話,到任何地方都能攝心。如果經行你要攝不住心,到別的地方也不行。那我們坐禪也一樣,禪堂里我們都不能坐禪,到別的地方還能坐禪嗎?給你條件都不好使,是不是?說「我臨終時候入禪定」,那就說了,沒有意義了,一點意義沒有。

我們四大分解的時候會產生很多的痛苦。四大分解,什麼是四大?誰說一下子?

弟子:地、水、火、風。

四大有地大、水大、風大、火大。你要經過這么幾個考驗,比如說熱——火大,我們現在這里暖和了,熱了,這就覺得難受了,你都坐不住,將來四大分解你能扛得住嗎?要是有風了,冷了不能坐禪,當四大分解的風大現前時,你能扛住嗎?有的喜歡風,喜歡小微風吹著啊,氧氣挺足的,最後沒風了你怎麼辦?隨境就轉了。或是地大,需要個堅固地方支撐,沒有地大的時候你就不能坐禪了。聽到流水也不能坐禪了,完了。有的喜歡流水聲,喜歡水的流動,最後沒水大的時候你怎麼辦?所以說,不管它有和沒有都得坐禪,那才行呢。

是說外境這個四大對我不應該有任何影響,有和沒有都沒有影響,不追求任何一種。我也不追求它,也不拒絕它。換句話說,四大如果我們都能克服,不在乎的話,你還在乎身體嗎?身體就是四大組成的,所以說,哪兒疼了,哪兒難受了,那不都是四大嗎?有人說:「我氣血不足。」氣血不足是什麼?不就是水大和風大嗎?說「我怕冷」,這都是我們對四大產生了執著,而在身體上起的變化。我們身體好壞那沒辦法父母給的,就這樣,我們也不能靠吃葯來解決這些問題。要隨著因緣,就是有什麼因緣是什麼因緣。不管什麼四大,越有這種病我越去克服。比如說當你怕冷,越怕冷,最後那冷越厲害;當你不怕冷的時候,冷它就不厲害了,它就對你沒有影響。有時候很多都是我們心念作用。所以說,我們應該克服四大,不管是身體的四大還是環境的四大,都應該克服。

一句話,就是說:我們只管修行。管什麼呢?就是往前走,不考慮以前,也不考慮以後。就是:「過去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一聽說「未來心不可得」、「過去心不可得」,有的人可能就要說:「師父你說這個我贊成,因為是佛經講的。師父你說那個不考慮過去,不考慮將來,這個我不認可。」詞變了他就不認可,他執著了一個名詞。所以說,這就是我們的毛病

我們就是要求什麼呢?眼前有什麼條件我就「坐」什麼條件,就完事了。一句話:我就是往前走。說:「我這個腿疼。」腿疼它就疼唄,有腿我也坐,沒腿我也坐,得有這種決心,這個禪定能有所進步。換句話也就是「應無所住其心」。不光是說我們對眼睛看的,耳朵聽的不住,上市場的時候我們不住,什麼都是不住,都有個「應無所住」。現成有什麼條件我就修什麼條件,有這么好的條件我就這么修。

有的就不是了,說:「這條件不能修,不好我就希望一個人在屋裡修。」這種想法本身就是一種錯誤他不知道大眾熏修是個寶貝。而老是在條件上斤斤計較,你永遠修不成,只有不在乎外面的條件才行。當然了,我們身體有時候可能克服不了,比如雪天上外面去修,我們修不了,但是現在眼前有什麼條件,我們就應該做去,不要再分別,這就是禪定最基本的要求。

這點要做不到,就說明你對佛法,對「一切唯心造」,領悟的恐怕還不行,你也不具備開悟因緣。為什麼那些祖師大德開悟?因為他都有一個苦修的精神和一個不怕困難精神什麼叫不怕困難?就是不考慮外面一切的環境,苦也好,好也好,不在乎那些東西。不再考慮了,什麼人啊,人和人之間的事啊,我煩他不煩他的,他晚上盡放屁打嗝的……不考慮那個,那些都是幻境

過去有個祖師大德,是哪個師父忘了,修禪定。他最喜歡乾淨,他師父給他弄到糞池中間那塊兒,在糞池邊上坐禪。剛開始真受不了這臭味,坐來坐去,味兒沒了,他才知道,原來一切味道都是自己的分別心造成的。當入了禪定,這些東西就沒有了,根本就不存在臭不臭的問題。不是外面有個臭味,是自己分別心生出來的臭味。他認識到這個就開悟了。還有一個從樹上往下跳的例子,他師父說:「你跳。「他就不敢跳,一看那萬丈深淵。他師父說:「你不是說了嗎,一切聽師父的?」最終他跳下來了,一跳下去發現原來是平地,根本就不存在萬丈深淵。所以說,一切都是唯心所造。

