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支離彌梨經》)——
接下來,大拘絺羅從六個層面,具體分析了比丘道心退化的詳細表現。就是說,在與白衣打交道的過程中,如果心態不端正,屢屢到白衣家去共會,「調笑貢高,作嘩談」,自然就會產生各種慾念,從而毀壞自己的道心,最終舍戒而罷道。這六個層次,實際上就是六種修行境界互有不同的人,從一個普通的比丘,到證得「無想定」的初聖,如果不能牢牢地把握住自己,一不留神就會喪失道心,走向退化墮落之途。
1、是普通的比丘。這種層次的人不用多說,道心並不穩固,與白衣打交道次數多了,各種名利貪欲之心便會油然而生,道心自然就會把持不住。
2、是證得初禪之人。如果已經證得初禪,此時在修行道路上如果止步不前,當他與白衣頻繁交往時,就會身心俱熱,繼而舍戒罷道。
譬喻:就好像下了一場大雨,將鄉間的湖池悉數充滿,而湖中的各種沙石、草木、魚鱉等各種生物都潛伏於水下。但是,隨著湖水的減少,這些生物還是會露出原形。這和初禪之人是完全一樣的。當他證得初禪之時,便覺得湖池遍滿,可以自由自在遨遊於水中。如果此時不思進取,沒有憂患意識,當湖水減退之後,這些生物還是無所倚托,大白於天下。
譬喻:當老天下大雨時,四衢道中的微塵自然會軟化為稀泥。當是,如果認為這些這些稀泥不再乾燥而重為塵土,那就大錯特錯。因為風吹日曬,加之人行馬蹋,自然會使濕泥變干,最終重為塵土。
譬喻:「猶如山泉湖水,澄清平岸,定不動搖,亦無波浪」。那麼,能不能就認為「彼山泉湖水終不復動,亦無波浪」了呢?當然不能。因為只要一颳起大風,哪怕是微風吹來,水面立即就會盪起漣猗,甚至是驚濤拍岸。看來三禪也是極不保險的。
譬喻:就好像我們中午吃飯,面對種種美味餚饌,自然是敞開肚皮,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頓。當酒足飯飽之後,我們即使見到更加美好的食物之後,也不想再多吃一口了。那麼,能不能認為我們從此以後就不想吃飯了呢?根本不可能,因為只要隔個半天或一夜,當肚中的食物消化之後,就還是要吃飯的。由此看來,即使是獲得第四禪,道心同樣是易於退化的。
6、證明得無想心定之人。所謂無想心定,就是對於一切法,都無想念,也不可見,乃心、心所(心的作用)滅盡之定,使一切心識活動全部停止,以求證得無想果所修的禪定。
譬喻:就好像我們擇一僻靜之處修習靜坐,此時萬籟俱寂,連周邊的蟋蟀叫聲(支離彌梨蟲聲)都聽得真真切切。如果此時忽然有鑼鼓樂隊聲響起,這些聲音遠遠超過蟋蟀的叫鳴聲。那麼,我們是不是就據此認為再也聽不到蟋蟀的聲音了呢?肯定不能這麼說,因為演奏這些鑼鼓樂隊的人,總有疲倦休息的時候。當他們去休息後,蟋蟀聲自然就會重新顯現。因此,即使證得無想心定的人,也同樣是不保險的,如果不加緊修行,道心也會走向退化。
總結:我們有時在「面子」即外在形象上做足功夫,但私底下生活就往往把持不住自己。倘若與白衣打交道時,調笑放逸,貢高我慢,作種種嘩談,即使已得四禪、無想心定,如此從此不求上進的話,也仍將會退轉道心,並最終舍戒罷道。因此,我們在與白衣交往時,要切記把持自己,千萬不可隨波逐流,放縱自己。
故事的發展正如大拘絺羅所預料的那樣,沒過多久,這個象子比丘,就舍道罷戒,還俗回家了——他再也不是一名比丘僧了。大拘絺羅在談到這個結局時,深有感觸地對大家說:
「所以者何?因不知如真,不見如真故。」就是說,我們在沒有真正見道之前,道心是很容易動搖的。從這裡可以得出教訓——
出家比丘在未見道之前,與人說法,要慎重;與白衣交往,更要慎之又慎!
在本文的末尾,本人倒些無關大體的感慨:這位象子比丘眼看在佛教界呆不下去了,他倒也知趣,自動舍戒罷道,回家當一名普通的白衣去了。我想,象子比丘的行為,對整個僧團來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的負面影響。但是反過來說,如果這個象子比丘雖然有了種種的貪欲,但他卻很不知趣,一個勁地賴在僧團里,四處招搖過市,披著袈裟卻偽作沙門混口飯吃,並在暗地裡進行著破壞僧團的各種惡事。倘若如此的話,那麼對僧團的負面影響便不容小覷了。縱觀當今僧團,我們似乎可以適當作些反省與深思。(界定,2009.04.04,清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