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居士名家文集:文昌帝君陰騭文廣義節錄卷下(周安士)

文昌帝君陰騭文廣義節錄卷下

  『印造經文

  [發明]雖有嘉餚,弗食,不知其美;雖有至道,弗學,不知其善。天下最易失者人身,至難聞佛法如來不出世,則天上人間皆如長夜。不特庸流局於所見,即儒者亦囿於所聞。仰首觀天,以為止此日月而不知有微塵之剎土。以為厥初生民,始於盤古,不知曠劫以來,閱歷無邊劫數天帝天仙,以為至尊無對矣,不知輪回六道,尚等凡夫。身死之後,以為形滅神消矣,不知一點靈光生生不昧。父母眷屬,身歿之後,遂謂無可如何,豈知得此法門,縱經千生萬劫,自有酬償之道。善士坎坷,惡人得志,即謂天道難憑,豈知宿業所招,纖毫未爽。大矣哉,如來之教典!真所謂渡海之慈航,幽途之寶炬,嬰兒乳母,而凶歲之稻粱也。宜阿難結集之時,梵王、帝釋皆執持幡蓋,四大天王皆捧持高座之四足也。豈世間之書籍,可彷彿其萬一乎?印之造之,其容已乎!

  世尊無量劫前,為求佛法,亡身捨命。有時為一句一偈,或捐王位,或棄妻子無所不至。夫固以甘露法門,不能常有於世耳。世俗不知,往往輕視佛典,豈知二三千年後,欲求片紙隻字,而不可得乎!《法滅盡經》雲:法欲滅時,比丘所服袈裟自然變白。況三藏教典乎(《楞嚴經》最先去,《彌陀經》最後去)?自此以後,當過八百八十萬六千餘年(前八百四十萬六千餘年,當在第九小劫內算。後四十萬年,當在第十小劫內算),而後彌勒菩薩從兜率天宮,下生成佛,此間方有佛法(賢劫中第五佛)。第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共四小劫,皆無有佛(人壽一減一增,為一小劫。每一小劫,計一千六百八十萬年)。至第十五小劫,師子佛出世後,相繼成佛者,共有九百九十三尊,可稱最盛。而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四小劫又無有佛。迨二十小劫,樓至如來出世後(即韋馱菩薩),而後千佛之數方滿,娑婆世界亦壞矣。自是以後,復經六十小劫(二十小劫世界壞,二十小劫世界空,又二十小劫,未來星宿劫之世界復成),方有日光如來出世(此未來宿星劫第一尊佛)。夫以佛法之難遇如此,吾輩幸生其際,豈可入寶山而空手乎?北俱盧洲,壽皆千歲。思衣得衣,思食得食。目不見愁憂之狀,耳不聞爭奪之聲。較之唐虞三代時,猶勝百千倍。自世俗觀之,以為非常之盛世矣,然猶列於八難(*指見佛聞法存在八種障難,即地獄餓鬼畜生、郁單越、長壽、聾盲喑啞、世智辯聰、佛前佛後)之中者,以其但享痴福(宿生所修,止於痴福),不信三寶,不知出世之法耳(韋馱菩薩不能感化此洲,故僅曰三洲感應)。吾是以讀『人其人、火其書』之句(*語出韓愈《原道》),而不勝憐憫雲。

  法界等圖附後:

  法界惟心圖:

  —————————————  佛  ——————————————
  緣覺者,聞十二因緣   |      佛為三界大師,四生慈父
  而覺,但能自度,不能度   菩  極天上天下,世出世間,無有
  人者,然已超出三界。     薩  尊於佛者。
  聲聞者,聞聲而修證   |      菩薩位中,有十信、十住、
  者也,即須陀洹、斯陀含、  緣  十行、十迴向、十地、等覺,共
  阿那含、阿羅漢四種。     覺  有五十一階級。
  ————————————— | ———————————————
  愚痴邪見,負債不償   聲    修十善者,生於天中受勝妙樂,
  者,生畜生中,被人宰殺,  聞  三界內,共有二十八天。 具五戒
  有口難辯。 慳貪不施者,      者,生於人道,賢愚不等,就中德
  生於餓鬼中,積劫不聞水       造其極者,為聖人。 阿修羅者,
  漿之名,其苦無量。 謗       有天之福,而無天之德者也,有
  無因果,廣造眾惡者,生       胎卵濕化四種
  於地獄中,一日一夜萬死
  萬生。

  娑婆世界

  為中千世界,  —————————————   三千大千者,謂從一四
  更從一中千,二中  此釋迦如來所王之土,乃三千  天下,二四天下,數至一
  千,數至一千,為  大千世界總名也。積算此土中  千,為小千世界;又從一
  大千世界;以三言  有十萬萬四大天下。包於其外  小千,二小千,數至一千,
  千,故言三千。實     大鐵圍山
  則一大千矣。    —————————————

  四大天王

  此間國土,在       南贍部洲      南贍部洲,共
  天竺國之東南,為 東        西 十六大國,五百中
  東震旦國,亦名東 勝 日月行其腰, 牛 國,十萬小國,天
  支那國。言聲名文 神 中為須彌山, 貨 竺居中。先佛出世,
  物之邦也。    洲 頂即忉利天。 洲 皆在於中。

  北俱盧洲

  施經五福:

  一、得長壽       |-不殺
  二、得大富       |-不盜
  三、得端正   報由誦者|-和氣
  四、得尊貴       |-信佛
  五、得聰明       |-覺悟

  八難:

  佛前佛後-|
  北俱盧洲-|人中難
  盲聾喑啞-|
  世智辨聰-|
  地獄-|
  餓鬼-|三途難
  畜生-|
  無想天—天中難

  下附征事三條

  龍求齋法

  昔有園監,為王守園。池邊得一美果,世所罕有,遂以送王。王敕園監:日日送來,若不爾者,罪之以死!園監大恐,呼天訴怨。池有龍王,化作人形,以金盤盛果,而慰之曰:『爾等勿憂,可將此果獻王。欲求一願:往昔迦葉涅槃後(釋迦如來以前之佛,人壽萬歲時出者),我與大王同受八關齋法。王受齋如法,過午不食,故今轉世為王。我被人勸,過午竟食,以此墮於龍中。我今還欲得此齋法,廣行勸化。王若速送來,我當擁護爾國,不然,吾當使汝土地淹沒。』而於此時,適當無佛法之候,何處復有八關齋法?王甚愁憂。時有大臣之父,語其子曰:『吾家堂柱,常放光明,可剖視之。』子如父言,得經二卷,一是《十二因緣經》,一是《八關齋法》,因獻於王。王大歡喜,送與龍王龍王遂與五百龍子共修齋法,其後命終,皆生忉利天上

  八關齋法:

  一不殺生(凡有命者,皆不得殺)
  二不偷盜(物非己有,不與不取)
  三不淫慾(在家五戒,唯制邪淫;受八關日,正淫亦斷)
  四不妄語(心口如一,了無虛妄)
  五不飲酒(酒能亂性,飲生諸過)
  六不著香花鬘,不香塗身(為除貪著,不嚴身首)
  七不歌舞倡伎,不往觀聽(自作觀聽,妨亂道心。倡伎者,琴瑟簫管等)
  八不坐高廣大床(恐起貪著,及縱恣故)
  九不非時食(非時而食,心易昏昧)

  前八名戒,後一名齋。關者,閉也;齋者,齊也。以前八戒,關閉諸惡;以後一齋,令神清志朗,正念昭彰也。不非時食者,謂日過中則不食也。此佛令在家人出家戒,方便令種出世善根。以在家人既有妻室,不易斷淫慾。各有職業,不易不非時食,故其期止一日一夜,謂從今朝受,至明日天明即滿。欲數數持,當日日受。其餘諸戒,皆以盡壽為期。唯此一戒,以一日一夜為期。倘能發菩提心,持得清凈,尚能往生西方,何況生天。若不如法,則成虛名耳。受時,當請比丘於佛前說之。若無比丘,則便於佛前自陳受之,無佛對經亦可。若有比丘,不肯求授,自陳受者,便為慢法慢僧,其利益其心而劣弱矣。無論未受戒,及已受五戒,及菩薩戒者,皆可受,以其屬加行戒故。

  寫經脫苦(《法苑珠林》)

