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日籍作者:臨濟的說法及其在思想史上的意義(柳田聖山)

臨濟的說法及其在思想史上的意義 

[日本]柳田聖山

(呂有祥譯)

一、意義所在

臨濟臨濟

中國佛教漫長的歷史發展中,臨濟義玄和他的禪是最為傑出的,這是我多年來越來越確信看法臨濟義玄是中國臨濟禪的宗祖,至今仍受到臨濟宗人的深深敬仰,這是無庸贅言的。然而我所關心的不在於此,而在於從一般人文歷史這個更廣闊的視野來看,臨濟義玄的禪是不拘一格的自由的禪,具有獨自的個性,因而是最高妙的禪。可以說,臨濟義玄的歷史地位在於他最具有人間性,這一點遠遠超過他作為臨濟祖師的地位。這是因為沒有人像他那樣,從人的立場出發,深入窺視展現人的本性、高揚人的價值,而這正是臨濟義玄禪的本質特徵和歸宿。當然,繼承臨濟義玄禪法的後繼者們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臨濟禪,其間確有臨濟人間思想的流露;但是,那畢竟是後繼者所見臨濟思想,和臨濟本人的思想不完全一致,有的把臨濟義玄極端理想化或神格化了。應當說臨濟義玄最討厭人們這樣看待他。一切宗教宗派祖師大都反對極端理想化或神格化,而臨濟義玄從特定的立場出發,不更是如此嗎?例如我國道元禪師果真滿足於只把他看作日本曹洞宗的開山祖嗎?至少臨濟義玄是決不喜歡人們僅把他當作臨濟宗的祖師的。

臨濟錄》這本書

臨濟錄》這本書臨濟義玄的言行記錄,我們從中可以清楚地看出臨濟義玄的人間性格。如果我們不是把《臨濟錄》作為臨濟宗的聖典,而是作為一部優秀的人間宗教言行錄來讀的話,那麼,我們不是可以從這本書中清楚地聽到,在唐末嚴酷的歷史環境中生存下來的一個自由人的吶喊么!《臨濟錄》這本書是在異常困難時代頑強生存下來的人,高揚絕對無條件的人價值的一部最優秀的書,大概正由於此,這本書才被看成語錄之王吧。我在這所說的絕對無條件的人價值,意味著不是指特殊選擇的人或具有非凡能力的偉人,而是指最普通平凡的人們所應有的生存態度,相當於近代的人文主義或民主精神。我認為,在臨濟那裡最典型地表達了東方式的關於平常人應有的生存態度。以下對這一點逐步進行考察。

二、唐末的時代精神

臨濟時代

總的看來,臨濟義玄生活於唐末時代的河北。唐末,是漫長的中國歷史中對人的關切最高漲的時代之一;尤其是河北這個地方又是人的現實能力得以充分展示的地方

鮮花盛開的唐朝盛世,到第六代皇帝玄宗的晚年,由於突發的安史之亂而崩潰,此後至十世紀中葉北宋統一天下中國進入眾所周知的晚唐五代全國性戰亂時代。這種時代危機,必須呼喚對人的存在和價值進行深入反省,而且這種反省往往比盛世要深刻。這種反省和思索不像哲學理論那樣高遠抽象,而是與活生生現實生活密切相連的、生動的、具體的。在這里,關於人的一切思索和行動,成為特定歷史中的具體人的思索和行動。換言之,這一時期是真正的歷史裂縫、時代斷層,呈露出其它時代決不能見到的深層人性和獨自的個性禪宗五家宗風,至少是對這一時代精神最鮮明的表現之一;不僅五家,十家百家也不例外。

