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廷傑教授:隋朝時期的佛經翻譯

隋朝時期佛經翻譯

韓廷傑

隋朝時期的譯經總數,各種經錄記載很不一致,《開元釋教錄》卷七記載如下:自文帝開皇元年(581)至恭帝義寧二年(618),共經三帝三十八年,譯經師九人,所出經論及傳錄等共六十四部三百零一卷,其中六十二部二百八十一卷當時見在,二部一十四卷已佚。《歷代三寶紀》卷十二記載如下:譯師十九人,所譯經律論及傳等共七十五部四百六十二卷。《大唐內典錄》卷十記載如下:譯師二十餘人,所出經論等九十餘部五百一十餘卷。《貞元新定釋教目錄》卷十記載如下:自文帝開皇元年,至恭帝義寧二年,共經三帝三十八年,譯師十人,所出經錄及傳錄等,共九十九部三百四十五卷,其中九十七部三百一十一卷見在,二部十四卷缺。《開元錄》等把佛教撰集都統計在內,說成是譯經總數是不確切的。主要譯師是闍那崛多。

一、闍那崛多於隋的譯經事業

沙門闍那崛多(527-604),意譯志德,居北印度陀羅國富留沙富邏城,屬剎帝利種姓,姓金步,父名跋闍邏婆羅。弟兄五人,崛多最小。幼年時期,承蒙父母同意,入大林伽蘭剃度出家,跟隨耆那耶舍和尚學習禪定。其阿闍利耶(親教師)名闍若那跋達羅(智賢),遍通三藏,尤通律學。二十七歲時受具足戒已過三年,師徒結志遊方弘法。初有十人同契出境,路途之上,在迦臂施國滯留一年。國王敦請其師,奉為法主,照顧周到。後西行至人煙稀少的厭怛國,又經渴羅磐陀及於闍等國,又達吐谷渾國,漸至鄯州,此時正是西魏後元年。經過三年長途跋涉,同伴三十人,只剩四個。於北周明帝武成初年(559),闍那崛多與其師摩揭陀國三藏法師闍那耶舍等,攜經到達長安,住草堂寺。崛多在此再次受具足戒,並漸通漢語。後被詔延入後園,共論佛法。又敕造四天王寺,崛多在此譯經。後任益州僧主,住龍淵寺。建德三年(574),武帝禁佛,闍那崛多想回國,路過突厥時,在此居住了一段時間。齊武平六年(575),齊僧寶暹、道邃、智周、僧威、法寶、僧曇、智照、僧律等十人,赴西域求法,獲梵本佛經二百六十部。行至突厥,與崛多相會。共同翻閱所得新經,與舊錄對勘。隋開皇元年冬季(580),寶暹等攜經來到長安隋代佛法興盛,開皇四年(584),大興善寺沙門曇延等三十餘人,恭請崛多來長安譯經。開皇五年(585),崛多受命於隋文帝,開始譯經,沙門若那竭多,高天奴、高和仁兄弟,及婆羅門毗舍達等道俗六人助譯。原來由耶舍主譯,耶舍圓寂後,法席移至大興善寺,開始由崛多主譯。沙門達磨笈多和高天奴、高和仁兄弟二人同傳梵語,又增至十大沙門僧休、法粲、法經、慧藏、洪遵、慧遠、法纂、僧暉、明穆、曇延等,監掌譯事,鑒定宗旨沙門明穆、彥琮,重對梵本再審覆勘,整理文義。

開元釋教錄》卷七讚美說:「崛多道性淳厚,神志剛正。愛德無厭,求法不懈。博聞三藏,遠究真宗。遍學五明,兼閑世論。經行得道場之趣,總持通神咒之理。三衣一食,終固其誠。」 1 開皇二十年(600)圓寂。此據《續高僧傳》,《開遠釋教錄》卷七對此提出疑義:「准《添品法華序》,仁壽元年(601)辛酉,崛多、笈多二法師大興善寺重勘梵本,缺者添譯。既在仁壽之元出此《添品》,即非開皇二十年卒也。又《內典錄》雲,仁壽之末,崛多以緣他事,流擯東越。《續高僧傳》即雲開皇二十年卒,傳錄俱宣所撰而自相矛盾,何也?」 2

崛多譯經自開皇五年仁壽末年,《開元釋教錄》卷七載為三十九部一百九十二卷。具體如下:

(一)《護國菩薩經》二卷,《開元錄》卷七說明如下:「見《內典錄》,今編入《寶積》,當第十八會。」 3

(二)《移識經》二卷,編入《寶積》第三十九會,改為《賢護長者會》,初出,與唐譯《顯識經》同本異譯,開皇十一年(589)十月始譯,十二月譯畢,費長房筆受。

(三)《發覺凈心經》二卷,初出,與《寶積·發勝志樂會》同本,開皇十五年(593年)九月始譯,十月譯畢,沙門僧琨等筆受。

(四)《虛空菩薩經》二卷,相當於《大集經》的第十六分,第四齣,前三譯如下:一《虛空菩薩經》一卷,姚秦佛陀耶舍譯;二、《虛空菩薩經》一卷,劉宋求那跋陀羅譯;三、《虛空菩薩神咒經》一卷,劉宋曇摩蜜多譯。

開皇七年(585)正月始譯,三月譯畢。沙門僧曇筆受,彥琮制序。

(五)《大方等大集賢護經》五卷,或六卷,亦稱《大方等大集經賢護分》、《賢護菩薩經》等,第七譯,前六譯如下:一《般舟三昧經》三卷,後漢支婁迦讖譯;二《般舟三昧經》二卷,後漢竺佛朔譯;三《般舟三昧經》一卷,後漢支婁迦讖譯;四《般舟三昧念佛章經》一卷,後漢失譯;五《拔陂菩薩經》,後漢失譯;六《般舟三昧經》二卷,西晉竺法護譯。