  唐龍朔三年,長安劉公信之岳母死,未幾,其妻陳氏亦暴亡。見其母在石門內備受苦楚,哀告其女曰:『速為吾寫《法華經》一部,庶可免罪。』言訖,石門閉,陳氏隨蘇,向夫具說。夫因請其妹夫趙師子寫經。趙以現成寫好《法華經》一部,付劉裝潢,蓋此經本范姓者出錢所寫,而劉實未知也。未幾,陳氏復夢其母索經,女言已寫,母泣曰:『吾正為此經轉受其苦,此經乃范氏所修之福,何得攘之以為功?』覺而詢之,范氏果曾出錢二百,於是別寫一部,以用供養雲。

  [按]揚州有嚴恭者,於陳朝大建初,寫《法華經》流通。時有宮亭湖廟神,託夢於商,盡將廟中之財,送之嚴處,作寫經用。又一日,嚴入市買紙,尚少三千文。忽見市中一人,持三千文來付之曰:『助君買紙。』言訖不見。隋末,盜賊至江都,相戒勿犯嚴法華里,多所全活。唐末,其家猶寫經不已。然則經文之當印造,神亦知之矣。

  枕經失薦(《感應註疏》)

  潁上高天佑,同二生應試江寧。聞雞鳴山守源禪師有道,同往叩之。曰:『二位皆當中,惟高君不能,以誤用《楞嚴經》作枕耳。』高愕然,良久細思之,方知篋中有楞嚴經》,卧時未曾請出,遂以篋作枕耳。迨榜發,其言皆驗。

  [按]或疑一切書籍,皆當重視,何得獨將佛典推崇?不知文字雖同,而如來之法,普利眾生,一切天龍八部無不信受奉行,原非泛然書籍可擬。譬諸天朝敕命,不當與文牒同觀也。褻慢者如此,則印造者可知。

  『創修寺院

  [發明]佛法三寶謂之福田。而所以莊嚴供養者,則惟寺與院而已。無寺院,則無佛像經文僧尼四眾,一應禮拜燒香受持讀誦之福,皆無由種矣。然則創之修之者,厥功顧不大乎!《正法念處經》雲:『若有眾生,見塔寺僧坊,塗飾修補,復教他人,修治故塔。命終生天,其身鮮白,入珊瑚林,共諸天女,五欲自娛。業盡為人,其身鮮白。』又《法滅盡經》雲:『將來劫火起時,曾作伽藍之地不為火焚。』佛言:『假使有人,費金百千,造成一寺,有一持戒比丘,曾住其中,受用其宿。縱令此寺,隨為水火所壞,已為不虛施主之恩。』況寺院告成,因之廣造福德乎! 下附征事六條

  須達施園(《經律異相》)

  舍衛國有大長者,名須達多,欲求勝地,造精舍奉佛。惟有隻陀太子園,廣八十頃(往時迦葉如來道場在此處),林木郁茂,最為佳勝。往白太子太子曰:『布金滿園,吾當賣汝。』須達喜曰:『園屬我矣!』遂運金布地,須臾將滿。太子曰:『吾戲言耳。』須達謂太子之言不當有戲,堅意買之,太子不取其金,共以此金,造精舍一千二百所。捉繩定基之際,舍利弗忽笑。須達問故,答曰:『汝方於此經營佛宇,而汝將來所受福報天宮,此刻已先成就。』因借道眼,與須達觀,須達大喜,乃問何天最樂,舍利弗言:『第四兜率天,有彌勒菩薩,現在說法。』須達言:『吾願生此。』精舍告成,王及大臣,士庶男女,十八億人,共來迎佛。世尊入時,放大光明諸天伎樂,不鼓自鳴,盲聾喑啞,皆得六根具足

  [按]此即祇樹給孤獨園也。園中之樹,皆只陀太子所施,故曰祇樹。須達恆周給孤獨,故曰給孤獨園。

  修塔獲果(《出曜經》)

  迦葉涅槃後,以舍利七寶塔,歲久塔壞,無人補治。有一長者,告眾人曰:『佛世難遇,人身難得。雖得人身,或墮邊地,生邪見家,又遭墮落。吾等不可失此良緣。』遂率九萬三千人,共治故塔,乃同發願:『不墮三塗及八難處。見釋迦文,初會說法,皆得度脫。』其後命終,盡生天上,遇釋迦如來出世,果符宿願。

  [按]佛言:『爾時為首者,即瓶沙王是也,生摩竭提國;見佛聞法者,即九萬三千人是也。』

  天人散華(《雜譬喻經》)

  昔有四姓家子(天竺國四大姓),為離越(羅漢比丘),作一小房,僅可棲息,復為其作經行之處。後其人命終,生忉利天,所居宮殿,周匝四千里,自知宿因,持華散於離越屋上,自言『我僅作小泥屋耳,不謂得果如此,是故特來散華也(梵語首陀,此雲農夫,即第四姓,四姓家子,乃種田人也)。

  [按]舍利弗見一天人,散華於死屍之上,極其恭敬,問之,天人曰:『此吾故身也,由在世時,孝養父母恭敬沙門,廣行眾善,令吾享此天福,故散華耳。』須臾,又見無數惡鬼,各鞭一死屍,問之,惡鬼曰:『此吾故身也,由其前世殺生、偷盜、邪淫妄語,忤逆二親,毀謗三寶,令吾今日備受眾苦,是故鞭耳。』然則離越之屋,宜其有香華散於上也。

  同為夫婦(《雜寶藏經》)

  舍衛國有一長者,建造塔寺,命終生天,其後妻因憶夫,常掃其夫所造之寺。一日,其夫遙語之曰:『我是汝夫,以造寺功德,得生天上,見汝憶我,故特下來。奈人身臭穢,不可復近。汝欲復為我妻,勤供佛僧,修掃塔寺,願生我天。』婦如其言,命終之後,果生彼天,復為夫婦。同來見佛,佛為說法,得須陀洹果(七生天上,七來人間,便斷生死)。

  [按]經雲:掃僧坊一閻浮提,不如掃佛塔一手掌。然則掃塔之功,亦大矣。

  難為夫婦(《分別功德論》)

  舍衛城中有夫婦二人,敬信三寶,無有子息。其婦早亡,生忉利天為天女,端正無比。因念世人,誰堪為我夫,即以天眼觀,見故夫出家年老,日日掃除塔廟。遂以光明,照夫令見,勉以精進升天,還為吾夫。其夫因婦生天,倍加精進天女復來見雲:『君得轉勝於我,我不能得君為夫矣!』比丘聞已,愈加勇猛,遂成羅漢

  [按]福業相等,方為夫婦。可見婦人之從夫為榮辱,皆自己之宿業使然也。

  舍宅為寺(《金湯編》)

  宋范仲淹,字希文,廣修眾善,篤信佛法。凡所蒞守之地,必造寺度僧,興崇三寶。與琅琊覺禪師,薦福古禪師,最厚。初讀書長白山,於寺中得窖金,覆之不取。及貴,語僧出金修寺。又嘗宣撫河東,得故經一卷,名《十六羅漢因果頌》,公為之序,授沙門慧哲流通。晚年以所居宅,改為天平寺,延浮山遠禪師居之(蘇州府學亦其所舍)。仁宗朝,累官樞密,參知政事,追封楚國公,謚文正,子孫簪纓不絕。

  [按]家舍田園,不過暫時逆旅,樂得以之修福。晉鎮西將軍謝尚,因父鯤之夢而免難。永和四年,舍宅為莊嚴寺(出《建康錄》)。中書令王坦之,舍其園為安樂寺(見《搜神記》)。刺史陶范,於太元初,舍宅為西林寺(出《晉書》)。李子約,歲飢設粥,全活數萬,後舍其屋宇為佛寺(見《法喜志》)。王摩詰,以喪母,表請輞川之地佛寺。白樂天,王介甫,亦皆以所居,施為梵剎(各見本傳)。較之後世刻剝他財,經營大廈,甘為不肖子孫拆毀,不舍分文修福者,不啻神龍之於蝘蜓矣!

