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學的紮根
回顧福嚴學舍求學歷程,一路走來承蒙三寶守護,以及多方師長悉心指導,促使自己日後常常自我勉力鞭策,不敢稍有懈怠推託之想,以致今日想為佛教盡點棉薄之力,想為培育良好佛教僧青年開辦佛學院,此當感恩曾教導培育過我的師長。內心緬懷著師恩,然知師恩恩澤浩瀚,實非筆墨所能表達,僅為略述當年在福嚴學舍求學情形。
民國五十一年十月九日,再度為學法而離開俗家,有幸禮座在台中太平鄉印弘茅蓬的懺雲法師,當時適巧遇到一心想要出家的性梵法師(當時還是在家身份),然懺公認為自己尚無德行,故還不願意披剃徒眾,為此轉介新竹獅頭山元光寺會性法師門下;我則因懺公的慈悲,恢復我沙彌之身份,取名為「正因」。剃度之後,懺公見我正值年輕,應該好好進入佛學院研究佛法,因此,就在懺公前往新竹翠碧岩打佛七之際,將我送至福嚴學舍就讀,奠定了我日後佛學的根底。
福嚴學舍當時的負責師長是續明法師,法師曾是我就讀靈隱寺、靈隱佛學院的教務長,他老人家向來悲心治學,常以培育一代僧青年為己任。所以,當我報名福嚴學舍就讀時,他老人家相當高興的一口就答應。續公一生熱衷佛教弘法育僧之精神,就如太虛大師、慈航菩薩一樣,常為佛教命脈之傳遞盡心盡力,此種培育佛教青年的精神至今還使我感佩不已。
學舍開辦人事非常簡單,續公擔任住持、併兼舍長及教務,仁俊法師任訓育,幻生法師、演培法師等教導佛法課程,印公即為學舍導師,然他老人家很少住在學舍中,因導師一向法體欠安,故常住在嘉義養病。當時進入學舍就讀的學生僅有十五、六人,記得有如虛、仁同、厚基、傳燈、開因、凈明、本覺、正定、勵定、顯凈、聖義、慈藏、藏慧、凈慧、能學等多位同學,而其中多數是直接從靈隱佛學院畢業後,再度入學福嚴學舍繼續深造者,然當時同學世學資歷佔多數為小學畢業,僅有一兩位是高中畢業生,在此情形下,學舍所開設的課程多屬中等基礎學,可說是延續靈隱佛學院進一步成長的佛法課程。
三、學捨生活管理
學舍的生活管理非常嚴格,續公隨時督導監管,務必要求學生們恪守舍規,一切生活作息唯以戒律為規範,常提醒同學要在日常生活禮儀中去體驗佛法,以重實學實修之理念,師長們更是以身做則,絲毫不敢鬆懈。如仁俊法師的嚴謹,對同學的要求絕不馬虎,認為道場的作息,務必分秒不差。例如,有一次行堂同學開板過堂稍慢了幾分鐘,在我們耳際立刻響起獅子吼般的責罵聲和拳打聲,法師這樣的嚴格教育,猶如禪堂掌理捶打鐘板的人,大眾慧命寄汝一身,分秒耽誤不得呀!所以舍中學生,自然養成守時良好習慣,可說觸犯院規者少之又少,凡事懂得自重自愛,從不敢稍有懈怠之想。
學舍分配給學生的寮房僅有一間半,約30幾坪寬,卻住有十五、六人,雖略嫌擁擠些,然大家為法而來的心從無怨言。只是一但到了夏季天氣悶熱,山上就會有許多蜈蚣蟲跑出來咬人,常有同學被蟲咬得全身發冷發熱,讓人頓覺身體痛苦難當,必須緊急送醫治療。另外,學捨生活除上課之外,尚有日常打掃等勞務,下午須出坡至山下挑水,因山上缺水,在人多水少情形下,我們常以兩人為一組至山下水井挑水,以便補充日常用水所須。今日回想起這些鎖事,雖說當時山路崎嶇難行,挑水之路來回總須花上20多分鐘,然而當時的我們,大家都是一群勤奮的年輕夥伴,體力甚好,每次出坡都能挑上二、三回也不感到疲累,其他尚有許多種種苦差事,如上山砍柴,以及至山後整理美國松、除草或種菜等,以及說起當時的炊煮,完全無現今媒氣瓦斯等用具,一切柴火全靠同學自己打理,然而我們作來也是感到欣慰滿足,反過來想想,現今佛學院的學生,似乎已無人能吃這樣的苦了。
