奘師在紫泉心智的講座 2008.11.9
奘師:
這樣吧,你們有什麼問題先來問我。先排疑,好不好?有任何問題,可以來問我。我記得三年前到中山大學辦講座,給他們辦了7天的冬令營。我只請了一位老師,其它的活動,全是我自己,帶了幾名義工。結果,這七天,我從來沒有主動的開過口。全是逼著我講,把我摁到座位上。問了,我就有的說;不問,我就傻乎乎地坐著,到後來簡直沒有我停下來的機會。越問,說得越多。
學員:佛法的真諦是什麼?
奘師(雙手拍了一下):這叫什麼?
學員:我認為是「鼓掌」,不知道您叫它什麼?
奘師(又拍了一下):這又叫什麼?
學員:不知道您這叫什麼。
奘師:
兩次不知道是什麼。所以,佛法無形相,佛無實質,佛只是個概念。但這種概念是源自於對根本法則的把握和認知。你叫它什麼,想安立什麼樣的一個名字都對。但這種安立一定是符合大家公認的共同游戲規則,就為所有人接納。如果只是獨裁者用的,不行。咱們看《賢愚經》裡邊的小故事:有個州官是個瘸子嘛,一條腿長一條腿短,結果他去視察修馬路的狀況,一看:「這路修得不行!回去重修!」回去翻工,修成個台階,一邊高一邊低,他這才走得平。如果是這樣一個標準,不可能全世界通用。佛陀,他就揭示,他不是創造,揭示了一個普遍存在的實相。任何人以他的不需要過份復雜的認知方式,認知到共同的東西,就叫做「佛法」。你說,那不是掌,那叫做「鼓掌」,也就是認知模式有不同。所以,既然是不同,一定不能普及。而佛法,只針對每一顆心的躁動。這顆心平靜了,那就是佛法。這顆心已經平靜了,就不需要佛法了。所以,「我所說法,如筏喻者。」過了河,就要棄筏。「法尚應舍,何況非法。」執著於「非法」,是錯;執著於「法」,還是錯。所以,「法」與「非法」,皆得(děi)捨去。
法一定是至簡至易。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窗戶紙捅破了,就是透亮。佛法就是當下明白,當下解決你的煩惱。不明白,你學了一千學了一萬,沒有用。
學員:
您一直在推廣「生活禪」。我沒有機會上您的禪修課,想請問,「生活禪」怎麼去做?
奘師:
讓理智取代信仰,讓自我的提煉和提升取代盲目的祈禱和呼喚。就這么簡單。所以,佛陀說,不要相信權威,不要相信經典,不要相信神聖,也不要相信傳統。相信你內心的體驗。我所說的,在你的內心、在你身心層面上實踐是對的,你就接受。你體驗的不對,你可以完全放棄。
很簡單,人生佛教、人間佛教、生活禪、現代禪、安詳禪,不管你叫什麼名字,就這一個東西。並且佛法,一定是為眾生而安立的,不是為佛教徒安立的。佛法所揭示的修行方法,不是為佛陀和菩薩而安立的,而是為那些煩惱的人而安立的。這個根本不能變。所以打了很多的格格框框,只有某種程度才能進某個格,只有某個人才能做到某個位,這不是佛法,這一定是宗教。佛法之所以能從已經傳了400年的婆羅門教中間站起來,就是剷除了所有的差異,他創導了平等。人一旦出生了,天生固定的不平等,在佛法這裡完全不成立。人不是因為信仰,不是因為出生決定了高貴與卑賤,人是因為他的作為決定了他的高貴與卑賤。一隻螞蟻,去救了千萬個螞蟻,它就是高尚的螞蟻;一個人,他做了卑賤的事,哪怕出身高貴,他也是個卑賤的生命。這就是佛法。很簡單。任何人一聽就明白。
佛教之所以在印度消亡,就是宗教里的一些惡習。婆羅門教里,佛陀當年所反對的那些惡習,佛教都把它拉回來了。巫術、咒語,祭祀,方方面面很完整的,用不著佛法。所以,佛法的生存空間完全沒有。所以,伊斯蘭教的入侵,不是佛教在印度消亡的根本原因,只是個助緣、條件而已。
所以,人生佛教、人間佛教,最關鍵還是人心。所有人都貼上個菩薩的標籤,貼上金,走出去,那有什麼用?社會不會因此而凈化。但是,如果每一個人能夠明白一點,這顆心平靜了,能夠自我化解煩惱了,也許所有人都打著「我是混蛋,我是王八」的標籤,但這世界一定是個「極樂的王八世界」,就這么簡單。
學員:那怎麼能做到呢?
