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典者,引諸經論以證明,言非臆見也。詳如義理部類二門,及後經文中辯。消歸自己者,明不專事相,究其歸著,悉皆消化融會,歸於我之本性。良由世出世間,無一法出於心外。凈土所有依報正報,一一皆是本覺妙明。譬之瓶環釵釧,器器唯金。溪澗江河,流流入海。無不從此法界流,無不還歸此法界也。
這里蓮池大師談到作《疏鈔》是「博綜群典」,就是非常廣博地綜合了很多的經典、經論,來證明凈土法門不可思議的功德。
引經據典,說明蓮池大師作《疏鈔》的立意、觀點,不是師心自用,不是他自己想像出來的,而完全是從經典當中流現出來的。因為凈土法門全體都是佛果地上的境界,絕對不能在凡夫層面去理解,一定要以聖言量作為證明的依據。
在「十門開啟」的第三門「義理深廣」、第七門「部類差別」這兩門里,蓮池大師已經詳細地引用大乘經論,來表達《佛說阿彌陀經》深廣的義理,言之有據,並且在後面具體對經文文句的展開中都會有辨釋,這是「博綜群典」。最後要「消歸自己」,就是表明凈土法門不僅僅是談事相,其實當下就是我們的自性本源。
有很多人乍一看《佛說阿彌陀經》《佛說無量壽經》,覺得凈土法門比較淺,以為黃金為地、七重行樹、七寶池、八功德水、樓閣等只是談事相的,殊不知這事相當下就有深邃理性和心性本體在裡面,所以我們一定要探究事相的本源。
探究本源性的東西,就是回歸自性。自性是玄妙的,不是事相,又不離於事相,這就是本性玄妙之談——談玄。就好像我們前面討論「通序大意」,首先就是闡明自性(自性是很難談的,但難談也必須去談),是由於世間和出世間一切法,都是我們自性本具,沒有一法出於我們介爾一念心性之外。
建立這樣的基本認知,極樂世界的七寶池、八功德水、寶樹、樓閣等所有種種依報庄嚴,佛、菩薩、聲聞等正報庄嚴,都不在我們心外,都是我們真如本覺妙明之心所顯現。就好像金瓶、金環、金釵、金釧等不同器具,雖然在事相上表現為不同的東西,但其實材質都一樣,都是黃金打造出來的。如果將它們放在熔爐里,這些瓶、環、釵、釧就熔化了,就是平等一相的黃金了;但經過打造,又有瓶、環、釵、釧這樣的差別之相了。事相和理體是這么一個關係。這是第一個比喻。
再一個比喻就是一切山溪、江河、湖泊,它們都要奔流入海,到了大海就等同一味,都是海水。但這些海水的來源卻是不同的水流,有種種的差別之相。
這就是「溪澗江河,流流入海。無不從此法界流,無不還歸此法界也。」這句話也常常用來表達凈土法門跟其他法門的關係。「法界」就是一真法界,就是我們的本覺妙明,就是《大乘起信論》講的「一心二門」中的「心真如門」。
「心真如門」指的是理性,「心生滅門」指的是緣起事相,一心二門。這個「流」,有流出的意思,就是如果一念不覺,無明妄動生三細,就從平等一相的一真法界,真如本覺之心變成了無明。
無明有三種相:無明業相、無明轉相、無明現相。這就是「一念無明生三細」。「境界為緣長六粗」,就是從一真法界流現出了智相、相續相、執取相、計名字相、起業相、業系苦相等身心器界種種差別的境界。
差別的境界是森羅萬象了,我們就在森羅的萬象中迷失了自己。殊不知這森羅的萬象都是從平等的一真法界所流出來的。知道這個,我們修行就要還歸此法界,就還轉。我們就要從六粗境界的消泯、三細境界的轉變來做起。這一切都是由於有念頭,所以我們最終要對治念頭。
無論是參禪還是念佛,開始時有能念所念、能參所參,最後就是能所一如,和念脫落,漆桶打破,到了無念的狀態。
要知道一切境界之相皆依念頭而建立,離開念頭就沒有一切境界之相。「虛空粉碎,大地平沉」,夢中的六道沒有了。沒有了這些境界之相,我們就回歸到了一真法界。
同時我們要知道,這種種的境界之相都是從一真法界妙明本覺中流現出來的,那麼也要能當體從現象看到它的本體,一切境界之相全都是妙明本覺自性。我們常常會談到「無不從此法界流。無不還歸此法界」,要了解這句話的意思。
我們念佛到西方極樂世界就是還歸此法界,如果還在這里滯留,從這個一真法界又流到了很遠的地方,這就是「舍父逃逸」,遠走他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