  『舍葯材以拯疾苦』

  [發明]閻浮提中,共有萬種樹,八千種草,七百四十種雜葯,四十三種雜香,百二十一種寶,皆足以濟人。而於疾苦尤急者,則惟葯材耳。以葯濟人,舍也;以方給人,亦舍也。貧人不與計利,舍也;勸人不假葯,亦舍也。舍之為術多矣,存乎拯之之心耳!末世之疾病,漸漸增添;末世之良葯,亦漸漸減少。且如小兒痘疹,生於晉魏以後。箭風之病,起於順治末年。近時初生嬰兒,多生螳螂子於兩腮,剖而去之,兒方飲乳得生,否則一兩日輒死。此余成童以前,所未嘗有也。萬年以前,水味之厚,同於乳酪。耆婆(天竺國之王子,醫中之聖也)在時,猶有藥王一本,能照見人肺腑。有明之世,上品人蔘,多成形像,其價止與白金相等,今則價高四五倍,而色味反不如矣。將來五千年後,人壽二十歲時,疾疫災起,死亡積野,過七月零七日,其災方熄,彼時尚無甘蔗糖鹽之類,而況參苓桂附乎!《婆沙論》雲:『若以一阿梨勒果(不必專用此果,特偶舉之耳),奉施病僧,於當來世中,決不遇疾疫災。』

  疾苦之生,非生於生之日,必有所由生。《大方廣總持經》雲:『以惡眼視發菩提心人,故得無眼報。以惡口謗發菩提心人,故得無舌報。』《梁懺》雲:『為人喑啞,謗毀人故;為人短小,輕蔑人故;為人丑黑,遮佛光明故;身生惡瘡,鞭撻眾生故。』《法華經》雲:『水腫干痟,疥癩癰疽,如是等病,此人夙生謗斯經故。』獲罪如是,可知有一種病,必有一種致病之由。施捨葯材,救於已病之後;勸其不造惡業,救於未病之先。一是聽訟猶人,一是使民無訟,並行不悖可也。 下附征事(二條)

  多劫無病(《付法藏經》)

  薄拘羅尊者,於毗婆屍佛出世時(此過去莊嚴劫中第九百九十八尊佛),本一貧人,見一比丘患頭痛病,發至誠心,以一阿梨勒果施之,其病頓愈,由是九十一劫以來(即人壽一增一減之小劫),在天上人間中,常無病苦

  [按]在俗之人,當年老疾病時,尚有妻孥奉養。獨有僧尼卧病,則所求闕絕,舉目無親,最為凄慘。所以經言供養病僧,其福最大也。

  瘡發人言(出《漢書》及《水懺緣起》)

  漢景帝時,七國驕恣,吳王且有反謀。晁錯慮其為變,勸帝稍削其地。七國聞之,遂反。帝憂懼,方議征討,而吳相袁盎,與錯有隙,乘機勸帝誅錯,遂腰斬之於東市。僕射鄧公,上書訟冤,帝始大悔,然已無及。至唐懿宗朝,有悟達國師者,未顯之日,與一僧邂逅於京師。其僧有惡疾,眾共惡之,而悟達禮遇有加,略無厭色。後分訣時,僧感其意,乃囑曰:『子後有難,可往西蜀彭州茶隴山相尋,其山有二松為志。』悟達居長安,德望日著,懿宗禮為國師,賜沉香座,恩寵日隆。忽生人面瘡於膝,眉目口齒畢備,飲啖無異於人,痛苦萬狀,良醫莫識。忽思及病僧語,徑往茶隴山。到已薄暮,四顧彷徨,遙望煙雲間有二松,遂趨之,見僧果在,告以所苦。僧曰:『無傷也,岩下有泉,翌旦濯之,當即愈耳。』黎明,童子引至泉所,方掬水間,瘡即大呼曰:『未可洗,我尚有宿因欲說。師博及古今,曾讀《西漢書》所載袁盎殺晁錯事乎?』師曰:『曾讀。』瘡曰:『師即袁盎,我即晁錯,腰斬東市,其冤如何!我累世求報,而公十世為高僧,精嚴戒律,欲報無由。今受人主寵遇,利名心起,於德有虧,故能相報。即蒙迦諾迦尊者,洗我以三昧水,不復與汝為冤矣。』悟達聞而凜然,即握水洗之,其痛徹骨,絕而復甦,瘡因平復。今相傳《水懺》三卷,乃師瘡愈後,所述為懺法也。

  [按]迦諾迦者,世尊弟子羅漢也。國師相與時,但見為病僧耳,烏知其為異人哉!迦諾迦之號,反因瘡所言而知之。此種業報,夫豈世間之葯,所可療治乎!

  預絕諸病神力

  謹將大醫王,澤及後世之葯,錄出各種神方於後。

  預絕惡瘡瘋癩神方  居官不妄笞人,不鞭撻奴婢,不毆撲異類,不以穢手觸經書布施膏藥,不鄙厭身生惡瘡者。

  預絕盲聾喑啞神方  不欺盲聾喑啞人,流通佛語,施香燈油,不視淫殺之事,不窺人於隱密,不以惡眼視父母師長僧尼,明目之人不習卜筮以妨瞽者之業,不遮閉禽獸之目,不聽妻妾之譖以疏父母,不聽信邪說,不竊聽人隱褻事,不信人死斷滅無有應報,不謗三寶,不竊議君親師長不以利口顛倒是非

  預絕虛勞怯弱神方  事親服勞不倦,禮拜三寶,周給病僧,能代病者之勞,不盡奴婢及下賤人力,能節耕牛乘馬之力

  預絕短命夭折神方  孝養父母,戒殺放生,不畜豬羊雞鳧等物,不造殺生器皿,勸屠人庖人打鳥人等改業,印施戒殺放生因果善書,醫道不精不敢應世。

  預絕妻子離散神方  不毀鳥巢,不掘獸穴,不捕蟋蟀

  預絕牢獄閉系神方  不輕訟,不籠閉鳥獸,不畜蟋蟀,不造刑具,不造豬欄鳥籠及關閉蟲魚之物

  預絕貧窮苦楚神方  養親不敢計所費,齋供僧尼,周恤親黨,布施貧窮,貧人不與計利,不拒假(*同『借』)貸,不取非分財物

  預絕容貌醜陋神方  事親有婉容,和顏奉尊長,塑畫佛像,修補佛像,施香燈油,勸人息訟,謙恭接物,不以暴怒淩人,不鄙笑六根不具之人

  預絕愚痴邪見神方  尊信三寶,敬惜字紙,崇重師傅受持讀誦大乘經典親近有德高僧,發明三世因果之說,刪削謗佛之書,誨人不倦,不輕鄙無智之人

  以上各項,俱兼自作,教他作,及贊嘆隨喜作。

  『施茶水解渴煩』

  [發明]人知飢足以喪身,不知渴亦足以致病。少壯者猶可,而在年高者猶甚;無疾者猶可,而在多病者猶甚;地近者猶可,而在長途者猶甚;和煦時猶可,而在大寒大暑猶甚。古人雲:勿以善小而不為。施茶必居其一矣。 下附征事(兩條)

  施水福報(《百緣經》)

  舍衛城中,有一長者財寶無量,婦生一子,端正殊妙,不飲母乳,齒間自然有八功德水(*八種功德分別是:澄清潔凈、清涼解熱、甘美味好、輕浮柔軟、滋潤身心、安寧和平、止渴去飢、增長善根),以用資養。年長出家,名耶奢密多,成阿羅漢比丘問其宿緣,佛言:『迦葉佛時,有一長者出家入道,不能精勤,又復重病,醫教之食酥,夜間葯發熱渴,求水不得,趨至河濱,河水復竭,備經艱苦。明旦語師,師言:「汝遭此苦,狀似餓鬼,汝今可取我瓶中水去。」比丘如命而往,瓶中水亦竭。心大憂懼,自謂必墮餓鬼。因見迦葉佛,至心懺悔。佛言:「汝今可於眾僧之中,行好凈水可得脫此餓鬼之身。」聞已歡喜,便於僧中常給凈水,經二萬年,即便命終(迦葉佛時此間人壽萬歲),故在所生處,齒間常有清凈功德水,今復遇我,出家得道。』

  [按]餓鬼道中,積劫不聞水漿之名。非無水也,身雖生於河濱,而其不聞者如故也。不遇迦葉如來,安能轉禍為福耶?

