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著論弘化第一人——牟融
西漢末年,佛教從印度經西域傳入中國。佛教作為古印度文化的代表與本土中國文化是完全異質的兩種文化形態。因此,在其初傳之時,中國人對佛教的認識是不明確的。在當時人看來,佛教與中國本有的黃老之術相似。比如漢昭帝在給楚王劉英的詔書中稱說:「誦黃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把浮屠與黃老相提並論,當時的一些佛教徒也稱其教為佛道、道術。而在此時,作為士大夫的牟融竭力維護佛教立場寫了《理惑論》,是我國第一部關於佛教的論著。
牟融。東漢蒼梧(今廣西蒼州)人,或雲融,或雲子融,史書上稱牟子。少時博學多聞,首孝悌,鄉里聞名,鄉人聘為教授,講習《大夏侯尚書》,生活在靈帝、獻帝之際,朝政腐敗,政權傾覆,戰亂紛飛,為避戰亂,便奉母於交趾。到二十六歲,戰亂稍息,又奉母返歸故里。太守知牟融之能,欲聘為府吏,因喘息未定,辭而不就。後母殯天,出任豐縣令。永平五年(公元62年)經司徒范遷推薦,任司隸校尉。八年代包咸為大鴻臚,後歷任大司農、大司寇,靈帝即位,代趙熹為太尉與之同參尚書令決政之事。
牟融不僅對各家學派有造詣,而且對佛教尤有研究。居蒼梧、交趾之時,著有《理惑論》,提出「神不滅論」,這對當時和後世都有深廣的影響。他在論中寫道:「魂神固不滅矣,但自身朽爛耳。」又進一步地講「身譬如五穀之根葉,魂神如五穀之種實,根葉生必當死,種實其有終亡,得到身滅耳」。儘管有些理論與佛教教義不相吻合,但在佛教初傳時,能有這番見解,在那認識紛亂之中,卻起到糾弊的作用,故佛典講:「約當靈獻之季,著有《理惑論》,以正世人邪弊。為我國著論弘化第一人。」
官為都尉譯經超人
——安玄
東漢末年安玄,安息國(今伊朗)人。獲知身為太子的安世高,到中土出家為僧,安玄便在桓帝登位的當年,即建和元年(147),到洛陽佛寺翻譯佛經。後安玄受靈帝信任,因功官拜騎都尉,世人稱都尉玄。
都尉安玄,本是西土之人,來華本意不在官場,而在於弘揚佛法,只不過是借官場之階梯而達到弘法之目的。來華之始,學道於安世高,深得佛法奧義,並結識了安世高的高徒華人嚴佛調。嚴隨師出家之後,先是跟師譯經,漸誦梵語,且解禪法,遨遊性海,親證玄意。之後,獨立從事翻譯,註疏佛典成為東土註疏之祖。安玄遂於光和四年(181)辭官避世,與嚴佛調共譯《法鏡經》、《阿含口解》、《十二因緣經》等。所譯經籍,均皆符合佛意,譯語精當,時人稱說安玄譯的經典,後人難於超越。
七步詩人歸何處梵唄之音始於斯
——曹植
無論史書與小說(如三國演義)都曾講到三國時,曹操之子曹丕繼承王位之後,很忌曹植的才能,意欲加害,曾令七步作詩,若成則活,不然便死。曹植剛舉六步,即詠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以煮豆燃豆萁為喻,諷其兄,手足相殘之毒。曹丕不食其言,植乃活命。故後人則將手足相殘的事以此詩作比方。
曹植(192-232),字子建,曹操三子,沛國譙(今安徽毫縣)人,三國時魏國文學家。幼聰慧能文,十歲撰賦,才思敏捷,下筆成章,深受曹操寵愛,曾欲立為太子。及長,灑脫好飲,風流自賞,自以為文武兼具,被封為臨淄侯,常言以己之才能使天下大治,遂招失寵。公元220年曹丕繼位更忌其才,令七步作詩,雖未殺身,然終身不用。植便狂歌飲酒,樂近女色,引發疾病而卒。
曹植博通經史,又諳釋典,兼通音律。特別是失寵之後,縱情山水,謳歌詠唱,樂近緇衣,並與高僧酬唱詠和。據傳,曹植曾嘗游漁山,忽聞天上有詠唱之音,曹植深感音樂奇妙,心曠神怡,於是和其節拍,記於竹帛,教人詠唱,很快一傳十,十傳百,和唱者眾。這就引起黃冠之流的非議,誣說這是曹植捏造以欺世。其實黃冠之流根本不知道佛法有不可思議功德,而以己所不知去誣人之所知,真是大謬矣。自曹植傳出這梵唄之後,稱之謂漁山梵唄。
封疆大吏見佛放光
——陶侃
陶侃(259-334),字士衡,東晉廬江潯陽(今湖北黃梅)人。早年喪父,刻苦攻讀,後任縣吏。志潔高尚,為張華、顧榮器重,先後參與鎮壓張昌、杜弢起義,征討陳敏割據勢力,功高蓋主,王敦忌妒,除為廣州刺史。王敦亂平,以征西大將軍還兵鎮守荊州。咸和三年(328)應溫嶠固請奉為主帥,平定蘇峻、祖約之亂,內任侍中、太尉,都督荊州、交州軍事。為政慎密,勤於職守,勵人惜時,清譽當世,事跡譽於國中,傳於後世。
陶侃初對佛法不十分信任,在任廣州刺史時,經常夜夢五台山眾僧跟從乞食。陶侃不以為意,及至在南海建築旗壇之時,漁人經常看見海濱流光數丈,經日不絕,往告陶侃。侃即派人打撈,不多時,便從海底撈起一座金佛像,抬上船。見金像座下刻有銘文,稱是阿育王所造的文殊菩薩像。陶侃讀梵書,梵書曰:「昔阿育王統閻浮,敩鬼王制獄,悲殘酷毒不堪。文殊菩薩乃在湯鑊之中現身,火滅湯冷,生青蓮華。地獄吏卒告訴阿育王,王心感悟,即日毀獄,造八萬四千塔,並文殊菩薩之像,散步天下,這一尊乃是其中之一」。
陶侃觀此瑞祥,便傾心佛法,將文殊金像安置在武昌寒溪寺,後欲遷荊州,即令一百民夫都不能移動,遂打消此一念頭。後東林寺慧遠大師駐錫廬山,請迎供養,
陶侃應允。派人起請,舉止飄然,運行之中,乃無艱難險阻,如此之靈感,唯是因人而已矣。即是說,陶侃有緣方獲海底文殊菩薩金像,慧遠有德才能有幸供養神聖之文殊像。所以,當時有諺語雲:「陶唯劍雄,像以神標;雲翔泥宿,邈乎遙遙。」
文士學佛以詩弘法
——孫綽
東晉文士孫綽(314-371),字興公,太原中都(今山西平遙)人。博學能文,放情山水,隱而不仕,後屢徵始出,任著作佐郎。後為庾亮、殷浩、王羲之等引為參軍長史,轉任廷尉卿。永和十二年(356)桓溫北伐,收復洛陽,疏請東晉遷都。過江東後居住會稽,此時孫綽已無心官場,喜游山水,是東晉士族中很有影響的名士。孫綽素信佛法,因之對佛教的弘傳影響很大。
孫綽喜與名僧交往,並寫了許多稱贊的詩詞,儘管別人有微詞,他仍置之度外。當時名僧有竺道潛,支遁等都是孫綽的至交好友,除討論佛法外,還誦諷作詩,著有大量與佛教有關的詩文。其中《喻道論》,以問答的形式對佛和佛教、周孔之教與佛教的關系、出家僧徒是否違背孝道等問題進行了論證。這些問題,在當時來看很重要,因為關繫到佛教在中國能否紮根的問題,許多排佛者都借孝道來反對佛教,說佛教反對孝道,有違人倫。他認為佛教教義高深,超過儒教學說,世人只是囿於傳統學說,而不認識佛教的高明。他認為佛所說的「道」,是超時空的宇宙主宰,無時不在監督眾生的行為,根據人的表現而懲惡揚善。同時,又認為「周孔即佛,佛即周孔」,二者是一回事,都著重內心教化,目的是治理天下。他認為。出家修行是比儒家更高的孝道,不單是在生活飲食上禮敬父母,更在於能出離生死,並將釋迦牟尼修行、傳教、後又返國探親的行為,看作是無上的孝道。孫綽這些「三教一致」的觀點,對後世有很大影響。
