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雨滋泉廈 法露潤菲新——廣安法師生平述評
內容提要:廣安法師於1945年至1996年間,先後在閩南與菲律賓及新加坡等地進行弘法活動。在主持佛教協會事務、建寺安僧、管理佛寺、佛教文化和教育事業等方面,以及推動漢傳佛教在異國的發展,均曾做過有益的貢獻。本文以《廣安長老永思紀念集》一書為藍本,就書中述及廣安老和尚生平有價值的材料,並參考有關文獻和采訪知情者提供的口碑資料,進行系統的整理與論述。通過對廣安法師生平的述評,其高僧的形象躍然紙上,展現於讀者面前。
作者簡介:陳全忠,自號岐黃山人,法名智海居士,廈門市老中醫,廈門市佛教文化學會理事。
廣安法師是中國佛教禪宗支系臨濟宗喝雲派的長老。法師於剃度受戒畢,外出參學後,擔任過閩南金三角泉州大開元寺知客和廈門南普陀寺監院,為管理佛教道場作出過有益的貢獻,受到教內人士的好評。法師身處逆境時能逆來順受,泰然處之,安居於寺宇修道。擔任泉州佛教協會要職時,積極運用其與海外華僑僧的法緣關系,多方勸說旅居海外的喝雲派僧侶,參與修建故鄉佛寺,法師亦盡心儘力參與此一工作,受到泉廈佛教界人士的敬佩。後又應聘南渡菲律賓信願寺和新加坡龍山寺弘法,為推動漢傳佛教在異邦的傳播盡一己之力。法師一生為佛教的教育和文化事業貢獻良多,是一位在泉廈與新、菲佛教界享有聲譽的大德。筆者認為,如就其有關資料進行系統的整理,不僅可為研究閩南、菲律賓與新加坡佛教史,提供一份有價值的參考資料,而且還可為後輩提供學習的借鑒。
一、與佛有緣,出家為僧
廣安法師(1924-1996年),俗姓賴,名奕良,福建省晉江縣(現改市)羅溪鎮嶺頭建興村人。出生於公元1924年7月16日,歲次甲子年六月十五日。出家為僧後,法名照靜,字廣安。奕良六歲時家遭土匪劫持,勒索三百銀圓,父母苦求放人遭拒絕。由於其雙親愛子心切,只得變賣田園並將年幼女兒賣給他人做童養媳,湊足銀圓始贖回奕良。詎料其母由於驚恐入心及勞累過度吐血病逝,在鄉親幫助下安葬其母。斯時,因其家庭陷入貧困,無法在故鄉生存,乃與其父流浪至泉州西門外賣糕點、油條等食品為生。
1936年,其村遭遇洪水災害,所住房屋被大水衝垮,無處安身,幸好泉州開元寺舉行救災施齋粥,奕良與其父偕住開元寺應齋禮佛,心生歡喜,由是結下佛緣,遂萌出塵之念。當時得善士蘇建之引見,得拜謁寺中住持轉逢老和尚,要求轉老慈悲給予剃度皈依佛門。轉老見奕良乖巧伶俐,眉清目秀,具長者相,知其後必成為佛門精英,乃命一出家人帶奕良與其父前往南安雪峰寺,禮瑞桑上人為剃度師落發出家,賜法名照靜,字廣安,時年十三歲。其父法名未詳,字廣良。隨即偕廣良回泉州開元寺在其師祖轉逢老和尚嚴格教導下勤學威儀、早晚課誦及梵唄等。1938年,至福州名剎湧泉寺求授具足戒,並暫住寺中學習戒律。
為了說明廣安法師(以下簡稱法師)的師承世系,有必要在下面作一扼要敘述。按法師的師承世系為中國佛教禪宗支系臨濟宗喝雲派,此因臨濟宗的傳衍,後又分衍為:喝雲、潛雲、錦雲、白雲、法雲等五個派系,此中唯喝雲一派興旺不衰,其他四派衰微不振。喝雲派源出漳州南山寺,再分燈至廈門南普陀寺與南安雪峰寺。後又分燈至閩南各地及新加坡、菲律賓、馬來西亞和美國等,並由此產生了巨大的影響。該派近代僧人外號的字輩是:有、佛、喜、轉、瑞、廣、傳、道、法等。而廣安之師為瑞桑,瑞桑之師為轉逢,轉逢之師為喜敏,喜敏之師為佛化,佛化之師為有情。有情和尚座下有:佛乘、佛日、佛學、佛化四位弟子。其中佛乘為重興漳州南山寺祖師,他在閩南佛教界享有崇高的聲譽,被尊奉為重興閩南佛教的大德。佛日早逝,佛學亦於南山寺常住講學,佛化亦是在南山寺出家,並由南山寺分燈至南安重興雪峰寺。尤其是佛乘和佛化二位師兄弟有不少徒裔於閩南與南洋的佛寺為住持或擔任要職。於此,可見法師在喝雲派僧人中有廣泛的法緣關系。