奘師:
「八十老翁行不來。」對吧?你認為每天早晨一次,晚上一次。早請示晚匯報,那樣是修行,是一種歪曲。因為你這些東西是在祈禱。是把自己交給一個力量超過我的神靈。但是。佛告訴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是要平常心,天天這樣做。
所以,貫徹始終的是對生命的尊重,不殺生;是對生命所依賴的物質條件的尊重,不偷盜;對生命存在的婚姻關係,性關係的穩定保持尊重;不欺騙人,拒絕麻醉品。這才是貫徹從生到死,必須這樣做。
學員:就按著這「五戒」做?
奘師:
對!所以,你們在家人守好這「五戒」,絕對不過時。不但今天不過時,再過幾千年,只要地球上有人類,它就永遠不過時。所有人奉行一條戒:尊重生命的權利,不故意去傷害任何生命。想想看,全世界軍備的錢,可以建多少個汶川?重建多少個大地震後被毀滅的城市家園?只要老百姓每個人都做到不殺生,這個世界肯定太平了。
學員:不殺生包括蚊子、蒼蠅?
奘師:
不故意傷害任何生命。但是,宗教的說法,不是啊!宗教的說法:「天生萬物以養人。」都是可以讓人吃讓人殺讓人宰的。人一年吃不了三斤豬肉,結果要殺三千頭豬。這就是人的問題。自以為高明,但是實際上很幼稚。
學員:那我有時上飯店,其實我也沒殺,但是,這些肉……?
奘師:
殺和吃完全兩回事。你別又把它混淆在一起了。
學員:吃不是助殺嗎?
奘師:
那把你擱在一個沒有菜的地方,只能吃牛羊肉,你怎麼辦?佛陀是極高明而道中庸。他絕對不走任何違背社會過份極端的教團生活方式。所以,你看,佛陀所制的戒法全是中庸。
學員:那按著您的說法,守好五戒就能解脫了?
奘師:
那不可以。五戒僅僅是基礎。建大樓先要有地基。你沒有任何地基,建什麼樓都是空的。你沒有任何地基,上來就修這個修那個,超越等級,你不是那種根性,必須有基礎。那對出家人就增加了,不只是這五戒。但是,跟任何一個當時的生活環境相符合,以這五條為基礎。
學員:那「不殺生」,不是說「萬物都有生命」嗎?
奘師:
佛教對生命的界定,叫色蘊、受蘊、想蘊、行蘊、識蘊,色受想行識。色蘊就是看得見的。比如,這玻璃,色蘊有沒有?凡是被人能感知的,眼對的,肉眼看的,不是天眼看的,不是顯微鏡下看的。這裡的細菌咱們肉眼看不到。然後,受蘊。玻璃感覺「我熱」呢?還是我感覺這玻璃杯的熱水熱呢?受,感受的受,對吧?撫摸、溫暖的。想蘊:你的記憶、邏輯、想像、判斷。識蘊,分別。認識的識。還有行蘊,心裡的作為。受想行識,這四蘊是純粹精神的。
那麼,你說的「萬事萬物」,佛教不承認「萬物有靈論」。只有「色受想行識」五蘊皆有的,才是要尊重的生命。但是,這個只有色蘊,有什麼用呢?像這些茶葉,當你摘它的時候,它會冒出嫩漿,是吧?它有受蘊,但是沒有想蘊。它有痛苦,但是沒有記憶。也有一些,像含羞草、向日葵啊,像南美洲的食人草,它是有受蘊、也有行蘊,但是它沒有識蘊和想蘊。因此,它不會把這種痛苦再傳送下去。彼此的因果鏈當下就斬斷了。所以,尊重生命權利是專門指「色受想行識」。因此《心經》里說:「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也就是「五蘊皆空」.
學員:
咱們中國有佛教、道教,還有儒家,那和基督教最本質的區別在哪裡?
