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禪師:故道白雲:森林苦行者

文:一行禪師

15.森林苦行者 
    烏陀面大師已經七十五歲了。眾人視他猶如活神,對他十分敬仰。因為烏陀迦要他所有的弟子從最基本學起,所以悉達多也只好回復到最簡單的禪修。但不到數星期,他已再次達到『無所有處』的境界,因而令烏陀面大師非常驚喜。他知道這個儀表非凡的年青人,有繼承道業的潛質,所以對他另眼相看,特別細心的教導他。


  「悉達多喬答摩,在『無所有處』的境界里,空並不再是指甚麽都沒有的空間,也不是一般的所謂意識。所剩下來,就只有『能思』和『所想的』。因此,解脫之道就是要超越全部思想,能所兩亡。」


  悉達多恭敬的問道:「大師,如果連思想也摒除,還有甚麽呢?如沒有思想,我們又如何辨別出那是木塊那是石頭呢?」

 

  「木塊石頭都並非不入思想。思物本身就是思想。你必定要達致一個『想』與『非想』都不存在的意識境界這就是『非想非非想,的定境了。年青人,你就是要證得此境。」


  於是,悉達多再回到他的禪修上。在十五日之內,他已證得『非想非非想』的三昧禪定。悉達多體驗到這個境界超越所有一般的意識境界。雖然這是一個很非凡出勝境,但當他每次出定,依然發現沒有把生死的問題解決。這無疑是個極之安祥境界,但它並不是可以開啟真相之門鑰匙


  當悉達多再去見烏陀迎羅摩子大師的時候,大師對他大為贊賞。他執著悉達多的手說:「喬答摩沙門你是我所教過的最好學生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你已有這樣大的躍進,你已徑到達了最高的層次了。我年事已老,不會久住了。如果你在這裡的話,我們可以一起教導僧眾,到我死後,你便可以代替我成為他們的大師了。」


  一如以往,悉達多婉拒了。他知道『非想非非想』之境是不能解脫生死的,而他必需往別處繼續尋找答案他對大師僧眾表達了至深的謝意後,便收拾行裝,准備上路。每個人很喜歡悉達多,他們都不捨得他離去。


  留在烏陀迎羅摩子那段日子,悉達多結誠了一個名叫憍陳如的年青僧人。他非常仰慕悉達多,更待他亦師亦友。除了悉達多之外,僧眾中沒有一人證得無所有處』的定境,更不用說『非想非非想』了。憍陳如知道大師已認定悉達多是有資格繼承道業的人才。單是看見悉達多便使憍陳如對自己的修行倍增信心他不都會向悉達多學習,因此他們彼此的交情特別投契。憍陳如對於這個好朋友的離去,感到非常不安。他陪同悉達多下山,然後等他走出視線,才自行回到山上


  雖然悉達多從當地這兩位最出名的禪師里學習有成,但解脫生死的問題仍在他的心裡燃得熾熱。他相信自己再不能從任何一位大師聖賢學得再多了。因此,他知道從現在開始,要靠自己達到徹悟


  慢慢的向西方而行,悉達多經過稻田,又跨過沼澤和溪澗,才到達尼連禪河。他涉水渡河,再行了一段路,才來到離開優樓頻螺半天路程的彈多落迦山。險峻的岩石斜坡上,是像尖牙冒起的重重山峰。而山峰裡面,又穩藏著無數的洞穴。懸崖上的巨石如貧苦村民房子般大。悉達多決定在這裡留下來,直至證得解脫之道。他找了一個洞穴以作長時間的禪坐。他靜坐之時,會把過去將近五年時間的修習重作檢討。他記得自己曾勸苦行者別再自虐體膚,告訴他們不要在這個已經苦難世界裡再添痛苦。但當他現在重估他們的修行途徑,他卻這樣想:「又軟又濕的柴木是沒法生火的。身體也如是。如果肉體之欲不能受控,要心中達致開悟困難了。我是應該修苦行以得到解脫的。」


