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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與觀世音菩薩的甚深因緣罷,整個飄搖,動盪的青春,我日日所拜、所持的,即是《大悲懺》。
《大悲咒》與《大悲懺》兩者系出同源,皆出自《大悲心陀羅尼經》。「陀羅尼」即「咒」的意思。《大悲咒》即是千手千眼觀音於這部經典中所宣說的無上咒語,也就是千手千眼觀音的根本咒。它一共包含了八十四句,四百一十五字。
《大悲懺》相傳為世尊幼子「羅睺羅」化身的宋代知禮和尚,根據這部《大悲心陀羅尼經》為主體,所發展,編寫、制定出的儀軌。它包含了《大悲咒》,以及經典的核心思想,同時,也涵蓋了安置道場,結界、供養、入懺、啟懺,以及懺悔、觀行的種種程序和儀式。誦一個《大悲咒》僅需幾分鐘的時間,拜一部《大悲懺》則往往需要兩個鍾頭左右。
《大悲懺》是一類「懺門」,也是佛法中的「事門」,是透過「事相」、「儀軌」的形式,透過聲音、梵唄、庄嚴的道場、虔穆的信眾,所集體共同震盪,共同表彰的宗教情感和宗教情操。依此,它也是一項「共修的法門」。
為什麼一定要「共修」呢?
早期,於高雄山寺閉關中,我即是採取獨修的方式進行《大悲懺》。由於它要求了高度的專註與禪定,因此,並非初修者以初始的散心、浮心便可抵達。依此,格外需要練就一番修行的工夫與素養。
採取「共修」於初學者格外得力,唯因「木頭總是跟著木排跑」。一根木頭,可能在洶湧的河面東奔西竄,不知漂向何處;一排又一排的木筏,牢牢綁緊,則可能井然有序,片毫不失地安全抵達彼岸。這便是「依眾,合眾」的善巧方便。
首先,它舉行的地點是一座清凈、庄嚴、寧靜、安祥的道場。人們一進入,也便自然地攝心庄穆起來。同時,在拜懺的過程中,由於梵唄、唱誦、儀軌不斷持續舉行著,即使心念偶爾流轉、飄忽、岔開了,也不可能完全中斷、停止下來。且由於「木頭總是跟著木排走」的巨大凝聚力,一個飄閃的妄念,根本敵不過百個、數百個,甚或上千個虛心專註的力量。因此,妄念瞬即打散,又融入強而有力的「共懺」主流中。
由是,你懺悔,他懺悔,我懺悔……集體的氛圍,帶來相互的震撼與交響;那懺悔,即如一堵氣勢龐大的洪流般,能夠發自心底的,滌凈一己內外的垢惡與罪障。
懺悔,唯有在真正的虔誠懇切中,才能發生作用,也才能具體轉變身、心。散心浮動,則很難抵達拜懺的效果。「共修」則相對的,以集體的力量,轉化了個體所可能有的散亂、疲怠,而能傾全副心意地,達到「拜懺除障」的目的。這是為什麼世界各大宗教都實行類似的集體祈禱、禮拜和誦贊。
自從宋代知禮和尚制定《大悲懺》懺儀,《大悲懺》法會即成為漢地普受歡迎的觀音法會。
然而,雖屬於懺門,它的內容,並不僅僅於消極的懺悔,也不僅止於個人的消災祈福以及現世利益。作為一部「觀音法門」,它指涉了觀音證覺的般若與涅槃,也指涉了觀音的慈悲與方便。
終極的,通過個我的證覺解脫,而發起與觀音的慈悲相契相應的廣大菩提心,以種種善巧方便,利益,也協助有情證覺怯性。
除了拜《大悲懺》祈求消災凈業,在現實現世中,碰見坷坎煩惱、挫折障礙時,又該如何面對,滌凈呢?
將所有妨礙、干擾、苦惱、嫉妒、厭憎自己的,都當作是「逆行菩薩」罷。
首先,最重要的,是不起嗔恨心。一旦有恨,則如同燎原之火般,對自己,難以處理;對他人,更難原宥。恨,僅會衍生更多,更難以控制、駕馭的問題。
其次,了解自己是一個凡夫,一個猶未抵達解脫道的平常人;他人也是,仍有許多人性的闃暗無明。貪嗔煩惱在燒燃、作祟。彼此,都需要更高的學習與調整。
這樣看來,所謂的挫折、逆境,也無非只是修行「忍辱行」的時光,一段「煉心」與「調御」的過程,同時,一旦深明因果、深信因果,行者即能以更大的寬厚與慈忍,承擔個人的業力與果報。針對逆境,汲取智慧與慈悲。
其三,該怎麼處理的事,就怎麼處理、怎麼做。儘可能的「不以自我為中心」,而客觀清明地審查狀況,協助自我以及他人,共同解決困境,降低傷害。
其四,倘然發現錯誤的啟始,不在對方而在自身,更該立即訂正,立即成長。同時,以感謝、感恩的心情面對問題,看清心靈的「黑暗倉庫」。
「以情恕人,以理律己」——對他人用慈悲,對自己用智慧。一切的坎坷、逆境,自然化為智慧的泉源,也自行蛻變為慈悲的路徑。
究竟《大悲懺》的意義,不僅在於拜懺那兩個小時的滌凈而已;更在於日常生活情境中,時時念想起觀音的慈悲與柔忍,以之作為「凈化」的楷模與行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