始譯於開皇四年(592)十二月,開皇十五年二月譯畢,沙門明芬等筆受。

(六)《大集譬喻王經》二卷,亦稱《譬喻王經》,始譯於開皇十五年(593)五月,當年六月譯畢,沙門道密等筆受。

(七)《佛華嚴如來德智不思境界經》二卷,第三出,別本《華嚴》,前二譯如下:一《度諸佛境界智光嚴經》一卷,三秦失譯;二《入如來不思議經》三卷,宇元周闍那耶舍譯。

(八)《四童子三昧經》三卷,或稱《四童子經》,第二出,與法護譯《方等泥洹經》為同本異譯,開皇十三年(591)五月始譯,七月譯畢,沙門僧琨筆受。本經是《方等般泥洹經》最大品的別譯,內容是佛臨涅磐前,為弟子阿難、阿尼婁陀與四童子涅槃之道成就有情眾生善根

(九)《妙法蓮華經添品》七卷,或八卷。如果把《寶塔品》和《天授品》連成一品,則為二十七品,仁壽元年(601),因普曜寺沙門之請,崛多與笈多二法師重勘梵本,把缺少的內容補上去。故稱《添品妙法蓮華經》。唐終南山道宣著《妙法蓮華經弘傳敘》說明如下:「《妙法蓮華經》者,統諸佛降靈之本致也,蘊結大夏,出彼千齡,東傳震旦三百餘載也,西晉惠帝永康年中,長安青門敦煌菩薩竺法護者,初翻此經,名《正法華》。東晉安帝隆安年中,後秦弘始,龜茲沙門鳩摩羅什,次翻此經,名《妙法蓮華》。隋仁壽大興善寺北天竺沙門闍那笈多後所翻譯者,同名《妙法》。三經重沓,文旨互陳,時所崇尚,皆弘秦本。」 4

(十)、《善思童子經》二卷,始譯於開皇十一年(589)七月,當年九月譯畢,費長房筆受,沙門彥琮制序。與西晉竺法護譯《大方等頂王經》及梁代月婆首那譯《大乘頂王經》為同本異譯。《開元錄》稱「第四齣」,誤。

內容是佛入毗耶離乞食,有善思童子,獻花禮佛,誓成菩提。佛為其說法童子遂證無生忍。

(十一)《金光明經銀主陀羅尼品囑累品》一卷,以前的曇無讖譯本四卷,真諦譯本七卷,周世譯本五卷,皆無《銀主陀羅尼品》和《囑累品》,開皇十七年(595)沙門寶貴把前後譯本合成八卷本,所以崛多翻譯的兩品並不單獨流行。

(十二)《大方等大雲請雨經》一卷,內題雲《大方等大雲經·請雨品》。第三出,與宇文周闍那耶舍譯《大雲輪請雨經》一卷、隋那連提耶舍譯《大雲輪請雨經》二卷同本異譯。

(十三)《諸法本無經》二卷,始譯於開皇十五年(593)六月,完成於當年七月。學士劉憑筆受。第三出,與姚秦鳩摩羅什譯《諸法無行經》、宋代紹德等譯《大乘隨轉宣說諸法經》三卷為同本異譯。基本內容是說諸法之實相,原無善惡等分別。

(十四)《大威燈光仙人問疑經》一卷,始譯於開皇六年(586)正月,完成於當年二月,沙門道邃筆受,彥琮制序。第二出,與元魏般若流支譯《第一義法勝經》一卷為同本異譯。

(十五)《入法界體性經》一卷,或稱《入法界性經》,始譯於開皇十五年(593)年七月,當年八月譯畢,沙門道密筆受。第二出,與後漢安世高譯《體積三昧文殊法身經》一卷為同本異譯。

(十六)《希有希有校量功德經》一卷,或稱《希有校量功德經》,始譯於開皇六年(584)六月,同年同月完成,沙門僧曇筆受,彥琮制序。初出,與唐譯《最無比經》為同本異譯。

(十七)《善敬經》一卷,亦稱《善恭敬經》或《善恭敬師經》,始譯於開皇六年(584)七月,完成於當年八月,沙門僧曇等筆受,彥琮制序。第二出,與北魏佛陀扇多譯《正恭敬經》為同本異譯,又稱為《正法恭敬經》、《威德陀羅中說經》、《應恭經》等,基本內容是敘述比丘敬法、敬師的儀則。

(十八)《文殊屍利行經》一卷,始譯於開皇六年(584)三月,完成於當年四月,沙門僧曇筆受,沙門彥琮制序。第二出,與元魏菩提流支譯《文殊師利巡行經》一卷為同本異譯。

(十九)《八佛名號經》一卷,始譯於開皇六年(584)五月,完成於當年六月,沙門道遂等筆受,彥琮制序。第五齣,前四齣如下:一、《八吉祥神咒經》一卷,三國吳支謙譯;二、《八陽神咒經》一卷,西晉竺法護譯;三、《八吉祥經》一卷,劉宋求那跋陀羅譯;四、《八吉祥經》一卷,南朝梁僧伽婆羅譯。劉宋求那跋陀羅譯本已佚,其餘四本皆存。內容是敘述佛在羅閱祗耆闍崛山,與比丘菩薩集會,對舍利弗講受持讀誦東方八佛之名號及八吉祥神咒的功德

(二十)《不空羂索咒經》一卷,始譯於開皇七年(585)四月,完成於當年五月,僧曇等筆受,彥琮制序.又稱為《不空羂索觀世音心咒經》,初出,與唐譯《不空羂索神咒心經》等為同本異譯。不空羂索的梵名amoghapā?a,又稱為不空羂索觀世音在此菩薩前誦持「不空羂索咒」,可得現世二十種功德臨終八種利益

(二十一)《十二佛名神咒經》一卷,始譯於開皇七年(585)五月,當年當月完成,僧琨等筆受,彥琮制序,全稱《十二佛名神咒校量功德滅罪經》。若能至心稱念東方二佛及四方、四維、上下十二佛名號及其功德,並持經中陀羅尼,則可滅罪凈業障,得種種功德

(二十二)《一向出生菩薩經》一卷,始譯於開皇五年(583)十一月,完成於當年十二月,沙門僧曇等筆受,彥琮制序。與《無量門微密持經》等五經為同本異譯。《開元錄》稱「第十譯」,誤。