奘師:
本質的區別。儒釋道三家,都是講」心性」。那基督教講,信者得救。我們每個人是有「原罪」的。你唯一要乾的事,就是等待那個審判者的賞賜。所以,宗教就是讓你趴下去。但儒家講,人人皆可成堯舜,讓你站起來,對不對?立功立德立言立行。道家講,我命在我不在天,讓你站起來。那佛家講,「踏著毗盧頂上行。」「丈夫自有衝天志,不向如來行處行。」全是讓你站起來。站起來的根本,是心性。也就是你生命的根本,絕對不是「八大系統」,神經系統、循環系統、內分泌系統、生殖系統、消化系統……,它不是,只是生命的機能器官而已。真正的是決定你的精神,心才是根本。所以,這是儒釋道跟基督教最大的不同。基督教,你的一切都是被上帝創造的。你只有讓上帝高興,上帝不高興,哪天搞個末日提前審判。只要你不信,都被打入地獄。這就有一個問題,擺在這兒:我一生行善積德,結果僅僅不信那個老大,我死後是在地獄還是在天堂?那如果說,我僅僅因為不信他,死後就一定被打入地獄的話,也就是說,我這一生只要盲目的取悅於他,就夠了。這就是迷信,宗教,帶給人類的災難。當這樣的事情一發生,人類一定是陷入最黑暗的時代。所以整個西方,神權統治世俗政權的時候,西方的黑暗。
多神教、一神教、泛神教。那中國的道教,算是「多神教」。儒家呢,算是「無神教」。佛家呢,也算是「無神教」。佛家承認有眾多的生命形態,所括神、六道(天、修羅、地獄、餓鬼、畜生、人。)。但是任何一道都在緣起輪迴之中,沒有誰決定誰,大家共同決定這一世界。
當時佛陀剛一證道,那個大梵天王,相當於西方的上帝,跑來跟佛陀說:「這是我的天下。你得趕緊走,滾蛋!」佛陀說:「既然說這是你的天下。那我想明天太陽從西方出來,東邊落下,行不行啊?」大梵天王說:「我做不到。」「既然做不到,你說這天下是你創造的?」這個天王也受不了了。安靜了幾天。又跑來:「世尊你趕緊走吧,滾蛋!這個世界是我的。」他們都有天眼嘛,於是佛陀說:「你的?好吧。那個殺生殺父母無惡不作,那你直接帶他上天堂。」
「那不可能,他作惡多端,一定死後下地獄的。」
那佛陀跟著就來一句:「那是因為他的作為上天堂,還是因為信你而上天堂?」
「當然是他的作為。」
「既然是因為他的作為。那你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你也不是決定者。」
所以,基督教、天主教、東正教、伊斯蘭教、一神教,這五個教基本上都是脫胎於猶太教。一神教共同的問題是在於:信者得救,救世說,人都是有原罪的。婆羅門教、耆那教、佛教、道教,不大承認原罪。業力,作業的業。你作惡有惡業的累積,作善有善業的累積。沒有誰在決定,只有你自己是唯一的上帝,自己是唯一的主宰,自己是唯一的真神。
學員:
既然生命是平等的。那如果說我們在山中遇見一隻老虎。是等待被老虎吃掉咬傷,還是把老虎趕跑、打死,保護自己?
奘師:
佛教把生命,單純不提其它動物,只是把人,作為修行,分了幾個階次:第一,就是普通人。當你所說的這種境況發生的時候,無論是刀叉、棍棒,還是現代手槍,普通人一定是保護我殺它。那作為五戒的在家居士,家有老母妻兒。讓老虎吃了,喂飽它了,但一家十數口人沒人養活,都得餓死,這個時候,你說是殺它還是不殺它?這是「五戒行者」。再者,出家了,受沙彌十戒的人,叫「洞達因果的變化」。發現,這個老虎,我確確實實過去前三生、或者前八生或者前八千生,我欠它的(命),給它吃了,了結了。分三類。你要怎麼選擇?所以,主動權還在你。這就是,你要建立在高度的認知上。你已經很清晰:在這個老虎的前生,你給他打工,偷了他的東西,欠了他的,明白了馬上讓它吃,吃完了再投胎就是了。很簡單。
那還有一類:菩薩。菩薩精神是什麼精神?好比你送雞毛信,這一下子一個軍隊全拯救了。這時候,寧可把老虎打死,也要把雞毛信送到。再回來,找另外的老虎崽子,讓它把你給吃了。這就是菩薩。他是從更大義這方面上來決定。救一個軍隊,多少人?你被它吃了,這一個軍隊卻死了。你明明能救這么多的軍人,你沒救,卻執著於狹隘的不殺生戒。這是犯「大殺生戒」。所以,佛教的任何一個戒律,作、止、任、滅。這件善事你不做,是有問題的;這件惡事你做了,是有問題的。所以,絕對不是狹隘的,而是智慧的、圓融的,該做就做,該行則行,當止必止。
所以,有菩薩戒、有聲聞戒、有在家的五戒。當然,要是到了佛的境界,就不存在這種問題。一看:老虎,你過來吧!乖乖的趴在這兒當坐騎了,被訓練成「馬」了!
學員:看起來,人類會面臨很多取捨、選擇,最終能夠走出來還是自己?
奘師:
對!所以,這個世界,沒有神仙皇帝,要解放全人類,全靠我們自己。所以,佛法和禪宗,他的教育方法,一定會在接下來的整個世界人類生活中煥發更大的生機。因為他符合現代「自我省覺」的潮流。一切的權威都不盲目接受,有一個重新篩選反思過程。所以,禪宗秉承佛陀的心法。這個修行方法,就有力量。
學員:那佛修鍊到最終,到達什麼境界?
奘師:
最終,就六個字:不成為,不佔有。就這六個字。你以為成了佛了,嬌妻美妾,金山銀海就都來了?任何世界的資源他不佔有。他不佔有,不等於他不使用。很多人以為,不佔有就等於什麼都沒有,大錯而特錯。所以,「天下好話佛說盡」,但是,他不佔有不成為。
學員:我是說他成了佛後,最終到哪兒去了?