宰相誦經終身不倦
——何充
東晉之時,有一民謠曰:「二郗諂於道,二何侫於佛」。二郗指郗超、郗愔兄弟;二何指何充、何准兄弟。
何充(292-346)東晉大臣,字次道,廬江潛(今安徽霞山東北)人。何充一生好佛,雖身在宦海,不落於俗。初任王敦椽屬,後任會稽內史。在郡有政聲,招賢納士,薦舉賢良虞喜。虞喜後成為天文學家,鑽研天文歷算,首次發現歲差,觀測出每50念冬至點西退一度,為後世制定精確曆法創造條件。晚年推薦褚裒、桓溫參政,亦不失其所舉。成帝時(337)出任宰相,永和初(345)輔佐幼主,凡所遷用,皆以功臣為先。何充雖無奇能治世,而尊王攘夷,以禮統率百僚,東晉為之一度安穩,何充功不可磨。
何充心性雍和,篤信佛法,喜讀佛典,崇修寺宇,雖靡費巨億,也不以為惜。比如東晉時南方有很多有名望的比丘尼,像明感、曇備、道儀、道容、妙音等,在佛法弘傳上很是活躍。康明感在永和四年(348)與楚湛等十人過江投奔何充,何充便在建康為她們建造了建福寺,成為建康第一座尼寺。同時何充還樂於助人,扶危濟困,親友們貧困時,向他借貸,分文不與,而卻把巨大錢財用以施捨僧侶。何充之弟何准乃是穆帝何皇後的父親,也是尚節寡慾。持佛凈戒,日誦佛經,不問世務。故當世人唱出開卷的兩句民謠。
舉家奉佛三世將相
——王導
王導(276-339),字茂弘,是琅牙臨沂(今山東臨沂北)人。不但有才學,而且很有政治軍事才能,出任之後,參贊琅牙王司馬睿軍務,任安東司馬。司馬睿初為安東將軍出鎮建鄴(今江蘇南京)時王導為之出謀劃策,聯合南北士族,擁睿為帝,建立了東晉政權。王導自然功高,官拜宰輔,總攬朝政,時有「王與馬,共天下」之說。王導雖身為丞相,但信奉佛法,好與僧結交,特別是對西域來華高僧帛屍梨密多羅十分器重。據載:帛師「天資高朗,風神超邁,王導見而奇之曰:吾輩之徒也。由是名顯,賢達爭與締交。」那時江東未有咒法,乃譯《孔雀王經》、明諸神咒,又叫弟子覓歷高揚梵唄之法,傳響迄今不絕。王導學佛蔭被子嗣,三代榮昌。
王導之子王珣,字元琳,在父王導的影響下,自幼就喜愛佛教,故又名法護。弱冠之時,出類拔萃,即為大將桓溫特別器重。初任桓溫府椽,參與軍政,每謀必果。桓溫成為晉昭帝東床駙馬之後,權勢日重,桓溫毫無顧忌,推心置腹地推薦王珣,由是不斷得到升遷。東晉孝武帝即位後,更加信任王珣,晉陞為尚書右僕射,卒後進號為獻穆。
王珣身為丞相,特好佛學,曾從師提婆學《毗曇經》。同時,有喜與僧人交遊論道,便把虎丘一座華宅施捨給佛門作為精舍,即就是後來的靈岩寺,召集大德在此譯經,一時成為江南譯經經法之所。
王導的另外兩個兒子,也是喜愛佛教。一個兒子叫王洽,曾跟名僧支遁學《即色游玄論》;另一個兒子王珉跟從提婆學《毗曇經》。
王導的孫子王謐,由於世代奉佛,傳至謐時,謐更加精道。王謐有才幹,思維睿敏,深受宰官桓玄器重。桓因沙門不敬王者而憎惡,謐與桓玄一起討論「心無義」,以寬緩對佛教的隔閡。每有所疑,或親詣高僧之所聽教,或致書許多詢問,比如致書鳩摩羅什,「問涅槃有神不、問天度權實、問清凈國、問佛成道何時、問般若法、問般若知、問般若事實相智、問佛慧、問菩薩發意成佛」等等。
王導一家世代奉佛,三世為相,世所稀有。
宰官建廟上流第一
——恆沖
東晉大將桓沖(328-384),字幼子,小字買德郎,乃大將桓溫之弟,譙國龍亢(今安徽懷遠)人,出身將門,自幼習武就文,文才武略兼備。及壯之後,隨兄桓溫從軍征伐,驍勇善戰,頗受依重,初任江州刺史。公元三七三年,桓溫三次北伐失利,擅弄朝政,意欲受禪自立,未遂病死。於是任中軍將軍,都督揚、江、豫三州軍事,揚、豫二州刺史。桓沖與兄桓溫秉性迥異,他之為官高風亮節,忠貞不二,比如謝安執政之後,自解揚州刺史之職,與謝安共輔晉室,又後遷任荊州刺史,鎮守江陵。
桓沖,雖為大將,成為宰相,然他宿信佛法。除自閱經藏之外,還拜佛圖澄大弟子道安為師,軍政之暇,總是邀道安到衙相聚,以師事之,參問法要。道安因勢利導,遂使桓充成為一代大護法,將軍護法,是時首推桓沖,在江南影響是非常之大。不僅如此,桓沖還意欲在襄陽建造名剎,但需高僧監造。指名請道安座下戒行第一、淹通三藏的得意弟子曇冀董其事,寶剎造成名「上明寺」。數載建成,寶閣連雲,僧房萬間,規模之大,並世無匹,佛教典籍稱上明寺為「上流第一」。
——殷浩
在東晉之初殷浩,被當世同行之人稱為再生的管仲、諸葛亮,文武兼備。
殷浩(?-356),字淵源(或深源),陳郡長平(今河南西華)人。弱冠之時即負盛名,好易經老莊之學,喜野遊,好結交,尚清談,為當時名士所推崇。東晉簡文帝聞名,召入宮內,常侍左右,成為文帝心腹。官拜建武將軍,領揚州刺史。後趙石虎死,受命為中軍將軍,都督揚、豫、徐、兗、青五州軍事,率軍北伐,但因作戰失利,為政敵桓溫所不容,借機解職,貶為庶民。
殷浩被解職之前,雄心勃勃,一心以勘定中原為己任。之後,心灰意冷,反觀過去,轉頭成空,過眼雲煙,於是避居道東陽信安(屬浙江)盡棄所學,塵封易老經籍,潛心鑽研佛經。初學《維摩詰經》又學大小品《般若經》。對佛教的概念有不理解的就夾上書簽,去向僧人請教。在他的宅府常是名僧聚首之所,談經論道,屢日不絕。永和年間,安詳而卒,並非史書上所說「抑鬱而逝」。
太守向道著書弘法
——郗超
東晉郗超(336-337),字景興,又字嘉賓,東晉高平金鄉(今屬山東)人。自幼卓爾不群,博學多識,博聞強記,儒士二道皆習。有辯才,好談論,喜交遊,雖在弱冠,已是才絕出眾,故被桓溫聘為參軍,累有升遷任司徒左長史。母親死,守孝三年,服滿任臨海太守。
郗超雖文武兼備,然無心仕途,棲心佛教,常與僧人談經論道。道安曾修書以示欽佩。竺法汰也曾寫信討論「般若本無義」。支遁則認為郗超「為一時之俊甚相知賞」。還與當時名僧如月支僧人支道林過從甚密,助譯《方等》、《法華》等經。親近善知識,如名士謝敷,精通佛典,經常相聚,探討「論本無意」,往還書函千古珍之。謝敷常年吃齋,註疏《安般守意經》,親手抄寫《首楞嚴經》,手工繪畫無量壽佛像,構思三載方成。對於謝敷虔誠,郗超十分敬重,心儀為師,與之效法。故郗超嚴持戒律,修習歲月齋,凡臨齋之歲月,不臨腥葷,不嘗魚肉,不臨妻妾,迎中而食,,非食不食,既食之後,縱令美味甘香,一復不進,悉心念道,歸依三寶。郗超生活年代,戰亂頻繁,朝政不寧,人事難料,雖如此之世,繁亂之身,堅持修習,不辭辛勞,撰寫弘法書籍,著有《奉法要》、《明惑論》、《全生論》、《五戒文》、《東山僧傳》等,其中最重要的《奉法要》。該篇對在家佛教信徒應當奉行的各種佛教信條、戒律、齋法及一些佛教基本教義都作了解釋。在修持齋戒方面。能與儒家孝道結合起來闡揚;在道法修鍊方面,把儒家慎獨與佛教修行看作一回事;以為佛教的善惡因果報應與三世輪回說是儒家天命論的補充;在對儒佛進行調和的同時。又以為般若學與道家玄學是相輔相成的。
