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如來,憐念眾生,如母憶子。若子逃逝,雖憶何為。子若憶母,如母憶時,母子歷生,不相違遠。」
好,看這一段。這是母子喻,把佛跟我們眾生的關系用更貼切的方式,用我們還能夠體會一點的方式,又加以了一個詮釋。「十方如來」,十方無量無邊剎土的諸佛如來——數量極多,哀憐憶念眾生,就好像一個慈母憶念她的兒子。這十方如來也可以具體地理解為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是法界藏身,所以阿彌陀佛對我們的憶念就好像母親憶念兒子。我們理解佛心,要從理解母親——慈母的心開始,大家都有母親,都會從小到大到老感受到母愛的這種無條件的呵護。
我們76年那個唐山大地震的時候,有很多搶救者扒開斷牆殘壁,常常會發現一個讓人感動的情景:很多年輕的母親就在那一剎那,懷里保護著她的嬰兒去世,動作、表情卻是驚人的相似,一個個像塑像似的——雕塑似的。這個1979年土耳其的地震,當時報刊都把這個照片登出來了:一個母親就是手撐在地面上——真是俯卧撐了,撐在地面上,下面就是她的一個小女兒——保護她的小女兒,上面是鋼筋水泥呀,就是壓在她的背上!她就緊緊地撐著,撐了兩天兩晚。結果救援的人過來了,她就哭著:「你趕快救我的女兒!」救她的孩子!這些救援的人一看這個情景,把其它都放下,都來全力以赴。拋開很多很多障礙物,搞了五六個小時終於把那個小孩子拿出來。拿出來的那個小孩子實際上已經斷氣了,但是那個年輕的媽媽還在這里:「我的小孩子怎麼樣?活著?」營救的人為了安慰她:「還活著,還活著。」就讓她安心,把壓在她身上的各種東西再來搶救,又搞了七八個小時才救出,最後這個年輕的媽媽她也死了。但是她在這么重的重物當中,是什麼力量讓她支撐了兩天兩晚?所以攝影記者都把這個圖景拍下來,在報紙頭條刊布出來,感動了不少人。
所以在這個世間上對子女這種深切的關愛——母親的心:兒行千里母擔憂,子女到外面去,這個父母的心都在牽掛;子女有一點身體上的這個痛苦、疾病,父母這種憂心忡忡——恨不得把子女的病放在自己身上;這個慈母一生的勞累全都為了子女,所有的無條件地給子女。那麼佛的心就像這個慈母的心,但是我們不了解呀。
現在業障深重,連自己親生父母的恩德我們都不了解呀,對父母不孝哇。就前不久,有一個從北京來的居士,把她的女兒帶到東林寺來。我看她的母親對她那個念高中的女兒非常疼愛,為了幫助她還特意把她帶到東林寺,希望我對她女兒教導教導一下。那麼她的女兒在那裡卻喋喋不休,說她的母親這樣不好那樣不好:「從小就不喜歡我,從小就……」哎呀,真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所以我在旁我說:「你,你還說你學佛的,你根本就連孝都沒有,做人都沒有……」我就給她呵斥了一番,我說:「你的母親對你多麼地關愛呀,她的心都為你操碎了,為了讓你變好,千里迢迢從北京過來呀。」我說:「你一點都不理解母親的心哪。」她的母親在那兒聽了都在擦眼淚呀。我說:「你現在一定要從孝開始,打好做人的基礎哇。」這個小女孩很有意思:「我家就住在天壇旁邊,從來不帶我去看一下。這個學佛吧,她學佛學的早一點,我學佛進步比她快,我一下子就開悟了。」這個真沒有辦法,所以當時我呵斥了一下,可能還好一點。我就給了她一本《弟子規》——從《弟子規》開始,然後給她一部《孝經》:「你好好從這里下手。」等她一出門,又聽到她跟她母親吵起來了,這真是杵逆呀。發展到這個時代,還有殺父殺母啊:這很麻煩的事。所以前面還說「一人專忘」,專忘還只是忘記了這個事情,不憶念你而已;現在這個逆子呀,他就做得更過分了,整個地不僅不憶、忘記,而且逃逝,逃跑,不想見這個母親——內心當中討厭這個母親,逃逝啊。