  就這樣,沙行喬答摩便開始一段極度苦修的生涯了。他會在黑夜裡進入森林最恐怖的荒野地帶,度宿一宵。就是身心都慌張恐懼,他都動也不動的坐著。當有鹿兒走近,使樹葉蠕動而作聲,他的恐懼心會告訴他是妖魔來索命。但他卻一點也不為所動。當孔雀不意踏破樹枝,他的驚怕心又會告訴他是蟒蛇樹上爬下,但他仍會穩坐不移。只是,他的心中其實每次的感受都像給赤蟻針刺一般。


  他極力去降伏外來的恐懼。他深信一旦身體不再成為恐懼的奴隸,他的心便可以擺脫痛苦枷鎖他有坐著,會把牙齒咬緊,舌頭緊貼上顎,用他的意志去克服所有的恐懼驚慌。就是他全身都被冷汗濕透,他都會也不動。又有些時候,他會停止呼吸一段時間,直至耳里如雷轟火燒,頭也像被利斧斬開兩邊似的。他時會覺得被鋼箍把頭緊索,又或身體被猛火烤燒。經過這種種的怪異鍛煉,他得以加強他的勇氣和自律。他的身體更能承受難以形容的痛苦,而同時心中卻能保持平靜


  沙門喬答摩用這樣的方法修行了六個月。最初三個月,他獨在山上。第四個月,以憍陳如為首的烏陀迦羅摩子大師的五個門徒,找到了他。悉達多非常高興可再次見到憍陳如,並更高興知道憍陳如在他離開後一個月,便證得『非想非非想』的境界。知道再沒有共他可以從大師處學習,他便約同四個同修一起來找悉達多。幸好幾星期後,他們便找到悉達多,同時他們表示想留下來跟他修學。經過悉達多對他們解釋有關苦行功用,他們五個年青人,包括憍陳如、額鞞、拔提、馬勝和摩男拘利,便決定加入修行。每個僧人都在鄰近找到自居的洞穴,而他們都會輪流每天到村裡乞食。帶回來的食物會分成六份,每人所得的食物,大概只有一手掌的多少。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他們六個人都漸變得骨瘦如柴。他們離開山上,前往東面在尼連禪河岸的優樓頻螺村落,繼續他們的苦修。但悉達多的怪異法門,就連其他五人都感到無法跟上。悉達多不再沭浴,又停止進食。他只會偶然吃一個在地上拾到的枯乾石榴,或甚至一塊乾涸了的水牛糞。他的身體已瘦得只剩下鬆鬆的皮肉掛在撐了出來的骨條。他已六個月沒有剃剪須發。當他搓搓頭上,一撮撮的頭發便會掉到地上,彷佛僅余的頭皮不夠地方頭發生長似的。


  終於有一天,悉達多在墳場禪坐時,突然醒覺到這條苦行的道路是絕對錯誤的。太陽落山了,一陣清風輕撫他的體膚。坐了一整天在烈日之下,這陣微風來得特別清新舒暢。悉達多體驗到他心內一種整天都未感受過的怡然自在。他體會到身和心組合成一個不可分割的實體身體平靜和舒適與自心的安住是息息相關的。虐待自己的身體就是虐待自己的心智


  他回想起他九歲時在蕃櫻桃樹下的涼蔭里靜坐那天正是春季的首耕日。他記得那吹靜坐的舒泰替他帶來了清澈和平靜。他又憶起在車匿離開他之後,他在森林中的靜坐。他繼續回想到最初跟阿羅羅迦羅摩時候,那些禪坐鍛鏈令他身心都得到滋潤,又使他能力專註和集中。之後,阿羅羅大師告訴他要超出禪悅以達到超越物質世界的境域,如『空無邊亂』、『識無邊處』、和『無所有處』。再後期,他又證得非想非非想之境。一直以來,這全部的目標是為了逃邂世間感覺念頭,感受和思想世界。他現在問自己:「為何總是被經典上的傳統牽著走?為何要懼怕禪定帶來的自在?這種喜悅與障蔽覺知的五欲是回然不同的。相反地,這種喜悅會滋養身心和增強達致開悟的原動力。」