——顧愷之
顧愷之(345-406),字長康,小字虎頭,是東晉傑出的畫家,人稱三絕(才絕、畫絕、痴絕),晉陵無錫人。他的父親顧悅之,先做揚州別駕,後任尚書左丞。他就生活在這樣的官僚家庭,自然有優裕的學習條件,所以自幼就打下了文學藝術修養的基礎,博學多才,名冠一方。興寧元年(363)被大將揚州刺史桓溫任為參軍,參與軍務。太和十七年(392)又被孝武帝親信荊州刺史殷仲堪任為參軍,並為殷畫過肖像,很是傳神。後回到揚州,公元405念被任為散騎常侍。
顧愷之所雖身在宦海,只不過作為繪畫練習場而已,故他一生官運不亨通,然而他在藝術上卻是很有成就的。在任散騎常侍時,結交了詩人謝瞻,常通夜對酌詠詩,故專心到連謝瞻找了替身都未察覺,故被稱為「痴絕」。他的「畫絕」更是播於朝野。興寧二年(364),慧力和尚決定在都城建康(現南京)興建瓦棺寺,向各界籌款,在朝官員和學士都捐了,多少不等,但最多也不過十萬錢的。當籌到顧愷之名下時,他卻在功德簿上寫了一百萬,當時顧還僅二十來歲。眾人都以為是吹牛,慧力也懷疑,過一段時間,慧力到府上催款,他胸有成竹地說:「請你在新建廟裡為我預備一面牆壁,我欲在那裡畫畫,畫好了再說款項問題。」一切妥當之後,顧就搬到那裡住下,一月有餘,閉門謝客,專心致志地在那牆上畫了一幅維摩詰居士的畫像,但沒有點眼睛。
和尚不知其意,顧愷之說,三天以後我再來點睛。時間一到,他到畫前點了眼睛。這一點,畫像立即栩栩如生,神采飛揚,活人一般,呼之欲出,躍然壁上。對著和尚說:「從明天起,可以讓人來看壁畫,第一天看畫者捐資十萬,第二天減半,第三天以後隨喜功德。」消息傳出,很多人各懷心思爭先恐後來看。殿門一開,大幅畫像容光煥發,使廟宇殿堂富麗堂皇,看畫者各階層都有,絡繹不絕,很快就超過百萬錢。人們不解其意,便去問他,他說:「四體研蚩,本無妙處,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指這眼睛)。」故後世流傳一語:「傳神寫照之壁在於點睛。」現存古畫珍品《女史箴圖》,相傳為真手跡。當時謝安評價說:「蓋有生以來,得未嘗有之奇才。」
顧愷之不但本人是畫壇一絕,即是徒弟亦是上乘手筆。他曾教授河南武陽毛惠恆、毛惠秀(南齊人)兄弟畫畫,而弟惠秀尤優。毛惠秀善畫佛像人物,他按每本經書的大意,作全堂經像,列佛菩薩天人數百,雍穆生動,精細典雅,後世經變之畫,盡依此仿效。後毛惠秀在永明年間(南齊武帝蕭賾,元年即483)召入內廷封為秘閣史。
太守匡扶名剎
——桓伊
凈業祖庭東林寺建成,除慧遠之力外還得益於桓伊。東晉將領桓伊,字叔夏,小名野王,譙國桎(今安徽宿縣)人。自幼熟讀經史,博覽群書,諳武庫,通戰略,故被召為諸府參軍,後任大司馬將軍。前秦苻堅強大,受任淮南太守,與秦相拒。因以御敵有方,進督豫州十三郡及揚州江西五郡軍事,既而任豫州刺史。「淝水之戰」,與謝玄、謝安石等大破秦軍,功封永修縣侯,進封右軍將軍。桓沖死,繼任江州太守。
桓伊任江州太守時,沙門慧遠雲游至廬山,伊與慧遠交往甚善。慧遠率眾開講《涅槃經》,感得山神顯靈,資助林木,雷雨劈地。於是對桓伊說:「我慧遠在此當弘道,因為自我來此,顯現許多瑞相,且徒屬很廣,來者絡繹不絕。然貧道所棲,十分狹小,居處艱難,該怎麼辦呢?」桓伊聞聽之後,十分感動。一方面帶頭施資,另方面草擬奏章上報朝廷,准立東林寺,成為凈業首所名剎,經歷千年而不衰。桓伊為政,寬厚仁和,體恤民情,減刑薄賦,萬民稱善桓又熟諳音樂,善於奏笛,被譽為「江左第一」。
史學家翼護佛子
——習鑿齒
東晉史學家習鑿齒(?-383),字房威,襄陽(今湖北襄樊)人。少年之時,博學超群,以能文稱著。大將軍桓溫聞其名,召為僚屬,累有升遷,而任別駕。後偶爾違背了桓溫旨意,出為滎陽太守。習鑿齒屬文,尤好史學,無論常居和任所,注意收集史料,故在滎陽上任不久,就上表辭謝,歸住老家襄陽,悉心研撰史籍。著有《漢晉春秋》五十四卷,記東漢至西晉史事。書中敘三國歷史以蜀漢為正統,魏為篡逆。《全晉文》乃晉朝佚文專集。又撰《襄陽耆舊傳》。這些史籍,皆為裴松執著《三國志》所取材。
習鑿齒辭歸襄陽之時,引為戰亂緣故,當時著名緇衣佛圖澄之大弟子道安,在北方傳教多年,不得已率眾徒自陸渾遷至襄陽。但到達襄陽之後,並不如願,屢遭地方勢力的排擠騷擾,此時賦閑在襄陽而專著史籍的習鑿齒,多方翼護和接濟,道安方得穩便。是時,前秦苻堅勢力強大,本對襄陽虎視眈眈,又聽說佛圖澄大弟子道安和史學家習鑿齒在襄陽,更加強了發兵襄陽的決心。太元11年(383),苻堅發兵南下攻打襄陽之時,放言說:「我發兵襄陽只為一個半人而來,即是道安和習鑿齒(因習鑿齒是個俗人,只能算半個)。」苻堅攻陷襄陽之後,尋覓到道安和習鑿齒,一併迎入長安,以禮相待,視為上賓。後習鑿齒以足疾請還,不久,謝安指揮北伐,襄鄧二州恢復,晉庭欲以國史職事委任,但習已亡矣。
——王坦之
王坦之(330-375),太原晉陽人,字文度。出身世族之家,自幼飽讀詩書,一者家庭清貴,二者本人才情超絕,弱冠之年,便名聲大顯,吸引權貴慕名錄用。出仕之後,初與郗超並為大將桓溫參軍。郗超也是一位喜交遊、擅談論、信佛教、精佛理的人二人常是政務之暇切磋佛理。坦之以佛理處理時事,累有政績,步步升遷,後官拜中書令兼徐、兗都督,即既當宰相,又領軍事,爵封蘭田侯。桓溫死與謝安(字安石)同輔朝政,卒號為獻。
王坦之,在家致孝,兄友弟恭,為人寬厚仁慈,深信佛法,深通般若。為政之時常邀高僧探討佛理,與學佛之同僚共論佛法佛理。其母親卒後,便把家宅悉數舍與佛門,遂使信奉佛法者
劇增。
太守疏注凈經
——謝舉
謝舉,字言揚,陳郡陽夏(今河南太康)人,南安士族。其祖父謝安石。少為王導賞識,後寓居會稽,與名士王羲之和名僧支遁交往旅遊。屢辭朝廷徵召,年逾四十方出仕為官,歷任尚書僕射、中書監、驃騎將軍錄尚書事,官至司徒。通兵法,太元八年(383),前秦苻堅大舉南下,朝野震恐,他沉著指揮,出奇制勝,取得中國歷史上有名的以少勝多的「淝水大捷」。謝安石喜好佛教,歸依三寶,精通佛旨,影響後世子孫,其孫謝舉,在佛學上更勝一籌。