  以水賣貧(《賢愚因緣經》)

  阿槃提國,有一長者,貲財甚富,家有賤婢,衣不蔽形,食鮮充口,時被鞭撻,求死不得。一日持瓶,詣河取水,舉聲大哭。佛弟子迦旃延,憐而告曰:『汝若厭貧,何不賣之?』老婢答言:『誰買貧者?』迦旃延曰:『貧實可賣。』婢問:『賣貧若何?』曰:『汝欲賣貧,當一一信受吾語。可先洗瓶,以瓶水布施於僧。』婢言:『瓶是主人之物,如何可施?』師曰:『瓶雖非汝物,瓶中之水,汝獨無分耶?』婢意開悟,乃持瓶施水,師親自受水,授以三歸五戒,復教以念佛。是夜,老婢遂命終於主人室內。明日,主人見之,怒甚,投屍寒林。其神生於忉利天宮,遙見故身,遂與天中眷屬,散華其上。

  [按]既知布施可以賣貧,即知禮佛可以賣賤,放生可以賣短命,參學可以賣愚痴矣。有智之人,一聞便當千悟。安在世間逆境,不可一一賣之乎!

  『或買物而放生

  [發明]王法之治罪人也,不能加於殺戮之外;父母愛子女也,不能加於生全之外。可知天下之最惡者,唯殺生;而天下之最善者,唯放生矣。夫禽獸與人形體雖異,而知覺實同。觀彼被執之時,驚走哀鳴,逾垣登屋;與吾人類,當王難捕戮之時父母彷徨莫措,妻孥投死無門,異乎不異?觀彼臨刑之際,割一雞,則眾雞驚啼;屠一豕,則群豕不食;與吾人類當劫掠屠城之際,親見父母傷殘,目擊妻孥支解,異乎不異?觀彼宰割之候,或五臟已刳,而口猶吐氣;或咽喉既斷,而眼未朦朧;與吾人類臨欲命終之候,痛苦欠伸,點頭熟視,異乎不異?於此忍心殺之,其恨何如?於此買而放之,其感又何如?

  放生不可有常期,恐人因吾買放,反致購求物類也。放生不當有常所,恐人伺吾放後,旋復盜取也。放生不必拘常物,不論物命大小,悉宜救濟也。吾昆放生會,唯清涼庵最善。由其創始之時,善友先捐百金,貯之典鋪,每月收其息以放生。而於會期四五日前,又各分小單於與社之友,屆期零星攢湊,並不獨藉乎典息。此所以久行而不替也。舉會之日,各誦《華嚴經》五卷,香燭薪水之資,三人為之均任。尤屬眾擎易舉,他處可以為法。 下附征事(六條)

  放豚放兒(《法苑珠林》)

  晉杜永平梓潼涪人也,家巨富,有子十歲,名天保,甚愛念之。太元三年,暴亡。未幾,家中母豬生五子,一最肥,將殺以饋官禮。有一比丘,忽謂杜曰:『此豚是君兒也,何相去百餘日,而遂忘耶?』言訖,但聞香氣累日,遂放此豚,憐而養之。

  [按]佛言:有生之屬,或多宿世父母六親。儒者不察,以為何忍作此種想。獨不念此種想,猶且不忍,豈其殺之而食,反可忍耶!一言以蔽之,曰:弗思耳。

  賣豬賣子(《冥報記》)

  隋大業八年,宜州皇甫遷,曾竊母錢六十文,母索錢不得,舉家盡遭鞭撻。明年遷亡,托胎其家豬腹中,豬稍長,賣於遠村社主家,得錢六百文。是夜,其妻方睡,即夢豬雲:『吾是汝夫,為取母錢六十,累合家拷打,罰為豬,不意被汝賣去,幸速贖我,稍遲則被宰矣!』妻覺,猶不甚信,少頃睡去,復夢如初,其情轉迫。乃披衣叩姑門,而姑坐起已久,各述所夢而同。時已半夜,而社主尚遠三十里其母恐不肯贖,乃以錢一千二百文,命長男並遷之子同往。社主因社期已迫,堅拒不允。乘夜仰有勢力者強贖之,社主乃放豬歸。道經曠野,兄語豬雲:『審是吾弟,可先行。』豬即先行到家。其後鄰里共為嘲笑,子女恥之,乃私告曰:『吾父如此,累兒女何以見人!父向與徐某甚厚,盍往其家,吾等送食可也。』豬聞之,涕淚交流,搖尾竟往徐家,相去四十里。大業十一年,豬遂死於其處。

  [按]改頭換面,一家不識矣,所以六親畢竟是空。

  救羊救女(《法苑珠林》)

  唐長安風俗,每過元日,遞相設宴。有筆賈趙大,次當設席。其日賓至,見其碓上有汲水繩,縛一童女,年可十三四,身穿青裙白衫,泣告客曰:『吾乃主人女也,往年盜父母百錢,欲買脂粉,未及而死,其錢現在廚房西北隅壁孔內,今罰我為羊。』言訖,客諦視之,乃一青羊,而白頭者也。驚告主人主人問其形貌,宛如亡女,死二年矣。急索廚中,錢猶在焉。於是送羊於僧舍,而合家齋戒。

  [按]錢猶具在,而苦報已償,不幾枉自受罪乎!萬般將不去,唯有業隨身。尤信!

  鞭馬鞭親(《冥報拾遺》)

  唐並州文水縣李信,為隆政府衛士。顯慶某年冬,乘赤驥馬,並帶驥駒一匹,隨例往朔州赴蕃。時風雪嚴凝,行十餘里,馬不能進。信鞭之數十,馬遂作人語,謂信曰:『我是汝母,為生前背汝父,將石余米付幼女,故今獲報。此駒即汝妹也,亦為償債耳!』信聞之,不勝悲泣,乃躬負鞍轡,告之曰:『信是我母,當自行歸家!』馬遂前行至家。信兄弟乃別作廠室養飼,有同事母。常為其齋僧禮懺,合門精進修持。時工部侍郎溫無隱,岐州司法張金停,俱以丁艱在家,聞而駭異,就家詢之,見馬猶在雲。

  [按]財物之可通融者,無如夫妻子女,乃猶毫不假借如此。然則世之偏憎偏愛,而私為厚薄者,可為寒心!

  曹翰宿因(《現果隨錄》)

  蘇州劉玉受,諱錫元,萬曆壬子秋,為貴州房考官道經湖廣,夢一長面偉人告曰:『吾宋將曹翰也,前在唐朝為商,偶過一寺,見法師講經,發心設齋一供,隨復聽經半日。以此善因,世為小吏,從不失官。至宋為偏將軍,即曹翰也。攻江州不下,怒屠其城,因此殺業,世世為豬,以償所殺。往歲,曾為豬於君之佃戶家,蒙君憐而活之。今君泊舟之所,即我將來被殺處。明日第一受宰者,即我也。有緣相遇,幸垂哀救。』劉驚覺,窺泊舟之所,果屠門也。頃之,抬出一豬,呼聲動地,劉遂贖之。

  [按]此豬放之閶門放生堂中,呼曹翰即應,萬人目擊。

  救物同登(《廣慈編》)

  會稽陶石樑,與張芝亭,過大善寺,放膳魚數萬。其秋陶夢神曰:『汝未該中,因放生,早一科。』榜發而驗,因曰:『事賴芝亭贊成,奈何功獨歸吾!』數日,南京錄至,張亦中式。

  [按]明末,蜀士有劉道貞者,曾作戒殺文勸世。辛酉七月,其友夢至文昌殿,帝君揭一紙示之曰:『此劉生戒殺文也,今科中矣。』寤而語劉,不信;榜發,果如其言。然則欲向青雲路者,可以知所適從矣。

  『或持齋而戒殺』

  [發明]勸人戒殺,猶或相信;若言持齋,未有不以為迂矣!不知天下唯有食肉之人,所以有殺生之人;亦唯其有殺生之人,所以有食肉之人;二者相為勾引。世人只緣習見習聞,所以不知不覺。假令每日天將曉時,各得神通天眼,親見無量無邊屠戶手執利刀,將一切豬羊牛犬,捆縛在地,加以極刑爾時,一切物類大聲疾呼,魂飛魄戰,號天而天不賜梯,掉地而地不借孔。瞬息之間,尖刀盡斷其喉;瞬息之間,尖刀盡入其腹;瞬息之間,熱血盡從刀縫噴出;瞬息之間,沸湯盡從刀縫注入。由是注目,則如熱釘烙眼;注背,則如沸鐵澆身;注舌,則如烊銅灌口;注腹則如滾錫纏腰。此時一切物類,因痛極而緊閉其目,因痛極而漸低其聲,因痛極而百骸俱為伸縮,因痛極而五臟盡若牽抽。俄而,閻浮世界,幾萬萬生靈,頭足異處,骨肉星羅。積其屍,可以過高山之頂;收其血,可以赤江水之流;覽其狀,慘於城郭之新屠;聽其聲,迅於雷霆之震烈。如是所造無量凶惡,其端皆為吾等食肉所致。然則食肉之招報,亦不小矣。