唐末五代的河北

關於唐末五代的河北社會臨濟義玄禪的本質聯繫,我曾發表過小見(《臨濟筆記》第二章)。安史之亂後突然強大起來的河溯三鎮的實力,與唐中央政府形成對立的態勢,這與《臨濟錄》中特殊的尖銳批判精神,決不是沒有關系的,這是稍為關心中國歷史的人都知道的。在《臨濟錄》的開頭,請義玄上堂說法的鎮州大檀越府主王常待,就是那時威振當地的藩鎮王氏的一族,他的祖先是塞外胡族。所謂「府主」,不是正式的官名,是地方實力目的通稱。實際上,河北鎮州這個地方是唐朝後期左右局勢的鬼門關,在它的背後常有塞外勢力的控制。例如有名的會昌廢佛令就未能在這地方貫徹實行,這在圓仁著名的《入唐求法巡禮行記》等文獻里可以清楚地看出來。這個地方權勢們未必對佛教有好意,但他們對中央政府的廢佛政策確實抱著敵視的態度。當時一些有識志士對河北這個地方寄以新的期望。例如當時著名的文學家、傑出的哲學家韓愈,在《送董邵南序》的開頭寫到:燕趙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

古昔燕趙之地,即河北省的北部,自古以來產生過不少憂心時世的有血氣的人物,正是由於這個緣故,常常成為人們所期待的新興勢力的發祥地。僅就唐代來看,此地就產生了許多打破歷史沉寂的革新人物,如新舊《唐書》逆賊傳中收錄的人物大都出身於此地,可以說是一個極好的例證。此外,在古代佛教史上,此地在魏晉時代活躍著佛圖澄、道安,在稍後的隋唐交替時代又是革新者信行創立三階教的發祥地。以此看來,新的佛教得到塞外民族的支持而開始在此地定著,並在不久的下一時代得到發展,是有某種共通原因的。這大概是因為,人們為了擺脫中央文化的煩瑣修飾的傳統,創造誠實的新文化,而強烈需要武骨雄渾的緣故吧。

破佛與排佛

從總體上看,在晚唐或者說唐末時代,不光是禪,儒教道教也出現了新的動向。道教的新動向雖不能詳考,但眾所周知,唐代是道教全盛的時代,它成為會昌佛事件的動機之一。尤其是儒教,到這個時代,由韓愈及其弟子李翱倡導的新的道統理論,被看成是後來宋學的源流。儒教的新動向,一般是與古文運動相關連的,即改變六朝以來充滿形式技巧的麗文,返回到秦漢以前的素樸文體,提倡最好採用人們生活中的語言。後來被作為文章典範的《唐宋八大家文鈔》,把韓愈的文章放在了首位。古文運動並不限於單純的文章問題,他們希求的是真正誠實的人生活方式問題,他們的新文學運動是要直接探究活的人間精神

雖然韓愈等人的口號是恢復孔孟精神,但一般說來,復古運動常常不過是改革前代之非的革新旗幟,這類似於歐州的文藝復興和人文主義運動。韓愈等人的主張,的確可以說是以高揚新的人間精神目標的,針對以前儒家專注於五經訓詁注釋的傳統而提倡新的人間學。值得注意的是,其最大的表現是他們的排佛運動。他們的排佛主張是否妥當姑且不論,但他們確實針對當時因循守舊、毫無生氣的講座佛教和放盪的道教狂熱,而打出了基於儒家立場的現實人間主義旗幟。例如,位於天地的人的本質是什麼?韓愈的《原人》及《原道》、《原性》,就是以這一問題為主題,來探究基於儒家立場的新人的形象的。「什麼是人」這一問題,實際上成了韓愈以後中國哲學的中心課題,作為中國人間學的新儒教,可以說是這個時代開始確立的。