謝舉,幼聰慧好學,博覽群籍,尤好佛學,年雖少,卻名譽宿彰。後雖出仕為官,然卻用佛教饒益有情為務,淡泊致心,勤勉治政,教化有方,官聲大震,由秘書郎,右遷晉陵太守。太清中(547)位至尚書令。他身在宦海,心在佛門,利在黎庶,一生信奉佛法,弘揚佛法。尤專心凈業經籍的鑽研。而為凈業經籍作註疏,使很多人上自大夫,下至黎庶,參修凈業。在任太守時,屢次請高僧演說凈業殊勝之法,四眾雲集,列席聽講,每逾千人。居士何點兄弟,乃當時之名士,亦自遠方趕來聽講,時皆稱此法會為盛會。
——謝靈運
謝靈運乃我國歷史上有名的文人,詩仙李白都非常羨慕效法,如在《夢遊天姥詠留別》中曾講:「腳著謝公屐,身登青雲梯,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之語。
謝靈運(385-432),系東晉陽夏人,謝舉之子,謝玄之孫,蔭襲封為康樂公,自幼天資聰明,文才出眾,名冠鄉邦,勤奮好學,博覽群書,兼工字畫,詩文之美,江左第一。曾出仕為官,任過太尉參軍,後任永嘉太守,但自恃才賦,孤傲矜誇,直言招妒,而自卻不知。性格豪放,寄情山水,傲視權貴,後被貶官到廣州,又有奸人誣其謀叛,晉文帝也嫉妒謝靈運的才名,遂於元嘉十年(433)十一月,無端藉故誅於廣州,年僅四十九歲。
謝靈運,自幼歸依三寶,喜好佛學,深入經藏,窮究佛理。先前隨龍光寺和尚道生遊學,膺服道生所講頓悟之義。後到廬山與當時名僧慧遠相會,與同慧遠等人,在寺中創蓮社集眾念佛。後聽說和尚慧睿通梵語,前往咨詢佛經諸字的讀音和所表示的意義。當時《北本涅槃經》初傳之時,有因為版本較多,疏注各異,初學之者難認難解,修行困難。便在慧睿的幫助下校訂了《大涅槃經》,後世學人有了依據。謝靈運便與東安寺的慧嚴、蓮社的慧觀等共同修改訂正,現今流通的《南本涅槃經》便是該本。同時還撰有《辯宗論》、《金剛般若經注》、《涅槃經注》等。慧遠圓寂之後,謝靈運為之撰寫了碑文。
國子博士著書弘法
——周顒
南朝齊周顒(?-485)是音韻學家,字彥倫,汝南安城(今河南正陽)人氏。出身名門,家世顯貴,初為劉宋益州主簿,愛成都草堂寺幽靜莊嚴,每自發心仿建,意欲日後靜修佛法。是時,宋明帝愛惜周顒才能,常召入內宮密談,明帝性慘毒好殺戮,顒輒引佛經因果罪福事理以勸慰,明帝好殺之性稍減,不少鯁直之士因之而倖免於難。
後周顒入齊,為長沙王參軍、山陰令、中書郎等官。其時,將其鐘山宅第,仿草堂而改建,亦名草堂寺,後成為名剎。晚年恆居佛寺靜修,不樂塵囂,杜絕俗事。周顒學貫諸子,對佛教、道教、玄學均頗有研究。又精通聲律,永明年間,於著名學者沈約等探究漢字平上去入四聲變化,因之而撰著《四聲切韻》。同時,撰寫了《三總論》,成為後學者之導學讀本。
都督講佛法眾兵悉歸依
——陸法和
南北朝時候景由北魏投奔梁朝,被梁武帝蕭衍封為河南王。太清二年(578)武帝派去攻東魏失利,奔壽春,聞武帝對他有反復,於是勾結覬覦王位的蕭正德叛粱。侯親自圍攻粱台城,又派部將進犯江陵。而梁軍屢屢戰敗。這時,隱居江陵沙洲寺院當執役的陸法和,挺身而出,號召僧人和山洞裡的土著少數民族奮起反抗,率領義軍戰於江上。眾義軍見和尚陸法和身穿緇衣,奮不顧身,身先士卒拼殺敵軍,個個義兵意氣風發,沖鋒陷陣,敵軍大敗,生擒敵將,確保荊襄的安寧。
陸法和,家世不詳。最初隱居江陵沙洲,住在僧舍,給寺院從事雜役,為眾和尚瞧不起,或有人呵斥,從來未曾表現出不悅的神情,有見識的僧人議論說:「此人非凡夫可比。」此次侯景部犯境,陸法和所為,正應有識之士的看法。平亂之後,梁元帝蕭繹,任陸法和為郢州刺史,都督江北軍事,進爵為江乘縣公,加賜司徒,真是平步青雲。
陸法和雖一步登天,進爵一等,但他歸依三寶,從不毀犯,虔心向道,以部曲數千人,悉數受戒為弟子。他以佛法治軍,以佛法教化,從不用刑獄,即使違犯軍法者均用戒律規範,軍隊大治。其後西魏寇境,陸法和請戰,元帝不允,後元帝敗亡。陸法和避芒江北,在得不到梁朝支援情況下乃率眾入齊朝。北齊文宣帝高洋遂拜任陸法和為大都督,家賜太尉。但每在朝拜之時,陸法和從不稱臣,只雲荊山居士。即使平素之時,總是集合大眾講授佛法,從不談論什麼政務,後預知時至,沐浴更衣,端然坐逝。
——劉勰
劉勰(465-539),字彥和,東莞莒(今山東莒縣)人,世居京口(今江蘇鎮江)。幼年失怙失恃,家裡貧困,不得已,投靠定林寺,由寺院僧侶收養。僧見聰明,教授文化,凡僧所教,他都能記識且領會其意,及長博通內外,善能撰文,尤工吟詠。在寺院受佛教熏習,歸依三寶,不殺生,不謀妻室,樂善好施,不積錙銖以肥己。梁武帝聞其名,乃徵召為太末縣令、東宮通事舍人、步兵校尉等。為昭明太子蕭統及文士沈約所器重。蕭統是梁武帝的兒子,被立為太子,名昭明太子。很有才學,亦嗜好釋典,《金剛經》分為三十二品,即昭明太子所分,沿襲至今。為弘布佛法,大量刊印佛經。昭明太子知劉勰讀了大量佛經,深諳佛法奧義,於是推薦劉勰,幫助僧人慧震在定林寺刊刻校印佛經。住寺之日,決意解脫出離,請求剃染,賜名慧弟。剃度不久,湛然圓寂。
劉勰所撰《文心雕龍》五十篇,是我國古代第一篇文學批評著述。他主張文學作品應有「風骨」(充實的內容)、華美的形式(文采),並提出文學批評的六條標准(「六觀」)及其必須具備的修養,系統闡述先秦以來文學批評理論,在文學史上具有重要地位。
——顏延之
南北朝時顏延之與謝靈運,是兩大文人,齊名於當世。顏延之(384-456),字延年,琅牙臨沂(今山東臨沂)人。少貧孤,好讀書治學,文章之美,與謝靈運齊名,而且性情豪放,淡泊名利,唯嗜酒狂歌,言語無忌,直率激切,人稱顏彪。這在性情上又與謝靈運相同,故他們二人成為至交。人們相談之時,總是一併捲入話題。
顏延之素信佛法,博通經論,對當時所謂高僧,他獨膺服道生,常拜謁參究問道,得佛法奧義。最初,顏延之撰《唯識觀》及《論檢》行於世。宋文帝劉義隆命慧嚴法師對顏延之所撰論辯別其闡述觀點的異同。慧嚴法師,曾拜鳩摩羅什為師,深解經論,更兼善辯,認識他的人莫不敬重。後住建康東安寺,曾與謝靈運重校《涅槃經》,故所以,文帝命他評論。慧嚴往復終日不說一句。文帝笑曰:「公等今日,無愧支許」。沙門慧琳為帝寵信,參與文帝機要,有「黑衣宰相」之稱,見慧嚴不語,便著《黑白論》,義趣有違佛理。而何承天,當時任御史中丞,為文帝參與機要,然何承天重儒而薄佛教,且與慧琳友善,遂撰《達生論》欲以附和,詆毀佛法。顏延之見他們二人一唱一和,力詆佛法,於是奮起而撰論《釋達性論》駁之,成萬余言,讀者稱善。又曾經與淮南曇無探討實相,辯論通宵。顏延之護法之誠足見一斑。