對這個逃逝,《法華經》有一個窮子喻。因《法華經》是一部成佛的經典嘛,這個開權顯實講三乘的權法,是佛沒有辦法的辦法;佛最想講的是一乘法,是成佛的法門,是讓一切眾生都去成佛,「以如來滅度而滅度之」。只是一乘法說出來眾生不能相信,而且還生誹謗,所以就由一乘法開出二乘,開出三乘。就在成佛的五百由旬那麼遠的地方,他不能去的話,就說在三百由旬的一個化城,讓他先修小乘法;到了三百由旬的化城,再告訴他目標還在前面,讓他再回小乘心向大乘心。這是釋迦牟尼佛一代時教的善巧方便,這叫由實施權——由實法施設這個權法。但這個權法不是佛的目標,是讓眾生——修行人,達到這個一乘法——五百由旬寶所的一個方便。所以既然方便,是到達目的地的一個方便、一種手段、一種工具的話,那麼這個方便法也是一乘法——是達到一乘法的方便。當這樁真相說出來之後,像舍利弗、目犍連、摩訶迦葉、摩訶迦旃延這些聲聞,那就是痛哭流涕呀:原來他以為自己到了三百由旬化城,斷見、思惑就到家了,就得到涅槃了,所以對這個庄嚴凈土、饒益眾生的大乘法沒有一絲好樂之心。
那麼在法華會上,他們才知道自己是舍父逃逸的窮子啊。窮子這個比喻,就比喻有一個大富長者家裡有金銀無量,然而他只有一個唯一的兒子,從小就離家出走了——離家出走了五十年哪。這個大富長者也感覺到年齡越來越大了,就天天盼望他的兒子回來繼承家業呀。然後這個兒子到外面到處流浪,輾轉打工五十年又回來了,回到了他原來逃逝、逃跑的這個家鄉——這座城市。當這個窮子回來,他也看到自己的父親,但不認識了——也不敢認了,因為大富長者家裡穿著打扮非常的豪華,連童僕什麼都是很高貴的,交往的都是國王大臣、大富長者啊。這個窮子一看,他以為這個地方:「我是不能來的,這個地方不是我呆的地方。」他就趕緊要逃,那麼這個大富長者很遠就看到,噢,這就是他的兒子。兒子回來了,就很高興哪,等了五十年啊,盼了五十年了,終於回來了。但一看他要跑,這怎麼能跑啊?就趕緊讓下面兩個人把他找過來,下面的這個像衛士似的彪形大漢趕緊就飛跑過去。這個窮子一看:「哎呀,有人來追我了,今天不得了,我這個命都有危險了。」他就害怕。這兩個衛士把他抓過來到大富長者面前,這時候大富長者分明知道是自己的兒子,但這個兒子不敢認父——這個兒子嚇都嚇昏過去了。所以這個父親知道兒子心的卑劣呀,所以就說:「你用冷水把他噴醒吧。」噴醒後就告訴他:「你不要害怕,你自由了,你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所以這個窮子趕緊——覺得要放他了很高興——一爬起來就跑。
他就到城裡,認為最骯髒的地方貧民窟是他去的地方,他要到那裡去找一份工作打工。那這個長者這個時候就要循循善誘:這個兒子怎麼轉變,真正可以認自己的父親,來接受這么一份巨大的財富。所以就讓下面人也裝著衣衫襤褸的樣子,找到他說:「你是不是要找一份工作呀?」他說:「是呀,找一份工作。」「我那裡有份工資待遇比較高的工作。」「什麼工作呢?」「這個掏糞——掏廁所。」這個窮子一看掏糞的工作:「我可以做,是我適合做的。」所以才又重新到大富長者家裡做掏糞的工作。那麼這個長者天天看著自己親生兒子在那裡掏糞,他也沒有辦法啊。所以這個大富長者有時候把身上很華貴的衣服脫下來,也穿上比較破舊的衣服跟他一起勞動,慢慢地開始誇獎他:「你這個小夥子不錯呀,這個工作很勤勞哇。」來拉近關系。然後說:「我就認你做義子——乾兒子吧。」建立這個乾兒子、干父親的關系,然後慢慢提拔他:「你就不要掏糞了,就做點倉庫保管員的工作吧。」讓他慢慢子知道他的這個家裡的財富了。再慢慢成為主管了。