二、外出參學,求受佛法
再說廣安法師取得合格僧人身份後,昔時閩南佛教界崇尚青年僧伽外出參學,並以能到江蘇鎮江金山寺、揚州高寺、常州天寧寺和浙江寧波天童寺等古剎名寺參學及擔任職務者為榮。這猶如現今高等院校畢業生赴國外留學而獲得學位回國後受人青睞一樣。尤其是昔時尚未有佛教僧伽培訓班和佛學院校的設置,僧人更必須外出參訪諸方善知識,以便通過聞、思、修而達到多聞博識以增長慧學。《華嚴經·普賢行願品》所載善財童子五十三參的公案,就是鼓勵僧人外出參學的指針。法師有鑒及此,乃發心外出參訪,以增長慧學,為將來弘法利生奠定良好基礎。下面就其外出參訪過程,作一扼要的述評。
法師於1938年受戒後,即前往閩侯雪峰崇聖禪寺參學。崇聖禪寺始建於唐咸通十一年(870年),為福州五大禪寺之一。當時圓瑛(1878—1953年)老和尚為方丈,轉深法師為監院,增融法師為首座。增融法師乃圓瑛之師叔,為一德高望重的老尊宿。法師乃於寺中親近增融法師修持禪學。並於1942年,時年十九歲,任寺中維那一職,帶領僧眾上殿,修持朝暮課誦。他唱念經咒,聲如洪鐘,抑揚頓挫,蔚為悅耳,為寺中僧眾學習唱誦的楷模。此外,法師還親近寺中另一大德——喜廣法師。喜廣法師住雪峰寺五十多年,曾閱《大藏經》二次。雖已八十高齡,仍耳聰目明,走路時目不斜視,直看眼前三尺地,為一德學兼優的老修行者。法師經常請喜廣法師為其開示,講授佛門公案,在喜老面授法要下,其佛學知識更上一層樓。法師於寺中參學八載,久坐蒲團的生活,於禪學修持有一定心得之後,乃離寺回閩南。陶靜1945年法師回泉州開元寺。開元寺始建於唐垂拱二年(686年),為檀越黃守恭獻宅建寺。故至今寺中仍保留著檀越祠堂,以紀念其功德。該寺與承天寺、崇福寺並稱為泉州佛教三大名剎。法師回該寺任知客一職,時二十二歲。知客為十方叢林的重要職務,亦稱「典客」、「典賓」,負責招待外來賓客。據《百丈清規》卷四:「職典賓客,凡官員檀越尊宿諸名德之士相過者,香茶迎待,隨令行者通報方丈,然後引上,相見仍照管下去處。如以次人客,只就客司相款。」
法師任知客一年後的1946年,又繼續外出參學,到廈門南普陀寺並考入該寺佛教養正院,聽慧音法師講授《華嚴原人論》。旋赴上海、寧波天童寺參訪。後赴江蘇無錫開元寺漢藏佛學院參學。1947年考入杭州武林佛學院求受佛法。其間聽演培法師講授《百法明門論》等唯識學課程。
三、學成回閩,服務教界
法師學成之後,於1948年回廈門南普陀寺,時廣心老和尚為方丈,法師被任僧值一職,時年二十五歲。僧值又稱糾察,其職務為糾正寺中僧眾(含方丈)威儀。時印順法師於寺中設大覺講社講解經論,法師在印師座下聽講《佛法概論》,對佛法的認識受益匪淺。
1950年,法師二十七歲,由於德學兼優,又法相莊嚴,為寺中僧眾所愛戴,推選為堂主兼監院。時逢國家初建,經濟困難,政府提出:「奮發圖強,自力更生」的號召。法師以身作則,親自帶領常住僧一百多人,尊奉懷海大師於《百丈清規》所說「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訓示,將寺產三十多畝田地,全部深耕細作,並取得每年兩季連續三年的豐產,計收稻穀三百多擔的好成績。俾寺僧道糧飽食有餘,深受寺僧的讚歎!法師還重視提高寺僧的佛學知識與文化素質,組織了學習班,按時進行教理與時事政策學習,結合出坡勞動,推行農禪並重的臨濟宗風。在其三年任期滿後,即自動告退為清眾(對於在清凈環境修行者的敬稱)。