顏延之,對於仕進,淡然相待,最初任始安、永嘉二州刺史,後又任秘書監。宋孝武帝劉駿繼位,改年號為孝建,元年(454)加封顏延之為金紫光祿大夫,孝建二年(456)無疾而終,享年七十有三。
——陶弘景
南北朝時陶弘景,與梁武帝交誼甚篤,國家有事,武帝造訪,故時號為「山中宰相」。
陶弘景(452-536),乃道教著作家、醫學家,字通明,丹陽秣陵(今南京)人。蓋母親霍氏,臨生之前,夜夢天神擎爐至家而生。家世奉天師道術,潛心研究葛洪《神仙傳》。幼有異慧,深受士大夫青睞,被劉宋朝聘為諸王侍讀。永明(南齊高帝蕭賾年號)中,脫去朝服,掛於朝武門,隱在句曲華陽洞(即茅山),拜孫游岳為師,修習《符圖經法》。公元(503)年,蕭衍取代南齊建立梁朝,自號梁武帝。弘景進獻圖讖,為梁武帝所重,國家有事,武帝進山訪詢。他又將顧歡《真跡》重加編次増飾,撰成《真誥》廿卷,被目為道教經典。
陶弘景還兼通陰陽五行、天文地理、風角星算、文學書法。同時喜研醫葯,在撰《本草經集注》時,錄藥物七百餘種,又有《肘後百十方》等醫葯書籍。據傳,他有一徒,名叫桓愷,跟他學道術升天。一日密降其室,說道:「感師之恩,我今得道升天,但師所撰」《本草經集注》,以水蛭蚊虻為葯,功雖及人,而害物命,上天震怒,特來報之,以報師恩。弘景醒後,冷汗漬身,遂有悔悟,於是將書焚燒,乃以他葯代之,遂別撰《本草》三卷,以贖往日過錯。又往鄮縣阿育王塔前受五戒,曾言又夢如來,為之授記,名勝力菩薩。大同(梁武帝第五個年號)二年(536)預知時至,臨終之時囑家人以袈裟覆體,安然脫化。享年85歲,卒後被追封為貞白先生。
——蕭蔡
蕭察(519-562),乃分《金剛經》為三十二品的昭明太子蕭統的第三子,字理孫。出身書香之家,自幼在其父的文學和佛理的影響下,好學能文,尤通佛理。因系梁帝嫡系宗親被封為岳陽王,知任越州太守。於是把故郡許詢之府第,擴建翻修一番之後,舍宅為寺,取名寶林,遂成很有名氣的佛剎。後任襄陽太守,時值侯景作亂,率眾勤王。但文帝一方面對察掣肘,另一方面又領兵攻殺察之兄長蕭譽(?-550),字重孫,南蘭陵(今常州西北)人。察恐,便率兵奔魏稱臣自保。魏國領兵攻梁元帝,察又領兵協戰,攻陷江陵,魏人立察為粱王,在江陵稱帝,號明帝。在位八年,卒後進號為定宣王。精於佛理,有文集傳世。並有《華嚴》、《般若》、《法華》、《金光明》等佛經的講解和註疏。
——王慧龍
王慧龍南北朝時太原人,乃東晉尚書僕射王愉之孫。年方十四,合家被宋劉裕所殺,慧龍因去寺拜和尚彬為師,才得倖免於難。和尚彬攜慧龍投荊州。彬見慧龍既有才學,又有抱負,托荊州故史致書在後秦姚興麾下為吏。後秦亡,姚興死,乃入魏,被崔恬看重,招贅為婿,王慧龍便步入仕途,其後官拜滎陽太守。
王慧龍舉家遇害,依僧人彬之救拔才有高升之機,受佛教之感染,居官乃以利樂有情為己任。擔任太守後,勤於政事,注重農業與戰備相結合,號為善政,物阜民豐,城防堅固。宋國非常忌恨,便派刺客暗殺,為王慧龍擒獲,於以開導,善待放還。王慧龍身雖官場,然虔誠奉佛,執身持戒,絲毫不犯,早晚參拜不輟,日誦經籍無缺。生子之後,單身獨處,杜絕房事,布衣蔬食,府第不殺生,慶典不參加,其生活與比丘無二。
其後無疾而終,卒於任所。歸葬之後,吏屬將士不謀而合,籌資鳩工在墓作起造佛寺,將和尚彬和王慧龍之像塑於其中。所釋之刺客,感恩戴德,終身為之守墓。
尚書僕射舍宅為寺
——蕭瑀
蕭瑀(575-648),乃梁明帝蕭察之孫,字時父,南蘭陵人,乃梁武帝蕭衍之四世孫。初仕隋為郡守,唐高祖李淵起兵反隋,瑀率郡來歸,高祖寵信無比,封宋國公。蕭瑀世代奉佛,感佛蒙化,精通佛理,執持佛號。武德時傅奕(太史令)毀佛,瑀與之辨論於高祖李淵殿前。初在他故里雍州蘭田縣,構建佛寺,召集大德,住持佛寺,並上表奏請高祖核實名額,賜號津梁寺,意欲捨身事佛,未獲帝許,不能從願。瑀曾奉高祖詔命南巡,途經荊州,召集高僧作法,為戰亂而死者作度亡佛事。瑀秉性公允,不能避人之短。在貞觀年中,官拜御史大夫,參與朝政,後加特進。瑀雖位極人臣,官登台輔,深信釋典,捐棄外學,恆持齋戒。若遇會宴,特請高祖別賜素食,又賜他手書《大品經》一部,山衲袈裟一領。瑀雖參與國務,但課誦無虧,每日必誦法華一遍。親著《法華義記》十卷,時時在府弟內,為子侄講之。又親手書寫《法華經》千卷,紙墨等事,盡妙窮微,書寫經台,清凈香潔。若人慾受持者,必殷勤三請,方始授之。中門之外,立一方青石,每令請經者,登此立石,瑀親捧函頂戴授之。所有持經之人,瑀皆書其姓名,日禮一遍,方才贈送,其敬法重人,莫有人能超過他。
瑀所著《法華義記》十卷,稿成之日,夢多寶佛塔炳耀空中,乃命民工以檀木造茲妙塔。數年後,其兄蕭璟之子蕭銓,一晨在前院草中拾得一個有蓋的鍮石佛像,製作異於中國,精緻異常。銓送瑀,瑀驚喜,取蓋置於多寶塔上,宛如故造,函內還有數百舍利,一併供奉於家宅佛龕之上。一日,舍利流溢而出,他人分取供養者,忽然自失,舍利還歸瑀家,京師朝野,無人不曉。
瑀於貞觀廿二年六月卒於玉華宮,進號為貞。未終之前,遺囑雲:「吾之衣服道具,並送津梁寺,同僧羯磨。」
帝賜山衲,及高祖所賜之樹皮衲、鐵如意、曲幾、麈尾、香爐、澡灌、玉唾壺、瑪瑙珠、朝冠器服,併入常住,永為供養。共有二子,長子銳,封襄城公;次子錢任和州刺史;均如瑀公克己奉公,嚴持凈戒,恆奉佛法。
——獨孤皇後
隋文帝楊堅於公元589年受禪稱帝,建立隋朝。楊堅,小字那羅延,華陰人,幼年之時,在尼庵長大,受佛教熏習,故位登九五,篤信佛教。稱帝後盡廢周武父子毀佛之令,搜求金佛遺像、廣置塔寺,立譯經館、設置僧官,又跟法經律師受菩薩戒,每日禮佛誦唄,竭盡虔誠。隋文帝不僅自身崇佛,即使後妃亦崇信佛法,比如獨孤皇後即是。
獨孤皇後(544-602),名伽羅,洛陽人,父乃北周大臣獨孤信。因幼聰敏俊秀,心性賢淑,文才出眾。文帝襲父為王之時,聞其賢良,又信佛法,秉性與信仰相同,是一位賢內助,召為王妃。帝踐祚之後,獨孤氏被立為皇後。她常自嗟嘆,人生之苦,女身更苦,唯有念佛方能解脫出離。常聽被帝召入內廷的法師講經,參悟佛法,日日時時,事事處處,常念阿彌陀佛,發弘誓願求生西方極樂,數十年如一日。後預知時至,香湯沐浴,身著潔衣,囑別眾妃,隻身獨處一室,手持念珠,口誦彌陀聖號,未隔時辰,寂然坐化。辭世之日,異香滿室,一切音樂,自然響徹空中。文帝驚詫,乃問異域來華僧人闍那崛多:「是何祥瑞?」僧答道:「此是因為皇後畢生專修凈業,發願往生西方,今遂其意,得生極樂國矣,故才有這些瑞相。」帝誠信,按後所囑安葬。