  萬一此種物類,宿世曾為吾之六親,將若之何?曾為吾之眷屬,將若之何?不然,未來世中,或為吾之六親眷屬,將若之何?更不然,吾之他生後世,同於此種物類;或吾六親眷屬之他生後世,同於此種物類,又若之何?諺雲:一日持齋,天下殺生無我分。若一日不持齋,則天下殺生有我分矣。可不懼哉?據經典所雲,將來過六千年後,人壽十歲時,有刀兵災至。一切眾生,自相殺害,地所生草,利如鋒刃,觸之即死。過七日七夜,其患方除。佛言:從飢饉刀兵死者,皆入惡道;從疾疫死者,多生天上。何以故?以有疾病時,但相慰問,無有毒害屠殺,及相爭相奪之心故。《婆沙論》雲:『若一日一夜不殺戒,當於來世中,決不遇刀兵災。』 下附征事(九條)

  怨親顛倒(《法句喻經》)

  舍衛國有婆羅門,富而慳貪,每逢食時,堅閉其戶。一日烹雞作饌,夫婦同食,中間夾坐一小兒,數取雞肉納小兒口中。佛知此人,夙福應度,乃化作沙門,現其人前。婆羅門見而怒曰:『道人無恥,何為至此?』沙門曰:『卿自愚痴,殺父娶母,供養怨家,如何反謂道人無恥?』婆羅門問故,沙門曰:『案上雞者,是卿前世之父,以慳貪故,常墮雞中。此小兒者,往作羅剎,宿生常被其害,以卿夙業未盡,又欲來相害耳。今此妻者,乃卿前世之母,以恩愛深固,還作汝妻。此種輪轉,愚人不知,惟有道人,了了皆見。』佛於是即現威神,令識宿命婆羅門懺悔受戒,佛為說法,得須陀洹道。

  [按]都提之父,作狗於其子之家,盜取盤中食(詳《中阿含經》)。旃檀之父乞丐至於子之門,被閽人毆折一臂(詳《經律異相》)。世間極駭異之事,正世間平常之事。所以一切有命之物,概不可殺。

  餓狗示報(《冥祥記》)

  劉宋沙門竺慧,新野人,住江陵四層寺。永初二年卒,弟子為設七日齋供。圓滿之日,有僧道賢,見慧在房前,衣服不異平時,謂賢曰:『君猶不能斷食肉乎?吾正坐食肉,生於餓狗地獄。』道賢懼,未及答,慧復言:『君若不信,試看我背後。』乃回背示賢,見三黃狗,形半似驢,眼光如炬,有嚙慧之狀。賢驚呼,其形遂滅。

  [按]在俗之人,尚當堅持齋戒,況號為衲子,而猶是乎!其得現形以垂炯戒者,未始非七日齋供之力也!

  一錢薦帝(《隋唐紀事》)

  周武帝,好食雞卵,時有名拔虎者,為監膳儀司,有寵。至隋文帝時,猶為監膳。開皇八年,暴死,因胸前暖,未即殮。過三日,忽蘇雲:『吾欲面至尊,為武帝傳說。』文帝知之,即召見,輿人負之入,雲被攝至冥,見周武帝先在,冥王問吾曰:『汝為帝作食,共食白團幾何?』余不知白團為何物,左右以雞卵對,余惘然不知其數。王曰:『此人不記,當須出之。』帝慘然不樂,忽見庭前有鐵床,並獄卒數十人,時帝已卧在床上矣。見獄卒以鐵梁壓帝,兩肋裂開,有無數雞子迸出,俄與床齊,帝大稱苦,呼吾告曰:『寄語大隋天子,所有倉庫玉帛,昔年亦吾儲蓄,我今為滅佛法事,受極大苦,可速為我作功德。』於是文帝下詔,令天下人各出一錢,以資冥福,且命錄其事於史。

  [按]武帝之滅法也,其毒遍流於天下,故其追薦也,亦當遍及於天下。迨至盡天下而代其懺悔,其罪自然消亡矣。昔歐陽公,為參政時,兼譯經潤文使。嘉祐六年閏八月,公夢至一所,見十人冕旒環坐。因問曰:『君等非釋氏所謂十王乎?』曰:『然。』又問:『世人飯僧誦經,為亡人修福,有益乎?』曰:『安得無益!』公自此爽然若失,深悔從前排佛之謬(出《歐陽公行狀》及《韻語陽秋》),於是作為訓子之語,以戒後人(詳《吉安舊府志》)。其沒也,誦《華嚴經》之第八卷而逝(見《金湯編》)。噫,天下之為歐公者,豈少哉!

  父殺羊女(《冥報記》)

  唐貞觀中,京兆韋慶植,有女早亡,韋夫婦甚痛惜之。後二年,韋欲宴客,買得一羊。其夜,韋妻夢亡女,著青裙白衫,頭簪雙玉釵,泣告曰:『兒在生日,嘗私用父母錢財,今作羊身來償父母。明旦當殺,願垂哀救!』母驚寤,自往觀羊。見羊半體皆青,項膊獨白,頭上有白毛兩點,宛如釵狀。即止家人勿殺,而慶植未知也。適賓至,索饌甚急,大怒廚夫。廚夫畏罪,遂取殺之。既而座客皆不食,慶植問故,客曰:『頃所殺羊,遙望乃一少年女子耳!』入而詢妻,乃知其故。韋大悲慟,發病而亡。

  [按]此事與筆賈之女相類,同一盜親之錢,同一作羊示罰。然彼則獲免於死,此獨終至於殺者,非有幸有不幸也!一則所盜之錢未用,一則所盜之錢既用也。

  夫殺羊妻(《廣仁錄》)

  劉道原,為蓬溪令,解官,宿秦氏家,夢一婦泣訴曰:『吾乃秦之妻也,曾捶殺一妾,冥官罰吾為羊,今現在欄中,明日將殺以享君。死固不惜,但腹中有羔,若因我而死,則吾罪愈重耳!』劉待旦言之,則已宰矣。舉家大慟,納羔於腹,葬之曠野

  [按]成家之子,不輕借銀錢之債,恐其出息以相償也;有智慧之人,不肯借性命之債,懼其捐軀以相報也。所以大修行人,必欲超出三界,報得五眼六通,盡知過去未來,世出世間之事而後已也。

  殺生冥累(《竹窗隨筆》)

  錢塘金某,齋戒虔篤,沒後附一童子雲:『吾因善業未深,未得往生凈土,今在陰界,然亦甚樂,去住自由。』一日呵妻子雲:『何故為我墳墓事,殺雞為黍?今有吏隨我,不似前日之自由矣!』子婦懷娠,因問之,曰:『生男,無恙;過此復當生男,則母子雙逝。』眾異而志之,其後一一皆驗。

  [按]佛與阿難在河邊行,見五百餓鬼,歌吟而前。阿難問之,佛言:『其家子孫,為彼修福,當得解脫,是以歌舞。』又見數百好人,啼哭而過,阿難又問,佛言:『彼家子孫,為其殺生設祭,不肯作福,後有大火逼之,是以啼哭。』(見《大藏一覽》)世俗不知,但見盛備牲餚,以為榮宗耀祖,而豈知適所以累其親乎!

  河神受戒(《現果隨錄》)

  江西鱘魚嘴,其河最險,有無三尺浪之謠。此地有龍王廟,神最靈,商賈往來者必禱之,所殺無算。崇禎年間,有三昧律師,將過其地。廟祝夢神告雲:『明日有僧來,其僧宿世與我同師出家,彼不昧正因,所以復為高僧我以一念之差,墮於血食,今殺業甚多,將來必入地獄。明日懇其為我授戒,以後祭我者不得復用葷酒。』明日廟祝訪之,果遇三昧律師,告之故,師到廟與神說戒。自此風恬浪靜,往來者俱不設祭矣。

  [按]水陸神祇,若享血食之報,無有不入地獄者。東岳聖帝,於唐朝永淳以前,亦用葷血,後求元圭禪師,受過五戒(見《傳燈錄》),因以得免。即文昌帝君,以及關帝,亦斷無用葷血之理。君子愛人,猶當以德,曾謂二帝不若曾子乎?