1953年,法師年屆「而立」,華芳正茂,為求深入法海,乃考進中國佛學院深造,本想於佛學知識更上一層樓,以便將來為佛教多作貢獻,不料1957年下半年竟被錯劃為「右派」分子,送往十三陵水庫勞動。翌年,被轉回泉州大開元寺、承天寺及養豬場勞動學習。1966年,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爆發後,宗教信仰自由受限制,佛寺被外單位佔用,有不少僧尼因環境所迫還俗。法師雖身著俗衣,而心持梵行,與幾位不著僧衣的「鐵捍分子」出家人,蝸居於開元寺藏經閣的小屋裡照常禮佛誦經。
1974年,法師因勞動與學習表現好而被脫掉「右派」帽子後,始和部分僧人在泉州大開元寺參與寺中服務部及文物保護工作。此時「右派」分子帽子雖脫掉,但其「右派」分子的成分尚未平反,故仍未能受重用。直至1979年重新落實宗教政策與寺廟開放及徹底為被錯劃 「右派」分子平反之後,法師始得參與佛教事務活動。並積極寫信告知海外華僑僧中喝雲派系諸山長老,宣傳國內落實宗教信仰自由政策,請他們回國觀光。先後有新加坡僑僧廣凈法師、妙燈法師回國,法師陪同他們到南安雪峰寺祖庭拜謁,看到祖庭被外單位佔用,又因年久失修,破損不堪,當即向政府反映要求修復寺宇的意見,並提出切實可行的修復寺宇方案,獲得政府重視和支持。
1980年間,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趙朴初居士蒞泉州視察,法師陪同趙朴老到南安雪峰寺作現場處理外單位移交寺產手續。又得到海外諸山大德,如菲律賓瑞今、廣純、廣范;新加坡宏船、廣洽、廣義、廣凈、妙燈、晴暉諸長老的資助,以及李氏基金會的捐資。遂成立「雪峰寺修復委員會」,法師任副主任兼管財務及監工。
1981年,法師被推任為泉州市佛教協會副會長和泉州大開元寺監院等要職。楊成武、葉飛兩位將軍到南安視察,在巡視雪峰寺時,法師即請葉飛將軍揮毫題寫「光前亭」墨寶,留寺紀念。法師對修復雪峰寺工作,凡事必親自處理。對開元寺則認真管理,加強各堂口建設,建立必要的寺規制度,使寺內混亂無序的局面趨於正常。其間帶眾念佛弘法。依其歸入佛門者甚眾,蔚為一方化主。又不顧其年邁體弱,常忙碌於泉州與南安之間,為管理道場、弘揚佛法與修建寺廟作出了積極的貢獻。
四、海外傳教,心繫故鄉
1983年,法師應菲律賓首都岷里拉市大乘信願寺住持瑞今長老邀請,前往襄理寺務。菲律賓原為一信仰天主教的國家,後來華僑移居岷里拉者日多,而華僑多信仰佛教,斯時當地雖已建了信願寺,但還沒有佛教法師住持寺務。為應該地華僑信仰佛教的需求,原在廈門南普陀寺任代理方丈的性願法師於1937年應聘到當地住持信願寺,1946年性願法師聘請瑞今法師前往該寺當住持。而瑞今乃轉逢之高足,與法師之師瑞桑為法兄弟。於此可知法師乃瑞今之法侄輩。上述的性願法師圓寂後,被尊奉為菲律賓佛教開山祖師。
法師赴菲後,在瑞今長老安排下,配合寺中僧眾共同為推動中國漢傳佛教在菲律賓的傳播作出其應有的貢獻。其間曾參觀菲律賓各地名剎辦道情況,從中吸收有益的辦道經驗。並乘旅途之便,轉赴仰光,禮敬金字塔,事後直達印度,日夜勤學梵文,並將佛陀勒石之手筆及刻於石上之偈語,譯成漢語,以照來人。可令人遺憾的是其大作已散失矣!