(二十三)《金剛場陀羅尼經》一卷,始譯於開皇七年(585)六月,完成於八月,沙門僧琨等筆受,沙門彥琮制序。第二出,初出為元魏佛陀扇多譯《金剛上味陀羅尼經》一卷。

(二十四)《如來方便善巧咒經》一卷,始譯於開皇七年(585)正月,完成於二月,沙門僧曇等筆受,沙門彥琮制序。亦稱《如來善巧咒經》、《如來方便咒經》。第二出,初出為梁代失譯《虛空菩薩問七佛陀羅尼經》,異譯本還有宋代法天譯《聖虛空菩薩陀羅尼經》。當佛居住於雞羅婆山頂時,有一比丘著於邪魅,煩惱不堪。佛應虛空菩薩之請,宣講消除病苦、鬼魅的神咒。

(二十五)《東方最勝燈王如來經》一卷,題雲《東方最勝燈王如來遣二菩薩送咒奉釋迦如來助護持世間經》。佛在祗樹給孤獨園時,大光、無量光二菩薩奉眾花國最勝燈王如來之命,到娑婆世界傳授安宅陀羅尼咒。佛對阿難說,應當受持供養安宅咒。第四齣,前三出如下:一、吳友謙譯《持句神咒經》一卷;二東晉曇無蘭譯《陀鄰尼缽經》一卷;三、東晉失譯的《陀羅尼章句經》一卷。

(二十六)《大法陀羅尼經》二十卷,始譯於開皇二十年(590)四月,完成於開皇四年(592)六月,沙門道邃等筆受。

(二十七)《大威德陀羅尼經》二十卷,開皇十五年(593)七月始譯,開皇六年(594)十二月完成,沙門僧琨等筆受。

(二十八)《五千五百佛名經》八卷,始譯於開皇十三年(591)八月,完成於開皇四年(592)九月,沙門僧曇等筆受。

(二十九)《觀察諸法行經》四卷,始譯於開皇十五年(593年)四月二十四日;當年五月二十六日完成。費長房等筆受。

(三十)《五所有菩薩經》四卷。

(三十一)《月上女經》二卷。始譯於開皇二十一年(591)四月,當年六月完成。學士劉憑筆受,沙門彥琮制序。收入《大正藏》第十四冊。月上出生不久,容貌如八歲童女,求婚者甚多,月上宣布七月後選婿。到期後,月上凌空說偈,大家聽後而止貪慾。最後轉女成男,出家歸佛。

(三十二)《出生菩提心經》一卷,譯於開皇十五年(595)十月,劉憑等筆受。

(三十三)《商主天子所向經》一卷,或稱《商主天子經》。始譯於開皇十五年(595)八月,完成於當年九月。學士費長房等筆受。

(三十四)《諸法最上王經》一卷,開皇十五年(595)五月始譯,當年七月完成。沙門明芬等筆受。

據王文顏著《佛典重譯經研究與考錄》一書,隋闍那崛多譯《諸法最上王經》為第四譯,第一譯、《諸法勇王經》,後漢支婁迦讖譯;第二譯、《諸法最上王經》,劉宋曇摩密多譯; 第三譯、《一切法高王經》,元魏般若流支譯。四譯皆存。

(三十五)《大乘三聚懺悔經》一卷。

(三十六)《起世經》十卷,基本內容是敘述世界組織狀態、起源、成壞等過程。第五譯,前四譯如下:第一譯、《樓炭經》六卷,西晉竺法護譯,佚;第二譯、《大樓炭經》六卷,西晉法立共法炬譯,存;第三譯、《樓炭經》八卷,西晉釋法炬譯,佚;第四譯、《長阿含經》之三十《世紀經》,姚秦佛陀耶舍譯,存。

(三十七)《佛本行集經》六十卷,敘述佛從出家成道的詳細過程。始譯於開皇七年(587)七月,完成於開皇十一年(591)二月,沙門僧曇、學士費長房、劉憑等筆受,沙門彥琮制序。

(三十八)《聖善住意天子所問經》四卷,譯於開皇十五年(595)四月,沙門道邃等筆受。第六譯,前五譯如下:第一譯、《如幻三昧經》二卷,後漢安世高譯,佚;第二譯、《如幻三昧經》二卷,西晉竺法護譯,存;第三譯、《如幻三昧經》二卷,東晉祗多密譯,佚;第四譯、《如幻三昧經》二卷,前涼支施侖譯,佚;第五譯、《聖善住意天子所問經》三卷,元魏般若流支譯,存。

(三十九)《諸佛護念經》十卷,始譯於開皇四年(594)十月,完成於當年十二月,沙門僧曇等筆受。

開元釋教錄》卷七最後說明如下:「右三十九部一百九十二卷,《本行經》上三十七部一百七十八卷見在,《聖善住》下二部一十四卷缺失。」 5

二、隋朝的其他譯師

優婆塞達摩闍那,意譯法智,姓瞿曇氏,元魏時代譯經師般若流支的長子,中印度婆羅尼斯國人,屬婆羅門種姓。後來中國,逐步適應中國風俗習慣。父子相承,祖習傳譯。高齊時曾為昭玄都,齊國毀滅佛法達摩闍那由僧官轉為俗官,曾任洋州洋川郡守。至隋,掌管翻譯。達摩闍那通曉梵漢語言,執本自翻,無勞傳度。開皇二年(582)三月譯《業報差別經》一卷,成都沙門智鉉筆受,趙郡沙門彥琮制序。全稱《佛為首迦長者說業報差別經》,亦稱《分別善惡報應經》。基本內容佛陀婆羅門童子首迦講善惡業報的差別梵文?uka,意譯鸚鵡,所以本經又有同本異譯的《鸚鵡經》等五本;第一譯、《佛說兜調經》一卷,西晉失佚;第二譯、《鸚鵡經》,東晉僧伽提婆譯;第三譯《佛說鸚鵡經》一卷,劉宋求那跋陀羅譯;第四譯、《佛為首迦長者說業報差別經》,隋瞿曇法智譯; 第五譯、《分別善惡報應經》一卷,趙宋天息災譯。五部皆存,第二譯是《中阿含》的第一七零經,其餘四譯皆為單行本。由此可見,達摩闍那譯本為第四譯,《開元釋教錄》卷七所說的「第二出」,是不對的。