  苦行者喬答摩決定回復健康和以禪坐來保養身心。他第二天早上便會再次乞食。他會成為自己的老師,不再依賴別人的教導。很高興自己作出的決定,他躺在一堆泥土上睡著了。一絲雲都沒有的天空,正好掛上圓滿明月,而銀河星系清澈耀目地橫卧天籟。


  苦行者喬答摩清早被雀鳥鼙叫醒。他站了起來,再回顧前一夜的決定。他全身都蓋滿塵垢,而他的道袍已經毀爛不堪。他記得前天在墳場見過一具屍體,所以估計大概這一兩天便會在河邊進行火葬。那時屍體上磚紅色的布便沒用了。於是,他行近屍體,心裡細省著生與死,然後恭敬地把屍體身上的布除下來。那屍體是一個少婦,她的身體已浮腫變色。悉達多將會用這塊布作他的新衣。


  他來到河邊,一邊洗澡,一邊把那塊布洗滌干凈。清涼的河水令悉達多精神為之一振。他享受河水在身體上的感覺,更歡喜地體會身心所觸覺到的新境界。他花了很長時間沭浴,然後又洗擦和瀝干那塊布。但當他試圖從水裡爬上岸時,他因體力不支而沒有足夠的氣力上岸來。他平靜呼吸,看到有一棵樹的枝葉倚在水面。於是,他慢慢的移過去抓住它,扶著它爬上岸。
  太陽在天空中高高掛著。他在岸上坐下來休息,把布塊攤在地上曬干。等它幹了,又把它圍在自已的身上,繼續前往優樓頻螺的村落。不過,他還走到一半路程,體力再次不支,就連呼吸的氣力也沒有了,最後暈倒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好久後才被一個村裡少女發現。在母親的吩咐下,十三歲的善生正帶著米乳汁、糕餅和蓮子拜祭山神。當她看見這個苦行者昏迷在路上,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她便立刻跪下來把乳汁放到他的唇邊。她知道造個是苦行者,又知道他因為太弱而暈倒。


  得到乳汁潤澤他的喉舌,悉達多立刻有了反應。嘗到乳汁的清新味道,他慢慢的把全碗都飲下。深呼吸了數十囗氣之後,他才有力坐起來,再示意善生給他多添一碗。那乳汁很快便替他恢復體力那天,他放棄了苦行而到對岸清涼的樹林中修行
  跟著下來的日子,他漸漸恢復正常的飲食。有時,善生會帶食物供養他。有時,他會持著缽到村裡乞食。他每天都會在河邊修習行禪,而其他的時間都會坐禪。他又每晚在尼連禪河裡沭浴。他已放棄了對傳統經典的依賴,而靠自己找尋大道。他以自己為歸依,要從過去的成功與失敗中學習。他全沒猶豫地以禪定來滋養身心。就這樣,一種自在安穩感覺油然而生。他完全沒有刻意遠離或逃避感受和思想。他只是留意著每個感覺念頭生起而予以細心的觀察。


  他也放棄了逃避世間法的想法。當他回歸到自己,他發覺自己全然在世法之中。一下呼吸、一串鳥嗚、一片樹葉、一線陽光一任何一樣都可以成為他靜坐時的主題。他開始見到解脫關鍵在於每一呼吸、每一步伐、道路上的每一塊小石子。


  沙門喬答摩從靜思他的身體進而靜思他的感覺,再從靜思他的感覺至靜思他所體會到的,包括在他心中起伏的每個念頭。他體到身心一如,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包含著宇宙的一切智慧。他知道只要他細心看一粒微塵他就可以看到整個宇宙的真正面目。微塵本身就是宇宙,如果微塵不存在,宇宙也不存在。沙門沙行喬答摩超越了常我(atman)這個自我個體的意識。他突然明白到他一向都被吠陀對常我(atman)的錯誤理解所蒙蔽。其實,沒有一東西是有自性的。無我(anatman)心才是萬法之本體。無我(anatman)並不是用來形容一個新個體的名詞。它是破除所有妄見的一響雷。挾著『無我』,悉達多就像禪定的戰場上,高舉著徹悟的利劍。他日以繼夜在菩提樹坐著,而更高更新的覺悟層次就像耀目的電、繼續把他喚醒。