這樣又經過二十年,終於他的兒子的那種卑劣的自卑的心理沒有了。他知道他的兒子善根成熟了,有一天聚集國王大臣、大富長者、家裡所有的親戚來聚會,告訴大家:「我年邁了,不久人世了,我要把財產交給兒子了。那這個兒子是誰?」這時候才指著這個主管:「這就是我的親生兒子。」講兒子多少年如何逃離了,怎麼回來的。這個時候這個窮子沒有昏過去了,這個時侯他才敢認這個大富長者是他的父親了,這個時侯他才敢繼承所有的財富了——「得未曾有」哇,心生大歡喜呀。用這個比喻呀。所以大富長者的所有的一切財富都是給他的兒子的,那麼這個兒子其心卑劣,他不敢接納,不敢相信,不敢繼承哪;只要他有一念的這種接納之心,認他的這個父親為真父親的話,那一切問題就順理成章地解決了。
那麼阿彌陀佛看待我們也跟這一樣啊,我們就是佛的這種兒子;然而我們在三界六道無量劫地輪迴,輪迴就是窮子呀,這就是舍父逃逸呀——逃逝得越來越遠了。所以我們忘記了有阿彌陀佛啊,忘記了阿彌陀佛對我們有多麼深廣的恩德呀:即便聞到了念佛法門,說你只要十聲乃至一聲,就能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一到西方極樂世界就能接納全體的這種無盡的財富:七寶為地,七重欄楯、七重羅網、七寶池、八功德水,所有的資生用具應念現前。所有的富貴是阿彌陀佛的福報恩賜給我們的,實際上阿彌陀佛就是為我們准備的,你只要去,就把阿彌陀佛這個像父親給我們准備的一切,你繼承下來就可以了。所以這個念佛法門你只要信心接納,你當下一個窮子是驟然富貴了,馬上就成了一個豪富之人了。就好像一個人當官——一般當官是要考功名,再從地方官員慢慢一級一級爬上去啊;但你如果直接就投生在國王家,你就是太子,你還需要一級一級上來嗎?你就是直接繼承王位的。所以我們念阿彌陀佛名號,就好像投生在皇宮裡面做王子、做太子一樣的,就現成可以繼承接納了。
那麼這樁事情,如果不是凈土經典,包括大乘經典《法華經》、《華嚴經》、《悲華經》,給我們說這些,我們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尊法界極為慈悲的阿彌陀佛為我們准備了一切呀。只要我們有信心,我們什麼問題都解決了,我們什麼都有了。不需要再靠自己去打工了——打工不僅賺不到多少錢,連自己的溫飽都有問題呀。這靠自力修行的法門就像打工,你有一份努力,就有一份收獲,就好像爬樓梯,你得一個樓梯一個樓梯爬上去。那麼凈土法門以佛的果地上的福德智慧來恩賜給眾生,它是圓頓的、頓超的,就好像爬樓梯,不是一節一節樓梯爬,你是坐電梯上去的。你不能以爬樓梯的這么一樁事情,來否定坐電梯這個很快上去的這樣的一個捷徑哪。
所以我們這個逃逝——這個字眼是用得很確切:「逃」,逃離我們的大慈悲父;「逝」,就是在六道輪迴遠遠地消逝。今生為人——人道,人道裡面又沒有做好,下輩子到畜牲道,畜生道又愚痴、無明之極,又到餓鬼道,餓鬼道又被饑渴所逼,又造作諸多的惡業掉到地獄道:就是越來越逃逝,逃逝得越來越遠。那你說,面對這么一個事實,這個慈母——阿彌陀佛該是什麼樣的心情?他對於救度眾生的這種迫切性,該是如何的急切,就好像你作為父母,你看到你的子女正在懸崖峭壁旁邊,你是什麼樣的心情?一樣的。所以我們看阿彌陀佛接引像他都是站著的,為什麼他不坐?眾生馬上要到懸崖峭壁底下了——眾生當下眼睛一閉就要到三惡道火坑裡面去,這時候這個援手救拔是不容一刻的滯留哇,遲緩啊,投足伸手馬上就要過去呀,不可能那麼安逸地坐在那裡。坐在那裡你要救,你起來還得要一點時間哪,你要站起來這個時間都耽擱不了哇——不能耽擱啊。所以我們看到祖師跟我們講,佛心是大慈悲心。