沙門毗尼多流支,意譯滅喜,北印度鳥萇國人,隋代中國弘法,隋文帝開皇二年(582)二月譯《象頭精舍經》一卷。第三出,前兩出如下:一、姚秦鳩摩羅什譯《文殊師利問菩提經》,又稱為《伽耶山頂經》;二,元魏菩提流支譯《伽耶山頂經》。唐代還有菩提流支譯《大乘伽耶山頂經》。基本內容是說:佛成道後不久,於伽耶山應文殊等之請,講述種種菩薩之道

毗尼多流支又於開皇二年七月譯《大乘方廣總持經》一卷,第二出,與西晉竺法護譯《濟諸方等學經》為同本異譯。

毗尼多流支譯經的時候,給事李道寶與般若流支的次子曇皮二人傳語,長安沙門法纂筆受。

相傳越南佛教滅喜禪派的創始人也稱為毗尼多流支(?-594),這位毗尼多流支為南天竺人,於北周武德建德三年(574)來長安,正值武帝滅佛,遂往鄴縣參謁禪宗三祖僧璨。後至越南北部交州法雲寺弘法,創立滅喜禪派。由此可見,這兩個毗尼多流支不是同一個人。

又傳說滅喜禪派創始人毗尼多流支曾於廣州制旨寺居住六年在此翻譯《象頭精舍經》、《大乘方廣總持經》。很有可能是把兩個毗尼多流支搞混了。

那連提黎耶舍,前文作過介紹,隋開皇二年(582)七月,弟子道密等侍送入京,住大興善寺,當年冬季開始譯經,隋文帝對他非常尊敬供養甚厚,敕昭玄統沙門曇延等三十餘人助譯。後移住廣濟寺,因煬帝名廣,故改名為弘濟寺,後又改名為崇濟寺。那連提黎耶舍逝於開皇九年(589)八月二十九日,世壽百歲。彥琮為之立傳。

據《開元釋教錄》卷七,那連提黎耶舍於隋代譯經八部,沙門僧琛、明芬、給事李道寶、學士曇皮等四人輪流度語,慧獻、僧琨、費長房等筆受,昭玄統沙門曇延、昭玄都大興善寺主靈藏等二十餘德監護始末,至開皇五年(585)冬完成,沙門彥琮制序。

那連提黎耶舍所譯的八部經如下:

(一)《大方等大集日藏經》十卷,或十二卷,或十五卷,題雲《大乘大方等日藏分經》。始譯於開皇四年(584)五月,完成於開皇五年(585)二月,沙門智鉉、費長房等筆受。分為十二品,佛於王舍城宣說不凈因緣和舍摩他之觀法,並據咒語演說大法。與曇無讖譯《大方等大集經日密分》為同本異譯,《開元釋教錄》卷七「當第四齣」,誤。

(二)《大雲輪請雨經》二卷,譯於開皇五年(585)正月,沙門慧獻筆受,是《大雲經》的第六十四品,第二出,與周世闍那耶舍譯《大雲請雨經》及隋崛多譯《方等請雨經》為同本異譯。

(三)《大莊嚴法門經》二卷,亦稱《文殊師利神通力經》或《勝金色明德女經》,譯於開皇三年(583)正月,沙門智鉉筆受。第三譯,第一譯,《大凈法門經》一卷,西晉竺法護譯,存;第二譯、《上金光首經》一卷,前涼支施侖譯,佚。

(四)《德護長者經》二卷,亦稱《屍利崛多長者經》,譯於開皇三年(583)六月,沙門僧琨筆受。第四譯,第一譯、《月光童子經》一卷,西晉竺法護譯;第二譯、《失利越經》一卷,西晉失譯;第三譯、《申日兒本經》一卷,劉宋求那跋陀羅譯。第二譯佚,其餘三譯皆存。

(五)《百佛名經》一卷,譯於開皇二年(582)十二月,沙門慧獻筆受。「佛名經類」之一,說明受持讀誦諸佛名號思維贊嘆者,現世可滅罪,來世可得無上菩提。類似經典如下:一、《佛名經》十二卷,元魏菩提流支譯;二、《賢劫經》七卷,西晉竺法護譯;三、《賢劫千佛名經》一卷,東晉竺曇無蘭譯;四、《八佛名號經》一卷,隋闍那崛多譯;五、《八吉祥神咒經》一卷,吳支謙譯;六、《八陽神咒經》一卷,西晉竺法護譯;七、《八部佛名經》一卷,元魏瞿曇般若流支譯;八、《八吉祥經》一卷,梁僧伽婆羅譯;九、《十吉祥經》一卷,秦失佚;十、《稱揚諸佛功德經》三卷,元魏吉迦夜譯;十一、《滅十方冥經》一卷,西晉竺法護譯;十二、《受持七佛名號所生功德經》一卷,唐玄奘譯;十三、《大乘寶月童子問法經》一卷,宋施護譯;十四、《諸佛經》一卷,宋施護譯;十五、《大乘大方廣佛經》一卷,宋施護等譯;十六、《佛名經》三十卷,朝代不詳;十七、《十方千五百佛名》一卷,朝代不詳,失譯;十八、《五千五百佛名神咒除障滅罪經》八卷,隋闍那崛多譯;十九、《不思功德諸佛所護念經》二卷,曹魏失譯;二十、《過去莊嚴劫千佛名經》一卷,梁失譯;二十一、《現在賢劫千佛名經》一卷,梁失譯;二十二、《未來星宿劫千佛名經》一卷,梁失譯。