1986年,法師應新加坡龍山寺廣洽和廣凈兩位法師之聘,前往新加坡龍山寺擔任監院職務。龍山寺座落於新加坡東隅的黎士高士律,寺為閩南籍醫僧(對出家人做醫生的敬稱)轉武和尚於1917年購地建置茅屋數椽,稱為「龍山精舍」,祀奉觀世音菩薩,作為弘法道場,亦為轉武兼作行醫診所。後經擴建改稱龍山寺,轉武告退後依次由轉武高足瑞等、轉逢及瑞等門人廣洽擔任住持。而廣凈(1910—1997年)之師為瑞地,瑞地之師為轉逢。廣凈於1950年應廣洽之聘赴星洲龍山寺就任監院職務直至1986年,因年紀老邁欲告退,而當地一時缺乏適當人選,故與廣洽聯名邀請法師出任龍山寺監院。
法師擔任龍山寺監院期間,公私分明,維護常住利益,力排某此不合理有損常住的作風!一些人把寺廟據為「子孫廟」而私有化,不顧戒律和因果;徇私苟且,法師秉性剛直,整肅了由於「子孫廟」引發的諸多弊端。法師剛正不阿的氣節,令人欽敬!
值得一提的是新加坡是個多種宗教並存的國家。不但有伊斯蘭教、基督教等多種外教。而且就佛教而言,亦有南傳佛教與北傳佛教之分。法師在星洲期間,配合龍山寺僧侶為推動漢傳佛教在當地的傳播,作出了有益的貢獻。再者,法師於1986年由新加坡赴尼泊爾出席世界佛教徒聯誼大會,參與來自世界各地佛教界人士進行聯誼活動,共相切磋,開拓視野,充實慧學。還數次赴印度遍禮佛陀聖跡。
法師赴海外弘化多年,秉持弘法為家務,利生為事業,以樂育僧才續佛慧命為旨趣,以平常心廣結善緣。處世接物,保持僧人之本分;功課之餘,研究經典;臨池不輟,心契禪機,行雲流水,卓然不群,嚴然禪家風范。
法師雖身居異邦,然心繫故鄉,1987年,將其在海外化緣的缽資,匯回祖庭南安雪峰寺,添建「般若池」,並於附近摩崖上題刻「法水長流」以為紀念。同年,泉州佛教界創辦「泉州女子佛學苑」,俾便年青一輩的「清修女」(閩南俗稱菜姑、齋姑、素姑。她們皆在清凈環境的寺廟或佛堂修持佛法。「清修女」一詞為近現代高僧瑞今長老所提出,但「清修女」住持佛寺的事例可追溯到宋初——筆者注)接受佛學教育。法師對此項培育佛教人才善舉,表示竭誠擁護,積極捐資贊助辦學費用。還購買不少佛教典籍論著等各種書寄回故鄉分贈學員閱讀,以提高學員的佛學知識,冀望她們能快速成才。其以實際行動支持的善行,受到泉州市佛教界人士的稱讚。同時還出資支持中國佛學院和閩南佛學院,並幫助故鄉興建小廟。法師認為小廟的僧人生活困難,特別需要幫助,有人說法師從大寺走出去化緣,錢卻拿去建小寺廟,吃裡扒外。然法師則認為大寺有政府保護、貴人贊助,而扶弱濟困,應當仁不讓,只要捫心無愧,評說由人。據上所述,法師的修持,可謂已臻《華嚴經·普賢行願品》所雲「不為自己求安樂,但願眾生得離苦」的境界。
廣安法師對其生身之地的祖國無限熱愛,1989年首次回國朝禮浙江普陀山、寧波天童寺、上海玉佛寺、龍華寺、江蘇南京棲霞、蘇州靈岩山佛學院,朝拜轉逢和尚塔等佛教聖地名剎。同年,法師為報轉逢長老法乳之恩,乃以積蓄缽資,在廈門湖裡區禾山鎮烏石浦社興建一座二層的「雪峰精舍」,作為紀念。精舍落成後,委其女徒普願與普照兩位「清修女」自修管理。1991年法師還與廣凈法師在泉州南門外重建了寶海庵。寶海庵始建於宋雍熙二年(985年),初由僧人住持,清末以來一直由「清修女」住持。