奘師:
他哪裡也不去。你所謂的「這」、「那」,是你虛妄的分別。我現在把你幾拳打暈了,你告訴我,東西南北在哪兒?你要是能告訴我,那算你有境界。因你的虛妄分別而有方向,而有過去、現在、未來,而有東西南北、上下左右的差異;你沒有分別了,東即是西,南即是北。
學員:
在中國,因為前些年的信仰危機,導致了有相當一部分人信仰基督教。那您覺得,它能在中國取代佛教嗎?
奘師:
在中國,特別簡單。所有的基督教、天主教,不管天上地下,全是佛法。你去看那些宗教的成長史:凡是被壓迫的地方,它就傳播得非常快。凡是公開讓它活動了,馬上就沒市場了。特別簡單。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放開就完了,不會取代。但是,你越壓制,它一定會越有力量。在信仰層面上,還是「自助餐」,讓大家自由選擇。自然的,哪個跟中國老百姓更合拍,臘八粥、單位、平等、宇宙、世界……,這全是脫胎於佛教術語,融於血脈脊髓之中的東西,怎麼會變呢?所以,我是建議開放,開放了,大家就自主選擇,自然知道哪個適用哪個不適用。
比如說,講究「博愛」,很簡單,是因為它狹隘,才提倡博愛。但是,你不信,絕對要下地獄,那這種博愛又在哪裡呢?一自由選擇,馬上就知道,這東西不適合。
學員:
那基督教和佛教的區別是否在於,基督教是排他的?而佛教是包容的?
奘師:
佛教跟所有宗教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的包容性。因為基督教、猶太教,這些「一神教」,所謂的「摩西十戒。」跟佛教的「人天善法」是對等的。但是,佛教有跟所有宗教、哲學、科學不共的地方,就是他不光有人法、天乘的善法,還有出世解脫法,還有菩薩法,還有究竟成佛的法。那三個是哲學、科學、宗教所不具備的。所以,所有宗教都有冥想。但是,他冥想的結果呢?只不過是讓眼、耳、鼻、舌、身、意,生命的這六個作用器官達到一種相似的平靜,沒有深究。相似的平靜穩定,只是人為的讓你的意識心創造出來一個。當這個意識心被壓住的時候,這個平靜是虛幻的、不存在的。
這是佛法跟哲學、科學和宗教截然不同的地方。但是,也有很多相同的東西,也就是哲學、科學、宗教裡邊有的,佛法這裡全有。佛法里有的,哲學、科學、宗教里不一定有。
學員:那修佛是為了什麼?
奘師:
如果你為了什麼而去修佛,那什麼都修不來,只會學得越來越煩惱。人活著有很多壓力,再加上一個信仰修行的壓力,更加壓力,那就是壓力的立方。剛才我已說了,修行最終境界:不佔有、不成為。你不佔有任何世間上已有的資源:權利、地位、名譽、感情、什麼都不要,誰還能「與你為爭」?沒有任何人與你為爭。
不成為,你想把自己界定、描述成固定的模式,就象一個圓球一樣,360℃。你佔有任何一個角度,那359℃全都失去了。所以,不成為、不佔有。
但是,不成為、不佔有不等於「虛無縹渺」。所以,「無所住」還要「生其心」,這是佛家的圓融。因此,恩格斯、馬克思,對於佛家的辯證法,佩服的五體投地。
學員:比如說,現在很多煩惱來自於努力拚搏。那如果這樣的話,我不佔有、不成為,是否會失去一個生命努力的狀態?
奘師:
問你一個歷史現實:咱們現在的北京城,是從哪裡向外擴建的?
學員:從紫禁城。
奘師:
紫禁城的設計者知道是誰嗎?道衍禪師,和尚。僧一行,唐代著名天文學家,測量的子午線比西方人早了那麼多年。全世界第一本印成的佛經《金剛經》。你說不佔有、不成為,他對人類的貢獻呢?現在流行「本土的才是世界的。」那我們穿的衣服,這是典型的漢民族穿的服裝。你們誰在穿?和尚在穿。剛才我已經說了:不佔有、不成為,不等於不用。
佛法要鼓勵的是:善法欲。追求人類的進步,追求生命的完善,追求世界的和平,這叫「善法欲」。但是,追求過程中出現的雜質、沙子要把它去掉。
學員:那什麼樣的是沙子?
奘師:
煩惱嘛!你在追求過程中出現的煩惱,就是沙子。因為一切煩惱,是來自於你的心。所以,「我無一切心」,自然就「無一切煩惱」。
學員:那僧人會不會煩惱就少啊?