韓愈的道學

韓愈和李翱的新儒教運動,一般稱之為道學,即發現了——只要學習孔、孟言行,人人皆可成為聖人之道。他們說:孔子沒後出現了亞聖孟子,他集先王之道大成;但孟子沒後,儒教陷入單純的訓詁學,在老莊、佛學的盛行下暗然失色,完全喪失去了對人們的吸引力,我們的道學就是要使長期廢絕的古代先王之學重新興起。事實上,兩漢三國兩晉以來,被看作儒學古典的五經,在唐太宗敕撰《五經正義》規定其解釋標准後,唐代幾乎沒有出色的研究者。韓愈、李翱他們的新儒學運動的立論根據主要是《論語》和《孟子》,此外是從五經之一的《禮記》中抽出《中庸》和《大學》兩篇來,予以高度重視,把它放在前所未有的地位上。這些都是代替五經,當作人間價值的權威,而教一切人成為聖人之道。例如《孟子中有「舜人也,我亦人也」的名言。新儒教的出發點,就是要人們確信任何人只要學修行都能成為聖人。韓愈在他的《原毀》的開頭引用了孟子這句話聖人是一切人的典範,是一切人的理想。值得注意的是,恰好在這時代,在禪宗里出現了以祖師語言顯示禪的理想人格、取代從來的佛的現象祖師比起佛和聖人來,就更加人間化、更具體、更實在了。

人的立場

韓愈弟子李翱的著名的《復性書》,是闡明這種理想人形象及實現之道的書。李翱和禪的關系,雖然在史實上有問題但他把《大學》中「致知格物」的問題提出來,是特別重要的。這與韓愈在論述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時,無視「致知格物」比起來,的確是一個進步。「知」是什麼,這固然是個大問題,但恰好在這個時候,荷澤神會說「無念之體有本知」,其後繼者宗密說:「知之一字,眾妙之門」,建立了知的哲學。所謂「知」,要而言之,就是人之為人的本質。在儒教佛教中,同時出現關於人的本質的新探究,是意味深長的。

更值得注意的是,後來宋學中作為人的根源性問題探究的重要課題——「窮理盡性」,也在這時代佛教里屢次提出論述。例如,「梁肅的《止觀統例》、宗密的《原人論》是論述「窮理盡性」的代表作,南泉普願語錄里也論及到窮理盡性,李肇的《唐國史補》中有關於杭州黃三姑以窮理盡性聞名,使徑山心伏的記載。徑山可能是牛頭宗的法欽。當然,很難斷定禪和佛教的窮理盡性說,哪一個更本質。「窮理盡性」這句話出自《周易》。在佛典里,早在僧睿的《小品經序》中說到「般若波羅密,是窮理盡性之格言」 (《出三藏記集》卷八),此話亦見於僧肇的《涅磐無名論》。但是,把《周易這部書用來作為對人的新探討,不會先於唐代。

三、人是什麼?

宗密的《原人論》

作為這個時代共通的對人進行探究的新成果,首先要對宗密的《原人論》作簡要的考察,以此作為研究《臨濟錄》的線索。《臨濟錄》對人的精神的特殊高揚,在內容上與韓愈、李翱之儒教所提倡的,有不少共通性,而宗密似乎將它更加明朗化了。《臨濟錄》是臨濟弟子之請,對機說法的記錄,其理論觀點缺乏整體性,因此在這情況下,從宗密的《原人論》中來探究佛教禪的理論,還是比較便利的方法。實際上,宗密的《原人論》是以韓愈的《原人》、《原道》、《原性》等「五原」中一系列主張為前提的。因為韓愈的這些論文是他於元和十四年(820年)寫的《論佛骨表》的前提,所以,這些論文大概代表了他中年時期思想。宗密的《原人論》正是針對韓愈的這些論文而寫的。到目前為止,雖然還沒有任何確實的證據證明《原人論》的具體寫作年代,但可以認為這本書在宗密的眾多著作中也許是最早的作品。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考慮到:如果把這本書中的五教分類和《禪源諸詮集都序》中的三教分類加以比較的話,那麼五教分類法似乎是三教分類法的前提,而不是相反。另外,在《原人論》中,宗密對儒教進行了批判,按他在此文開頭自述從儒教學習出發的經歷來看,這種批判是極自然的;而《禪源諸詮集都序》則沒有包含關於儒教的議論。由此可見,《原人論》應在《諸源諸詮集都序》之前。