《出三藏記集》卷四《新集續撰失譯雜經錄》所載《諸佛經名》二卷、《三千佛名經》一卷、《五十三佛名經》一卷、《南方佛名經》一卷等,亦屬此類。法經等撰《眾經目錄》卷二《眾經別生》所列《佛名經》一卷、《賢劫千佛名經》一卷、《佛名經》三卷、《諸經佛名》二卷、《十方佛名經》一部二卷、《三世三千佛名》一卷、《三千佛名》一卷、《十方佛名功德經》一卷、《現在十方佛名》一卷、《千五百佛名》一卷、《千佛名》一卷、《現在千佛名》、《過去千佛名》一卷、《當來星宿千佛名》一卷、《南方佛名經》一卷、《賢劫五百佛名經》一卷、《五百七十佛名》一卷、《百七十佛名》一卷、《同號佛名》一卷等。《眾經目錄》卷二列出上述諸經後,說明如下:「《右二十一經》是諸經所出,既未見經本,且附斯錄。」 6 筆者只是列出有關的經,並未將二十一部經一一列出。「既未見經本」,說明這些經是偽經。十六《佛名經》三十卷,相當於《開元釋教錄》卷十八《偽妄亂真錄》中所列的十六卷本《佛名經》,這部經是依據十二卷本《佛名經》,合糅《大唐內典錄》卷九《歷代眾經舉要轉讀錄》所載有關經典而成。《開元釋教錄》稱之為偽經,唐代俗稱為「馬頭羅剎佛名」,因為該經述說禮三寶後就要懺悔,然後即引馬頭羅剎偽經。《開元釋教錄》卷十八批評說:「乃以凡俗鄙語雜於聖言、經言,抄前著後,抄後著前,前後著中,中著前後,此正當也。尋其所集。之者,全是庸愚。」 7

開元釋教錄》卷七在《百佛名經》後,註明「第二出」,不知「第一出」是哪一部經。疑誤。

(六)《力莊嚴三昧經》三卷,譯於開皇五年(585)十月,費長房筆受。

(七)《蓮華面經》二卷,譯於開皇四年(584)三月,沙門慧獻筆受。

(八)《堅固女經》一卷,亦稱《牢固女經》一卷,譯於開皇二年(582)十二月,沙門慧獻筆受。

沙門那連提黎耶舍所譯八部二十三卷皆存。

外國沙門菩提登(另譯菩提燈),在外國翻譯《占察善惡報經》二卷,亦稱《地藏菩薩報經》、《地藏菩薩經》、《大乘實義經》、《漸察經》等,往往略稱為《占察經》。上卷說明占察善惡業報的方法,下卷說明大乘實義。此經一向被視為偽經,至唐代《大周刊定眾經目錄》和《開元釋教錄》,才被視為真經。

隋費長房歷代三寶紀》卷十二說明如下:「檢群錄無目,而經首題雲菩提登在外國譯,似近代出,妄注。」 8 可見,《三寶紀》視《占察經》為偽經。又說明如下,廣州有位僧人曾作「塔懺法」,以皮作二枚砧子,一書「善」字,一書「惡」字,令人擲之,得「善」字者,得好運;得「惡」字者,得惡運。又行「自撲法」滅罪,青州有位居士同行此法開皇十三年(593)有人在廣州告狀,稱上述行為是其妖法,官司推問,那人引證說:「塔懺法」依《占察經》,「自撲法」依諸經所說「五體投地如太山崩」。廣州司馬郭誼來京向岐州具狀奏聞,敕不信《占察經》道理,令內侍郎李元操和郭誼等詢問法經等大德,法經等回答說:《占察經》目錄無名及譯處,「塔懺法」與諸經不符」,不可依行。敕雲「諸如此者,不須流行。」

開元釋教錄》引證上述內容後,又說:「今謂不然,豈得已管窺而不許有博見之士耶?法門八萬乃多途,自非金。所宣何得顯斯奧旨?大唐天後天冊萬歲元年,敕東都佛授記寺沙門明佺等,刊定一切經錄以編入正經訖,後諸覽者幸無惑矣。」 9 說明《開元釋教錄》已將《占察經》列為真經。

歷代三寶紀》卷十二關於《占察經》的記載,最後一句話很值得注意:「後有婆羅門來雲,天竺見有經。」 10 如果真的如此,《占察經》應該被視為真經。所以,《占察經》是真是偽的問題。至今還是個謎。

沙門達摩笈多(?-619),另譯達摩崛多,往往略稱為笈多,意譯為法藏、法密等。

印度羅啰國人,此據《開元釋教錄》卷七,《大唐內典錄》和《古今譯經圖紀》都說他是天竺烏塲國人。屬剎帝利種姓,姓弊耶伽羅,有弟四人,身居長子父母不願讓他出家,但他深愛佛法,決心離俗,二十三歲時於中印度犍拏鳩拔闍城的究牟地僧伽羅磨出家,改名僧密。二十五歲時受具足戒,而師為佛駝笈多(意譯覺密),舊拏達多(意譯德施),又有一師名普照,通大乘經論並能誦說,乞食維生,常修禪觀。笈多受具足戒以後,在此居住三年後,因其師普照被吒迦國所請,笈多隨師來到這里。一年後,其師回國,笈多又在此停留四年,住於提婆鼻何啰。見聞甚多,北路商人來到這里,說到中國三寶興盛,笈多很是嚮往,與同伴六人東行,經薄佉羅等國,又至渴羅磐陀國停留一年,後至沙勒國,同伴一人返回原地,余者停住王寺,此寺為沙勒王所造。笈多在此居住二年,為其僧眾講《念破論》二千偈,多為世間法。又至龜茲,亦住王寺二年,為其僧眾講《釋前論》,龜茲王篤好大乘本想挽留,笈多心系東夏,不想留住,與一僧為伴來到烏耆國,在阿蘭拏寺,講《通前論》。又經二年至高昌,客游諸寺。其國僧侶多學漢語,雖住二年,無所宣講。又至伊吾停留一年,迂難避地西南,一路專誦觀世音咒語。笈多前行至瓜州,奉帝旨入京城,住於名寺,供養甚厚。於開皇十年(590)抵達長安同伴或歿或留於途中,此時只剩他一人,住大興善寺。隋煬帝非常尊重他,於大業二年(606)在洛陽上林園內,為笈多與闍那崛多創設官立譯經機構翻經院。仁壽末年,崛多流擯東越,笈多專主傳譯。在大業初年至大業末年,譯經九部四十六卷,沙門彥琮、明則、行炬等筆受。唐武德二年(619)逝於洛陽,世壽不詳,沙門彥琮為之立傳。譯笈如下:

(一)《大方等善住意天子所問經》四卷,第七譯,前六譯如下:第一譯、《如幻三昧經》二卷,後漢安世高譯,佚;第二譯、《如幻三昧經》二卷,西晉竺法護譯,存;第三譯、《如幻三昧經》二卷,東晉祗多密譯,佚;第四譯、《如幻三昧經》二卷,前涼支施侖譯,佚。第五譯、《聖善住意天子所向經》三卷,元魏般若流支譯,存;第六譯、《聖善住意天子所問經》四卷,隋闍那崛多譯,佚。笈多譯本勘同《寶積部》第三十六會,存。

(二)《大方等大集菩薩念佛三昧經》十卷,第二譯,第一譯是劉宋功德直和玄暢共譯的《菩薩念佛三昧經》六卷。二譯皆存。

(三)《緣生初勝分法本經》二卷,始譯於大業十二年(616)十月,完成於大業十三年(617)九月。初出,與唐譯《分別緣起經》為同本異譯,也可以稱為《緣生經》。

(四)《葯師如來本願經》一卷,譯於大業十一年(615)十二月八月,翻譯地點在翻譯館,沙門行炬制序。本經全稱《葯師琉璃如來本願功德經》,往往略稱為《葯師如來本願功德經》、《葯師本願功德經》、《葯師本願經》等,收於《大正藏》第十四冊,共有五個漢譯本:一、東晉帛屍梨蜜多羅譯本(317-322),二、劉宋慧簡譯本(457),三、隋達摩笈多譯本(615),四、唐代玄奘譯本(650),五、唐代義凈譯本(707)。流行本是玄奘譯本。由此可見,達摩笈多譯本為第三譯,《開元釋教錄》卷七稱「第二出」,誤。

(五)《金剛般若論》二卷,或三卷,無著造。另有世親北魏菩提流支譯無著《金剛般若經論頌》的釋論《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論》三卷,可能是二者混淆的誤傳。

(六)《菩提資糧論》六卷,龍樹菩薩造本頌,自在造釋。

(七)《攝大乘論釋論》十卷,世親造,第二出,與真諦譯本為同本異譯。

(八)《緣生論》一卷,與唐不空譯《大乘緣生論》為同本異譯,內容是解釋十二緣起。譯於大業十二年(616),聖者烏多羅造。

(九)《起世因本經》十卷,亦稱為《起世經》。第六齣,前五譯如下:第一譯、《樓炭經》六卷,西晉竺法護譯,佚;第二譯、《大樓炭經》六卷,西晉法立共法炬譯,存;第三譯、《樓炭經》八卷,西晉釋法炬譯,佚;第四譯、《長阿含經》之三十《世紀經》,姚秦佛陀耶舍譯,存;第五譯、《起世經》十卷,隋闍那崛多譯,存。

釋寶貴,大興善寺僧,北周道安的弟子,博通群典,尤精律學,生卒年及本籍不詳。晉僧支敏度曾將《楞嚴三昧經》的支婁迦讖、支謙、竺叔蘭、竺法護四家譯本「會集」為八卷本,取諸家精義,刪同補缺。又將《維摩經》的支謙、竺法護、竺叔蘭三家譯本會集為五卷本。寶貴仿照此舉,開皇十七年(597),將《金光明經》的曇無讖譯四卷本、耶舍崛多譯五卷本、真諦譯七卷本及隋闍那崛多補譯的《銀主陀羅尼》、《囑累》二品會集為八卷二十四品,謹呈隋文帝,帝為之作序。

三、彥琮的譯經理論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彥琮(557-610),他精通梵文,但沒有作過主譯人員,只任助譯,寫過大量經序,在譯經理論方面提出過獨到見解

彥琮,俗姓李,趙郡(今河北省邢台市)柏人(《大唐內典錄》作「仁」)人,世號衣冠,門稱甲族。少年時代就很聰明,幼投信都僧邊法師法師讓他讀《須大拏經》近七十言,一天就讀完了。又讓他讀《大方等經》,數天又讀完了,僧邊法師感到驚異。

彥琮於十歲出家,改名道江,聽講《十地經論》。十二歲時在嵍山誦《妙法蓮華經》。後游鄴下,返鄉寺,聽其講《無量壽經》。當時太原王邵任趙郡佐,寓居佛寺,聽其講經,非常敬仰。十四歲時,西入晉陽,且講且聽,尚書敬長瑜、朝秀盧思道、元行恭、刑恕,因為建齋,彥琮為他們講《大智度論》,他們嘆所未聞。

彥琮於齊後延入宣德殿講《仁王經》,國統僧都對他尊敬,二百位名人趕來聽講。帝親臨御筵,文武官員都來服侍,皇太後等同升法會,敕侍中高元海撫彥琮升座,接侍上下。十六歲時父逝,厭辭名望,注重讀書,與右僕射楊休之文林館諸賢交往甚密。受具足戒後,專習律藏,北周武帝滅佛之際,被逼易服。外假俗衣,內持法服,更名彥琮。

彥琮二十三歲時宣帝在位,很受賞識,授禮部等俗官,皆未接受。與朝士王邵、幸德元、隆開明、唐怡等,情同琴瑟,號為文外玄友。大象二年(580)佛法稍興,彥琮為諸賢講釋般若。隋開皇元年(581)正月,當時彥琮已經二十五歲了,與沙門曇延等,同舉奏度,方蒙落發。當年二月十三日,隋文帝受禪,即臨講筵,聽講的僧俗人士,數以萬計。延琮與陸彥師、薛道衡、劉善經、孫萬壽等一代文宗,著內典文會集,並為沙門撰唱導法,改正舊體,繁簡相半,被後人傳習。

彥琮於開皇三年(583)二十七歲時,奉敕辨《老子化胡經》,著《辨教論》,說明道教的邪惡二十五條。隋煬帝延請彥琮住內堂,講《金光明經》、《勝鬘經》、《般若經》等,彥琮為此撰寫文疏。後住大興國寺,隋煬帝常去請教,又遣肖懿、諸葛穎等參問。