奘師:
這可不一定。
學員:
那您是怎麼止息煩惱的呢?
奘師:
那我煩惱來了,就跟著煩惱唄。「朝朝共煩惱起,夜夜與煩惱眠。」懂不懂我這話的意思?
奘師:
半個小時打坐堅持下來,有犯瞌睡的嗎?
學員:就是想跑。
奘師:
心裡想跑還是動作想跑?所以,剛才也是你問的,教具體的方法在生活中如何運用的,結果你想跑。所以,為什麼要問的一定是你生活中最逼迫的問題,你會珍惜得不得了。否則,你只是當成一個理論啊,游戲啊,愉悅啊,那樣,對大家都是一種浪費,對佛法更是浪費。一定這個問題真的是你生命中過不去的那個坎,你會無比的珍惜,是吧?這跟花多少錢沒關係,跟你的身份地位沒關係,生命的切膚之痛,人活著,不安。這就是一切的佛法、哲學、宗教要解決的問題。
哪怕所有的房地產都是你的,所有的江山、財富都是你的,你擁有一切一切,你都是老大了,no.1了,但是你的內心不安,這才是生命亘古的恆久的問題。活著,僅僅如此嗎?僅僅滿足了這些東西就夠了嗎?如果說,僅僅這些就夠了,那獸有獸王,魚有魚王,人有人王。人和魚、人和獸沒有任何差別。是吧?
人,生命的終極價值在哪?生命的終極目的在哪裡?在這個現階段,這一期生命中,生命的目標如何定位?如何跟恆久的生命目標銜接?……這就是我們要解決的問題。這些問題不解決,最後一定會痛苦。就是它遵從這個法則。爬山、爬山、爬山、爬到頂了,發現你在下山。下次再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上去了,下去了;你所追求的任何一個讓你覺得快樂的那種慾望,都是得到了必然失去。無常,變化。
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也不管你接受不接受,它就是如此。所以,這種「切膚之痛」,你怎麼去解決?無論唐宗宋祖、秦皇漢武,想要生命長久不息,但是該死,誰也逃不掉。你要了權利、要了地位、要了名譽,在死亡面前,什麼都沒有。乾隆皇帝搞了《二十五冊》,希望他死後再能傳二十五代,結果傳了幾代?江山萬古,萬古江山,千秋大夢,大夢千秋,誰也做不到。這就是生命的實實在在的妄想,不管你接不接受,承不承認,無常就是如此。所以,與其被動的去應對,哭哭啼啼的去面對,不如主動的去接受它、擁抱它,然後化解它。這就是佛法。它一點都不消極,完全是積極的。積極的發現問題,徹底的解決問題。它不是麻醉問題、包裝問題,而是徹底的解決問題。所以,從生老病死的束縛中,從生命的窘迫不自由中,從生命的殘缺不圓滿中,徹底的自由出來。這就是佛法。你問我,佛法如何定位?這就是它的定位。
你問具體的操作方法?萬千個方法都是佛法。但是,任何一個方法,想要把所有的方法都扼殺了,只要我這一個方法,那一定是邪教。佛法叫「八萬四千法門」,有不同的根性,不同的介入渠道。葯沒有高低貴賤,只要能祛病就好。這一階段我貪心重,那好,我的修行方法很簡單,用「無常」法則指導,這也是無常,那也是無常的,那我的貪心自然就化解了,對不對?這一階段我嗔恨心重,容易發脾氣,那我修慈悲的方法,看到什麼人我都笑咪咪的;這一段我比較愚痴,想不開,那修「緣起」,因緣法。這件事之所以成,是因為條件成熟了;這件事要敗,是因為條件消失了。這一段我心比較亂,修「數息法」、「觀息法」……各種各樣的方法。
所以,佛法的高度概括,就這幾個。第一個:三個字:戒定慧。戒是什麼?對自己負責任,對他人負責任的生活方式。這就是「戒」。不是狹隘的「戒」,一般人理解的佛教的清規戒律完全是捆綁性的、束縛性的,錯。
佛教的戒是對自己負責任。因為對自己負責任,那麼自己是大眾的一份子。假如我是一個sars攜帶者,那大眾都不安全。我只有讓自己不是一個病毒的攜帶者,也不是一個病毒的傳播者。這就是「戒」的生活。對自己負責任,對社會、對他人負責任。所以,跟道德無關,跟清規戒律無關,只跟你願不願意對自己、對他人負責任有關。你想想看:哪個宗教有這個?所以,確實操作性非常真實具體,絕對不盲目。沒有必要把你的生活、修行建立在另外一個你看不見、摸不著,不能證真也不能證偽的一個世界上。它就在你的此身此心此時此地之中。任何一個人,只要你願意做,負責任,就從你想開始那時候,沒有儀軌,沒有儀式,你也不需要衝著佛像磕頭,點個戒疤,吃了素,那不算;只有你做,才是真實的第一的。唯有你做,這個戒律的生活才算對自己負責任,才算是開始。
那有了這個就夠了嗎?一些道德評判者,往往是成為災難的製造者和他人地獄的守護者。所以,我們看那些道德的說教者、道德的評判者,往往並沒有給社會大眾帶來安寧,帶來福祉,相反帶來的是壓迫壓榨。甚至以道德的名義,行的全是苟且之事、卑濁之事。為什麼?因為,他把戒本身當成目的。要知道,所有道德只是讓你生命更完善的一個階梯。所以,對自己的心念作主。這就是「定」。不管你做什麼,你一定要對自己的「心」能作主。我們活著全是習性的奴隸。或者我好(hào)這個,或者我愛那個。都是習性,習慣式的思維,習慣式的作法。定,只是讓你作心的主人,不是作為習性的奴隸。所以,無論你信不信,毫不關注。你只要能作你心的主人。這就是「定」。那夠了嗎?
