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海回狂集卷一—法戒錄
總勸(共二則,一法一戒)
蓋聞:業海茫茫,難斷無如色慾;塵寰擾擾,易犯唯有邪淫。拔山蓋世之英雄,坐此亡身喪國;綉口錦心之才士,因茲敗節墮名。今昔同揆,賢愚共轍。況乃囂風日熾,古道淪亡,輕狂小子,固耽紅粉之場;慧業文人,亦效青衫之濕(*白居易《琵琶行》詩中有『坐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表示白居易對琵琶女的同情。後借指對青樓女子的愛慕)。言窒慾而慾念愈滋,聽戒淫而淫機倍旺。遇嬌姿於道左,目注千翻;逢麗色於閨簾,腸回百折。總是心為形役,識被情牽。殘容俗嫗,偶然簪草、簪花,隨作西施之想;陋質村鬟,設或帶香、帶麝,頓忘東婦之形(*東婦,即『東施效顰』中的東施,凡指醜女)。豈知天地難容,神人震怒。或毀他節行,而妻女酬償;或污彼聲名,而子孫受報。絕嗣之墳墓,無非刻薄狂生;妓女之祖宗,盡是貪花浪子。當富則玉樓削籍,應貴則金榜除名。笞杖徒流大辟,生遭五等之誅;地獄、餓鬼、畜生,沒受三途之罪。從前恩愛,到此成空;昔日雄心,而今何在?普勸青年烈士、黃卷(*指書籍)名流,發覺悟之心,破色魔之障。芙蓉白面,須知帶肉骷髏;美貌紅妝,不過蒙衣漏廁。縱對如玉如花之貌,皆存若姊若母之心。未犯淫邪者,宜防失足;曾行惡事者,務勸回頭。更祈展轉流通,迭相化導,必使在在齊歸覺路,人人共出迷津。若視勸戒為迂談,請觀冒公之後報;倘以風流為佳話,再鑒金氏之前車。
冒嵩少(出《冒憲副紀事》)
如皋冒嵩少,諱起宗,己未下第歸,注《太上感應篇》。於『見他色美』下,尤致意焉。時助寫者,其西賓羅憲岳(*西賓:舊時對私塾教師或僚友們的敬稱)。後羅歸南昌,崇禎戊辰正月,夢一道妝老翁,左右二少年侍,老翁手持一冊,呼左立者誦,羅竊聽之,即『見他色美』注語也。誦畢,老翁曰:『該中。』復呼右立者詠詩,即詠曰:『貪將折桂廣寒宮(*月宮),那信三千色是空。看破世間迷眼相,榜花一到滿城紅。』羅醒,決冒公必中,即以是兆寄其子。及榜發,果登第,後官至憲副(*地方省級政府副長官)。
金聖嘆(姑蘇盛傳)
江南金聖嘆者,名喟,博學好奇,才思穎敏,自謂世人無出其右。多著淫書以發其英華,所評《西廂》、《水滸》等,極穢褻處,往往摭拾佛經,人服其才,遍傳天下。又著《法華百問》,以己見妄測深經,誤天下耳目。順治辛丑,忽因他事系獄,竟論棄市(*被依法處死)。
[按]原本作荊某,諱之也。今則久遠矣,特為訂正。
勸有官君子(共五則四法一戒 附吏役)
均是人也,或勞心,或勞力,或安富尊榮,或食貧守困。豈天道之不齊哉?抑亦自有以致之也?《詩》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今世富貴之人,大抵宿生修福之士;子孫享榮華之報,皆是祖父有厚澤之遺;理所固然。但享福之時,又須修福,譬如耕田,年年收獲,即當年年下種。若自逞威權之赫,縱心花柳之場,豈非得人爵而棄天爵乎?所難者,順境常樂,樂則忘善,忘善則淫心生耳。此處若能驀地回光,便是福基深厚。
韓魏公(《宋史》)
宋韓魏公琦,執政時,買妾張氏,有殊色。券成,忽泣下,公問之,曰:『妾本供職郎郭守義妻,前歲為部使者誣劾,故至此耳。』公惻然,使持錢歸,約以事白而來。張去,公白其冤。將調任,張來如約,公不令至前。遣人告曰:『吾位宰相,不可妾士人妻。向日之錢,可無償也。』還其券,反助行貲二十金,使復完聚。張感泣,遙拜而去。後公封魏郡王,謚忠獻,子孫昌熾無比。
[按]昔司馬溫公(*司馬光)未有子,夫人為置一妾,乘間送入書房,公略不顧。妾欲試之,取一帙問曰:『此是何書?』公庄色拱手對曰:『此是《尚書》。』妾乃逡巡而退。總之,欲心一淡,便有把持。韓公本領,全在寡慾耳。
曹文忠公(《廣仁品》)
宣德中,曹鼐為泰和典史,因捕盜,獲一美女於驛亭。意欲就公,公曰:『處子其可犯乎?』取片箋,書『曹鼐不可』四字焚之。終宵心不動。天明,召其家領回。後殿試對策,忽飄一紙於前,有『曹鼐不可』四字,於是文思沛然,狀元及第。
王克敬(《不可不可錄》)
王克敬為兩浙鹽運使。時溫州解鹽犯,以一婦人至。王大怒曰:『豈有逮婦人,行千百里外,與吏卒雜處者?污教甚矣!自今以後,凡系婦人,永不許逮。』
[按]官長拘人,往往逮及婦女,此最損德事也。蓋婦人愧恥之心,百倍於男子。無論訶辱窘迫,致彼輕生。即使婉容詢究,而一經見官,彼且膽落魂飛,為終身之玷。嗟乎!自妻與他妻,不過貴賤稍殊耳。假令己之妻女,跪於堂下,官府赫赫臨之,萬目耽耽視之,此時何以為情乎?若王公者,可以高大其門矣。
顧提控(《懿行錄》)
太倉吏顧某,凡迎送官府,主城外江賣餅家。後江以盜誣入獄,顧白其冤。江感之,以十七歲女進焉,使備灑掃。顧弗納,具禮送歸,如是者三。後江益窘,鬻女於商。又數年,顧考滿赴京,撥韓侍郎門下辦事。一日,侍郎出,顧偶坐門首,聞夫人至,旋跪庭中,不敢仰視。夫人曰:『請起。君非太倉顧提控乎?我即江氏女也。賴某商以女畜之,嫁為相公側室,尋繼正房。今日富貴,皆君賜也。第恨無由報惠,幸得相逢,當為相公言之。』侍郎歸,備陳始末,侍郎曰:『仁人也。』竟上其事。孝宗稱嘆,命查何部缺官,得除刑部主事。
[按]恩不受報,顧提控之仁;報必償恩,江夫人之義。薦賢為國,韓侍郎之忠;立賢無方,聖天子之斷。
劉差某(其兄向王姓者說)
順治壬辰,江寧役劉某,往江北拘人,拘至收禁,須十餘金可贖。囚雲:『我有一女,汝囑我家賣之。』劉諾,過江與其妻商議。賣得二十金,盡付焉,劉竟自取。囚知之,一慟而卒。旬日劉病,自言囚在東嶽訴我,我舌將為鐵鉤鉤矣。須臾舌出數寸,七竅流血而死。
[按]公門正好修德,若劉差者,會見其入三途矣。