但是這個慈悲心裡面偏憐罪苦眾生,就是偏偏哀憐、關注、加持那個三惡道六道輪迴的罪惡生死凡夫,因為他即將面臨滅頂之災,你不趕緊救他到岸上來,他整個的被這個旋流就不知道漂流到什麼地方去了。岸上之者可以暫時放下,如果對斷了見、思惑的聖人阿羅漢,可以暫時放點心;對於還在水裡面掙扎的即將滅頂之災的眾生偏憐:這是符合這種慈悲心的。你想一個做父母的,你家裡有七個孩子的話,你對於那些身心健康很聰明的孩子——能考上大學、能在社會上很好地站穩腳跟的人,你是不是就比較放心一點?那麼你正好有一個殘疾的孩子,生活不能自理,你對他的關心將會更多,要為他考慮好一切,包括自己身後你還得給他弄好房子,誰去照料他,安排他所有的一切。這就是偏憐,對最沒有本事的、最造孽的、最沒有生存能力的子女,更加了一份關注。
所以通過這些,我們都要去理解阿彌陀佛的心,彌陀的心就是大慈悲心。對大慈悲心我們就從理解母親的心開始,有一個相應地契入。但實際上佛對我們的這種慈悲心還超過父母。第一,從時間上來說,父母對我們的慈愛也只有這幾十年,百歲的父母也保不了身後的子女;但是佛對我們慈愛是無量劫,時間上沒有盡頭——這個很長。那麼從他的性質上來說,佛對眾生的這種慈悲極為深厚,比父母還深厚。父母可能對比較乖巧孝順的孩子,他很關愛;如果這個子女非常頑劣,非常不聽話,非常杵逆父母,這個父母可能心理上就很討厭,就很排斥,甚至要斷絕跟他的關系——我不管你了,慈愛還是有限度的。但是佛對這些罪苦眾生——六道輪迴的眾生,他是沒有一念的厭棄,乃至於五逆十惡下阿鼻地獄的眾生,佛也慈悲地攝受——哪怕他原來誹謗佛。這個五逆惡——包括出佛身血,只要他能夠最終有一念的懺悔,念佛求生極樂世界,佛都慈悲攝受。
母子喻——念佛(2)
所以我們現在這些逃逝的浪子,終於在身心憔悴的這一生聞到了凈土法門,就好像客行,他鄉的這種浪子接到了一封母親寄來的信,而且信中講到這個母親多麼地在想念我們,母親的地方多麼的美好。所以在外面碰得頭破血流的時候,這一封家信那就是抵萬金了——家書抵萬金哪。這時候在外面已經嘗夠了酸甜苦辣了,這時候他對於回歸故鄉已經是一往情深了,外面再也沒有一念可以留戀的,他就是撩衣便行一往情深地回歸,有這一念就是「子若憶母」。這是很不容易的。這個母親在永恆地憶念子女,但是這個子女卻是在逃逝——不斷地在逃逝,生生世世在逃離,在遠逝。所以這個過程他這種業力的慣性,他是逃逝得越來越遠,很少有一念的回光,很少有一念對這個生存的狀態產生出離心,很少有一念想到:還有一個慈悲的力量在關注我們,只要一念地去皈命,就能解決一切問題。這一念的信心是很難的,可是一旦這個種子出來了,這一念信心產生了,就是多生多劫曾經跟佛結緣,多生多劫阿彌陀佛隨形六道跟我們深結法緣所致的,所以這樣的一個現象出現,那就是百千萬劫難以遭遇的殊勝的一時啊。我們就開始在苦難當中憶念母親——憶念這個慈母,那麼這一憶念,那母子的天性哪,它是相交的、非常敏感的,就馬上能得到感應。這個世間的母子關系,如果這個母親非常的慈愛,這個兒子又是純孝,那麼這個母子之間的相互心理上的感應——所謂心有靈犀,它能出現不可思議的效果。