  破齋酬業(《現果隨錄》)

  崑山魏應之,子韶族子也。崇禎庚辰春,與子韶同寢,忽夢中狂哭念佛。子韶驚問,乃曰:『夢至陰府,見曹官抱生死薄至,吾命在縊死薄,下注雲:「三年後某日當自縊書寮。」余問何罪,曰:「定業難逃。」問何法可免,曰:「莫如長齋念佛精進修行,庶或可免。」』遂語子韶曰:『侄從此一意修行矣!』遂持長齋,曉夕念佛精進者八閱月。後文社友皆咻曰:『此夢耳,何為所惑?』由是漸開齋戒,癸酉春,無故扃書房門縊死。屈指舊夢,適滿三年。

  [按]口腹之士,必以孔子不持齋為口實,獨不思孔子齋必變食,則飲酒食肉,當時未嘗不戒也。必齋戒而後交神明,則食肉為昏濁之法可知。今人事事不如孔子,獨將不持長齋孔子,豈其以是為入聖之門耶?

  賣齋立斃(《現果隨錄》)

  麻城王某長齋三年,忽染惡瘡,心生退悔,其友慰之曰:『公持齋人,佛天必佑。』王曰:『持齋三年,得此惡報有何益乎?』友曰:『汝不欲此齋,可賣得吾否?』王問如何賣,友曰:『一分一日,三年當得銀十兩八錢。』王喜,遂書券得銀,明日將開齋戒,夜夢二鬼罵曰:『十個月前,汝祿已盡,以持齋故,延至今日,今命算反透矣。』立欲攝去,王請緩一夕,當退銀,誓復長齋。明日,呼其友索券,友曰:『昨持歸,即於佛前焚化矣。』王悔恨,立死。

  [按]欲買者固奇,竟賣者亦奇,賣去而即來算帳者尤奇。觀此,可見誦經禮懺者,既出錢財,無不得福矣。欲持長齋,當先作五種不凈觀,然後於魚肉之類,能生厭心。何者為五?一者種子不凈,謂一切肉食,皆畜生之精血所成故;二者所食不凈,謂豬羊所食,無非糟糠糞穢故;三者住處不凈,謂其沒身於大小便利之中故;四者腹中不凈,謂其腥臭體中,滿包屎尿膿血故;五者死後不凈,謂其腐爛時,與死人無異故。

  『舉步常看蟲蟻』

  [發明]牛羊犬馬,世俗猶或憐之,若言愛惜蟲蟻,無不笑其愚矣。獨不思形有大小,性無大小。若謂大者殺之有罪,小者殺之無罪,則人身雖大,終遜於牛,與其殺牛,不如殺人。而天下之至尊且貴者,無如摩竭大魚矣(摩竭大魚,鱗甲內癢,以身玻璃山,海水皆赤)。帝君此語,欲人泯乎大小之見,一舉足而不敢忘戒殺也。世人舉足動步,無不是罪。即以行路而言,一生誤傷物命,不知幾千萬萬矣!曾見沙彌律中,有行步不傷蟲蟻咒,甚為簡易,宜於每日清晨,未下床時,先默念佛號數聲,祝曰:『從朝寅旦直至暮,一切眾生自回護,若於足下誤傷時,願汝即時生凈土。』隨持咒七遍,咒曰:『唵地利日(音支)利娑婆訶。』持過七遍,然後投足於地,則無誤傷之患。按此咒,不問智愚,人人可誦,子弟六七歲時,即宜教之,習慣,則仁慈之念,自幼培植。未始非雞鳴而起,孳孳為善之助也! 下附征事(一條)

  忍渴護蟲(《法句喻經》)

  佛在祇園說法,有新學二比丘,從羅閱只國來。道路遼遠,又值亢旱,渴乏欲死。偶見地穴中,有升余水,中多細蟲,不可取飲。一人曰:『且當飲之,救得我身,然後見佛。』一人曰:『既破佛戒,即見何益?』遂忍渴而死,其神即生忉利天,自識宿命,手持香花,來供養佛。其飲水者,經日乃至,泣告其苦。佛言:『我久知之。』因指天人示之曰:『此即與汝同來者,今先至矣。不奉我戒,雖雲見我,我不見汝也!』

  [按]佛制空缸甏(*罈子)之類,宜覆不宜仰,何以故?誠恐仰之而積水生蟲,且因用之而棄水殺蟲也。蓋夏秋之間,地上苟有積雨,過一兩日,未有不出蟲者,所出之蟲,無有不乾死者。故開通陰溝,使家中不積水。不以溝內泥水,灌溉花木。新受雨水,必先投熾炭於內。不以魚肉之骨,及腥膻之物,狼藉在地,以致引誘群蟻,被人踐踏。皆所以預杜殺機也。

  『禁火莫燒山林

  [發明]人遇火災,未必皆喪身命。獨至山林被焚,則一應飛者、走者、鳴者、躍者,無足、二足、四足、多足,盡殲烈焰矣!此種罪孽,多出之惡少。禁之莫燒,為功最巨。鹼水、鹽汁、沸湯、石灰漿,皆不可潑於有蟲處所。 下附征事(二條)

  以身濟獸(《大智度論》)

  過去無量劫前,有大樹林,多諸禽獸,野火來燒,三面俱熾,唯有一面無火,而阻於河。眾獸窮迫,逃竄無地。佛言:『吾於爾時,為大身多力鹿,以前後腳,各踏兩岸,將身橫踞水上,令眾獸踏背而過,皮肉俱爛,以慈悲力,忍之至死。最後一兔來,命已垂絕,強自努力,令彼得過,過已,折脊墮水而死。』佛言:『若我自述宿世,如是苦行,窮劫說之,猶不能盡。』

  [按]佛言:『爾時前所度者,諸弟子是也,最後一兔,今須跋陀是也。』

  燒蟲受譴(《功過格》)

  揚州何自明,開茶館於石塔寺前,家多樹木,每掃葉焚之。及病,且死,忽自言曰:『吾一生以來,所燒樹葉無算,初不知其為罪,豈料其上蟲蟻無算?今冥司以此罪吾,殆不可復贖矣!』言訖而死

  [按]竹木之朽者,多生蛀蟲白蟻於內,皆不可作薪,豈特樹葉乎?按經典言,燈焰之上,有微細眾生,吞食其煙,人氣一吹即死,凡眼不識,唯有天眼者,方能見之。故佛教比丘不得以口氣吹滅燭燈。

  『點夜燈以照人行』

  [發明]黑夜難行之處,忽然予以一燈,是猶呼無目者,而予以雙眸;挽既去之太陽,而邀其末光也,何惠如之?是故有燈,則眼前了了,故施之者,當得明目報。有燈,則心無憂慮,故施之者,當得歡喜報。有燈,則不履污穢泥途,故施之者,當得潔凈報。有燈,則犬吠不驚,故施之者,當得無畏報。有燈,則不令人疑,故施之者,當得舉動光明報。有燈,則不致跌撲損傷,故施之者,當得無病報。有燈,則不墮落溪河井澗,故施之者,當得長壽報。孰謂點夜燈者,獨照人行乎?

  世人生不知來,死不知去,俄而入一胞胎,俄而出一胞胎,盡在黑暗中輪轉。誰是有燈以照者?自佛言:『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作者是。』而後前世後世,恍然各有一燈矣!修行十善,照之以生天也;受持五戒,照之以為人也;歸依三寶,照之使不入三途也。是則燃智慧之燈也!  下附征事(二條)

  貧女施燈(《阿闍世王受決經》)

  阿闍世王,用百斛麻油,自宮門至祇園精舍(在舍衛城南六里),靡不周遍。時有貧窮老母,見王作福,私自感傷,乃以兩錢買油,用以供養。時兩錢油應得二合,賣油者嘉其至誠,復贈三合。計此油不能半夕,老母私自誓雲:『若我後世,得道如佛,願此燈通宵不滅!』是夜,王所點燈,或明或暗,種種不同,唯貧母之燈,光明達旦。明日,目連以袈裟扇之,燈光益明。佛言:『此光非汝威神之所能滅,此母宿世已供養百八十億佛,卻後三十劫當得作佛,號曰「須彌燈光如來」,只因宿世未嘗布施,故今貧窮。』

  [按]所謂修慧不修福,羅漢應供薄也。然則布施之事,誠不可已矣!