當你不怕困難的時候,困難退了當你越怕困難的時候,困難越現前。另外你別要求困難消失,你要困難繼續存在。今天不是冷嗎?「冷好,這冷太好了!冷點我能鍛煉鍛煉,我在冷里坐禪腦子更清醒,好!」生起歡喜;今天特別熱,「熱好,我連熱都克服不了怎麼行?《西遊記》里孫悟空還在火爐里成就一個火眼金睛,我不成火眼金睛,最起碼我能扛點熱,不被它嚇倒了。這還是合適的,所以熱了我也坐。」

就是一切條件都成為你的助緣,不要讓它為你的逆反心理的那種知見,對一切環境生起高興。坐禪時一看:「哎呀,東倒西歪的。」你看到他們東倒西歪的,起煩惱了:「這哪能坐禪?」你到底是給他坐呀,還是給你自己坐?為什麼他倒?因為你有分別心他就倒。你要沒分別心:「噢,他倒了,倒了說明我要不好好坐,那就是我樣子。」自己趕緊提起正念:「我好好坐吧。」當你好了再瞅的時候,他也不倒了,變過來了。所以說,外面的一切影像都是我們內心的分別所造成的,但是呢,沒有幾個人認可這個事。

頭些日子有個居士,我給他講,講完了問他:「你明不明白?」「師父我不明白。」說了半天他不明白,我說:「你回家好好明白吧。」他老怨天怨地怨外面。換句話說,最愚蠢的人就是怨外面,不怨自己。我們既然學佛了,既然修禪定要想成就佛法成就佛道就不要怨外面。

眼睛是一個障道的因緣,耳朵也是障道的因緣,不能看、不能聽,不去聽、不去感受。所以說,眼前怎麼用好這個心,就是我們最殊勝地方,也是我們的基礎也就是說我們通過禪定,把這種不分別心用到我們所有的生活中去,分分秒秒都用這種心去修,那你很就有所進步。所以說,這個禪定對我們來講是非常重要的。

不只是禪宗坐禪,不管你修哪個法門都得坐禪。念佛也得坐,有的說:「念佛念佛就行了。」念佛你走時(指臨終往生)得什麼樣呢?也得進入禪定念佛,這才行。《凈土文》不講嗎:「如入禪定。」告訴你 「如入禪定」,你迴避也不行,經書在那兒寫著呢。有的說:「我念佛和入禪定那是回事。」嘴念心不動那就禪定。所以過去祖師大德不講嗎:「每日吃飯未吃一粒米。」就是心不動,雖然吃飯,他沒有那種分別相,心不動

我們也應該那樣,不要考慮條件,另外不要外求。現在有很多人都講「佛力」,什麼是佛力?就是你自己,你自心努力就是佛力。有的人說:「不對啊,師父你看人家有的沒學幾天,但老誦經啊,人家就修得挺好。」實際上你不知道,有的人是前生禪定努力積累下來的資糧,所以說,很快就很好。我們不指望這個,前生沒攢下來我們今生攢,前生攢下來了我們不住在那裡

我們既然出家了,就是前生具有福報因緣。我們既然有福報因緣,剩下的事情就不再考慮了,就是一個往前走。閉著眼往前走就完事了,閉著眼睛,耳朵不聽,就往前走,哪怕撞牆上撞死,是不是?我往前撞就完事了,別考慮撞前面撞個包怎麼辦?暈過去怎麼辦?沒人搶救怎麼辦?別考慮那個事兒,你要考慮,哪個你也不動。就是說一切條件都不要了,像傻子,像木頭一樣往前走,這樣的話,我們修行肯定能夠有所進步。

今天時間不多了,就不講了,有時間再講。大家聽沒聽明白?

弟子:聽明白了。

你們是沙彌啊,這一點很重要,一定記住自己是沙彌。為什麼叫你們記住自己是沙彌?就是說沙彌一個最大的修行特點是:不允許講理,不允許條件。如果要是講理,要有條件,你就不沙彌。那你是大戒師嗎?更不是。你是白衣你不出家人,你不修行者。那是什麼呢?混子,就是個混子。或者按世間法來講,就是個不務正業的人。如果你是修行者,不可能提出這個條件那個條件

的說:「我要求苦的條件,行不行?」那也不行,好的壞的都不能住,有什麼條件是什麼條件什麼叫苦啊?眼前這個條件,你只要是反感了,那對你來講就是苦,好的也變成苦的。如果你什麼都不要求,那壞的就變成好的。條件在哪兒呀?就在自心平靜,不再追求。我常給你們講:人這一生要無所求地活。無所求不是物質上無所求就完事了,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是所求什麼叫所求?換句話說就是「應無所住」。只有無所求的人才能「應無所住」,你有所求是有所住

修行簡不簡單簡單,太簡單了!但有的人就太復雜了。為什麼復雜?因為你所求就變得復雜了,如果你所求就變成很簡單的一件事情這就是入道和不入道的關鍵地方。在有所求中去生存和計較,你永遠是個失敗者,永遠不會成功,也可以說,就是廢人一個。只有當你所求的時候,不管早成就成就,肯定要成就的。因為佛法就是這條路,有所求就是心外求法,無所求就是自心成佛

好,今天就講到這里。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