  在這日子裡,悉達多的五個朋友對他去了信心。他們看見他坐在河邊吃著別人供養食物。他們見他與一個少女談笑著,享受著乳汁和飯。他們又見到他托缽到村內。憍陳如對其他幾個說:「悉達多再不是我們可以信賴的人了。他已在修道上半途而廢。他現在只顧放逸養身。我們應該離開他往別處去繼續我們的修行。我看不到還有其他理由要留在這裡了。」


  悉達多的五個朋友離開後,他才發覺他們不見了。因為悉達多獲得這麽多的新體悟,他便把全部時間都集中在禪坐,沒有找時間向他的朋友解釋。他想:「雖然我的朋友把我誤解了,但我也不能因擔心而令他們回心轉意。只要我全心全意去尋找真理大道。當找到時,我會和他們分享。」於是,他又回到修行上去。


  在他這段突飛猛進的日子裡,牧童縛悉底出現了。悉達多很開心地接納了這個十一歲小童送給他的撮撮鮮草。雖然善生、縛悉底和他們的朋友都還是小孩,但悉達多很高興見到這些未讀過書的村童,竟然能夠很輕易地明白他的新體驗。他現在十分安慰,因為他知道大徹大悟之門將會很快打開。他知道他已緊握這條妙匙一萬都是互依而存及了無自性真諦

 

16.耶輸陀羅有睡著嗎? 
       因為縛悉底來自一個窮苦的家庭,所以他一直未有上學校讀書機會。雖然善生曾教他一些基本的知識,但他始終不太懂得用詞,因此在憶述與佛陀相識的往事,便會不時停下來,想想怎樣述說才好。聽他講述的人都盡量幫助他。除了羅睺羅和阿難陀之外,還有另外兩個人。一個是叫摩訶波闍波提的年老尼姑,而另一個是大約四十歲的僧人,名叫馬勝。


  經羅睺羅的介紹,縛悉底很高興知道摩訶波闍波提原來就是喬答彌王後,把佛陀從小帶大的姨母。她是佛陀僧團中第一個被接納為比丘尼的女人,而現在更負責主導超過七百個尼眾的道場。她剛從北方到來,准備跟佛陀商討有關比丘尼的戒律。縛悉底聽說她前一晚才抵達,而因為孫兒羅睺羅知道她一定很想知道佛陀在優樓頻螺森林時的日子,所以特別邀請她前來。縛悉底合上雙掌,深深向女住持鞠躬禮敬。因為記得佛陀所告訴他有關從前王後的一切,縛悉底心裡對她充滿親切和尊敬摩訶波闍波提望著縛悉底,就像她望著自己的孫兒羅睺羅一般的溫馨關懷。


  當羅睺羅介紹馬勝給縛悉底認識時,他驚訝地發現,原來馬勝就是那五個和佛陀在他家鄉附近一起修苦行的其中一人那時候佛陀己曾告訴他這些朋友為他放棄苦行而別他而去。因此他對馬勝現在竟然會住在竹林精舍而成佛陀弟子,實在摸不著腦袋。他打算遲些問問羅睺羅。


  在述說前事過程中,喬答彌比丘尼給縛悉底的幫忙最大。她所問的問題,全部都關於那些縛悉底覺得並不重要,但她卻甚感興趣的細節。她問縛悉底給佛陀坐墊的姑屍草從那裡割來,又是大概多久給佛陀換上新草。她又想知道把那些草給了佛陀之後,水牛在夜裡還有沒有足夠的草吃。她更想知道他有沒有給水牛主人打罵過。