《原人論》的構成

這里對《原人論》的內容作簡要的考察。眾所周知,這本書內容是由以下幾部分構成的:

一、對儒道二教的批判

二、佛教的分類及其含義

1、人天

2、小乘

3、大乘法相教(唯識)

4、大乘破相教(般若)

5、一乘顯性教(華嚴)

在《原人論》中,宗密把儒道二教作為迷執加以破斥;對佛教中的前四教也作為不了義即沒有完全明了真實而加以批判;只有最後的一乘顯性教是了義教,即完全徹底地顯示了人的真性,而加以肯定贊揚。宗密的這種批判法,作為教相判釋的通例,雖不是特別新奇的意見,但也有自已的特色,這就是:他的五教分類法是為最後會通本末而設計的,他以所謂完全徹底顯示人的真性的一乘顯性教的立場,把以前的全部佛教放在各自的階段上肯定其意義,對儒道二教也採取了同樣的態度這就是人們把他佛教稱為諸宗綜合、三教一致體系的原因所在。在眾所周知的《禪源諸詮集都序》和《中華心地禪門師資承襲圖》里,宗密又把五教中的後三教與三宗相配,從而使教禪一致:

大乘法相教——密意依性說相教——息妄修心宗(北宗)

大乘破相教——密意破相顯性宗——泯絕無寄宗(牛頭)

一乘顯性教——顯示真心即性教——直顯心性宗(南宗)

在這里,宗密也是用《原人論》一樣的方法,以最後一層為根據,對前二層進行了批判性的評定。

宗密的人間

作為對韓愈等人在儒教方面對人的探究的回應,宗密的《原人論》從佛教的立場探究了人的本源問題。他把華嚴禪宗南宗荷澤派的人間觀作為最高的人間觀,構想了一個包括佛教諸宗和儒道二教在內的三教一致、教禪一致的體系。這樣,宗密對人的本源的探究,必定要比韓愈等人的儒教高明得多。譬如,韓愈、李翱等儒家雖然主張窮理盡性,但只局限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名領域內,除此以外他們是不關心的;道教雖然批判儒家傳統,但又把包含人在內的天地萬物本源,歸之為虛無大道自然化生。儒道二教都各自陷入片面性。宗教則著力於探求人的本質和究明心性順逆起滅及心性染凈因緣,這些都是儒道二教遠所未及的。

南宗禪的兩派

從《禪源諸詮集都序》到《中華心地禪門師資承襲圖》,宗密把禪的直顯心性宗(南宗)與顯示真心即性教(華嚴)相配合,又把南宗分為洪州和荷澤二宗,以為前者淺後者深,理由是二者有知和用的不同。在《禪源諸詮集都序》中,宗密說:

直顯心性宗者,說一切諸法若有若空,皆為真性真性無相無為,體非一切,謂非凡非聖、非因非果、非善非惡等。然即體之用,而能造作種種,謂能凡能聖,觀色觀相等。於中指示心性,復有二類;

一雲:即今能言語動作、貪tian慈忍,造善惡苦樂等,即汝佛性,即此本來是佛,除此別無佛也。了此天真自然,故不可起心修道。道即是心,不可將心還修於心;惡亦是心,不可將心還斷於心。不斷不修,任運自在,方名解脫。性如虛空,不增不減,何假添補?但隨時隨處息業,養神聖胎,增長顯發,自然神妙,此即是為真悟、真修、真證也。