參軍辭官奉佛
——李士謙
李士謙,字子約,祖籍平棘(今河北趙縣)。幼年喪父,受其母教,刻苦憤讀,十歲之時即誦讀經史,曉其要義,依義撰文,深受業師贊譽和愛戴,名傳鄉里。當時北魏的廣平王聞名納賢,任李士謙為參軍,隨軍謀劃,深受廣平王的賞識,其所文告盡出自李士謙之手。
其後北齊篡位之後,遂辭去參軍,居家學佛。雖有州郡官員敦請出仕,朝廷王侯徵召,一次又一次,士謙辭而不受,婉言謝絕。自是之後,日奉慈母,經營產業,夜裡諷經參道。士謙素來家資殷富,效法范蠡三散家財。待到家中糧滿,散發鄉人,數千石散盡才止。若逢天旱歲飢,則召集債家,設宴款待,當眾把借貸契約付之一炬。待到春播之時,還派人送去糧種,讓其度荒,免致凍餒。如是之為,一生共達三十次之多,直至謝世。其事載之典史,流譽後世。
國公舍宅舉家奉佛
——高熲
高熲(?-607),名敏,字昭玄,自稱渤海蓨(今河北景縣)人。文韜武略,儒釋之道通熟,成為河北名士。公元581年,楊堅取代北周建立隋朝,任命高熲為尚書左僕射(相當宰相)。高熲顧慮資歷淺薄,驟居高位,眾臣不服,上表辭謝,推薦北方名士蘇威代替輔政。文帝為宣揚高熲高風亮節,接受辭呈。幾天後,又恢復了官職,並嘉獎他說:「歷來能薦舉賢士的人要受上賞,蘇威是北方名士,高熲能推薦,理應受到尊敬。」同時又委任高熲兼納言、左衛大將軍,既是宰相又統率禁軍。
公元589年,文帝派高熲統率50萬大軍南下伐陳,有人在文帝面前誣告高熲企圖謀反,文帝將誣告者斬首,以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決心。此事高熲並不知情,一舉攻下了陳朝都城建康,活捉了陳後主,結束了中國自東晉以來長期割據的局面。一日早朝,議論滅陳之功,以便論功行賞。大將韓擒虎和賀若弼爭功:賀說,「我在前線死戰,殲滅陳的精銳,而韓很少交戰,豈能與我相比。」而韓毫不示弱地說,「我奉陛下之命,分兵攻陳,賀遇敵就戰,傷亡慘重,我以輕騎五百潛入金陵,端了老巢,活捉陳叔寶,開了城門,才使隋軍人城,誰又能與臣相比。」
而高熲站在一旁,一言不發。文帝深知,滅陳之策都是他的主意,滅陳之後,又以元帥府長史(即總管)進兵江南。所以楊堅大笑,對賀韓二將講:「賀滅敵主力,韓傾其老巢,同為上勛,各賜物八千緞」。文帝轉身又對高熲說:「若論滅陳之功,你的功勞最大,滅陳之策,乃為你所獻,而且還不言功,賜物九千緞,進爵齊國公。」文帝又進一步說:「你進攻陳朝之時,有人告你謀反,我將其殺掉,你我君臣無猜,形同一體,豈小人所能離間」。後來又有人進饞言,文帝又對高熲說:「先生好比銅鏡,越受摩擦越光彩爍人」。他當宰相20餘年,頗有政績,進賢良,制典章,府庫充盈。據《隋書·食貸志》載,全國各地糧食布帛有了大量積蓄,人口激增,在開皇九年(589),戶口由隋初四百萬增加到七百萬,使隋王朝一度太平繁榮。
高熲深信正法,勤懇鑽研,持修不廢。平日退朝之後,獨居斗室,誦讀佛經,打坐參禪,無論閑與忙,都一如既往。同時,還將住宅改名真寂寺,延請高僧信行住持,時常開堂講經,他本人聽講無缺,因之,聽法四眾日益增多,乃又擴建五所。高熲不僅自身學佛,而且還佛化家庭,率領全家到法彥禪師處受菩薩戒。由是可知,高熲學佛之誠。
——閻立本
閻立本(?-673),唐朝大臣和畫家,雍州萬年(西安)人。父閻毗、兄立德,俱擅長工程建築、工藝繪畫,馳名隋唐。唐高宗時,官大匠,隨之代兄為工部尚書。總章元年(668)拜右相,進封博陵縣男,咸亨元年(670),官復舊位。繪畫繼承家學,並師法張僧繇、鄭法士,而能「變古象今」。工人物、車馬、台閣,尤擅寫真。筆力圓勁雄渾,兼能書法。所畫之《歷代帝王圖》現藏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
閻立本不僅善擅世俗之作,而且在佛像繪畫之上,空前絕後。他所繪佛菩薩像,披中國衣服,莊嚴典雅,為世所愛重。曾經作醉僧圖,體態脫落,與人間梵行之僧侶不同,故道士們,每以此嘲諷僧人。時群僧對道士們的譏諷深感不快,於是聚集體態強健僧人數十人,請閻立本另行再繪一幅醉道圖,張衲解冠,失履落帶,極盡了滑稽之能事。見者忍俊不住,大笑不止。由是,雙方爭諷自然而止。故歷史留下了閻立本乃「畫佛」之美稱。
——岑文本
唐尚書令岑文本(595-645),字景仁,籍貫南陽棘陽(今河南新野)人。隋末蕭銑在江陵建立割據政權,任為中書侍郎。唐軍壓境敦促歸唐,任官,旋又升為中書侍郎,進而進宮中書令。貞觀十九年(645),跟隨唐太宗征高麗,積勞過度而死。
岑文本,自幼信佛,常誦《法華經·普門品》。一次他因公到吳地公幹,在江中,忽然船壞,全船人盡罹難,而只他倖存。當他溺於水中之時,突然憶起念佛可免難,於是舉意默念,隨波逐流。未幾被物觸身,抬頭一望,已到彼岸,此事自覺靈感,冥於心中。一次在江陵設齋,僧徒集其家,有一客僧遲遲不離,趨至文本跟前說道:「方今天下大亂,君倖免於難,終逢太平,彼必富貴極也!」待客僧去後,文本獨自進食,碗中得舍利二粒。深感詫異,更精進佛道,以佛道御事,仕途順心,終於官至中書令,位極人臣。
文成公主入藏弘法
——文成公主
唐朝初年,國力強盛,許多鄰國主動與唐帝國修好。貞觀八年(634),吐蕃(即西藏)贊普松贊干布嗣位,那時才十八歲,派遣使者到長安,請求和婚以睦鄰邦交。又過了六年,即貞觀十四年,唐太宗應允,決定將宗室之文成公主嫁給松贊干布。松贊喜出望外,即遣祿東贊以大相之尊充一介使臣,獻黃金五千兩為聘,赴唐迎親。為此,畫家閻立本根據所歷盛況繪畫了《步輦圖》,使後人歷歷在目。翌年,太宗令禮部尚書、江夏郡王李道宗主婚,持節護送公主人藏。
文成公主(?-680),雖出身帝王之家,然聰睿,有志向,好讀書,尤喜釋典,常聽內廷緇衣講授佛經。因此,臨行之前,文成公主攜帶之物,主要是三大類:一類是金銀、絲絹、穀物種籽;另一類是挑選有才學的文士、營造工匠、有專長技工及醫葯書籍醫生等;還有一類即是高僧若干、佛像、佛經等千卷,隨同入藏。松贊率部兵到柏海(今青海扎陵湖),迎親於河源。
文成公主到了吐蕃之後,大造佛寺,隨去高僧設壇講經,布施教化,藉以輔政,風俗大變,國家大治,士民視文成公主如神應世。其後,因大唐和吐蕃修好,不斷派出僧人,改由吐蕃到印度求法,凡經其國者,文成公主均向松贊講明,一律要以禮優待,松贊一一遵從。貞觀二十一年(647),王玄策以右衛率府長史銜出使天竺。次年天竺國王屍羅逸多死,大臣阿羅那順自立,發兵襲擊漢使,王被俘,挺身出逃,得文成公主相助,勸說松贊與泥婆羅(今尼泊爾)出兵,打敗並俘虜了阿羅那順,天竺國新王安穩嗣位。王將阿羅押至長安。