文帝開皇十二年(592)三十六歲時,彥琮被召入京,住大興善寺,掌管翻譯。隋文帝盛弘三寶,每設大齋,皆陳懺悔,帝親執香爐,彥琮為之宣導。隋煬帝為晉王時,於京師造日嚴寺,請彥琮住持。從此以後,朝貴明哲常來拜訪。彥琮經常誦讀梵文原文的《大品般若經》、《妙法蓮華經》、《維摩詰經》、《楞伽經》、《攝大乘論》、《十地經論》等。

文帝楊堅仁壽初年(601)彥琮四十五歲時,奉敕送舍利於荊州開義寺。仁壽二年(602)敕撰《眾經目錄》,又稱為《隋眾經錄》、《隋仁壽年內典錄》、《仁壽錄》、《內典錄》、《彥琮錄》等,卷首題「隋翻經沙門及學士等撰」,說明這部經錄是集體創作,彥琮起主導作用。序言詳細說明如下:「佛法東行,年代久遠。梵經西至,流布漸多。舊來正典,並由翻出。近遭亂世,頗失原起。前寫後譯,質文不同。一經數本,增減亦異。致使凡人得容妄造,或私探要事,更立別名。或輒構余辭,仍取真號。或論作經稱,疏為論目。大小交雜,是非共混,流濫不歸,因循未定。將恐陵遲聖說,動壞信心,義缺紹隆,理乘付囑。皇帝深崇三寶,洞明上乘。降敕有司,請興善寺大德與翻經沙門及學士等,披檢法藏,詳定經錄。隨類區辨,總為五分:單本第一,重翻第二,別生第三,賢聖集撰第四,疑偽第五。別生、疑偽不須抄寫,已外三分入藏見錄,至如法寶集之流凈住子之類,還同略抄,例如別生。自余高僧傳等,詞參文史,體非淳正,事非可尋,義無在錄。勘古目猶有缺本,昔海內未平,諸處遺落。今天下既一,請皆訪取。所願仁壽長延,法門具足,群生有幸,方益無窮,顯之於左。」 11 由此可見,本經錄共分六部分:

(一)單本。原來一本,更無別翻。共三百七十部一千七百八十六卷,其中大乘經單本一百五十九部五百五十八卷,大乘律單本一十四部三十卷,大乘論單本四十三本一百一十一卷。小乘經單本一百二部四百一十七卷,小乘律單本二十九部二百六十七卷,小乘論單本二十四部三百四卷。

(二)重翻。本是一經,或有二重翻者乃至六重翻者。合二百七十七部五百八十三卷,其中大乘經重翻一百七十二部四百一十六卷,大乘律重翻三部三卷,大乘論重翻八部五十二卷。小乘經重翻九十四部一百一十二卷。

(三)賢聖集撰。賢聖所撰,翻譯有原。合三十一部一百六十四卷。

(四)別生。於大部內抄出別行。合八百一十部一千二百八十八卷,其中大乘別生一百二十一部一百三十八卷,大乘別生抄一百一十七部一百三十七卷。大乘出別生三百五十二部三百五十二卷,小乘別生抄二百一十三部三百二十六卷。別集抄七部三百三十四卷。

(五)疑偽。名雖似正,義涉人造。合二百九部四百九十一卷。

(六)缺本。舊錄有目,而無經本,合三百七十部六百十卷。

彥琮當年還撰有《西域傳》、《沙門名義論別集》。此據《續高僧傳》卷二本傳。唐道宣著《大唐內典錄》卷五稱,彥琮寫過六本書,沒有列出這兩本書。所列六部著作如下:《達摩笈多傳》四卷、《通極論》、《辨教論》、《辨正論》、《通學論》、《善財童子知識錄》、《新譯經序合》。《內典錄》還簡介幾部著作內容:「《通極》者,破世諸儒不信因果,執於教跡,好生異端,此論所宗佛理為極。《辨教》者,明釋教宣真,論教弘俗。論老子教不異俗儒,《靈寶》等經則非儒攝。《通學》者,勸誘世人遍師孔釋,令知內外,備識俗真。《善知識》者,是大因緣登聖越凡,不因知識無由達到。此勸於人廣結知友,若善財焉。」 12 彥琮的著作皆佚,《新譯經序合》,顧名思義,應是彥琮所寫經序的合編。彥琮二十七時就參預譯經,那連提黎耶舍、毗尼多流支、闍那崛多等人的譯笈皆由彥琮作序,所以彥琮本傳稱:「凡所新譯諸經,及見講解大智釋論等,並為之序引。」 13 《續高僧傳》卷二本傳稱「凡前後譯經合二十三部一百許卷,制序述事,備於經首。」在譯場中,彥琮只是助譯,從未擔任主譯。說明他助譯的佛經有這麼多,他參預翻譯的佛經,皆由他作序。

除譯經寫序之外,彥琮還將《舍利瑞圖經》、《國家祥瑞錄》譯為梵文,贈諸西域。這說明彥琮的梵文水平可以與唐玄奘並肩比美,在中國佛教史上,由漢譯梵者只有這兩個人。

仁壽末年(604),彥琮奉敕送舍利於復州方樂寺,後更名龍篕寺,大業二年(606),彥琮奉敕居住於上林園翻經館,奉敕編撰所獲梵本佛經目錄,所獲佛經共五百六十四夾一千三百五十餘部。大業六年(610)七月二十四日卒於翻經館,世壽五十四歲,歸葬家鄉柏人。

彥琮長期參預譯經,深感「此土群師皆宗鳥跡,至於音字沽訓罕得相符。」(《續高僧傳》卷二本傳,以下引文皆同)這說明翻譯佛經只能翻出原文大概意思,與原文完全相符根本不可能,道安的「五失本三不易」已經說明譯經之難,彥琮感到這樣講太粗疏,於是著《辨正論》一文,這是中國佛教史上專門論述佛經翻譯的論文,可惜已佚,《續高僧傳》卷二本傳轉述了本文的基本內容,但有刪節,因為特別申明「文多不載」。從本傳轉述的內容看,《辨正論》的內容要有:(一)、直接研習梵文原典;(二)、梵文原典的要例;(三)譯師應具八備。