二雲:諸法如夢,諸聖同說,故妄念本寂、塵境本空,空寂之心,靈知不昧。即此空寂之知,是汝真性。任迷任悟,心本自知,不藉緣生,不因境起。知之一字,眾妙之門。由無始迷之,故妄執身心為我,起貪瞋等念,若得善友開示,頓悟空寂之知,知且無念無形,誰為我相人相?覺諸相空,心自無念,念起即覺,覺之即無,修行妙門,唯在此也。故雖備修萬行,唯以無念為宗。但得無念之見,則愛惡自然淡泊,悲智自然增明,罪業自然斷除,功行自然增進。即了諸相非相,自然無修之修,煩惱盡時,生死即絕。生滅滅已,寂照現前,應用無窮,名之為佛。

荷澤宗和洪州宗

很明顯,上面講的第一類是指洪州宗的主張,第二類是指荷澤宗的主張。在宗密看來,二者雖然都是直顯心性的南宗,但後者要比前者深刻。例如他在中華心地禪門師資承襲圖》中說

真心本體兩種用:一者自性本用,二者隨緣應用。猶如銅鏡,銅之質是自性體,銅之明是自性用,明所見影是隨緣用。影即對緣方現,現在差別,明即自性常明,明唯一味。以喻心常寂,是自性體;心常知,是自性用,此能語言能分別動作等,是隨緣應用。今洪州指示能語言等,但是隨緣用,缺自性用也。又,顯教有比量顯、現量顯,洪州雲心體不可指示,但以能語言等驗之,知有佛性是比量顯也。荷澤直雲心體能知,知即是心,約知以顯心,是現量顯也。洪州缺此。

兩種

宗密在這里指出,比起荷澤宗的自性本用(知)來,洪州宗的隨緣應用(語言動作)缺少主體性。他的批判還涉及到現量顯和比量顯的差別問題,認為洪州宗把語言動作等一切日常行動,都說成是佛性全體的作用這就否定了迷與悟、邪與正的區別,具有暗證的偏向。宗密的這種批判,實際上也是他在《原人論》里對道家萬物自然化生學說的批判,也是宋代朱子批判佛教的論點之一。就此而言,可以看出宗密思想中有儒家名教相一致的地方這是與宗密人間觀的本質有聯繫的重要課題。然而,最重要的問題是,洪州宗的主張是否真的像宗密所說的那樣呢?實際上,宗密對洪州的批判雖然是細致的,但仍有誤解和偏見,這可能是因為他與荷澤宗有相承關系原故

總之,宗密的人間觀,是通過對韓愈等人的儒教批判,進而對洪州的判定而確立起來的。如果撇開其內容的細節,那麼他的目標是要建立一個批判和綜合當時各派人間觀的體系。然而,被宗密看成比荷澤低一層的洪州宗,把人的現實的每個行動都作為佛性全體的直接作用,這正是對人的最徹底的肯定,臨濟義玄就產生於這個體系。

宗密和臨濟

宗密和臨濟的卒年,相差約二十年,他們都生活於唐代末年這個激烈動盪的年代。因為臨濟的年壽不得而知,所以雖不能確切地說,但宗密大概是先輩。現在還不知道他們二人直接交往的蹤跡,但臨濟老師黃檗,和宗密一樣,都是受了宰相裴休歸依的人。裴休,大概是在宗密卒後,到江西作官時,結識黃檗,並深慕其獨特的禪風而歸依黃檗的,但看不出他與臨濟有什麼交往。臨濟,大概是在會昌破佛後不久,離開江西黃檗山,獨自一人回到離家鄉近的河北,以此地為中心開始新的佛化活動,他的佛教主張都是在這時期完成的。因此之故臨濟黃檗處時,即使有與裴休相知的機會,但那個時候的臨濟還不是後來的臨濟。更不能相象,在當時中央政府與河北地方勢力尖銳對峙的情況下,回到河北的臨濟還與中央政府要人之一的裴休有親密的交往。

總而言之,河北與中央對峙的事實對於思考和理解宗密與臨濟禪的本質,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可以說,與臨濟自由奔放、革新言論相比,宗密的佛教特色則在於對傳統佛教的會通綜合。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