二十四孝圖裡面有一個曾子,曾子在孔子的學生當中是以孝著稱的,所以《孝經》也就是這個曾子跟他的老師孔子之間的對話。那麼你看儒家傳承心法:顏回去世很早,孔子的心法是靠曾子傳下來的,曾子傳給子思的。這個孔子對曾子說:「吾道一以貫之。」那幺曾子當下他就領會:「唯。」他明白了,明白了夫子之道——什麼叫「一以貫之」。曾子一出門,他的同學問:「剛剛夫子說『吾道一以貫之』,你說『唯』到底是什麼意思?『一以貫之』之道是什麼呀?」實際上這裡面的心法的奧妙很多,內涵豐富,但曾子選了其中一點來談:「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恕道,恕道就是同體的換位思考: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可見這個儒家要傳承心法,孝的一種心性它能夠傳承下來,所以百行孝為先,儒家文化重視孝。佛家也重視孝,佛教的戒律的根本精神就是孝,孝為制止,孝為至道之法,這個孝是成就無上正等正覺之法。地藏菩薩就是由於對他母親的孝,來發出宏誓大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這是孝的擴大:把一切眾生都看成是生生世世的父母,必須要去救度,所以菩薩對待眾生,如純孝之子愛敬父母,所以他必然要進行無條件地救度。
那幺這個曾子他有一次感應,他為了孝順他的母親——他的母親是個瞎子——一般孔子的學生都能夠應聘做官哪,曾子為了贍養他的母親,都辭官不做就在家裡,然後每天上山去砍點柴,取得點錢來養他的母親。有一天曾母在家裡,家裡來了一些親人、親屬。古人都很厚道,親屬來了要給人家招待呀,招待飯食應該要好一點的。但是曾母眼睛又是瞎的,上街不方便,這時她就很希望自己的兒子趕快回家來接待客人。但那時候,怎麼把這個信息傳上去呢?那個時代又沒有手機,但是這個曾母有辦法。她用什麼辦法?她就咬自己的中指——用牙齒咬中指,這一咬中指,馬上山上砍柴的曾子心口疼痛。心口疼痛他就知道:「這肯定是母親在叫我。」他就下山——趕緊下山,一下山還果然是他的母親要他下來接待客人。你看這個母子連心啰,他就能夠感應到這個份上。
好,剛才講阿彌陀佛憐念我們眾生,就好像母親憶念子女一樣,但是如果我們逃逝,佛單方面的憶念,它不能產生作用,如果我們這些浪子能夠也憶念母親,這裡面的效果就出來了。母親在永恆地憶念子女,子女原來逃逝,不產生交感;現在子女一念回光,也在憶念母親,這兩種憶念就互動了,就感應了,就道交了。大不可思議的情況就會出來了。阿彌陀佛救度我們的慈悲願力彌漫在虛空法界,滲透到我們眾生的每個念頭裡面——他是這么去憶念的,非常貼近我們,所以佛經不斷地說,「阿彌陀佛去此不遠」——離我們不遠。實際上就在我們的念頭裡面,《觀經》裡面講:「諸佛如來,是法界身,入一切眾生心想中。是故汝等心想佛時,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諸佛正遍知海,從心想生。」這種《觀經》佛像觀(的)這個經文裡面,真的就把這個真相揭示出來了。阿彌陀佛的法、報、化三身所有的功德都在我們的念頭裡面,都在念頭裡面來加持我們,來憶念我們:讓我們做惡事不得成就,讓我們做善事得以成就;我們受苦的時候,佛頭頭在啟發我們,覺醒我們,讓我們產生信心。那幺我們在逃逝的過程當中,母親都在憶念我們;現在我們轉過來憶念母親的時候,母親就更會憶念我們。這種憶念是即時的,剛才講阿彌陀佛就在我們心中,所以阿彌陀佛在我們凡夫眾生的心內,同時我們凡夫眾生又在阿彌陀佛的心裡,我們是這樣的同體。我們是以佛內心的眾生,念眾生內心的佛,這樣地念,每一念的呼應是當下的,是即時的,是同時的!