  竊油現果(其親面述)

  崑山石浦鎮,有一觀音堂,荒涼殊甚。康熙初年,有人殺兔於其內,欲烹而無油。一人指佛前燈油示之,其人遂取以烹。食兔甫畢,而兩目忽瞽,遂終其身。

  [按]若據戒律,則佛前燈油尚不可以供菩薩,況凡人竊取乎!況又竊以烹兔乎!失明之報,未盡其罪也。

  『造河船以濟人渡』

  [發明]臨流躑躅,嘆隔河千里之難,忽然載而渡之,是所謂絕處逢生也。予人以絕處逢生,其人亦必絕處逢生矣!從江河中渡人,其功固大;從生死中渡人,其功尤大。從江河中渡人者,恩在一時;從生死中渡人者,恩在世世。一切凡夫,皆在生死輪回之此岸,唯有六種大功行,可渡之而到於彼岸彼岸者,諸佛菩薩超出三界之岸也。六種大功行,即六波羅蜜也,所謂布施度慳貪,持戒惡業忍辱度嗔恚,精進懈怠禪定散亂智慧愚痴也。 下附征事(一條)

  志存濟溺(《懿行錄》)

  明楊少師(*官名)榮,字勉仁,閩之建寧人,世以濟渡為業。時遇溪漲,沖毀民居,溺死者順流而下。他舟爭取貨物,獨少師曾祖與祖,專意救人,貨物一無所取。鄉人共笑其愚,答曰:『我渡值,足以自給,妄取非吾願也。』迨少師父生,家漸裕。忽有道者過,曰:『汝祖有陰功,子孫當貴顯,宜葬某地。』遂如言葬之,即今白兔墳也。後生少師,弱冠登第,位至三公,曾祖、祖父,皆贈如其官。

  [按]康熙丙子年六月初一日夜半,崇明縣海潮大至,飄去沙鎮一十八所,人畜器械,蔽水而下。有人伏於大柴堆上,浮海而來,未及到岸,而岸上居民某,利其柴,漸漸以物鉤取,不意柴堆忽散,其人溺死。方至薄暮,取柴者忽發顛狂,自言:『我一家四口俱死,唯我尚可獨生,今汝既害我,我決不汝饒矣!』其人即於是夕暴亡。可見,志在利人者,己亦未嘗不利。志在得財者,財亦終不可得。善士樂得為善惡人枉自為惡,良不誣也!

  『勿登山而網禽獸』

  [發明]同一羽族也,以禽鳥視雞鶩,則大相徑庭。蓋雞鶩之宿業重,故招決定殺果;禽鳥之宿孽輕,故得未定殺果。若登山而網之,是使孽輕者亦招重報矣,其孽非自吾而造乎!《梵網經》雲:『若佛子見異類,當默念雲「汝是畜生,當發菩提心!」若不爾者,犯輕垢罪。』則見諸禽鳥,猶當發心救度,反欲網而食之,可乎哉?閻浮提山林樹木中,共有四千五百種鳥(出《藏經》)。雖極羽族之變,而其貪生畏死,則一也。彼方藉山以作棲息,乃一旦網之,使其母離子散,招報亦屬非淺!禽鳥之死,不止於網,網既不施,則其不得用弩箭火槍,以及毀巢取卵,益可知矣。 下附征事(三條)

  鸚鵡始末(《賢愚因緣經》)

  舍衛國須達長者家,有二鸚鵡稟性黠慧,解人言語。見比丘來,先告家人,令出迎送。阿難見之,為其說四諦苦集滅道,二鳥聞法歡喜,棲於樹上。以宿業故,為野狸所食;由聞法故,其神生於四王天。佛言:『此鳥盡四王天壽,當生於忉利,忉利壽盡,生於夜摩,夜摩壽盡,生於化樂,化樂壽盡,生於他化自在,他化壽盡,還生化樂,以至四王。如是往返七次,當生人中,出家修道,一名曇摩,二名修曇摩,成阿羅漢。』

  [按]雖聞四諦,仍被狸吞,知定業之難免也;雖被狸吞,終出三界,知佛法之當聞也。彼求生凈土者,苟其平日精進修持,發宏誓願,無論其不能坐脫立亡,縱使蛇傷虎噬,亦何礙其為生西方乎!

  鴿得人身(《法苑珠林》)

  唐並州石壁寺,有一老僧,日誦《法華經》及《金剛經》。貞觀末,有鴿巢於其室,俄出二雛。僧日以飯飼之,後俱墮地死,因收葬之。經旬後,僧夢二小兒謂曰:『吾等先有小罪,遂受鴿身,近聞法師誦經,當脫此禽身,托生於某村某姓,過十月後,當誕生也。』僧如期往,其家果生二子,呼為鴿兒,兩兒並應;一應之後,歲余始言。

  [按]初生天者,猶憶宿世之事,迨見天女,遂迷失本心,不復記憶。鴿兒之應,猶是初生未忘耳。

  骨節寸斷(昆人目擊)

  崑山東關外三里,有玉柱塔,壁立江滸,上多鳥雀,有童子慣取其卵。一日登其最上層,正欲毀巢,忽失足墜。時有太倉船過,親見此童從檐際墜下,凡三四顛倒,而後及地,寂然無聲。視之,骨節寸斷矣(此康熙二十五、六年事)。

  『勿臨水而毒魚蝦』

  [發明]閻浮提大海江湖中,共有六千四百種魚(出藏經)。雖極水族之繁,而其貪生畏死,則一也。彼方賴水以為窟宅,乃無故毒之,使其盡殲厥類,可乎!魚蝦所畏,不止於毒,毒既禁止,則其不得用網罟罾釣,以及張籪絕流,更可知矣。 下附征事(兩條)

  神魚送子(浙中袁午葵述)

  休寧縣燕塘村,附近有一大潭。康熙三年,潭內忽產異魚。漁人捕其小者售之,然其魚有格外之臭,買者絕少。有一神魚,遇網即穿,莫之能得。漁人程二恨之,驀以大鐵叉刺魚,魚忽跳躍,以尾擊傷其目,一目隨瞽。程二益憤,將以石灰淹之。魚遂託夢於里長某,里長隨呈縣,出榜文禁之。將半月,復夢魚曰:『吾奉龍王朝齊雲,暫寓潭中,所隨甲兵,半已損折,賴汝得以復返,今將別焉!汝固無子,謹以一男,嗣汝之後,用以報德。』明日風雷大作,近潭茅屋,瞬息飛散,神魚不知所往。

  [按]袁午葵先生,於次年到齊雲,雇休寧一舟,其舟子,即程二胞兄也。午葵至書於余,而述其事。

  鱔救回祿(崇川徐善陳述)

  蘭溪童際飛,開葯肆於崇明康熙癸丑,買鱔魚若干放之。數日,夢鱔噴水救火,旁一神曰:『此酬德也!』寤而不解其故。未幾,其鄰家失火,延燒將及,忽風轉得免。方知為救鱔之報。

  [按]是歲,余托徐子塑地藏大士,其明年新正,請像來昆,劄中並錄其事,故知之。

  『勿宰耕牛』

  [發明](原版本缺五行,每行二十字)牛能代人以耕,不能自免於戮者,其故在於口不能言也!奈何吾具能言之口,能言之手,而不代其號呼乞命,作為短歌,以相感動乎! (附錄耕牛乞命歌)

  大杖打耕牛,何不勤勤走。耕牛含兩淚,一步一回首。頸穿足力疲,有苦難開口。望得田禾熟,牛病毛將禿。不念從前勞,反付屠人戮。耕牛怨莫訴,臨去還躑躅。驀爾吐人言,且拜且啼哭:『吾到君家來,報君殊不薄。一面小心耕,一面受鞭撲。餐餐唯水草,未嘗嫌淡泊。吃盡千般苦,禾頭方有谷。谷既在禾頭,賣我置鼎鑊。君得吾之錢,吾受君之毒。腸斷骨猶疼,命在皮先剝。留我過殘冬,天當賜汝福。君既有愛子,吾亦憐鞠育。必欲殺我身,勸君饒我犢。寄語賢牧童,莫打耕牛畜。自恨我前生何故牛肉。半斤還八兩,此理明如燭。官禁殺牛時,吾受屠人囑。得錢容私宰,飽得妻孥腹。不想到今朝,酬償如此速。不見慈心人,化作披毛畜。但見殺生者,臨終惡鬼逐。三代不食牛,名列登科錄。怨怨遞相啖,旋轉如車軸。我是作孽報,君莫為其續。後牛哀後牛,苦楚轉相屬。作此乞命歌,請君三復讀。』 下附征事(兩條)