勸將士(共二則一法戒一戒)
茫茫宇宙,皆天地之蒼生,君王之赤子也。不幸當兵戈擾攘之日,夫婦分散,母子流離。此時所恃稍開生路,不至速填溝壑者,惟有將帥耳。一遇無紀律之師,竭其膏,破其節,戕其命,則白雪加霜,紅爐添炭矣。吾今代千百年後之窮民,拜禱千百年後之將士,無屠城郭,無劫鄉村,無焚民房,無掠婦女。見人之父母竄匿逃亡,當作我之父母彷徨莫措想;見人之妻女顛連失所,當作我之妻女恩情難割想。古人雲:『富貴豈一家物哉!』當權若不行方便,如入寶山空手回。為將士者,縱不為天地之蒼生計,君王之赤子計,獨不為後世之子孫計乎?早自覺悟,福報無疆。
宋將曹彬,慈和謙讓,未曾妄殺。初破遂州,諸將皆欲屠城,公不可。有獲婦女者,悉閉一室,密令衛之。事平,咸訪其家還之。無親者,備禮嫁之。及伐金陵,先焚香約誓:城下之日,不戮一人!後彬子瑋、琮、璨,繼領旄鉞(*鉞:古代將領領兵時由帝王賜給的一種象徵權威的兵器);少子□,追封王爵。實生光獻太後,子孫榮盛無比。時同姓將軍翰,忿江州不下,屠其城,縱兵淫掠,死未三十年,子孫有乞丐於海上者。
[按]不染固佳,何如禁軍不掠之為愈乎?蓋彬所密衛之婦女,皆系諸將所掠者,決非曹公自取之而自還之,且自嫁之也。曹公可謂萬世仁將之師矣。
支某(《現果隨錄》)
嘉善諸生支某,康熙己酉春,語友人顧某曰:『吾神魂恍惚,似有怨譴相隨。』及病,顧偕僧西蓮問之。忽腹中作鬼語,曰:『吾於明初為副將,姓洪名洙。主將姚君,見吾妻江氏美,起貪婪心。會某處叛,以殘兵七百,命余征討,餘力不能支,全軍覆沒。姚收吾妻,妻遂縊死。銜此深仇,累世圖報。奈姚君末路修行,次世為高僧,再世為大詞林(*大文人),三世為戒行僧,四世為大富人。好施與,皆不能報。今第五世,當戌酉連捷,以某年舞弄刀筆,害鬻茶客四人,削去祿籍,故來相報。』西蓮聞其言有序,勸之,許其誦經、禮懺,以解怨仇。鬼唯諾。遂請西蓮作佛事,支病頓愈。後數日,復作鬼語,西蓮責之。鬼曰:『吾承佛力超生,斷無反覆。今來索命者,乃鬻茶客四人,非吾也。恐師疑吾負信,故特相報。』言畢遂去。俄支某病發,不信宿而亡(*信宿:兩三晚上)。
[按]佛言: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償二三百年前之債,猶其近焉者。
勸求功名者(共八則四法二戒二法戒)
美色人之所欲也,科第亦人之所欲也。二者若能兼致,何異腰纏十萬,更跨揚州之鶴乎(*飛升成仙)?無如世間最易惑人者,莫過於欲;而與功名為水火者,亦莫過於欲。古今來慧業才人,為愛水大河之所漂沒者,何可勝道?彼或作或輟,平日無志於科名,則亦已矣。向使雪夜寒窗,殘燈獨坐。劬勞之父母,瞻玉兔而神傷;重義之佳人,聽金雞而淚墮。一旦朱衣擯斥,黃榜除名,香閨之屬望徒虛,罔極之深恩未報,此際何以為情乎?男兒欲遂青雲志,須信人間紅粉空。
林茂先(《文昌化書》)
信州林茂先,閉戶讀書。得鄉薦後,有富鄰婦,厭夫不學,慕茂先才名,奔之。茂先曰:『男女有別,禮法不容。天地鬼神,羅列森布。奈何污吾?』婦慚而退。茂先次舉登第,三子皆登第。
[按]《中庸》發端,便說戒慎恐懼,及推論小人,則曰『無所忌憚』。可見修身要圖,實唯敬畏。男女有別,禮法不容,敬也;天地鬼神,羅列森布,畏也。知其夙養深矣。
羅文毅公(《羅狀元本傳》)
羅倫赴會試,舟次姑蘇。夜夢範文正公訪(*範文正公:范仲淹),且曰:『來年狀元屬子』。羅遜謝,公曰:『某年某樓事,動太清矣(*太清:道教所說的『三清』之一。即最高的天神之一『太清太上老君』或最高的仙境之一『太清聖境』)。』羅因憶昔年曾拒奔女於此樓,夢當不妄。及廷試,果然。
楊希仲(《科名勸戒錄》)
成都楊希仲,未第時,在外讀書,有艷婦就之,不納。其妻在鄉,是夕夢神曰:『汝夫勵操客齋,當令魁多士。』寤而莫解其故,及歲暮歸,乃知。明年,舉蜀中第一。
[按]《優填王經》雲:『女人最為惡,難與為因緣。恩愛一縛著,牽人入罪門。』楊公可謂牽之不動矣。
曹某(《不可不可錄》)
松江曹某,應試南都,寓中有婦奔之,曹趨出。行至中途,見燈火喝道(*在道路上大聲吆喝),入古廟中,竊聽之,乃唱新科榜名。至第六,吏稟雲:『此人有短行,已削去,應何人補?』神曰:『曹某不淫寓婦,貞節可嘉,當補之。』及揭曉,果第六。
[按]好色之人,有女相就,不啻惡耀臨門;積德之士,有女來奔,乃是福星光照。故曰:禍福無不自己求者。
劉堯舉(《廣仁錄》)
龍舒劉堯舉,僦(租賃)舟應試。調舟人女,舟子防之密。既入試,舟人以重扃棘闈(*扃:門窗箱櫃上的插閂。棘闈:科舉時,為防止傳遞作弊,圍牆上插棘枝,不使人爬越),必無慮,入市良久。而試題皆堯舉私課,出院甚早,遂與之通。劉父母夢黃衣人持榜至,報劉首薦。適欲視榜,忽一人掣去,曰:『劉某近作欺心事,殿一舉矣。』覺言其夢而憂。俄拆卷,劉以雜犯見黜,主司皆嘆惜其文。既歸,父母以夢詰之,匿不敢言。次舉乃獲薦,然竟以不第終。
[按]舟次倉猝之歡,竟以一省元博之,何如彼其愚也。
鳳陽某生(其友面述)
鳳陽諸生某,家有小池植荷,年久未得花。康熙己酉,某生將往句曲錄遺(*舊時科舉考試正式錄取之後的補錄),忽放一並蒂蓮,父母悅甚,謂是秋闈捷兆,詰朝將置酒賞焉。是夕,某生夫婦歡聚,有侍婢趨過,夫欲調之,婦弗禁,遂私焉。明晨視花,則已折矣。詢之,即此婢也,父母悵甚。折花之夜,某生夢謁帝君,己名已登天榜,帝君忽勾去。涕泣拜禱,三度麾下。及醒,自知不祥,怏怏登道。府學遺才,舊額三名,時往曲句者僅有三人,而某生獨黜。三次大收(*大收:舊時科舉考試的最後選用),亦復如是,垂涕而歸。
[按]向使其婦毅然不容,夫必以為妒矣,豈知冥冥之中,保全科第耶!昔叔向之母,因數之諫,欲避妒名,而羊舌氏之族及於難(詳《左傳》),則妒亦安可概論哉!