一個人一坐十萬年,不動。一睜開眼,人家把他的鞋子拿走了,把他的勞力士手錶拿走了,他又煩惱。這樣的「定」,十萬年十億年,也是沒有用的。所以,《法華經》說:「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也就是你坐了十萬劫,時間上的無限長,你還是在煩惱中,要怎麼樣?「慧」。高度的洞見力。你洞見到生命的實相,洞見到因果自然法則如何運行的實相,這就是唯一的目的。也就是佛法的「戒定慧」,整個兒是導向「慧」。
所以,「佛」翻譯成中文,覺者。他不是一個虛幻的,是一個覺悟的聖賢,一個人,他不是一個神。一個覺者,他給的指導,是每個人能做到的,這就是「佛」。任何一個人在生命中能夠過對自己負責任的生活,這就叫戒的生活;任何一個人能夠對自己的心念作主的生活,就是「定」的生活;任何一個人。對自己的生命具有高度的洞見力的生活,就是「慧」的生活。
所以,「戒定慧」,不在他方,不在他國,不在他世界,不在死後,不在生前,只在你這一階段中就完成了。所以,在此時,在此地,就完成這一切。因此,人人可以做。跟信仰無關,跟是否教徒無關,只跟你做不做有關係。所以,這一下,使佛法、戒定慧跟宗教劃了一個徹底的不等號。只有你做了,就是;你不做,你再怎麼信,佛陀不替你刷牙洗臉,不替你熄滅煩惱。佛陀只告訴你個方法,這個方法也不是唯一的。
那麼,這隻是目的、手段。那個工具在哪裡?工具也不在他方,不在他世界,不在牛頭馬面,不在三頭六臂,只在我們任何一個個體,誰都能看得見的身體、語言、思想上。一個人的生命,無非身體、語言、思想。所以,我們高度簡化,叫什麼?「存好心,說好話,做好人,辦好事。」高度概括。聽起來俗的不得了,但實際上就這么點。存好心,骨子裡。說好話,辦好事,做好人。戒定慧,就這么簡單。
當然,你不是一個人孤立的,你有你的家庭、有你的父母、有你的鄰里、有你的同學、有你的家、國、民族、地域,所以,還有你、我、他……。佛教兩個字:慈悲。宗教建立的「博愛」,是建立在狹隘上的「博愛」。佛法建立的「慈悲」,就是無條件的。不管你什麼膚色,不管你信什麼教,不管你人是善還是惡,慈悲是無條件的。所以,佛教的「慈悲」就是你我他,眾生眾生,三個人,你我他,全都包括了。因為一切的煩惱,都源自於我和人和生命和萬物發生的關係。而如何去跟萬物,跟人跟外在發生關聯?就是「慈悲」,兩個字。這些都不需要你去念經,也不需要你去磕頭燒香,只要你明白。明白了哪裡都是,不明白,你一天燒十枝香,磕一萬個頭,只是信仰修行運動,是吧?