  三十二頭

  舍衛城中,有一長者,其最小婦,名毗舍離,才智無兩,波斯匿王以妹待之。其家有三十二子,皆力敵千夫。最幼一弟,乘象過橋,逢宰相子,擲之橋下而傷。乃欲謀報仇,制七寶馬鞭三十二,陰藏利刃於內。到毗舍離家,每人各贈其一。而又密奏於王,謂此三十二人天下無敵,今陰懷異志,利刃在鞭矣。王即索之,信以為實,盡斬三十二人頭。函封甚固,送至毗舍離家。而是日毗舍離,正請佛齋僧,見王送函來,謂是助其齋供,歡喜欲開。佛不聽許,待僧食竟,佛為說法,毗舍離遂得阿那含果。然後開函,見是三十二頭,由斷愛欲不生銜恨。而三十二婦家親族,皆大豪貴。共集兵馬,欲往報仇。王時大恐,趨至佛所,兵遂圍繞祇洹,伺王欲殺。阿難問故,佛言:『過去世,此三十二人,共盜一牛至老母舍,將欲殺之老母歡喜,為辦殺具,食之皆飽。爾時牛者,即今王是;盜牛者,今三十二人是;老母者,即今毗舍離是。由殺生故,多生以來,常被其殺;由老母見殺歡喜故,多生以來,常見三十二人被殺愁苦。』於是三十二婦家,聞佛所言,忿怒頓息,不敢攻王,向王懺悔。王亦釋然,不問其罪。

  [按]三十二人,生處豪貴,復自有故。佛言:迦葉佛時,有一女人,以香塗塔,三十二人共往助之。故多生以來,常處尊貴,恆為母子。今值佛故,各得道跡。

  一牛三還(《感應篇解》)

  萬曆己丑,太原船戶王彥須,借富翁某銀一兩八錢,未償而死。一日,富翁見王腰系白帶,走入牛坊,少頃,報牛生犢,視之,腰下有白紋。牛既壯,使牧人賣之,囑其止取價一兩八錢。路遇何屠,如其價買去。後有農夫,見其強健,欲買以耕田,增價至二兩六錢買得。其牛善耕,且不須人照管。一日無故死山岩下,農恨甚。既而知富翁家賣出,因問此牛何故止賣一兩八錢。富翁曰:『此牛即王彥須也,彼所負止一兩八錢耳。』何屠聞之,始大悟曰:『王欠我肉錢八錢,我故多賣其八錢耳。』久之,農亦恍然曰:『我曾欠王彥須銀未還,然則今亦還矣。』因共嘆異。

  [按]禁宰耕牛,律有明文。每見禁榜徒懸,鼓刀如故者。由於禁之不得其道耳!若其見有牛肉,聽各色人等,皆可持贓出首,衙役一無攔阻,隨拘賣肉之人,根究殺牛處所,取其盆堂鍋灶而拆毀之。且罰其所有,以賞出首者。仍月月遣人密訪,自無蒙蔽之患。

  『勿棄字紙

  [發明]人之所以獨貴者,以其口之能言也,亦以其手之能書也。手能書,則手亦能言矣。然口之所言,僅聞一室;手之所言,可達萬里;口之所言,止於當時;手之所言,可垂後世;口之所言,人以耳聽;手之所言,人以目聽;口之所言,片時即疲;手之所言,千秋不倦。甚矣!字之有功於人也。世間若無文字,則官吏無以為治,政令無以為憑。豈獨家不能家,亦且國不能國矣!人之受恩於字者如此,而謂字紙可輕棄乎!字紙固不可棄,字尤不可棄。不順乎親,終身棄去『孝』字;不友於昆,終身棄去『悌』字。如是逐一檢點,則字之為我棄者,多矣!若夫裹物糊窗,狼藉委置,則所棄者,不過字紙耳。或疑蒼頡造字,開萬古文字之源。但當天為雨粟耳,奈何鬼復夜哭乎?不知世間文字,既有正用,即有邪用。天之雨粟,因正用也;鬼之夜哭,因邪用耳。 下附征事(三條)

  焚經絕後(彙纂《功過格》)

  武功縣西有寺,內積毀廢佛經一藏。康對山少時,與同庠五友,讀書其中。時值隆冬,四生用廢經以燒炕,一生用以燒洗面水。對山心誹之,不敢言。其夕,康夢三官排衙,盛怒燒經者,斷雲:『皆合滅門絕後。』判用水洗面者,削去前程。復責對山雲:『汝何不言?』應雲:『吾年幼,心知不可,不敢言耳!』官雲:『一言勸解,可免罪矣,今姑恕汝。』寤而志其事於書末。不數年,四生合門病瘟疫死,洗面生試輒不利,以訓蒙終身。

  [按]世間廢書,皆可焚化,獨佛經不可焚化者。以其福慧及人,遠勝世間書籍耳!蓋同一字也,其間輕重大小,判若天淵,典謨誓誥,固不可與小說同科也。今以不識字者,與識字者較,則識字者勝矣;以略識字者,與博古通今者較,則博古通今者又勝矣。世間書籍,止能說天下事,不能知天上天外事。若博覽佛書,則極龍宮海藏之神奇,前劫後劫之曠遠,十方國土之浩繁,皆能略知其概,胸襟迥越尋常。夫以不識之人,告以唐虞三代之治,堯舜周孔之名,彼必以為驚於視聽。以僅讀世間書籍之人,示以三藏十二部之文,四十九年所說之法,彼亦以為恍惚難稽。勢固然也!又況改惡修善之因緣,教外別傳宗旨,其源皆本佛書,而謂焚化可無罪乎?況復褻瀆一至燒炕、燒洗面水乎?將永墮地獄,長劫受苦,永無出期矣!絕門窮困,尚未足以盡其辜也!(炕,北方火床;康對山名海,成化時狀元,文行兼優)。

  問:『經之完備者,固不可焚。若既破壞不全,將若之何?』答:『破極若焚,其灰當用凈布包裹,送大江大海中可也。至於卍字,為如來心印,尤不可褻瀆。』

  捐灰減算(同前)

  槎溪朱寧約,字士豐,留心書法康熙乙丑二月,以微疾亡。知交哭之,忽蘇曰:『吾壽該四十二歲,以平日勤於學字,隨意焚化,散棄其灰,不知珍惜陰司錄過,減吾五年,今三十七,數已盡矣。諸君當知字灰,慎不可棄。』言訖,仍瞑目逝。

  [按]若雲字既為灰,可以捐棄,則道士焚化章奏,皆在捐棄之數矣。至於瓷器、竹木器所繪字樣,磚瓦兩頭所印福壽記號,往往久滯糞壤中,尤宜禁止。

  棄文速果(葛子和面述)

  昆庠葛子和,於康熙二十六年,讀書於西葯師殿之樓下,上為卧室。一日,偶翻溺器,糞漿從板縫滴下,滴污其所之文,題為『成□謂齊景公曰』一節。隨取所污之文,投之於水,未曾洗滌暴干焚化。而是科首場之第三題,恰是『成□謂齊景公曰』一節,寫至『周公豈欺我哉』,遺去一字而不知。因而帖出。

  [按]焚化穢紙,過犯不小,必洗滌之後,乃可化灰付水。

  『勿謀人之財產

  [發明]各人之財產,由乎各人之福力,並非設謀之可得者。孔子曰:『富而可求,執鞭亦為;如不可求,從吾所好。』求且不可,況於謀乎?謀人財產,大抵為室家之計,欲以傳之子孫耳。至於為妻孥而作走狗,所弗計矣。《毗婆沙論》雲:家中父母兄弟妻子眷屬,唯增貪求,無有厭足。若識得子女是索債之人,室家是怨業之藪,則大夢頓覺,沈屙忽療矣。豈為其多結冤讎,廣行眾惡乎? 下附征事(四條)

  怨鬼訴母(《怨魂志》)

  劉宋元嘉中,諸葛護為元真太守,尋以疾亡。其家眷猶在揚都,僅一長子元崇,扶柩歸,年方十九。護之門人何法僧,利其貲,擠元崇於水而分其財。是夜,元崇母陳氏,夢元崇歷道其父亡時顛末,及被何溺死之事,悲不自勝;且雲行速疲倦,暫卧窗前床上,以頭枕窗。夢甚清楚,悲號而覺。遂執燈照床上,果有濕氣如人形,由是舉家號泣。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