直隸兩士(《戒淫匯說》)
明有一士,應試南京。寓對某指揮第,有女窺之,屬意於生。試畢,使婢授意,期於是夜相會,生懼累陰德,卻之。同寓一友,素輕挑,乃偽為生赴約。婢暗中莫辨,引之入。相與就寢,偶忘閉門,適父晨歸,突入見之,大怒,奮劍俱斬,首於有司(*首:投案自首)。明日榜發,在寓者居首列。
[按]一登舉子錄,一登鬼子錄,榮辱苦樂,皆天淵矣。念別於幾微之界,而報分於旦夕之間,良可畏哉!
南昌有兄弟二人,系雙生,容貌音聲,父母亦難猝辨,至各以衣色別之。及長,同時婚娶,同時入泮,以及榮枯得失,無不皆同。一日應試,同寓一舍,有鄰女挑其兄,兄拒之,並戒其弟。弟佯應,竟偽稱兄而往,且約中後來娶。及榜發,兄獲售(*舊時稱應試取得成功為售),而弟名竟黜。女以貌同莫辨,猶謂中試者,即所私之人也,大喜,助其行貲。及來春,兄復登第,女聞之,私治行裝,意必來榮娶,望之杳然,遂怨恨死。其後,兄享高壽,子孫榮盛。弟早夭,無嗣。
[按]命相吉凶,皆宿世之心所造。宿生若行善事,則在胎自具貴相,出胎自值良時;宿生若造惡業,則二者俱反;此命相所以不可不信也。然命相有定,心則無定,禍福之機,乃心所造,非命相所造,是命相不可盡信也。觀南昌兄弟,可以悟已。
勸塾師(共二則一法一戒)
敗名喪節之事,尚不可行於市井,況儼然自命為先生,范生徒於禮義者哉?寧失之板,毋失之圓;寧使人指為樸訥書生,不使人目為風流才士;則庶幾矣。
浙士某(《戒淫匯說》)
明季浙有一士,為某指揮西賓,病寒,令徒入內取被,誤卷母鞋出,墮床下,師徒皆不知。指揮見之,疑妻與通。訊焉,不服。令婢詭以妻命邀師,己持刀伺候,俟門啟,兩殺之。師聞扣門,問何事,婢曰:『主母奉屈。』師怒,斥之去。復強其妻往。師曰:『某位忝西席,敢以冥冥墮行哉?請速回步。』主人怒稍解。明日師辭去,始釋然謝罪,備述其故。師隨登第,位至通顯。
[按]紅顏扣戶,白刃臨門。稍一依回,冤殺多人矣。
張德先(余髫年時親見其訃)
崑山張德先,訓蒙於鄉村,與一鄰女通,夫覺之,遂棄館去。康熙壬寅,過其地,欲修舊好,乘夜叩其門,夫又覺之,竟擒毒毆,鄰里交助,立斃。共棄其屍,竟莫有知者。
[按]佛言:『諸佛之法,國王大臣不能壞,而僧自壞之。壁如師子之蟲,還食師子。』余於儒門亦雲。
勸少年(共四則二法一戒一法戒)
少年誰不欲膺富厚,而淫者偏赤貧;少年誰不欲掇巍科,而淫者偏運蹇;少年誰不欲生貴子,而淫者偏無後;少年誰不欲享高壽,而淫者偏早夭。一日風流,終身困苦。有志者,其不可以仰事俯育之身,暫迷情於花柳也。後生可畏,尚慎旃哉。
唐皋(《唐氏譜》)
歙縣唐皋,少年讀書燈下,有女調之,屢將窗紙舔破。公補訖,因題於上雲:『舔破紙窗容易補,損人陰德最難修』。一夕有僧過其門,見一狀元扁,左右懸二燈,即書『舔破』二句,異而詰問,始知神火。後果大魁天下。
[按]窗前題語,門外懸燈。感應之機,捷於桴鼓。
茅鹿門(《茅公文集後序》)
歸安茅鹿門(*指茅坤,明代著名散文家),弱冠遊學餘姚(*弱冠:不足二十),師事錢應楊。錢氏有婢竊窺之,佯至書室呼貓,意欲相就。公正色曰:『吾遠出從師,若以非禮相犯,何以歸見父母?又何顏以對汝主?』婢愧而去。後登科,以文章名世。
[按]念親,仁也;尊師,義也;守節,禮也;不惑,智也。一不淫,而四善備矣。
陸仲錫(《廣仁品》)
嘉靖中,陸簣齋子仲錫,異才也。隨師邱某居京,窺一對門處子,師弗禁,且告曰:『都城隍最靈,盍禱之?』仲錫因往。是夜忽夢中狂哭,眾駭問,曰:『都城隍追我師徒耳。』詢其故,哭告雲:『神查我兩人祿位,吾名下注甲戌狀元,師無所有。神將奏聞上帝,削我祿籍,師則抽腸,以彰顯戮也。』言訖,哭猶未止。而館僮叩戶,適報邱某斃於絞腸痧矣。後陸果以貧賤終身。
[按]擇師訓子,最宜詳慎。邱陸師徒,其鑒不遠。
莆田二生(《慾海晨鐘》)
莆田有表兄弟二人,同學甚厚。甲貌丑而富,乙貌美而貧。甲求繼室於富家,必欲觀婿始允。甲懇乙代往,富家許之。將婚,又欲親迎,復懇乙往。方至,天忽大雨,而隔嶺難行,乃止婿宿。乙謙讓至再,又不敢明言取辱。而富家恐失吉期,即欲成禮,乙固辭,不聽。及寢,不敢解衣,次日雨益甚,仍留宿,復不敢近。第三日迎至甲家,甲怒,奔告於縣,縣令雷應龍鞫之(*鞫:審訊)。乙泣訴真情,驗知非偽,乃謂甲曰:『汝妻既同彼宿,義不可歸汝,汝不患無妻。』又謂乙曰:『子不欺暗室,天以是女畀汝(*畀:給予,賜給),聘金吾代償也。』乃以三十金與甲,而令乙為夫婦。
[按]欲欺外家者,弄真成假;不欺朋友者,弄假成真。
琴瑟不調(*此處指夫婦關系相處得不和諧),非男子之過,即女人之失,大抵曲直參半者多,決無各盡其道,而交相怨尤者也。然而當今之天下,乃男子之天下,非女人之天下,則家之不齊,當歸咎男子。語雲:『人生莫作婦人身,百般苦樂由他人。』彼其離親別愛,生死隨人,舉目言笑,唯有一夫耳。飢不獨食,寒不獨衣,有足不能出戶,有口無處聲冤,舍其身而身我,舍其父母而父母我。一遇客外之商、遊學之士,孤房獨宿,形影相憐,豈易受哉!我乃鍾情花柳,造業無窮,桑濮之地(*指男女私會之處),一身獨受其歡,天譴之來,舉室盡遭其禍,鐵石為心,亦當墮淚矣。而或身當富貴,便廣置姬妾,薄視糟糠(*指元配妻子),恐懼惟汝,安樂棄余,抑何不恕之甚也。普勸世人,寧甘淡泊,莫羨多情;縱遇紅顏,且思結髮。莫教他年轉女身,閣中含恨淚淋淋。
鄔憶川(《節義傳》)
四明鄔憶川,諱孟震。年二十九,喪妻何氏,誓不更娶,終身不復齒男女事。婦有再醮者,挾貲以通。勃然曰:『若愧為婦,奈何污吾?』暮夜有奔之者,厲聲叱去,亦竟不與人言。夜攜兩兒,蕭然並卧,儼若寡女。當事者時賜粟帛,扁其門曰『義夫』。子元會仕至新安太守。