五、尊敬前賢,提攜後輩
法師生前言行中還表現了無限景仰前賢弘一大師與十分愛惜人才,提攜後學的事跡。茲就其事跡過程述評於下:
(一)景仰弘一大師捐資豎碑:弘一大師(1880—1942年),為中國近代高僧,蜚聲海內外,受到佛教界與藝術界的普遍景仰。法師雖在生前無緣親近弘一大師(以下簡稱大師)聽經聞法。但從法師於紀念大師圓寂五十周年前夕的言行,可看出其對大師無限景仰。這可從法師於1992年農歷九月初四(弘一大師圓寂五十周年紀念日)之前回國探訪師友時談起,有一日法師詢問黃克良居士(圓拙長老的俗家弟子)在大師圓寂五十周年即將來臨之際,泉州佛教界有否準備何種紀念活動?黃答曰:「圓拙(1909—1997年)恩師告知是日唯承天寺準備舉行莊嚴簡朴紀念活動和念佛迴向。」黃並向廣老談及若於大師舍利塔附近,樹立一塊《弘一大師傳略》石碑,定會起到教育後人的作用。黃又說了圓拙上人對此無力辦到而耿耿於懷。廣老聽了黃之意見後即說:「你回去轉告圓老,錢由我負責,事情由你來做,須在紀念日前完成,越快越好,千秋大事質量要保證。」經過黃一番緊張聯系,辦妥各項有關工作後,一塊碑文442字,重一噸的《弘一大師傳略》石碑,於1992年農歷九月初二日上午豎立在大師舍利塔右邊。九月初四日圓拙長老在黃居士陪同下登上清源山拜謁《弘一大師傳略》石碑後,緊握著黃的手,深有感慨地說:「廣安法師了卻了我多年的一大宿願,做件功德無量的大事!」
其次,位於泉州開元寺內的弘一大師紀念館,因土牆被雨淋透濕,致使懸掛於牆壁上的遺墨珍寶之紙面受濕,略顯霉斑,圓拙長老目睹此狀,亦無能為力,僅能望牆興嘆。直至1994年法師再任泉州開元寺監院時,接受了黃克良居士反映的上述情況與建議,即延工於牆外和窗頂裝上了鐵皮雨披,以減輕牆體的濕度,從而起到保護大師墨寶的作用。法師在執行此項工程時對黃居士說,待日後機緣成熟時來個根本解決。據上所述二則而論,可見廣安法師對大師無限景仰之情。
(二)愛惜人才,提攜後學:法師疼愛徒弟在泉州是出了名的。因其認為要成為一個出色的出家眾,一定要有文化知識,才能讀經研律,宣講佛法,光大如來家業。故在其所剃度的弟子中,凡有條件者,都送到佛學院深造。自從1979年重新落實宗教政策以來,依法師為剃度師的僧尼或帶發出家的「清修女」有20多人。法師對這些徒弟都愛護有加,極力提攜使之成為佛教界有用之僧才。其中有擔任寺院住持,有的於寺中弘法,有的在佛教協會工作。
法師還熱心為佛教培養雕塑佛像工藝的僧才。具體表現於1982年間,有幾位要出家的小青年,要求法師給予皈依落發。此時,巧逢雕塑佛像工藝師的靜遠師要到莆田廣化寺裝塑佛像,法師就安排幾位徒弟跟靜遠師學習,為佛教隊伍培養雕塑僧才。
綜上可見,法師提攜後學樂育僧才,碩果累累,為紹隆佛種,續佛慧命,作出其應有的貢獻。受到佛教界人士的讚歎!
