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十七饒降水猴年(即公元1992年)十月一日夜晚,我(法王晉美彭措)在寢室休息。就在半睡半醒朦朧的狀態中,眼前忽然出現了一位十六歲的童子。他的衣冠儀容猶如古代漢地童子的打扮,頭上有幾個發鬏兒,身穿綢衣緞裙,配飾珠室玲瓏,相貌美如冠玉。他來到我面前輕輕地對我說:「我倆出去走一走吧!」我略顯疲倦地說:「我現在病得很重,體力不支,恐怕難以到戶外去……你是誰呀?」他回答說:「我是與你早就相識的朋友名叫欽巴達美童子。你大可不必這么擔心,假若你行動稍有不便,我可以背上你去!」說完,他拉起我的手,當時,我毫無顧慮地跟著他走了。
在路上,我跨越了從未見過的崇山峻嶺,來到一個山洞前。看到我的根本上師士登群佩尊者端坐在那裡。他的容顏相貌與以前他臨近圓寂時一樣。一見到他,我內心充滿了無限的喜悅,信心無比,激動萬分。驀然間,一切念頭狂瀉頓歇。
我鎮定了一下,祈問道:「至尊上師,您不是早已圓寂了嗎?以前我們師徒二人訣別之時,我才二十四歲。現在,我已六旬有餘,老態龍鍾,容顏衰朽——成了這副樣子。而上師您比過去卻顯得沒有年輕也沒有衰老,這是為什麼呢?」上師老人家詼諧地說:「你不要多加分別嘛,一切非是,一切皆是,難道這個道理你還不懂嗎?哈哈!」
我解釋說:「至尊上師,最近以來我備受心臟病的折磨,想必對修行影響頗大。尤其是現在,難以確診的嚴重疾病正在發作,祈請您給我吹口氣加持一下吧……」
他老人家有些驚嘆道:「喔唷,在所有的事情當中你最關心的是你自己的疾病呀!」我慚愧地祈求說:「嗚呼大悲怙主尊,慈視無緣劣人我,雖長遠劫發菩提,然重自利我愧疚……」說著說著,眼淚奪眶而出……
上師老人家安慰我說:「沒什麼關系嘛,在菩提道的修行過程中,若遇違緣,那就披上鎧甲勇於正視。來、來、來,我們師徒二人碰碰頭,我給你念誦發願詞:一切染凈善資因,及為勝寶菩提心,汝心自然善生起,願成弘法度生業!」他老人家一邊說著,一邊與我碰頭摸頂,還十分疼愛地撫摸我的臉頰……我異常興奮,心裡暗自思量:從現在起,要是一直呆在上師身邊,那該有多好呀!
就在這時,那位童子來了,沖我說道:「你不要執著自心所顯之相,走、走……」
他領我來到一處茂密森林中,那裡有無數菩薩和聲聞眷屬圍繞在一位可愛的天子座下。
我向身邊的欽巴達美童子詢問道:「這是什麼地方?這位導師是誰?這些眷屬是從哪裡來的?」他對我說:「此地是小兜率天,這位導師即是彌勒菩薩的公子,這些眷屬都是一來菩薩。以前,他們都曾發願往生極樂世界,但因舍法與五無間罪的業障,而暫時沒能往生極樂世界,就轉生到這里。他們此世逝去之後即可往生極樂剎土了。」
我聽了感到十分詫異就問道:「欲天神眾本來沒有精血,只有通過『失氣』享受男女生活,這是創造不出生命的,尤其是彌勒菩薩又怎麼會有公子呢?」他略帶啟發地說:「此無即彼無,此有即彼有,難道這不就是他——天子的因嗎?」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天子是彌勒菩薩的化身——也就是真正的彌勒菩薩!
我立刻來到近前向他頂禮,對天子祈禱道:「佛之補處眾生怙主尊,內心恆時自在現慈悲,濁世講法我之皈依處,於天尊童子座前誠頂禮……天子菩薩,昨天我所說的有關發心的一些立宗是否正確呢?」天子回答道:「雖然你立宗的詞語上尚有漏洞,但內容實質是與我意旨相符合的。」我又請問道:「再過幾天,有些喇嘛准備就資糧道的「分別」問題展開辯論,對此各說紛紜。關於這些核心意旨到底當如何解釋?」天子笑著對我說:「辨析資糧道的『分別』幹什麼用?即便不懂這些也不會影響獲得聖道(包括見道、有學道和無學道),倒不如修行大圓滿,豈不是更好嗎?……剛才,我和你開個玩笑,不過就這些問題,在我所著的論典中有相關章句:『依據四分別』、『由異生聖別』、『三輪諸分別,此即所知障』等等,若能系統分析、總結和領會的話,那就可迎刃而解一通百通。有關這方面的問題,在獅子賢論師的註疏中也有很好的論述,你可以做為參考。」
我繼續向天子請問道:「關於《現觀莊嚴論》,在雪域眾多智者和愚者們當中存在許多爭論分歧。對於這部論著,到底您的究竟旨趣是什麼?對此,我不知所雲。祈請您能夠給予明確開示。」天子語重心長地說:「很久以來,我都想講示這個問題,但是時機尚未成熟。等到將來我會明示於你。」他將右手放在我的頭上唱誦道:「善業具緣士夫你,不久可到兜率來,無量菩薩聚一堂,為汝開示甚深法……」
天子話語剛完,一切顯現景象就隱沒不見……於是,欽巴達美童子帶領著我,回到自己寢室,他替我拉蓋上衣服,叮囑我說:「你好好休息,可千萬不要忘記剛才漫遊之義呀!」……
我從夢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