[按]按昏義,男子親迎,再拜奠雁(*古代婚禮,男子到女家迎親,用雁作為禮物,叫『奠雁』),蓋取一與之齊,終身不改之義,非獨婦道為然,夫道亦然也。顧男子以繼嗣為重,一經喪偶,內助無人,不成家道,故於服(*指喪服)終後,不得已而開續娶之途。非因世間男子為政,私自從寬也。嗟乎,人或桑弧未設(*指還沒有兒子),井臼難操(井臼:打水舂米,指家務勞動),是亦遇之窮耳。苟或不然,則夫婦之倫,原系人道之始,奈何使乾坤之正氣,獨聽巾幗者主張,而鬚眉男子皆屏息以藏耶。卓哉!鄔君,願拜下風矣。
賈御史(《懿行錄》)
明賈御史某,幼聘魏處士女,逾年而女瞽,處士將返幣焉,御史急娶之。魏孺人日請御史置妾(*孺人:明清時七品官的母或妻的封號,所以稱賈御史的妻子為孺人),御史不可。時御史有兄為戶部,納寵京師,孺人請益力,御史復不可。生子衡,弱冠登第,官至刑部主事。
[按]古今來娶瞽女者,唐有孫泰,宋有周世南、劉廷式、周恭叔、張漢英數人耳(詳唐宋史),此外不多見也。賈公行履,古人所難,而魏夫人能克配其賢,更足景仰。
史堂(《感應篇圖說》)
史堂微時已娶,及登第,自恨不得富家女為妻,漸至睽隔(*睽:不合),不與同寢。其妻抑鬱成疾,卧病數年,堂不一顧。臨終隔壁呼曰:『我今死矣,爾忍不一視耶?』堂竟不顧。妻死,心不自安,乃從邪說,以土器蓋面,兼用枷索束其屍。是夕見夢於父曰:『女托非人,生遭楚毒,死受厭勝(*厭勝:以巫術詛咒人),然彼亦以女故,壽祿俱削盡矣。』明年堂果死。
[按]天順中,都指揮馬良,最為上愛。妻亡,上每慰問。適數日不出,上怪之,左右以新娶對。上怒曰:『這廝夫婦之道尚薄,豈能事我!』杖而疏之。若史堂夫婦,非宿生之怨對乎?覷破怨家,各自尋門走,不覺有味於蓮大師之言。
裴章(《科名勸戒錄》)
河東裴章,父鎮荊州時,有神僧曇照,言章位望過於其父。弱冠,娶李氏,後從職太原,棄妻洛中,別有所挈。李氏自感薄命,布衣蔬食,日誦佛經。又十年,復遇曇照,照驚訝曰:『吾十年前,嘗語郎君必貴,今皆削盡,何也?』章不能諱。照曰:『夫人生魂訴上帝,恐有大難。』後旬日,為其下剖腹於浴釜中,五臟盡出。
[按]李氏可謂覷破怨家,各自尋門走矣。
陳公子(其友曾向家君說)
嘉定陳公子某,為徐文學婿,寵媵婢月蘭,伉儷不和。適有算命婆至,知之,索徐重價,出一小木人付徐,身帶七針,囑其密縫夫枕內,過三夜,婢當失寵。徐如其言。夜半,夫忽狂叫,口吐血沫,徐驚悔,取出斷之。未幾,徐亦狂叫,自稱杭州萬卷書,旬日而死,家遂凋落。
[按]夫固無良,婦亦自取。主婢業報,均所難免。
婆羅門婦(詳《雜譬喻經》)
佛世有婆羅門,其妻無子,妾生一男,夫甚愛之。妻懷嫉妒,佯為憐惜,私取小針刺兒囟上,沒入於頂,舉家不知,兒遂哭死,妾悲悼幾絕。後微知之,問一僧曰:『欲求心中所願,當修何功德?』僧曰:『受八關齋(*即八戒),所求如意。』妾遂受八戒。七日命終,轉生即為其女,容貌端正,一歲而死。妻哭之哀,過於妾之哭子。復生一女,倍勝於前,未幾又死,如是七返。最後一女,生十四歲,垂嫁而死,晝夜悲慟,不能飲食。停屍棺中,不忍蓋之,日視其屍,顏色益好,經二十餘日。有一羅漢,化作沙門,詣門求見,直言示之。妻始覺悟,旋復視屍,臭不可近。遂求沙門授戒。明日欲往寺中,忽有毒蛇當道。沙門知其為妾,代之懺悔,解其怨結,蛇後命過,便生人中。
[按]薄行之夫,前既詳言之矣。妒悍之婦,其惡豈可恕哉!《正法念處經》雲:『女人之性,心多嫉妒。以是因緣,女人死後,多墮餓鬼中』。故略舉《內典》一條,以為炯戒。
勸求嗣者(共五則皆法)
子息一端,人知操之自我,而不知主之者天也;人知主之者天,而不知操之者我也。何謂主之者天?世有姬妾滿室,兒孫絕響;孑然一婦,子女盈前者;比比皆是。更有多方滋補而無效,而未沽葯餌者先得矣;百計嘗試而無功,而暫共衾裯者偏遇矣;此天也,非人也。何謂操之自我?蓋斬焉無後者,非今生所造之因,即前世所招之果。豈有明明上天,於我獨行其刻乎?然作惡既已招殃,則修善自應獲福。譬如虎項之鈴,自系者還從自解。亦如寒潭之內,積水可以成冰,化冰還能為水,此人也,非天也。善求子者,往往於不求中得之,於方便中得之,於慈悲平等中得之。現見前人獲是報,何不依他樣子修。
靳瑜(《懿行錄》)
鎮江靳瑜,五十無子,訓蒙金壇。夫人出貲買鄰女為妾。翁歸,因置酒於房,以鄰女侍,且告之故。公面赤,夫人以為己在也,出而反扃其戶。公遂逾窗出,告夫人曰:『汝意固厚。但此女幼時,我嘗提抱之,恆願其嫁而得所。吾老又多病,不可以辱。』遂還之。次年夫人生子文僖公,十七歲發解(*明清時稱鄉試考中舉人為『發解』),位至宰相。
[按]因無子故置妾,既還妾反生子。使不還妾,未必生子也。今人無子,便思娶妾,豈知慾火愈熾,福德愈輕,是猶渴飲鹽湯,彌增其渴。惜乎世人不悟也。
馬封翁(《迪吉錄》)
馬封翁(*封翁:舊時子孫貴顯,父、祖因而受封典的,叫『封君』,也叫『封翁』),中年無子。娶一妾甚艷,每櫛發,見公必避。叩之,乃曰:『父死於任,骸骨難歸,故鬻妾耳。妾未經卒哭,約發以素,是以相避。』公惻然,即日還其母,不索原錢,並助路費,母子拜泣而別。是夕夢神告曰:『天賜汝子,慶流涓涓(*此指子孫不斷絕)。』明年果生一子,因名曰涓,即狀元公也。
[按]岳州馮狀元,父無子買妾,得一宦女,還之,未幾妻娠,里中皆夢鼓樂送狀元。與此同。
高封翁(《感應篇瀹注》)
揚州高某,初無子。販貨京口,寓中時聞安息香,一日壁中忽伸進一枝。公潛窺,見一少女獨坐。訪之主人,即其女也。問何以不字(*舊時稱女子出嫁為『字』),曰:『擇婿難耳。』數日,公於鄰中訪一婿以告。主人微嫌其貧。公曰:『吾當借貲與之。』是日即為作伐(*做媒),贈數十金。歸夢神曰:『汝本無子,今當賜汝,可名銓。』逾年,果生一子。後登第,仕至尚書。
[按]不起邪心,難矣;為之擇婿,更難。擇婿,難矣;捐貲助其營生,更難。仁人用心,固如此哉!