正因為文成公主帶進吐蕃大量的人才、技術、文化,特別是佛教文化,促進了藏族經濟的發展、社會穩定、國家太平,並對漢藏兩族人民的友好關系起到了不可泯滅的作用。
僧舍育出的賢相
——狄仁傑
狄仁傑是唐代最有名的賢相,他許許多多的傳奇故事,在民間廣泛流傳,特別是斷案如神,賦有傳奇色彩,因而後人編了一本《狄公案》。狄仁傑雖是我國歷史上賢相之一,但他人格的鑄造源於佛教,這卻鮮為人知。狄仁傑(607-700),字懷英,山西太原人。自幼聰明穎悟,勤奮好學,但家境貧寒,不能供養他讀書,父母商議把他送到本地有名的寺院寄讀。因為寺院的住持是一位既有修持又有文化素養的高僧。他一見狄仁傑,年少英俊,衣著雖舊,但卻透出一股英氣,不待父母多說,就同意收下。狄仁傑也不負父母苦心,日里足不出寺,夜裡秉燭待旦,埋頭讀書。住持除了教狄仁傑讀書作文,諷詠作賦之外,還用淺顯的道理傳授一些佛法給狄仁傑。埋頭寺院整整十年,學業有成,而且明白了作人作官之道,住持通知父母,允許狄仁傑進京應試。臨行之前,住持和尚又作一番告誡。
狄仁傑赴京應試,途次一家旅舍,秉燭讀書,忽闖進一美婦,以美色挑逗狄仁傑。狄仁傑詢問,其婦人乃曰:「吾夫剛死,今見君年少,膚潔如玉,豐神俊朗,面貌和悅,萌發和歡之念。」狄仁傑想起寄讀寺中之時,和尚告誡:「汝雖大貴,謹慎戒色,並教以戒色的『不凈觀法」』。於是正色訓道:「你不守婦道,害己名節,陷人不義,非你之所為。,』美婦受教,慚愧致謝,後堅守婦節,受朝廷之封誥,狄仁傑專一其心,一舉奪得該科狀元。
武則天稱帝後,狄仁傑由大理丞、侍御史升文昌右丞,出為豫州(治今河南汝南)刺史。一次,因政見與元帥張光輔不和,頂撞了張元帥,張心懷不滿向武則天告狀,說狄仁傑對武則天不滿,因而貶官,先是復州刺史,後又改洛陽司馬。後武則天心血來潮,於天授二年(691)起用狄仁傑為地官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位同宰相。
一天,武則天召見狄仁傑,談話中問道:「你任豫州刺史時,做了很多好事,可有人卻說你的壞話,因而將你貶職,你想不想知道說你壞話的人是誰?」
狄仁傑向武則天拜了一拜,懇切地說:「十分感謝陛下對臣的信任,至於有人說臣的不是,陛下若認為是真的,則請允許臣改過;陛下若知道臣並無過失,則是臣的榮幸。臣實不願知道說臣不是的人,這樣相處得好些。」武則天嘖嘖贊道:「真宰相也!」
據薛用弱《集異記》載:狄仁傑,愛研究醫學,尤長針灸。顯慶年間,他路過華州,看見一群圍觀的人,近前發現,一個10餘歲的小孩,鼻子長了拳頭大的腫瘤,把臉都拽變了形……。狄仁傑把孩子扶起來,詳察病情之後,從囊中取出銀針,在病人腦後穴位上直刺進去。估計到了患處時,詢問針感,病人點頭。這時猛將銀針抽出,那腫瘤應聲而脫,病人卻安然無恙,面部也恢復正常。孩子父母,驚喜萬分,跪地謝恩,並奉獻綢絹。狄仁傑堅辭不受,並說:「我行此術,完全是為了救孩子,不是貪圖綢絹」說完登程而去。後來孩子父母才打聽到,此人正是當朝宰相狄仁傑。
房玄齡舍宅為寺
——房玄齡
房玄齡(579-648),名喬,以其字型大小行於世,山東臨淄人。自幼聰明穎悟,勤奮好學,博覽群籍,年方十八歲,以其俊睿登進士。唐太宗李世民,巡行渭北,玄齡往謁,談吐非凡,筆勁激奮,傾心交談,相見恨晚,遂召為記室參軍,參預軍務,所籌之策,李世民一一遵從。唐太宗登基,遂拜為左僕射,封漯國公。房居相首位達十五載,以寬厚為務,終於天下大治。貞觀廿二年(648)辭世,享壽七十有一。
房玄齡家世奉佛,入仕之後,喜與僧交,時時共同研討,處處以佛理御事,日日參究不輟。喜作佛事,曾將家宅舍入佛門,改作寺廟,邀高僧住持,講經說法,舉辦佛事,追薦亡親。玄奘譯經,大力支持,多方扶護。房玄齡逝世,玄奘集京洛高僧大德,為之誦經薦福。
——房融
房融,乃武則天時宰相。融,學識淵博,身材偉岸,美髯秀眉,還在弱冠便登進士,故爾名冠天下,宿負雅譽。則天當朝,因依附權臣張昌宗,以正諫大夫同風閣鸞台平章事(即宰相)。因之士林多不稱道。後來唐中宗誅滅二張之後,囚禁房融。神龍三年(705)二月,謫貶高州(今廣東茂名),五月抵廣。到廣之後,對仕途心灰意冷,更加深信佛法,一心投身佛門,便與天竺僧人般刺密諦翻譯《大佛頂首楞嚴經》,歷時四載方成。驛使感其誠,將所譯之經進呈武後。因種種因素,未能獲赦,便卒於貶所。歿後,僧俗人等議將融抄經所用之硯台存於光孝寺,號丞相硯。文人墨客多以此為題,寫了許多詩作了許多賦。
詩佛王維
——王維
王維(701-760)乃唐朝詩人、畫家,祖籍祁縣(今山西祁縣)。在王維出生之時,其母夜夢維摩詰菩薩人室,故名王維,字摩詰。開元中,進士及第後,出仕為官,累有升遷,後官至右拾遺給事中。安史之亂,長安失守,服藥不死,被迫任官。亂平,降為太子中允,未幾又升為尚書右丞,時稱王右丞,不久辭官,過著半隱半世的生活。王維世代奉佛,故孝悌出乎天性,對母極盡孝道,母卒,便舍宅為寺,為母資增福德。其弟遭病,親侍湯葯,不辭晝夜。辭官之後,常偕高僧旅遊名山大川,並與處士裴迪等邀聚,切磋經教,屢日不憊。以彈琴、賦詩、作畫、誦佛為日常課。王維之詩,很有禪味,故時稱詩佛。其畫,獨具一格,自創破墨法,開南派之山,明朝畫家董其昌推為「南宗繪畫之祖」。亦善書法,知名於世,今有集本,刊行於世。臨滅之時,預知時至,作書遍寄故友,勸化念佛,書畢擲其筆,便奄然而逝。
茶神出自僧房
——陸羽
唐朝茶葉專家陸羽(733-804),舊時被奉為茶神,字鴻漸,復州竟陵(今湖北天門)人。家世不可考,據傳說,幼時為親人所拋棄,被僧人收養,既長便以僧人之俗姓為姓,草字鴻漸。在寺院之中,以僧為師,事師如親,跟從學文化,授內外典籍,能詩作文,深為僧師愛撫。僧師圓寂,陸羽隱居苔溪(在今浙江西北),自稱桑苧翁,與女詩人李秀蘭、僧皎然友好。唐肅宗李亨聞陸羽之名,於上元元年(760)徵召,拜為太常寺太祝,並賜朝服、朝簡、魚袋,拒不入朝。仍然,素食布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晨昏禮拜不輟,諷誦佛經從不間斷。同時,撰佛經疏注和茶道理論,尤其是茶道理論如《茶經》三篇,對茶之源流、飲法及茶具述論特詳,故舊時奉為「茶神」。所作詩賦,今存若干首。
古文運動倡首者,深信佛法
——柳宗元
唐朝「古文運動」倡首之一的柳宗元,是文學家、哲學家,尤其文學素養相當高,故有「韓柳文章,李杜詩」之說,後人把他列為「唐宋八大家」之一。
