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經(人間經):
有一個時期內,佛陀正遊行於拘薩羅國的某個村落(迦帝聚落、墮鳩羅聚落二村中間)。此時大約在午後,走著走著,可能是路途遙遠之故,佛陀感覺到有些疲倦,便在「一樹下坐,入晝正受」。這里的「正受」,一般是指進入初禪以上的禪定,泛指處於靜坐入定的自然狀態。我在前面的文章中曾經談到,佛陀的生活比較有規律,比如說暫時住止於某一精舍時,一般於飯食會後經行一段時間,然後入靜室習定,大約在晡時(下午三點到五點)從靜室出來,為弟子們說法。另外,在夜間的三時之中,佛陀休息的時間一般維持在兩個小時左右……關於佛陀的一般生活規律,我們若綜合一下《長阿含》和《中阿含》內的相關經典,大體上會有一個輪廓印象。
然而,在古印度種姓制度森嚴的客觀現實條件下,佛教創教伊始,很多觀點主張(教理)都不被主流社會所接受,創教歷程異常艱辛。為了弘揚經教,佛陀需要構建自己的僧團,要完善教理教義(經、律),同時還需要不停地宣闡自己的主張,與婆羅門以及各種外道辯論與探討,以及來自於教內外的各種謀逆活動(外道與僧團內的叛亂份子)。也就是說,在佛陀成道後,他幾乎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有時候孤身一人風餐露宿,有時候僅有侍者阿難陪伴;有時候蚊蟲叮咬、酷暑難耐,有時候卻飽受著病痛與飢餓的折磨。在這種社會大環境之下,在更多的時候,佛陀的生活規律被打亂了,他只能隨遇而安,無論在山間田頭,還是在荒郊野外,佛陀總能夠以極其平和安寧的心態,使自己處於「正受」之中。用中國佛教比較時興的一句話來形容佛陀,用「隨緣不變,不變隨緣」來概括,大約是再合適不過了。
話說有一位婆羅門,名曰「豆磨種姓婆羅門」。大約他也是從這個村落到另外一個村落去辦事,走的與佛陀是同條道路。他發現地上有一串長長的腳印很是特別——大約佛陀在外出遊化時,一般是赤足而行——這雙足與眾大不相同:「腳跡千輻輪相,印文顯現,齊輻圓輞,眾好滿足」。那麼這種相屬於佛陀的三十二相中的哪一相呢?事實上就是佛陀三十二相中的第二相,即「足下二輪相」。此相又作千輻輪相,足心現一千輻輪寶的肉紋相。此相表佛常愍念一切眾生,能摧伏怨敵、惡魔,開嗔恚之山,分貪愛之水表照破愚痴與無明之德,一切妙相悉皆圓滿。佛陀之所以有此相,乃系佛陀在因位時,常以如法之財布施、供給父母師長善友乃至畜生所感得的妙相。其猶如輪寶能八方上下頓轉,開山分水,碎石折木,飛天降地,伏怨敵,摧惡魔。
這位豆磨婆羅門看後,頓時贊嘆不已:「我未曾見人間有如是足跡,今當隨跡以求其人。」由於印度氣候酷熱難當,在正午時分人畜根本無法頭頂烈日出行。因此我們在經中,便會看到佛弟子一般在清早外出乞食,然後趕在正午前回到各自居所。而在古印度的出家行腳僧中,似乎有著赤足的習俗。只有赤足而行,地面上才會顯出佛陀的足下二輪之相。而我們在讀經時每每會看到,佛陀在講法之前,總是會先將雙足洗凈,然後再登上法寶座開演聖法。
這位婆羅門產生此念頭後,便很快尋到佛陀居所。他見到佛陀正「坐一樹下,入晝正受」;從表相上看,佛陀是「嚴容絕世,諸根澄靜,其心寂定,第一調伏,正觀成就,光相巍巍,猶若金山」。說明佛陀是萬德莊嚴,無法用言語來比擬(從外在形方面分析,當然也可獲悉佛陀屬於古銅膚色的剎帝利種姓)。當然,這段話也可能是後世比丘贊嘆佛陀之語,作為信奉吠陀經典的婆羅門種姓來說,對於佛陀的認識,也未必能達到如此深度。
這位婆羅門見到佛相如此殊勝,禁不住問了一句:「為是天耶?」——您難道是天神么?或者說:您莫非是天神下凡么?
佛陀聞答:「我非天也。」
「為龍、夜叉、乾闥婆、阿候羅、迦那羅、摩睺羅伽、人、非人等?」
「我非龍乃至人、非人也。」
「為是何等?」
天龍干闥婆,緊那羅夜叉,
無善阿修羅,諸摩睺羅伽,
如是煩惱漏,一切我已舍,
已破已磨滅,如芬陀利生。
雖生於水中,而未曾著水,
歷劫常選擇,純苦無暫樂,
一切有為行,悉皆生滅故。
離垢不傾動,已拔諸劍刺,
1、佛陀並非是天,也不是普通的人類,他就是「佛陀」,無比殊勝的佛陀。
2、無論是天龍,還是人非人等,都不能與佛陀相提並論。理由:「悉由煩惱生」,他們都是被煩惱和諸漏包圍著,無法獲得最終的解脫。
3、佛陀解脫了一切煩惱漏,舍離一切生死的束縛糾纏,將其破滅與磨滅。
4、佛陀雖然降生、生長、生活於人世間,但是他就好像那白蓮花一樣,「出污泥而不染」。因此,佛陀雖然生活在為煩惱充斥著的惡世之中,但是他不會受到煩惱的絲毫影響。
5、眾生之所以為眾生,因為他們沒有能力運用智慧來簡擇觀察有為法的真相。而佛陀卻能夠運用漏盡智慧,認識到世間「純苦無暫樂」的本質屬性。這就是眾生與佛陀的區別之一。
6、正因為佛陀是徹底的、究竟的覺悟者,因此他才具備凡人根本無法具備的種種殊勝妙相——比如婆羅門所見的千輻輪相。(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