錢長者(《懿行錄》)
毗陵錢某,貲甲一郡,行善乏嗣。里有喻老,為勢家所逼,求貸於公,公不計券,如數給與。事平,喻挈妻女踵謝。夫人見女有姿色,欲翁娶之,喻氏甚喜。公曰:『乘人之危,不仁;本欲行善,複雜愛欲於其間,不智。』急還之。是夕婦夢神曰:『汝夫厚德,當賜汝貴子。』逾年果生子,名天錫,年十八,鄉會連捷。
[按]經雲:『淫人婦女者,得絕嗣報。』可以返觀而悟矣。
富翁某(《迪吉錄》)
閩富人某,無子,多美妾,皆不育。時有官赴任,中道妻亡,行李告竭,女泣曰:『母將腐矣,不若鬻我以葬,余為行貲,父任滿贖可也。』父曰:『我止有汝,安忍為此?』女曰:『舍此無策。』於是涕泣鬻之富人,得錢三百千,而富人不知也。見其幽閑貞靜,行止非常,約發雖以素,略不示憂戚之容。問之不告,叩介紹者,乃知其詳,遂送還其父。父慮錢散無償,翁曰:『不必償矣。』又助路費二百千。未幾,正妻生二子,皆少年登第。
[按]馬公所買之妾,是鬻身葬父;富翁所買之妾,是鬻身葬母。若不遇此善人,無以為孝女勸;若不生此貴子,無以為義士勸。
勸求壽者(共三則一法一戒一法戒)
人之有精液也,如樹之有脂也,燈之有膏也。滋之則茂,竭之則枯。《解脫要門》雲:『修行之人,若數十年欲心不動,則精髓凝結,漸成舍利。』《道書》曰:『慾念不生,則精氣發於三焦,榮華百脈。』《蘇子》曰:『傷生之事非一,而好色者必死。』無如世人,淫慾關頭,至老不悟。當淫火動時,便起慾念;慾念起時,精氣益耗。精氣既耗,淫火愈動,互相引發,死亡立至。更有服餌熱葯,助火導淫,煎灼五臟,其禍尤慘。至於虧損陰德,削奪壽算,更不必言矣。有志長年者,豈可蹈此覆轍哉?
范縣尹(《迪吉錄》)
唐范某,精於歷數,自算來秋壽祿俱盡。時欲就職江西,訪之日者(*舊時占候卜筮的人),日者曰:『君大限在來年七月矣,何以遠官為?』范曰:『某亦自知,但欲得微俸以嫁女耳。』及之任,買得一婢,詰之姓張,父嘗為某堰官,乃故友也。嘆曰:『吾女不愁不嫁。』擇一賢婿,先以女妝嫁焉。秩滿歸京(*秩滿:官吏任期屆滿),仍遇日者,見而駭之,問故,以直告,嘆曰:『子今福壽未可量也。』後歷官數任而卒。
[按]人若康健時常想死日,則何善不為?何惡不戒?惜乎,不念歸期耳。菩薩八念中,有一念死,其義深哉。
王某(思仁目擊)
崑山庠生子王某,弱冠時,與一鄰女有約,往來不絕。其父時用夏楚(*古代學校的體罰用具,鞭子或棒類),卒不戒。一日傷於胸,得嘔血症,百葯不效。畢姻甫三載,遂身故。其婦哀毀數年,亦卒。
[按]昔有宮人,多懷春疾。醫者曰:『須敕數十少年葯之(*舊時皇帝允許稱『敕』)。』帝如其言,閱月,宮人皆肥澤,拜帝謝恩,諸少年俯伏於後,枯瘠無復人狀。帝問是何物,對曰:『此是葯渣。』王某既自身為葯渣矣,又欲服葯,將焉用之?
宋開禧初,簡州進士王行庵,弱而寡慾。其表弟沈某色力強壯,肆情花柳。王屢規之,不聽。一日沈自外歸,目擊其妻與人苟合,正欲取器擊之,手臂忽不能舉,浩嘆而卒,時年三十一。丁卯冬,王偶患疾,設醮(*醮:舊時一種禱神的祭禮),道士拜疏,伏地良久,起雲:『查公壽算,止得五旬,以兩次不淫人女,延壽三紀(*十二年為一紀),後果至八十有六。
[按]野草閑花,固宜永斷,即夫婦之際,亦當相敬如賓。唐薛昌緒與妻會,必有禮容,先命女僕通語再四,然後秉燭造室,高談雅論,茶果而退。或欲就宿,必請曰:『昌緒以繼嗣事重,欲卜一嘉會。』此雖近迂,然欲矯枉必先過正。故錄之,以備韋弦(*韋弦:有益的規勸)。
勸遇難者(共三則二法一戒)
顛沛流離之際,完一婦女節,功必倍之;損一婦女節,過亦倍之。得失天淵,尤宜謹守,是在強為善而已矣。
汪一清(《續筆乘》)
嘉靖末,漳庠汪一清,遇亂被獲。見賊執一婦至,乃同學友妻也,竟認為妹,許其贖出。賊乃同閉一室,相對月余,不起邪念。後得贖歸,友泣拜謝之,汪隨登第。
[按]達旦之義,再見汪君。古往今來,幾人彷彿?
