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忍是無價寶,人人使不好」,這「忍」字是個無價的寶珠,可是這個無價寶,人人不會使用。為什麼?就是忍一次還忍著,忍兩次就勉強,忍三次就發了火了:「哼!你為什麼這樣欺負我?你以為我真怕你嗎?我是忍著你!你這樣子對我,左一次、右一次,一而再、再而三,你不是趕盡殺絕?你太過份了!」就發起火了,就鬥爭起來了。這就是因為沒能用這個「忍」。
好像以前我講過,有一位修忍辱行的老修行,他門上掛了一塊匾,自己用紙寫了「性如灰」在門口掛著;言其性里頭像灰似的,一點火都沒有了。他一天到晚也不發脾氣,在這兒修行、用功;性情修得很柔和,真是像水似的,活活潑潑的。這時候,就來了一個菩薩試試他。到了,就問:
「性如灰。」
「性如灰。」
「性如灰。」
一問,問了幾十、百次,這回把他火問出來了:「性如灰、性如灰!你這么啰嗦啰嗦,我在這地方修道,你盡來這里搗亂!」
這人說:「喔!原來這灰里還有火呢!」說完了話,就踴身虛空;原來是誰呢?是觀世音菩薩來考驗他。結果這一回,修了幾十年「性如灰」,觀音菩薩來,一試驗,考不上了。觀世音菩薩說:「你還要修行啊!再等你二十年,我再來看看你!」你看!這不容易的;忍,就是要沒有脾氣。
我以前做人家徒弟的時候,始終不敢發脾氣;就是在我師父面前、不在我師父面前,都不敢發脾氣的。為什麼?因為我師父並不像我這么惡,他很慈悲。如果我一發脾氣,他自己就不吃飯;他說:「我教化徒弟,沒有教化好!」唉!就不吃飯;因為他不吃飯,所以我也就不敢發脾氣了。
我有沒有脾氣呢?我的脾氣比誰都大,最大不過了;但是因為出家修行,把脾氣改了。現在到了美國,新收了三個美國徒弟,他們在沒有出家以前都沒有脾氣的,一出家了,沒有學會旁的,就學會發脾氣,學會發火了。昨天,就有兩個徒弟到我那裡去告狀;這個說那個發了脾氣,那個說這個發了脾氣。究竟誰發了脾氣?我也不管他了!這回我立了一個規矩。
什麼規矩呢?
我不管是誰發脾氣、誰是誰非,總而言之,發脾氣的這個人,要在佛前跪一天一夜,這二十四個鍾頭不準起身、不準去大小便、不準去吃東西、不準去喝水、不準睡覺。
這是我立的規矩,如果你不這樣做,不在佛前這樣跪,我來替你代辦,我就照這樣來做。你試一試!但不是一個人跪著,要怎麼樣呢?無論哪一個發脾氣──現在我就這三個美國徒弟,要三個一起跪;那兩個沒有發脾氣的,一樣要陪著跪的。
說一個人發脾氣,兩個人陪著跪?這是不公道了!就是這樣不公道!若講公道,世間沒有公道的事。你要是怕,大家都不發脾氣;背著不讓我知道誰發了脾氣,那也一樣要罰的。你不讓我知道?我有千里眼、順風耳,會有人告訴我的;那時候,你一樣要這樣做的。聽清楚了嗎?就是這個「忍」。
為什麼叫你跪?不吃、不喝、不睡,這也叫做「修忍」,你不是發脾氣嗎?有脾氣,就要修這個「忍」。這也是個「忍」──在那裡跪著,忍著膝蓋痛。現在聽清楚了嗎?清楚了,以後這憲法就立下了。「這個師父真厲害!我再也不敢跟他出家了。」有好幾個想要出家,也不敢出家了。你要是怕,不發脾氣,就沒有事了。這個不是我立的規矩,這是咎由自取;跪不跪,在自己那個地方,不是在我這兒。
為什麼要立這個規矩?
如果我不立這個規矩,以後要是徒弟多了,你和我打、我和你打,這個也來告狀,那個也到師父這兒,說誰對、誰不對的,那簡直一天也審判不完這糊塗的官司。修道的人,怎麼可以發脾氣呢?不可以的。你要是有徒弟,你為了教化徒弟,就對著徒弟發脾氣,那還情有可原;對師兄弟發脾氣,那是不可以的。所以說:
忍是無價寶,人人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