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
神光拜謁達摩祖師說,弟子心未安,乞師安心。祖師喝道,將心拿來,吾為汝安!神光愕然道,覓心了不可得。祖師說,吾與汝安心竟!這則著名的禪宗公案,往往令一些初學者摸不著頭腦。那麼,心究竟為何物,它是如何與我們身體性命乃至言語造作息息相關呢?
1. 眼睛的局限與欺騙
昨天有一位居士對我說,師父,我已經皈依了,可是我還不太相信,鬼真的存在嗎?地獄真的存在嗎?輪迴真的存在嗎?我說,當然存在,絕對存在,因為這是佛陀金口所說。他說既然存在,我為什麼看不見?
《地藏經》說,若非業力,必仗威神,除非你有地獄的業力,否則你要有禪定功夫或者諸佛菩薩大威神力的加持,你才能見到地獄,才能到達地獄。
我們說看不見就是不存在,那麼看見的就是存在,這樣的推理首先就是錯誤的。看見的就是正確的嗎?你坐在這里是靜還是動?你會說是靜,因為我坐著沒有動,事實上你一直在動,而且從來就沒停過。你所在的地球飛在宇宙之間,怎麼沒有動?你沒看見地球在動,難道可以說地球不動嗎?你身體裡面血液在流,細胞在新陳代謝,粒子在不斷生滅,念頭在剎那變異,你的整個身心在剎那生滅,怎麼說沒有動?
伸開手,你會說手上什麼都沒有,拿個顯微鏡一看,億萬個細菌在你手上爬,怎麼可以說沒有?當我們端一杯水過來,水裡面好象沒有什麼東西,可是兩千多年前佛陀就說,一杯水裡面有八萬四千蟲,用現在的顯微鏡一看,水裡面確實有無量的細菌微生物,怎麼說水裡沒有東西?
我們站在大海邊,以眼光的極限只能看到三四十里的距離,我們不能因此說大海無邊。所以眼睛是有限的,我們以看見為實,只能說是相對,而不是絕對。
孔子在世的時候,有一天,他最賢惠的弟子顏回在那裡做飯,突然,孔子看見顏回用勺子在粥裡面舀了一口喝起來。孔子就批評顏回說,老師還沒有吃,你怎麼可以先吃,這是弟子之道嗎?顏回說,老師,剛才因為蒸汽往上沖,樑上的一些灰掉到了鍋里,我覺得把這些帶著灰的粥扔了太可惜,所以就把它喝了。孔子說,人家都說眼見為實,看來這話並不完全正確,我錯怪你了。
我們眼睛看見的是粗糙的、片面的,不見得是正確的,既然看見的都不準確,怎麼可以用「看見為有」作為推理的開始,而推出「看不見是沒有」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