張文啟(《不可不可錄》)
明末福建張文啟,與周某避寇山中。有少女先在,見二人,倉皇欲避。張曰:『去必遇寇,吾等皆誠實人,決不相犯。』中夜,周欲私之,張力阻得免。及旦,張惡周在,同之出山,知寇已退,速訪其家迎之。張後為黃姓者婿,奩具甚厚,觀之,即其女也,生二子,皆登第。
[按]周生業報,固自在後,惜乎未之知耳。
池州舟子(池州人述)
康熙癸卯,池州大水。有人駕舟救一少女,將污之,女仍入水,遇樹得生。逾年女嫁他村,合巹之明日,女見其舅,即前逼己之人。大恨,泣告送嫁者,遂自縊死。
[按]後女家與之構訟,其事始聞於人。
勸醫士(共二則皆法)
淫慾關頭,他人破之難,醫家破之易。何則?人想病時,欲心自淡,今則所見無非病人,其易一也;人惟不知衛生,所以斫喪,今則精於調攝,其易二也;男女之體,本是革囊,滿盛惡露,只因薄皮所覆,瞞盡天下英雄,今既識得病源,不啻洞見肺腑,其易三也。勉之哉。
聶從志(《文昌寶訓》)
宋嘉祐間,黃靖國為儀州判官,被攝至冥,主者曰:『汝官儀州,曾知一美事乎?』取簿示之,乃醫者聶從志,於某年月日,在華亭楊宅行醫,拒奔婦李氏。上帝敕其延壽三紀,三世登科。其後一一皆驗。
余干陳某,嘗醫活一貧士,士感之。一日暮宿其家,值士他往,妻欲出陪,陳止之。婦曰:『姑意也。』陳曰:『不可。』婦低回良久。陳連曰:『不可不可。』後幾不自持,遂取筆書曰:『不可二字甚難。』天明辭去。後陳之子應試,試官欲棄其文,忽聞連呼『不可』。細閱之,決意欲去。遂大聲曰:『不可二字甚難。』不得已,強錄之。及謁見,乃知其故。
[按]其子幾不中式,皆從乃父幾不自持來。
勸商農工賈(共六則皆戒 附豪仆)
商農工賈,當自念曰:『吾等或靠經營,或靠手藝,披星戴月,冒暑沖寒,不過欲少積錙銖耳。人有妻女,我亦有妻女;人有姊妹,我亦有姊妹。他人若起惡念,我必切齒銜仇;我若稍有邪心,彼亦摩牙抱恨。現見某某為姦淫事,疾病死亡,官非破敗,甚至鬻女賣男,棄家盪產,只為一念之差,以致如此。吾今早自覺悟,便當斷此邪心。見女之老者,當作母想;長者當作姊想,少者當作妹想,幼者當作女想。不談閨閫(*指內室)之事,不看淫邪之書。兼之步步積陰功,時時行方便,則福壽自然日增,子孫自然榮茂。世間便宜,孰過於此。』
木商某(《戒淫匯說》)
嘉靖末,宜興節婦陳氏,有姿色。一木商見之,百端誘餌,知不可犯,乃夜擲木其家,聞官以盜,又賄胥吏窘辱(*胥吏:官府中辦理文書之類的小吏),以冀其從。婦日夜禱玄壇,一日夢神曰:『已命黑虎矣。』未幾,木客入山,有黑虎躍出,越數人而食之。
[按]此等惡人,投畀豺虎,固不足惜。獨惜其白發高堂,紅顏少婦在千鄉萬里外,哭望天涯,骸櫬(*棺材)俱無著耳。客居之士,所當痛心而鏤骨矣。
王勤政(《感應篇圖說》)
滁陽王勤政,與一婦通,有偕奔之約,而虞其夫追及。未幾,夫為婦所制而死。王駭,奔江山縣,自謂可脫。飢投食店,業店者供二人食,王問故,曰:『頃有被發人隨汝,非二人乎?』王知為怨鬼,詣郡自首而伏辜焉。
[按]怨鬼既隨,不能自主。其自首也,怨鬼有以使之也。
麻村二人(《不可不可錄》)
麻村甲乙二人,居止不遠。甲戀一孀婦,其妻懷恨。乙使己妻挑之,遂通焉。積久,乙妻亦恨。一夕甲在孀婦家,渴而趨歸,至門首,忽聞乙與妻語,大怒,還至孀婦家,取斧而往。道經乙門,欲先淫其妻以報焉。乙妻亦怨夫之不歸也,姑從甲意。時乙在甲家,度甲將歸,私慾殺之,持斧立自門首,聞門內男子聲,急叩門,甲持斧躍出,乙持斧砍入,暗中大叫。鄰里執炬來勸,乙見姦夫即甲也,大驚,問甲曰:『汝何處得斧?』甲曰:『本欲斷姦夫頭,因污汝妻,姑饒汝命。』乙曰:『吾何曾奸汝妻?』甲指其斧曰:『此非我廚下缺柄斧乎?』乙語塞。眾皆曰:『此天報也。』嘩然而散。
戈阿己(目擊其審單)
康熙己酉,崑山戈阿己,淫一邱氏婦,時往焉。一日曰:『我殺汝夫,何如?』婦怒,止之。其夕竟操刀往,妻不覺。乘暗揮刃,適邱如廁,誤傷其女,邱聞之官,戈戮於市。
[按]奸人之妻,反惡其夫。只此一念,天網難逃。
南京工某(余成童時親聞)
康熙辛亥冬,南京有工某,僦居崑山。通於賣面之妻,夫覺之,遷避一村。未幾,工亦遷至。一夕夫自外歸,潛聞私語,密自開門,取面刀暗中斫之,正中其腦,連被捆榻下。夫以為死,叩鄰取火,火至並殺其妻,而姦夫已失所在矣。明日有人報曰『某處荻葦中有死人。血流遍體,但裹一濕棉被,冰結如膠。』視之,即工某也,相距里許,隔一大河。蓋裹被渡河,冰水入腦而死者。
[按]臨白刃,至痛也;渡冰河,至寒也;暴屍骸,至羞也;別妻子,至慘也。而皆於淫念致之。所以《楞嚴經》雲:『菩薩見欲,如避火坑。』
張甫(萬人目擊)
太倉張甫,素有淫掠之行,良家婦女,亦間遭其污。後投郡城顯宦家,勢益橫。康熙壬戌秋,被害者羅其惡事,控於軍門。當事鞫得其實,拷掠備至,枷示閶門(*閶門:蘇州城西門),限其絕命而後釋。
[按]余閶門目睹後,適梓人(*指刻板工人)進此板書樣,故並刊之。
勸親狎妓童者(共二則皆戒)
妓女之流毒,甚矣哉。竭人精氣,耗人貨財,離人夫婦,朴者親之而淫蕩,智者戀之而昏迷。迎新送舊,藏垢納污,此亦天下之至穢者也,而俗士甘之,奇已。至於龍陽(*龍陽:戰國時魏有寵臣,食邑龍陽,號龍陽君,以後稱男色為龍陽),尤屬多事,幸得為男矣,無可被污矣。乃於無可污之處,而必求其污之之道,豈非自尋煩惱耶!不知何人作俑,其習至今存也。潔白之士,宜並戒之。
趙劉二子(都中競傳)
宛平民趙林,與劉方遠,飲妓家。妓之舊好王宗義至,劉毆之,立斃。聞於官。劉囑妓誣供趙殺,趙抵死。一日劉方宴客,客忽揪其發,作趙聲罵曰:『爾實殺人。嫁禍於我,我已訴陰司,攝汝輩矣。』未幾,劉與娼俱死。
[按]楊邦乂足不涉茶房酒肆,一日被友誘入妓館,遂至焚衣自責。較之趙劉,優劣何如。
張崇義(友人目擊)
康熙辛亥,山西永寧州銀匠張崇義,比(*親近)一頑童武根耳子,寢食與俱。一日張醉,先就枕,根耳子見鋪內有物,竟拉殺張,竊之而逃。時適五鼓,逃出東門,門尚未啟,次早獲之,擬斬立決。