彥琮認為佛在世時所說最可靠,稱為「一味園音」。佛涅槃後,其弟子結集師說,可靠性無法與佛在世時相比了,故稱「一味初損」。佛經梵文譯成漢文,可靠性就更差了。他認為念漢譯佛經,如同鸚鵡學舌,邯鄲學步。當他講到「一味初損」的佛弟子佛教時,提到「水鵠之頌」,這是《付法藏因緣傳》講的一個故事阿難聽到有位比丘誦法句偈:

人生百歲

不見水老鶴。

不如生一日,

而得了解之。

阿難認為這位比丘錯了,應說:

人生百歲

不解生滅法。

不如生一日,

而得了解之。

這位比丘把此事告訴他的老師,他的老師說:「阿難老朽,言多錯謬,不可信矣。」阿難是佛的大弟子,號稱「多聞第一」,佛經都由他回憶背誦他在世時,人們就對他產生懷疑,說他「言多錯謬」。

為什麼說漢譯佛經最不可信呢?因為漢譯佛經與譯師的觀點愛好密不可分,不可能把原典內容圓滿表達出來,《辯正論》具體說明如下:「佛教初傳,方音勘會,以斯譯彼,仍恐難明。」漢譯佛經很難把原意表達清楚。又說:「漢縱守本,猶敢遙議。魏雖在者,終欲懸討。或繁或簡,理容未適,時野時華,例頗不定。晉宋尚於談說,爭壞其淳,秦梁重於文才,尤從其質,非無四五高德,緝之以道,八九大經,錄之以正。自茲以後,迭相祖述,舊典成法,且可憲章,展轉同見,因循共寫,莫問是非。誰窮始末?僧鬘惟對面之物,乃作華鬘。安禪本合掌之名,例為禪定。如斯等類,固亦眾矣。留支洛邑,義少加新,真諦陳時,語多飾異。若命梵飾獨斷,則微言罕革。筆人蔘制,則余辭必混。」 14 漢魏譯經繁、簡、野、華不定,秦梁時期有的重視文才,有的重視質朴。晉宋時注重口語化。主譯大師各有偏好,如留支「義可加新」,真諦則是「語多飾異」。很多主譯大師外國人,他們的漢語水平有限,只好由「筆受」相助,這就造成「余辭必混」。譯經程序越多譯本走樣越遠。所以漢譯佛經往往出現錯誤,如將僧鬘譯成華鬘,將安禪譯成禪定。此類錯誤是個別的,而是很多。

基於這種認識,他主張學習佛法,必須首先學習梵文,閱讀梵文原典。他本人身體力行,「晚以所誦梵經四千餘偈,十三萬言,七日一遍,用為常業。」

彥琮認為直接閱讀梵本佛經好處很多,可以省翻譯之勞,有利於理解佛教義理,讀漢譯佛典很難理解的地方,閱讀梵文原典,很容易理解,這就是《辨正論所說的「解便無滯」。彥琮認為學梵文並不難,甚至於比學漢語還容易。下數年功夫,順利閱讀梵文原典不成問題。即使難,也應當學,更何況不難?彥琮還對忽視梵文原典的行為進行有力的鞭韃:「崇佛為主,羞討佛學之源,紹釋為宗,恥尋釋語之趣,空覩經葉,弗興敬仰,總見梵僧,例生侮慢,退本追求,嘆可笑乎?」

佛教徒中有出家人,有在家人。廣大的在家居士不可能用很長的時間學習梵文,沒有能力梵文原典,所以翻譯佛經仍然是必要的。翻譯佛經,必須遵守十條要例:字聲一,句韻二,問答三,名義四,經論五,歌頌六,咒功七,品題八,專業九,異本十。《續高僧傳》卷二本傳列出這十條要例後說明如下:「各悚其相廣文如論。」說明《辨正論》對這十條進行過詳細解釋,可惜已佚。我們對此十條,難以理解詳情。

彥琮認為譯經師應具備八個條件這就是「八備」。《辨正論》指出:「經不容易,理籍名賢,常思品藻,終漸水鏡,兼而取之,所備者八:誠心愛法,志願益人,不憚久時,其備一也;將踐覺場,先牢戒足,不染譏惡,其備二也;筌曉三藏,義貫兩乘,不若闇滯,其備三也;旁涉墳史,工綴典詞,不過魯拙,其備四也;襟抱平恕,器量虛融,不好專執,其備五也;沈於道術,淡於名利,不欲高銜,其備六也;要識梵音,乃閑正譯,不墜彼學,其備七也;薄閱蒼雅,粗諳篆隸,不昧此文,七備八也。八者備矣,方是得人。」

第一、二、五、六備,是對譯經師的道德品質要求。譯經師必須虔誠信佛教,熱愛佛法,立志普渡眾生,不怕時間久遠,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嚴守戒律,免受譏嫌。專心治學,淡泊名利,不可炫耀。

第三、四、七、八備是對譯經師的學術要求。要通曉經、律、論三藏和大小乘佛教義理,無處不曉,毫無滯礙。除懂佛典以外,還要懂其他典籍。要善於文辭典故,以免譯文粗魯拙劣。要精通梵文,熟練掌握翻譯技巧,不拘泥於梵文句式。還要閱讀《蒼頡》、《爾雅》等語言文學工具書,熟練掌握篆書、隸書等字體和漢語表達方式

只有具備這八個條件的人才有資格作譯經師。由此可見,彥琮對譯經師的要求是非常高的。只有譯經師具備這八個條件,才能保證譯經質量

彥琮的譯經理論,直至今天,仍有很高的參考價值

注釋:

1 《大正藏》卷五十五,第五五〇頁

2 同上

3 《大正藏》卷五十五,第五四八頁

4 《大正藏》卷九,第一頁

5 《大正藏》卷五十五,第五四九頁

6 《大正藏》卷五十五,第一二五頁

7 《大正藏》卷五十五,第六七二頁

8 《大正藏》卷四九,第一〇六頁

9 《大正藏》卷五十五,第五五一頁

10 《大正藏》卷四十九,第一〇六頁

11 《大正藏》卷五十五,第一五〇頁

12 《大正藏》卷五十五,第二七八———二七九頁

13 上海古籍出版社:《高僧傳合集》第一一八頁

14 上海古籍出版社:《高僧傳合集》第一一九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