所以,佛法至簡至易,但是也至大至難。為什麼「至簡至易」呢?明白了做了就是了。不明白呢?盲修瞎煉。所以,「不識本心,學法無益。」找不到修行的本來這顆心,學法是沒有意義的。佛教的知識越多,增長了知識辯論的口才而已,增長了無明而已。
15日朝陽寺開始「冬安居」,我從馬來西亞請來了一位南傳的長老,每天就是禪修課,六個小時的共修打坐。佛教的所有這些道理:洞見力也好,慈悲力也好,觀察力也好,覺知力也好,都是要去坐,禪修。佛陀在菩提樹下,既沒念經也沒念咒也沒磕頭也沒燒香。他是坐下來向內觀察自己的內心,發現我們生命的運行實相——十二因緣。生命的原動力在哪裡?無明。那有了這個盲動力,不能亂轉呀,一定要有個載體,這個載體就是生命體:眼耳鼻舌身意,構成的這些器官。從胚胎、裂變到成胎到出胎。他發現了生命是這樣子。從沒有生命到有生命,從有生命到如何生命開始進入迷惑,現在已經迷惑輪轉了,如何再讓它清醒過來?有它逆推的方法。要想滅無明,先滅識;要想滅識,先滅六根;要想滅六根,要滅受……一個個地滅。正推反推,發現了滅苦之道。所以,佛法究竟來講,是滅苦之法。這個滅苦之法,是要去體驗的。在人類的科學實驗史上,唯有佛陀告訴我們的禪修,經得起古、現、未,所有的人類親身實踐檢驗。相反,牛頓的力學、愛因斯坦的相對論、量子力學,不是每個人都能明白的。不要說,他們那麼高端的哲學,就拿洗衣粉洗衣服去污的道理,也不是每個老太太能明白的,對吧?但是佛法的禪修實驗,任何人按著這個來做,得出的結論必然是一樣的。就是108種煩惱的停下來。停下的人,可以叫聖賢可以叫佛可以叫菩薩可以叫覺者可以叫一根草可以叫干屎撅。所以,不佔有不成為。就這么簡單。所以,這個實驗是每個人都經得起的。它具有普及性。所以,我們不要去無限的神聖、神話、神秘化禪修。它一點都不復雜,是跟生命息息相關的。你們做過媽媽的,小孩子一生下來,第一口氣是出氣還是進氣?進氣,才能把裡邊的東西逼出來,才哭,對吧?那人死呢?最後一口氣是進氣還是出氣?出氣。所以,一進一出之間,叫生命。你的父母會離你先走,對不對?你的太太、先生,會陪伴一個階段;你的兒女,陪伴一個階段;唯有呼吸,從生到死唯一不離不棄的朋友。
人的飲食分幾類啊?固體、液體、氣體。哪個飲食最重要?(答:氣體)我們在捨本逐末,對不對?固體的飲食,天天去爭去吵去鬧。又有什麼三聚氰胺、又有什麼食品檢疫,但是我們整天污染這空氣,根本的營養沒有。所以,現在為什麼那麼焦燥?為什麼那麼燥狂?為什麼那麼多人有問題?氣體飲食被污染了。固體的飲食,一天三餐,甚至七天一餐,都沒問題。但是,液體的飲食,三天沒有會怎麼樣?氣體飲食,一分鐘沒有會怎麼樣?我們都在做「捨本逐末」的事情。
所謂的「科學」,先進,文明在哪裡呢?盲目相信科學,一定會帶給人類災難;盲目的崇拜宗教,也一定會帶給人類災難。只有,平常的看待這一切。把這一切,佛陀、耶穌、默罕穆德,放在人本位上去看,能不能給人類帶來持久的影響力,才經得起考驗。那佛陀所揭示、告訴、傳授給我們的禪修的方法,是經得起任何人的考驗。不管你是黑膚色白膚色,不管你是藍眼睛綠眼睛,結果必然一樣。108種煩惱,停下來一個你就從中解脫一個,徹底解脫了,你就是聖賢,你就是佛。
「酒香不怕巷子深。」佛法如此淡定叢容。隨便你怎麼折騰。到了未來世紀,真正跟人類並行的宗教,唯有佛教。這是西方的大科學家所說的。但是,無限地把它推到極端,包括佛教也一樣。
現在,很多人有個學佛的誤區,只要我學佛了,我也吃素了,我也念經了,我也磕頭了,怎麼出門我的車子還是給人剮壞了?怎麼我做生意,單子還是簽不下來?如果因你的信仰改變了因果法則,那我們就信仰夠了,不需要發展科技生產力。所以,足球有足球王國。在足球王國里,馬拉多納就是曾經的英雄;小貝就是英雄,對不對?籃球王國,姚明就是巨人;在鋼琴王國、在古琴王國,在茶藝王國……各有各的王國。那你在信仰修行王國裡邊,你想這一個王國取代所有王國的運行法則,可以嗎?我在這兒念經念咒,就能改變那個賽場的跑道,就能改變跳水的名次,如果那樣,我就一定能坐在這兒念經,改變地震什麼時候發生,什麼時候不發生。那每個人都是上帝。這又把「上帝創造一切」徹底地顛覆了。所以,信仰是信仰的體系,修行是修行的體系,實證的禪修是實證禪修體系,各不相關。
只有這樣,才不會把佛法當成萬能的靈丹妙藥。無論什麼事,給你個甘露丸,就解決問題了。所以,這些我從來不信。沒有神仙皇帝,要解放全人類,只有靠自己,這就是禪,生活禪。一定在生活中落實的才是。把你丟在喜馬拉雅山上,才能兌現,不是。任何人在生活中兌現,才是。
但是跟著問題就來了,那你幹嘛做和尚?因為我開心啊!所有事情我最開心的是做和尚,所以,我就做和尚了。如果有另外一個選擇讓我比做和尚還開心,我肯定選擇那個去了。可是到現在為止,做了13年多的和尚,我仍然找不到比做和尚更開心的一件事。所以,每個人的因緣不同,每個人對生活的態度不同,所以,才有「三教九流」,對不對?它是有一些界定的。
學員:明奘法師能講一下您的身世嗎?