[按]俊童在家,每彰閨丑。張生之變,猶屬意外耳。
勸悔過(共三則各兼法戒)
邪淫之事,世人犯者甚多,雖一時不見惡報,然冥冥之中,有默消其福者,有陰奪其算者,有削去其科名者,有死於蛇虎、刀兵、官非水旱者,更有自身暫脫而報於子孫,今世未償而酬於來世者。譬如密羅之雀,處處無逃;亦如漏器之魚,漸漸就死。今人舉足動步,皆臨暗廁深坑,恬不知畏。一旦業報到來,手腳忙亂,如落湯螃蟹,嗟何及哉!普勸世人,早自覺知,生大恐怖,發大羞慚,起大勇猛於佛菩薩前,一一懺悔,則罪從心起,還從心滅,積德既久,自可挽回。若欲超出三界,又當發菩薩誓願,願未來世度盡一切眾生,所有淫業罪報,盡行救拔,使彼蓮花化生,不由胎獄,則不惟惡業消除,抑且獲福無量。故《涅槃經》雲:『譬如毯花(*毯花:棉花),雖有千斤,終不能敵真金一兩。如恆河中投一升鹽,水無鹼味。屠刀放下,還同不壞之身;水底回頭,便立菩提之岸。』火急進步,時不待人,若智若愚,皆當自勉。
洪燾(《迪吉錄》)
明洪燾,文忠公次子也。一日如廁,被亡仆拉至陰府,見一貴人中坐,緋衣綠衣者左右侍立,洪以前程為問,綠衣者出一冊於袖中,其字如蚊,己名下不能盡閱,後注雲:『合參知政事,以某日污室女某,降秘閣修撰,轉運副使。』洪悚然淚下,綠衣者曰:『但力行善事,猶可挽回。』既蘇,已死三日。遂勇於為善。後公以秘撰兩浙漕召,甚恐,竟無恙。以上壽終,官至端明殿學士。
[按]最易犯者莫如媵婢,豈知折福乃爾哉,慎之慎之。
項夢原(《知非集》)
北直項夢原,原名德棻,夢己中辛卯鄉科,以污兩少婢削去。遂誓戒邪淫,力行善事。刻《金剛經》,歲施之。後夢至一所,見黃紙第八名為項姓,中一字模糊,下為『原』字。因易名『夢原』。壬子鄉試中二十九名,己未會試中第二名,心甚疑之。及殿試,二甲第五(*二甲:第二等),方悟合鼎甲之數恰是第八(*鼎甲:科舉考試中進士一甲前三名的總稱。即第一名狀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狀元居鼎甲之首,別稱鼎元),而榜紙實黃也,後官至副憲。
[按]戒淫善矣,並流通內典,善之善者也,奚但滅罪哉?
田某(《不可不可錄》)
明季田某,豐姿俊雅,婦人往往奔之。田心知其非而不能戒。讀書於南山寺,見神人白日告之曰:『汝有大福,因花柳多情,削去殆盡,若自今改過,猶不失為進士御史。』田急猛省懺悔,其爵果如神言。
[按]《解脫要門》雲:『若懺悔淫業,須觀女根如毒蛇口,其罪自滅。』犯淫戒者不可不知。
勸犯根本重罪者(共三則皆戒)
《華嚴經》雲:『邪淫之罪,能令眾生墮三惡道。若生人中,得二種果報:一者妻不貞良;二者得不如意眷屬。』《罪福報應經》雲:『淫人婦女者,死入地獄,男抱銅柱,女卧鐵床。從地獄出,常生下處,墮雞鴨中。』雖然,此猶泛言淫業也。若乃至親尊長、僧尼凈眾,而有烝穢染污(*烝:與母輩通姦),則名根本重罪,死墮無間地獄。屠割燒磨,無暫停息。此界壞時,寄生他界;他界復壞,更寄他方。具如經說,言之可畏。若世人不知,曾犯此罪,或雖無其事,而有其心,亦名為犯。須知此人三寸氣斷,必墮無間地獄,千萬億劫,求出無期。宜乘康健之時,於三寶前,苦切懺悔,誓度十方一切眾生,使彼皆出三界,我然後方成正覺。則雖有定業,自然消除。昔阿闍世王,犯大逆罪,以懺悔懇切故,在地獄中,不過如世間牢獄五百日苦(詳《菩薩本行經》)。足見懺悔功德,不可思議。倘然一日因循,難免長劫苦楚。
朱公取卷(本房吳履聲述)
宿松令朱維高,康熙己酉,入江南內簾,取中一卷,夜夢鬼曰:『此人不可中。』因手書一『淫』字。問其詳,曰:『此人奸繼母之女,已干天譴。』次日偶忘其夢,以此卷呈,主試者大加稱賞,忽以筆抹『險阻』二字,朱稟雲:『中卷內有此字者甚多,似不應抹。』主試者悔之,命朱洗去。及洗,而墨跡潰透數層矣。忽憶前夢,遂決意擯去。
[按]北俱盧洲,當男女會合時,同至樹旁,樹枝四面垂下,自然得諸卧具。若此女系母姨姊妹,樹枝不垂,強意污之,樹即枯死(出《起世因本經》)。可見骨肉之間,大犯天忌,擯出孫山,未足以懲其罪也。
許兆馨(《感應篇說定》)
晉江許兆馨,戊午孝廉也。往福寧州,謁本房座師(*明清舉人、進士稱其本科主考官為『座師』),偶過尼庵,悅一少年尼,挑之不從,遂以勢脅之,強污焉。次日無故發狂,嚼舌兩斷而死。
[按]此是花報,果在地獄。
進香舟人(姑蘇間進香者述)
順治初年,有夫婦進九華香,夜宿舟中,有人窺其妻美,夜半詐為夫而淫之。次早方覺,慚而縊死。夫大痛,買棺殯於道。朝禮畢,載其柩歸。至家,則其妻先在焉。駭以為鬼,婦曰:『汝送我先歸耳。』夫益駭。發棺視之,則死者乃同舟人也。項上有索,如縊死狀。由是遠近傳播,朝禮者,益加嚴肅。
勸發心出世(引經十則八法二戒)
昔世尊在祇園精舍,有四比丘,共論世間何者最苦,一言淫慾,一言飢渴,一言嗔恚,一言驚怖,共諍不止。佛言:『汝等所論,未究苦義,天下之苦,莫過有身。飢渴、嗔恚、色慾、怨仇,皆因有身。身者,眾苦之本,禍患之源。』(出《法句經》)即如淫慾一事,有女人之身,即愛男子;有男子之身,即愛女人。敗名喪節,損福削壽,靡不由之。縱或矢貞守操,現享富貴,而享富貴時,必造惡業。一日行兇,萬劫受報,所得不償所失。即或享福之時,又修善業,直至生天,而天福一盡,復入輪迴。所以經雲:『轉輪聖王,王四大天下,飛行自在,福盡還作牛領中蟲。』則知業緣福報,總歸墮落之因;地獄天宮,盡是輪迴之處。若不發出世之心,趣菩提之路,而徒屑屑焉,今日修善,明日改惡,轉輪於三途八難,非所望於血性男子也。雖然,曲高者和自寡,此言可為知者道。
如來降誕(《釋迦如來譜》,此條雖無與乎戒淫,然欲為下文張本,不得不述應化原由。庶使一段大事因緣,不至泯沒耳。)