  雖然還有很多未說的,但縛悉底向他們徵求同意,這晚到此為止,明天再繼續。不過在離開之前,他想問問喬答彌比丘尼一些已收藏在他心內十年的問題。喬答彌對他微笑說道:「盡管問吧。如果我可以解答你的問題,我一定樂意這樣做。」


  縛悉底有幾件事情是很想知道的。首先,當悉達多在離開王宮之前拉開幃帳看妻兒時,耶輸陀羅有否真的睡著?縛悉底也想知道當車匿拿著悉達多的短劍、項鏈和割下來的頭發回宮時,大王王後和耶輸陀羅的反應又如何?佛陀離開的六年,其間他家人生活怎樣度過?誰是第一個獲悉佛陀證道消息的人?當佛陀回到迦毗羅衛國的時候,誰是第一個出迎的人又是全城的人都出來歡迎他?


  「你的確有很多的問題啊!」喬答彌驚嘆道。她對縛悉底慈和地微笑。「讓我簡單的回答你吧。首先,耶輸陀羅睡了著嗎?如果你要知道真相,最好就是問耶輸陀羅自己。不過如果你問我的話,我不相信她睡著了。耶輸陀羅那天晚上親目把悉達多的鞋帽衣物放好在椅子上,又囑咐車匿把馬鞍和金蹄都准備好。他是知道悉達多當夜會離開的。在這麽一個晚上,她又焉能入睡呢?我相信她是故意裝睡,以免她自己和悉達多都要面對離別之苦罷了。縛悉底,你不了解羅睺羅的母親,但耶輸陀羅是一個非常果斷的女人。她一直都明白悉達多的志向,而默默地全心全意給他支持。這點我非常清楚,因為所有與耶輸陀羅相熟的人中,我就是除了悉達多之外,最了解她的人。」


  喬答彌比丘尼告訴縛悉底,第二天早上,當他們發覺悉達多已離開了的時候,就只有耶輸陀羅一個沒有表現震驚。凈飯王大發雷霆,大吵大鬧的埋怨其他人沒有盡力把太子留下來。喬答彌王後立即去找耶輸陀羅,並發現她獨個兒坐著,悄悄地飲泣。朝廷派出搜四尋太子的下落。朝南面的一隊遇到車匿和沒人騎的金蹄。車匿叫他們不需要繼續搜索。他說:「就讓太子追尋他精神大道吧。我已曾涕淚俱下的哀求他,但他尋道之意非常堅決。算吧,他現在已進入了森林,在別國的國土之內。你們是不會找到他的了。」


  當車匿回到宮中,他立刻在地上叩了三響頭以示懺悔,然後便把那短劍、項鏈頭發交給大王。喬答彌王後和耶輸陀羅當時也都在場。看見車匿滿臉淚痕,大王也再沒有責怪他了。但他是有問及曾經發生的一切的。他叫車匿把短劍、項鏈和悉達多的頭發交給耶輸陀羅保管。王宮裡一片愁雲慘霧。失去了太子就如同失去日間光明。之後,夭王便退回自己的宮中,有一日子都沒有出來。他的大臣如弗山密達只有代他處理一切國事。


  金蹄被帶回馬房後,不肯接受飲食幾天後便死了。在極度哀傷之下,車匿向耶輸陀羅求得批准,用禮葬儀式把金蹄火葬。


  喬答爾比丘尼剛說到這裡,便聽到禪坐的鍾聲響起。雖然他們都有點兒失望,但阿難陀提醒他們,就是故事再好,他們也不可以不去禪坐。他約定他們翌日再來他的房子。縛悉底和羅睺羅向喬答彌比丘尼、阿難陀和馬勝合掌鞠躬,然後便回到他們的導師舍利弗的房子去。這兩個年青的好朋友肩並肩的走著,但沒有說話。鍾響緩慢的震蕩聲,像海浪般一個翻蓋著前一個地增加著頻速。縛悉底跟著自己的呼吸,默默的念著一首關於聽到鍾聲的偈語:「聽著啊,聽著,這奇妙的聲音帶我回到真正的本我。」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