奘師:
(開玩笑地)身世很凄涼,遭遇很悲苦。所以,就決定出家了。大概人家一聽就覺得,這樣才應該出家,實際上大錯而特錯。
釋迦牟尼當時長得最帥,受的教育最好。家裡的漂亮太太起碼就有三個,大乘經典記載,宮中六萬婇女。他覺得沒意思,不開心,做和尚最時髦,所以去做和尚了。
你看基督,出生在馬槽里。長到十幾歲,沒有蹤影了。十二門徒:打魚的、撈蝦的、種地的、作小生意的……那猶大出賣他才幾個銅板。他在18歲到30歲之間,這12年,他怎麼長大的,他受的什麼教育,完全沒有記載。所以,他的弘法人群,你看:麻瘋病人,妓女……對吧?全是窮苦破爛人群。
佛陀不一樣。出身高貴,王族;地位不一樣,王子。教育不一樣,無上士,沒誰超過他;長得丈六金身,三十二大丈夫相,八十種隨形好,個個人見人愛。所以佛陀一成佛,馬上佛法普及到全印度。基督教傳了四百年,被壓迫、壓迫、壓迫,才取得正統地位。佛陀在以婆羅門教為根本的印度,在耆那教、順世論等新興的思潮中間,一下子就成了,他靠的什麼呢?
一個乞丐成佛了,人家說:「那乞丐,那傢伙,不行!」
「哎呀,王子成佛了,了不起!」這就是佛教。
所以,他太高明!為什麼高明呢?菩薩決定來這個世間的時候,用什麼方式來呢?他有天眼明,宿命明,他一看,哪個地方最適合,阻力最小,他就選擇這樣的。
很簡單,我寫了一本書,找幾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寫幾個序,寫幾個推薦信,人家一看,不行,丟了。我請呂建福先生寫個序,人家一看:著名古琴家,這書我要翻翻,起碼翻個內容大概吧。如果我要請美國總統小布希給我寫個序,那外交官都得看。所以「佛法不壞世間相。」因此,佛教這些開宗立派的人,多數都是身世很高貴,經歷很完整,絕對不是混不下去的,而是真正很開心的做這個,「選官不如選佛」嘛!你看。
明代四大高僧之一憨山大師,他的媽媽逼著他讀書。他就說:讀書幹嘛?讀書你能考秀才。考完秀才幹嘛?考舉人。考完舉人幹嘛?考狀元。考完狀元呢?被皇帝提拔,然後從縣官、七品官做起,最高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做到宰相。然後呢?退休。退休之後呢?告老。告老還鄉幹嘛呢?等死。我學了半天,就等死?我不要。那有沒有不這樣的?他媽媽說:那隻有選佛了,超越生死。好!那我去選佛!
所以,優秀的人才來做和尚。(眾鼓掌)
確確實實如此。玄奘法師被印度的戒日王封為「大乘天」,印度的民族英雄。除了哈曼奴那個猴神之外,就是玄奘法師,是印度的民族英雄。西方人給玄奘法師的評價是:「人類的冒險史上第一人。」中國人評價他是:「中華民族的脊樑。」
玄奘法師八歲時,《法華經》72000字倒背如流。一個人孤身冒險,對不對?現在大家也搞「重走玄奘路」,什麼衝鋒槍、衝鋒衣、直升機……什麼都在那兒裝備著,還擔心這擔心那的。他老人家偷渡,偷渡史上第一人,翻譯史上第一人。1437卷,個人之力,誰能做到?了不起吧!周旋於多少個國王,跟高昌國王麴文泰是兄弟相稱,跟唐太宗是國師相稱,跟唐高宗,跟武則天,你想,這個人跟那些西域的36個國王,這個政治斡旋能力,誰有他厲害?對吧?所以怎麼可能是混不下去做和尚,一定是混得最開心,最優秀的才做了和尚。
「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世間相常住,他絕對不會在這個世間搞另外一個世界安立,叫「不壞世間相」。社會是一個高度分工的社會。和尚作為宗教領袖,作為精神領袖,作為一個給所有人提供心靈保證的人,不可能人人去做。只有少,才成為精英。多了大師了,多如牛毛,雨後春筍了,誰還稀罕,到底信誰的。所以,一個時代,最好一個大師,夠了。所以我希望,多培養幾個精英、大師們,送到世界各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