本師釋迦牟尼佛,於無量劫前,已經成道。為欲救度眾生故,分身無數,處處示現降生耳。即以此土釋迦言之,即天竺國凈飯王之太子也。未降生前,在兜率天宮,名善慧菩薩。時天竺國有聖王,名凈飯王,聖後名摩耶夫人,皆過去古佛,現身為國王國母。菩薩即乘六牙白象,騰空入夫人右脅,聖母即覺身體安樂,如服甘露;智慧辯才,應時具足;諸天妙膳,自然而至。將及彌月,聖母引諸宮女游於園中,偶舉右手,攀波羅叉樹枝,太子於右脅忽然而生,放大光明,遍照天地。萬天聖眾,讚歎歡喜。地上忽涌香水二池,一冷一熱,浴太子身。又虛空中九龍吐水以應之,四大天王抱持太子,忉利天王以天衣承接。爾時太子,各於方面自行七步,曰:『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時凈飯王坐寶殿上,適議國政,忽聞大臣擊歡喜鼓,奏誕聖子。欲以寶輦載之入宮,毗首羯磨天化作七寶車,四大天王為之御,諸天於虛空中燒微妙香,供養太子。太子身具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十九出家,三十成道。此其大略之毫末也,詳在大藏諸經,不可殫述。
不染世緣(《佛本行經》及《過去因果經》)
爾時凈飯王,聘耶輸陀羅為太子妃,具足姻禮。復增二妃,一名瞿夷,二名鹿野,即為三妃。起三宮殿,采女三千,侍御太子。第一宮采女,當於初夜;第二宮采女,當於半夜;第三宮采女,當於後夜。宮中復奏千萬音樂,晝夜不絕。爾時太子恆與其妃,行住坐卧,無有世俗之意。於靜夜中但修禪觀,未嘗與妃有夫婦之道。
魔王波旬見太子勇猛修行,欲敗其道,遍集天兵,毒龍惡鬼,詣太子所,刀輪火箭,四面雲集。太子入慈心三昧,不能為害。波旬大怒,復遣三女,天冠纓絡、容儀晃耀,乘七寶車,安施寶帳,無量玉女各奏天樂,身中毛孔皆出妙香,至太子所,下車合掌,安詳徐步,禮敬太子。手執寶器,盛天甘露,獻太子,言:『太子生時,萬神侍衛,何棄天位,來此樹下?我是天女,六天無雙,願以微身,奉上太子,乞遂下情。』爾時太子身心不動,但以眉間白毫旋向三女。三女自見身內:膿血洟(*鼻涕)唾、九孔筋脈、大腸小腸、生藏熟藏,其間各有無量諸蟲,宛轉游戲。三女爾時即便嘔吐。又見自首:一化為蛇,一化為狐,一化為狗。背上負一老母,發白面皺,猶如殭屍;胸前復抱一死小兒,六竅流膿。三女驚怖,匍匐而去。
丑訶美女(《雜譬喻經》)
佛世一婆羅門,生女端正,艷麗無雙。乃懸金於外,募有能訶我女為丑者,當與之金,九十日內竟無應者。引至佛所,佛便訶言:『此女甚丑,無有一好。』阿難白佛言:『此女實好,而佛言惡?』佛言:『人眼不視色,是為好眼,耳鼻舌亦爾。身不著細滑,是為好身;手不盜他財,是為好手。今此女眼視色、耳聽音、鼻嗅香,身著細滑,手喜盜財,如此之者,皆不好也。』
佛破男欲(《出曜經》)
拘睒彌國,有摩因提,生女端正,將詣佛所,願給箕帚(*作妻妾)。佛言:『汝以女為好耶?』曰:『從頭至足,周旋觀之,無不好也。』佛言:『惑哉肉眼!吾觀從頭至足無一好也。汝見頭上有發,發但是毛,象馬之尾,亦皆爾也。發下有髑髏,髑髏是骨,屠家豬頭,骨亦皆爾。頭中有腦,腦者如泥,臊臭逆鼻,下之著地,莫能蹈者。目者是池,決之純汁。鼻中有洟,口但有唾,腹藏肝肺,皆爾腥臊,腸胃膀胱,但盛屎尿。四肢手足,骨骨相拄,筋攣皮縮,但恃氣息以動作之。譬如木人,機關作之,作之既訖,解剝其體,節節相離,首足狼籍。人亦如是,好在何處?』
佛破女欲(《摩鄧女經》)
佛告摩鄧女(*又作摩鄧伽女,淫女,曾以幻術迷惑釋加牟尼佛的弟子阿難):『汝愛阿難何等?』女言:『我愛阿難眼,愛阿難鼻,愛阿難口,愛阿難耳,愛阿難行步。』佛言:『眼中但有淚、鼻中但有涕、口中但有唾、耳中但有垢、身中但有屎尿,臭處不凈。其夫妻者,便有惡露;惡露中便生兒子。已有兒子,便有死亡;已有死亡,便有哭泣。於是身中,有何所益?』
目連卻婦(《禪秘要經》)
長老目連,得羅漢道。本婦欲從之,盛服庄嚴,欲壞目連。目連即說偈言:『汝身骨幹立,皮肉相纏裹。不凈內充滿,無一是好物。我心如虛空,一切無所著。正使天欲來,不能染我心。』
佛世安陀國有優婆塞,供養一比丘、一沙彌,日日饋膳。一日舉家出門,獨存十六歲幼女,容貌無雙,偶忘饋膳,食時既至,比丘遣沙彌自取。女聞叩門,知為沙彌,喜而延入,倍現淫態,謂沙彌言:『吾家財寶,其數無量。若遂我願,當為汝婦。』沙彌自念:我有何罪,遇此惡緣。寧喪身命,終不破戒。若欲逃去,彼必牽住,路人見之,反取污辱。乃方便告雲:『汝可閉門,我入一房暫停須臾,當即如願。』女出閉門。沙彌入室,見一剃刀,心甚歡喜,乃脫衣服,合掌跪向拘屍那城,佛涅槃處,涕泣發願:『我今不破佛菩薩戒及和尚戒,自捨身命,願我世世生生,出家修道,究竟成佛。』遂自刎死,流血滂沱。其女見之,欲心頓息,大生悔恨,自斷其發。父適歸家,叩門不啟,使人逾入,見女如是,駭問其由。女默不答,心自思惟:若以實對,甚可羞慚;若言沙彌辱我,必墮地獄,受苦無極。展轉熟思,即以實告。父因入房,合掌作禮。國王聞之,禮拜讚歎,見聞者皆發菩提之心。
抱眠罪果(《僧護經》)
僧護比丘,從龍宮出,經歷一處,備見種種可畏之事:殿堂壁柱,及諸器皿,皆血肉所成,火燒受苦,共有五十六事(詳在經中)。內有二沙彌,眠卧相抱,猛火燒身,苦不休息。出問世尊,世尊一一答之(詳在經中)。又雲:『汝見二沙彌者,是地獄人。迦葉佛時是出家人,共一被褥,相抱眠卧,故入地獄;火燒被褥中,相抱受苦,至今不息。』
業識化蟲(《法句喻經》)
佛世有清信士,供養三寶。臨終之時,其妻在傍,悲傷痛苦,夫聞哀戀,即時命終,魂神不去,在婦鼻內,化作一蟲。時有道人,見婦哀哭,善言勸諭。其婦爾時,涕淚交出,蟲便墮地,婦見而慚,欲以腳蹈。道人急告曰:『止止,莫殺,是汝夫君!』婦曰:『吾夫奉經持戒,精進難及,何緣為此?』道人曰:『因汝恩愛,臨終哭泣,動其戀慕,故墮蟲身。』道人為蟲說法,蟲聞懺悔,命終生天。
[按]臨命終時,最為要緊。一念偶錯,前功盡棄。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