四、師長的苦心教育
福嚴學舍位處新竹,四周環境優美,前瞭望台灣海峽,三面群山環繞,山明水秀,寧靜的氣氛,實為一處求學的好地方。來到這里求學的同學,從未感到新竹風沙強大之苦,反而常想這里聚集了目前國內一流的佛學師資,他們不但精通佛法,且善說佛要,我們的佛學基礎就是這樣紮根的,因大家的學習總是非常的努力珍惜,同學之間的相處,互助合作之精神,呈現僧團和諧融洽的氣氛,少有爭執狀況發生,這一點是常讓當時師長們感到欣慰與贊嘆的地方。
學習之中,較為師長們擔憂的是,當時學生們的程度並不高,為此師長們常花不少時間一次又一次苦心教導,每思及此,法乳之恩,此情此景不斷湧上心頭,而這樣的學習過程,就在我們就讀三年級時,舍長頓時宣布即將結束學舍課程,令我們原想繼續進修的心情大失所望,總想為何不繼續辦下去呢?就這樣,有一次我為續公剃頭的時候,他老人家慢慢告訴我,自從他掩關出關之後,為實現培養佛教僧青年的理想,答應無上法師辦學,並主持福嚴精舍,三年來兩地不斷奔波,事務繁重倍其辛苦,學舍各方職事處理,也全靠他一人承擔,每次他提出輪值總無人願意,而我又常犯腦疾,有時甚至病痛難忍,我已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想到海外走走,休息一段時間,若有機緣再回來辦學。我聽了續公這一席話,一再懇求他老人家,祈望能讓我們青年學子有機會再親近學習,千萬不要辭去學舍舍長一職,好讓福嚴學舍繼續開辦下去,同學們也都渴求著能向更高深的佛法進一步研究啊!然我們的希望最後還是落空了,當時大家內心都頗為難過。
五、期待健全的學制
由於續公離開的心意己定,學舍一時無有接班人可以承辦,所以學舍僅辦一屆即告停止。雖然每位同學求法之心甚切,期待著能繼續留下聽法,但學舍已無人願意負責,那時導師也是在病中,因此,民國53年7月舉行畢業典禮之後,續公即前往南洋弘法,仁俊法師也前往新店建立同凈蘭若,各方同學也只好忍痛各找學佛出路,而我與如虛法師也只能失望的離開學舍,至埔里觀音山久靈寺隱居自修,後來又到水裡蓮因寺親近懺公,專習凈土法門。直至民國55年,我又轉往新店同凈蘭若親近仁俊法師,而我心中一直盼望期待著,續公能早日回來再辦學,然突然間,卻接獲他老人家前往印度朝聖生病往生之消息!心中感到的傷痛難忍,憶及福嚴學舍的栽培,師長的苦心教導永遠是難以忘記的。我常這樣告訴自己,唯有繼續效法師長教育青年學子的精神,才能報答師長的法乳之恩。
經由福嚴學舍的學習,心中默默告訴自己,有一天若我有能力開辦佛學院,定要讓學院走上良好學制制度,如設有初級、高中、大學等學制的佛學課程,好讓有心學佛的僧青年能接受完整的僧伽教育。自創辦「圓光佛學院」至今,一路走來,雖倍感辛苦,然應該多少也為整體佛教,盡了點培養人才的責任吧。至於說對佛教的真正貢獻,個人則深感還有許多不足之處,只是希望透過佛學院的教育,能培養出具有實學實修、實德實證、自利利人的僧伽,以住持正法,延續佛教慧命,那麼當不虛我此生之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