六、為教盡瘁,示寂泉州
由於法師在廈門烏石浦興建的雪峰精舍,因國家建設徵用土地必須拆遷。經政府規劃應拆遷至廈門思明區仙岳山麓重建。法師為此根據遷建新址的客觀環境,重新構思設計建築一座具有城市特色的園林式寺宇,使之成為適應現代城市人進行宗教活動的道場。法師為了完成此一宏願,傾其歷年積蓄缽資,作為重建寺宇基金,並於1994年農歷四月十九日奠基。此後幾年間法師一直為此以其年邁體弱之軀奔波於廈門和新加坡之間,籌集資金投入建設,或費盡心思辦理有關手續。直至1996年農歷六月十三日,雪峰寺圓滿落成。
1993年,法師從新加坡返梓,住泉州開元寺。翌年,再次出任泉州市佛教協會副會長、泉州開元寺西堂監院之職。認真致力建設寺規制度,盡職盡責進行管理寺務,使開元寺各部門事務有序地運行。其間,廣老還擔任南安雪峰寺祖堂基建副主任,帶病堅持工作,直至圓滿竣工。其分管泉州佛協會應辦事宜,亦予及時處理。
法師為人爽直樂觀、淡泊名利、生活樸素、助人為樂。不管任何時間、任何環境出現的各種逆流沖擊,都能以出世的精神去對待。其佛學思想,推崇唯識學。竭力提倡正信,反對迷信。認為行善積德,死後自然超生,作惡多端,求佛亦難消罪孽;告杯、抽簽、燒金紙等都 非佛教所為,正信的佛教徒不應做。法師對此還舉例被評為全國模範叢林、圓拙長老住持的廣化寺就不這樣做。
法師受過中國佛學院高等教育,學識淵博,能說會寫,講解佛理,深入淺出,通俗易懂。對佛事,也是敲打唱念樣樣精通,尤其是鼓打得特別好,是遠近有名的擊鼓手。生平喜收藏名家書畫,藉欣賞以悟書畫藝術的意境。尤工書法,其遺留柳體墨寶十分秀美俊逸。走上泉州佛教界領導崗位後積極施展抱負,為佛教貢獻殊多。豈料其十餘年來為教盡瘁,積勞成疾,竟成不治之症,於1996年7月18日,歲次丙子年六月初三日世緣告盡,功德圓滿,舍報西歸。世壽七十有三,僧臘五十八夏,戒臘五十六。靈骨安奉於廈門雪峰寺後山建塔。
結 語
廣安法師自剃度為僧,計五十八個春秋,其間外出行腳參學,以求增長佛學知識,學成後返梓,從事管理佛教寺廟,成績斐然,受到佛教界人士的讚歎。其間身處逆境,能逆來順受,得以苟全性命於亂世。可喜的是在十年動亂結束後,為其徹底平反,並被推任泉州佛教領導崗位,泉州開元寺監院等要職。當時,法師雖已暮年,但為荷擔如來家業,猶壯志不已,盡職盡責,竭誠為振興泉州佛教事業與理順泉州開元寺混亂無序的局面,作出了許多有益的貢獻,深受教內人士的好評。在其赴菲律賓與新加坡弘化時,為推動漢傳佛教在異邦的傳播努力不懈。尤其是將其歷年在海外募化積蓄的缽資,捐助北京、泉州和廈門的佛教教育和文化事業,直至為教盡瘁,積勞成疾,醫葯無效,示寂泉州。
法師一生敬重善知識、培育僧才、愛國愛教,為佛教事業貢獻良多,深受海內外佛教界人士的敬重。實不愧為一代高僧,堪為後輩學習的楷模。法師雖已舍報西歸,但其為佛教事業貢獻的精神,將永遠讓後人仰慕!
參考書目
1、傳敏編:《廣安法師永思紀念集》,廈門雪峰寺藏 , 2003年12月刊行。
2、陳全忠:《化被星洲 功垂閩南——轉道和尚生平述評》,見《閩南佛學院學報》總25期, 2001年6月刊行。
3、任繼愈主編:《宗教詞典》, 上海辭書出版社出版1981年版。
4、《性原法師年譜》,性願法師年譜暨紀念集編輯委員會編 ,1977年版。
5、陳全忠:《性願大師對閩南與菲律賓佛教的貢獻》,見《閩南佛學院學報》總8期,1992年12讓月刊行。
6、陳全忠:《法雨注南海 塔波歸故國——廣治法師生平述評》,見《閩南佛學院學報》總20期, 1998年12月刊行。
7、陳全忠:《常凱法師生平述評》, 見《閩南佛學院學報》總13期,1995年6月刊行。
8、瑞今法師著,傳印法師主編:《華嚴室叢稿》,1993年版。
9、本文在撰寫過程中,吳持松、普願、普照等人提供口述資料,謹此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