柳宗元(773-819),字子厚,祖籍河東解縣(今山西道城)人。家世清華,少慧敏,博通群籍,善熟文章。貞元(唐德宗第三個年號)年間登進士,授校書郎,調蘭田尉,後升監察御史。參與王叔文等革新運動,晉禮部員外郎,革新遭敗,被貶。元和(唐憲宗年號)十年(815)左遷柳州刺史。在謫貶期中,寫了大量抒發個人情感及政治、哲學見解的詩文。與韓愈同倡「古文運動」。哲學上有《天說》、《天對》、《非國語》、《封建論》等重要論著,為我國古代卓越而樸素的唯物主義思想家。
柳宗元不但在文學上很有成就,就是在佛學上也很有造詣。他認為,一般世俗理解佛教教義「罕能通其說」,而他確是「獨有得焉」。自幼奉信佛教,他在《送巽上人赴中丞叔召序》中說:「吾自幼好佛,求其道,積三十年。」在《柳河東集》中,有許多體現柳宗元佛學思想的文字,其中有碑文、塔銘、序文、詩歌等。從這些文字中可窺管柳宗元與當時僧侶有廣泛的聯系、交往,著名的有湛然再傳弟子重巽等。柳宗元對佛教探索是十分廣泛,也有深度,尤其對天台、凈土、禪宗均有一定的理解。他曾聽重巽和尚講天台教義;曾為凈土院的修建寫記,表明他對凈土宗的信仰;他還寫了《曹溪第六祖賜謚大鑒禪師碑》,表明他對禪宗的認識。
柳宗元雖與韓愈同倡「古文運動」,崇信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理想士大夫。但不象韓愈排斥佛教,主張儒佛通融。例如佛教戒律與儒家禮儀一致,他說:「儒以禮立仁義,無之則壞;佛以律持定慧,去之則喪。是故離禮於仁義者不可與言儒,異律於定慧者不可與言佛。」他還說,佛家「其教人,始於性善,終於性善」,「金仙氏之首,蓋本於孝敬」,這些都是儒佛一致的地方,簡言之,「儒以禮行,覺以律興,一切真元,無大小乘」。由上驗之,柳宗元在文學和佛學上都臻至上乘。
晚唐大家歸信佛法
——李商隱
晚唐大家李商隱,一生困頓,歸信佛法。李商隱(812-858),字義山,號玉谿生,懷州河內(今河南沁陽)人。開成年間,進士及第後,任秘書省校書郎,調弘農尉,工部員外郎,晚年又數度出任節度使判官。壯年之時,正值牛、李黨爭劇烈,而李商隱夾在其中,使其長期失意。因為早年李商隱曾受牛黨(牛僧孺)令狐楚、令狐綯父子賞識提舉;後又為李黨(李德裕)涇原節度使王茂元幕僚,並娶茂源女兒為妻,故爾長期在黨爭中受排斥而遭冷遇,故一生困頓,而不得志。於是,他以詩抒情,以詩寓意,其詩詞多托古以斥時政。擅長律、絕,寓於文采,構思精密,情致婉曲,具有獨特風格。有《李義山詩集》存世,其文集多失散,後人輯有《樊南文集》、《樊南文集補編》。
佛度有緣人。李商隱最初是熱衷於仕途,然而命途多舛,長期在政治上失意和中年喪妻的緣故,心灰意冷,於是折心向道,拜當時國師悟達為師,虔誠信佛。佛教界很熟知悟達國師,悟達國師,初名知玄,字後覺,洪雅(今屬四川)陳氏子,十三歲講經蜀中,人驚其慧,稱曰陳菩薩。後旅居長安,侍病僧,因其心誠,指示若日後有難到四川茶隴山可解。其後患人面瘡,按異僧所示才愈。武宗下詔與道士抗論,因其言辭激越鋒利,幾至獲罪。唐宣宗即位,知玄國師召人內廷講經,賜紫衣為三教首座,旋乞回故寺,居彭州丹景山。唐僖宗幸蜀賜號悟達國師。士大夫多喜與悟達交遊。李商隱回歸田野之後,拜悟達為師,寄居該寺,侍於左右,日夜問道於國師,早晚課誦,嚴持凈戒,儼如比丘。大中十三年(858)無疾而終,世壽46。悟達國師感其誠,囑寺以僧禮安葬。
——陽翟
唐朝陽翟(今河南禹縣)人吳道子,乃唐朝畫家。吳道子少年父母雙亡,家境貧困,於是從張旭、賀知章學書法,儘管用功,但書法欠佳,於是改習繪畫。吳道子學畫遠學南朝梁人張僧繇,近學張孝師,刻苦用功,年未二十,已有成就。他的畫,筆跡磊落,勢狀雄峻,生動而有立體感。他浪跡長安、洛陽,在此兩地的寺觀作壁畫三百餘間,形狀各異,落筆時,或起自背,或從足先,能不失尺度;寫佛像圓光、屋宇柱樑,或彎弓挺刃,都是一筆揮就,不用規矩。名聲遠播,先被宰相韋嗣立看中,委以小吏,改任竟州暇丘(今山東兗州縣)縣尉,後被唐玄宗知曉,召為宮廷內教博士,改名道玄,在宮廷作畫。
吳道子作畫,喜用焦墨勾線,略加淺彩,自然超出素絹,稱為「吳裝」;有時則只見墨蹤,意態已足,後人不能加彩。同時,兼工山水,作蜀道之景,自成一家。據傳曾在大同殿壁畫嘉陵江三百餘里山水,一日而畢。唐末五代荊浩認為他的山水畫具「有筆無墨」,宋蘇軾則說:「畫至吳道子,古今之變,天下之能事畢矣。」故世譽之為「畫聖」。
由於吳道子長期作佛道壁畫,與佛結緣,深受佛教感染,一生之中畫了許許多多的佛道尊像,一像而成,爭相供養,世稱為神品。吳道子曾在景雲寺畫《地獄變相圖》,其畫一出,京都長安城驚恐,特別是那些屠宰、煮酒、賣酒、打魚、賣魚之者,更是見知變色驚懼,不敢再作孽造孽,改行從事其他職業以為生計。
僧人苦推敲遺作修辭范
——賈島
「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這是修辭學上常常引用的典故。這個典故來源於唐朝詩人賈島,人們只知道他是詩人,而卻不知是僧人。賈島(779-843),字浪仙,唐朝范陽(今河北涿縣)人。青少年時,人雖然聰明伶俐,但家境貧寒,讀書困難,不得不出家為僧,法名無本。他雖然落髮,但仍然志趣詩賦,對寫詩作賦也十分痴情。據傳,一次他騎驢往街上去,見曲江樹上鳥兒盤旋棲宿,隨口詠了「鳥宿池邊樹」的詩句,但無下句,正好有座寺廟,聯想出「僧推月下門」。連起來就是「鳥宿池邊樹,僧推月下門」。又覺得「推」字欠佳,不如敲字,於是邊走邊思索修改之詞。行到長安街頭,凝神駐足,一邊苦詠,一邊用手作「推敲」之勢,試圖肯定「推敲」二字,哪個詞最佳。詠呀!推呀!敲呀!竟忘記一切,連時任京兆府尹韓愈車騎過路也不知覺。跟班呵責,韓愈問明情況之後,覺得賈島是一個可造就人才,收到府衙,教授詩作,並勸慰還俗。賈島聽從,舉學進士,授長江(今四川蓬溪西北)主簿、普州(今四川安岳)司倉參軍。韓愈與賈島成為朋友,曾寫詩贈賈島說:「孟郊死葬北邙山,日月風雪頓覺閑。天恐文章渾斷絕,再生賈島在人間」。
賈島在仕途上並無長進,在詩詞上,也比較一般,但就因為他苦煉精神,才在文學上雀噪。賈島正因為他曾為僧,而且仕途不發達,故他的詩多為寫景、送別、懷舊之作,荒涼凄苦,語言清淡樸素。以五言律詩見長,注意詞句錘煉,刻意追求工整。後雖還俗,但仍然注重佛法修持,不違師恩祖訓。
——裴休
裴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