我們只要這一念一憶,這個「一憶」呢,它就會轉變我們凡夫的心理狀態。比如這個母親對子女的憶念,要產生交感是要靠子女的信心——靠信願。如果他逃逝,就是說他懷疑,他忘記,他對五欲六塵——認為是人生的價值,對於這種阿彌陀佛極樂世界對我們生命的真實價值,他不了解,甚至還會認為這是封建迷信,對我們沒有意義,你教他念佛求生西方極樂世界,他哈哈大笑,他說:「你怎麼這么迷信呢!這個放著錢不肯賺,你幹什麼呀?吃了飯沒事幹啦!」他會這樣說,所以他對這種大事因緣不了解,這就是顛倒,這就是迷惑——業障重。現在我們由於佛給我們的這種佛經傳達的意思,由於善知識跟我們講,我們知道:原來我們追逐五欲六塵是虛幻的,是毫無意義的,是無常的,是眾苦之本,徒然地增加了我們的業力,讓我們在輪迴的過程當中每況愈下。
我們最真實的生命是佛性,而且阿彌陀佛為了我們回歸到佛性的寶所,他是那麼慈悲地建立大願建立凈土來救度我們。我們知道這回事,我們就開始憶念阿彌陀佛,憶念阿彌陀佛求生極樂世界是人的生命當中最有價值的事情。這就是「子若憶母」,就好像母親在憶念子女,這樣母子之間從生至生就不會再違背,不會再遠離了。這一念的憶念就是講一念的信心,就能夠落到阿彌陀佛的大悲願海裡面,阿彌陀佛的願海緊緊地把我們攝受。我們下一輩子一定到西方極樂世界去,生生世世跟阿彌陀佛在一起,再也不會逃離了。我們到了西方極樂世界,它是全體的我們自性涅槃的境界,我們的自性光明現前,我們知道真正的價值在什麼地方。沒有無明顛倒的話,我們就永遠跟阿彌陀佛在一起,他會自覺地跟阿彌陀佛在一起,他會知道跟佛在一起的重大的意義。這就是華嚴的十地菩薩每一地菩薩,都不離念佛、念法、念菩薩比丘僧。
如果我們知道這樁事情——如慈母憶念子女不相違遠的事情,我們就會深切地理解阿彌陀佛的大慈悲心,以及他救度我們到西方極樂世界的決定不虛的願力。知道這一點了,我們對往生就會有一個決定的信心,阿彌陀佛(第)十八願告訴我們,只要我們至心信樂,「欲生我國,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覺」。他建立一個至極庄嚴清凈的剎土,能夠讓一切眾生遠離種種苦難的煎熬,備受種種的快樂,然而往生的條件卻是非常低。你只要深信,切願,持名,乃至十念——十念通臨終十念,也通平時十念,你平時就是念十聲阿彌陀佛名號,阿彌陀佛臨命終時都決定來救,來接我們到西方極樂世界去。「如果這一願不能兌現的話,我就不成佛」,現在法藏菩薩已經成佛了,那麼這一願絕對是可以兌現的。你看十聲念佛都能往生,沒有提要求哇,沒有提一定要功夫成片啦,更沒有提清凈心往生啦。但這個信心卻是很難的,「至心信樂、欲生」這六個字,我們一定要熏習,我們要建立這樣的信願的背景。「至心」是什麼?至誠心。「信」,至信。這個「至」是修飾「心」的,修飾「信」的,修飾「樂」的:至誠心、至信心、至樂心。這個難就難在這個地方,難不難在念佛,難在建立信願。
現在我們末法的眾生這個心都是狡詐的,都是虛偽的,都是做表面文章的。所以表現在政治、經濟和道德生活當中,為什麼人和人之間的信心、信譽度越來越低呀?大家都是在玩機心哪。玩多了機心,有這個作假的習性,那幺在學佛上它也會遷移過來,所以我們學佛有時候就顯得不那麼真誠。你說念佛的目的是什麼?求往生,求成佛,求度眾生。但是真正對往生這個事情他有絕定的好樂——一往情深,對這個世間沒有一念的這種留戀,這不是一般人所做得到的。你沒有對這個世間的生存狀態的苦難有刻骨銘心的這種體驗,如果沒有對這個世間的功名利祿、妻兒子女這些體性——這種苦空無常的體性,有一個甚深的智慧的觀照,你要他放手還是很難的。所以我們天天說往生往生哪,真的阿彌陀佛今天晚上過來接我們走,到關鍵時刻還要說:「哎呀,阿彌陀佛,能不能告幾年假呀?」還是不想走哇,貪生怕死啊。我們人都會生病的,小病可以治,大病你能不能說:大病就是念佛求往生。但我們一有病,可能想的是:怎麼到醫院去治療,怎麼求神,怎麼弄點什麼——算卦什麼的,甚至還要吃什麼山珍海味,吃肉來滋補滋補——平時吃素到了有病還想著要滋補滋補。外面顯出他是學佛了生死的,實際上關鍵的行為又做不到,這就沒有做到「至心」。
再就是「至信」,這個念佛一法它全體地建立在佛的果地上的,你要真正產生信心很不容易的。它是不可思不可議的,所以說我們一聽到念佛法門,就說「我徹底地相信了」,這是很難的。我們可能有一定的信心,但裡面是夾雜著懷疑的。現在要通過一個聞、思、修,慢慢使我們的這種半信半疑變成多信少疑,最後逐步抵達有相當程度上的信心。夾雜懷疑的信心他也能往生,無非是邊地疑城。所以這個「至信」,就是百分之百的信心,沒有一念的懷疑。念佛法門最高的功德就是信心,最障礙的一個罪孽就是懷疑,不怕你行為上造孽有多大,就怕你有懷疑,有懷疑就沒辦法了。懷疑,我們把它比喻成:就像一個電阻,這電阻就使電流過不來,過不來這邊就不能亮。你把這個懷疑的「電阻」一撤開,「電流」一過來,全體亮起來了:至信。
「至樂」,就是聽到這個法門,那種歡喜踴躍——每個毛孔裡面都洋溢著那種快樂,這就是一個法性的快樂。一聽到這個佛號的聲音、這個凈土法門,他就淚流滿面,毫毛都豎起來,覺得:「哎呀!終於遇到了這個法門!」——這個慶幸得無以復加。你得要有這么一種宗教情懷呀。這時候放下娑婆世界求生極樂世界,就是「欲生」,欲生就是希求、好樂,一往情深的願生的心,那就是如決江河啊,力量很大呀,萬牛不可挽哪!所以念十聲是容易的,但是你對這個十聲佛號,貫注這個「至心信樂、欲生」的這種信願確實不容易。所以看(第)十八願好像它容易,實際上很難的。
所以我們修行凈土法門的人,首先要在這個信心上突破,你先不要用我們的邏輯思維去考慮它,先很質樸地去相信它。相信什麼?相信有一尊阿彌陀佛太慈悲了,他建立西方極樂世界是真實存在的,他發的四十八大願已經圓滿了,已經有力量來救我們了。然後自己一定要謙卑,不能自傲,就說我是一個罪惡生死凡夫,我是煩惱深重的,我是業障深重的,我自己靠自己力量是沒辦法解決問題的,唯有靠阿彌陀佛才能解決問題。你對自己的這種自知之明以及走通途自力法門的放下——能夠全身心地交給阿彌陀佛,實現一個真正的「南無」。「南無」就是皈命,把我們生命皈到阿彌陀佛那邊去,那麼阿彌陀佛——我對他有絕對的信心——他有大慈悲,他有大威力,他一定能夠給我究竟的快樂,解決我一切苦難。我們只要皈命,阿彌陀佛就能解決我們一切問題。所以這個法門它的簡單,說它非常簡單,很容易;但難,也說它很難——我們這信心很難建立。
建立信心,他自然就會產生願往生的心;這個信願建立,他就一定會執持名號。每一聲佛號都跟阿彌陀佛的悲心、願力感應道交,每一聲佛號都有彌陀的光明的注照,每一聲佛號都法喜充滿,每一聲佛號都在啟動我們的信願的善種。這樣信、願、行形成一個良性互動,我們就成了一個合格的凈業行人,這就是人中芬陀利花、人中的妙好人、如來的第一弟子,到西方極樂世界去就能跟觀世音、大勢至這些法王子把手同行。對於一個深信念佛的人,觀音、勢至為其勝友,是朋友的關系,都是阿彌陀佛的弟子。所以我們要想跟阿彌陀佛生生世世不相違遠,跟阿彌陀佛在一起,就得要全身心地投靠到慈母的懷抱去。而慈母的那種凈土是永遠開放的,門檻不高的,不僅人道的眾生可以去,就是蜎飛蠕動的動物都可以去。
只要一去,就能得到如阿彌陀佛那樣的無量壽、那樣的身相光明、那樣的六種神通、那樣種種的智慧。這都是阿彌陀佛果地上無條件的恩賜,把他積累的財富無條件地給我們,我們頓然地富貴,這就是至極圓頓的法門——一去就是阿鞞跋致。如果了解通途,依靠自己的力量得阿鞞跋致就是不退轉菩薩,那是太難太難了!阿鞞跋致不退轉,最低限度是屬於圓教初住位水平——斷一品無明,這要經過兩大阿僧祇劫的修行才能達得到。那我們這些業力凡夫,尤其造作五逆十惡的人,一去都平等地獲得阿鞞跋致,那為什麼會有這種特異的效果?就是這種慈母無條件的恩賜。所以我們在這個世間流浪得太久了,應該要好好地反省一下:今生要回歸,「故鄉明月有誰爭,客路溪山任彼戀」。這個浪子原來有首歌是:回來吧,回來吧,那浪跡天涯的遊子。我們是浪跡六道的、三千大千世界的遊子,今生一定要回歸極樂的故園,做彌陀的弟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