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糌粑灌頂
竹巴昆烈的事跡傳到了五世班禪仁波切耳朵里,他非常想會見一下這位如同米拉日巴尊者再世的大成就者,並得到他的灌頂加持,但是尊者神龍見首不見尾,想請也沒地方可以去請,有人看見他時而現乞丐相,於大街小巷乞食化緣,時而身穿俗裝,跟一個商隊來往於不丹和薩迦之間。
這一天,日喀則札什倫布寺的僧人們得到消息,說竹巴昆烈來了,也是因緣會合,終於請到了他老人家,班禪仁波切誠心誠意地說,請您賜給我一個長壽灌頂吧!
照例,灌頂要繪製彩粉壇城,要制辦各種叄昧耶物,用糌粑、叄白叄甜等製作薈供食子,手續頗為繁瑣,竹巴昆烈說:「我可沒那麼多講究,你什麼也不用准備,明天我人過來就是了。」
第二天,竹巴昆烈一到,就吩咐班禪仁波切坐在地上。班禪仁波切雖然貴為雪域第二大活佛,然而灌頂的時候,也要執弟子禮,上師怎麼說,就怎麼做,恭恭敬敬坐在地上,身結跏趺,等著竹巴昆烈誦經搖鈴。可是竹巴昆烈只繞著他嘻嘻哈哈地轉了兩圈,然後打開隨身帶的糌粑口袋,班禪仁波切還以為他餓了要揉糌粑團子吃,正要叫待者打上酥油茶,突然竹巴昆烈抓了一大把雪白的糌粑粉,照班禪當頭撒下,班禪仁波切從頭到腳白浩浩的,就像堆了個雪人一般,班禪仁波切受此「突襲」,一時楞楞地不知所措,冷不防嘴上又被煳了一片涼沁沁的酥油,正納悶,忽然被一聲怪響嚇得幾乎從地上竄了起來——竹巴昆烈用脛骨號對著班禪仁波切的耳朵眼裡大吹了一聲,沒等班禪仁波切回過神來,竹巴昆烈拍了拍手,「頂灌完了!我該走了。」轉身人就不見了。
屋子裡的糌粑粉還在寂寞的陽光里彌漫著,飛舞著……到處是金色的塵埃,金色的寂靜,像寺廟的金瓦,一片片撲打著翅膀,兀自在屋子裡朴楞楞飛著,旋繞著……四處是彩虹的光。
有效果嗎?
有。
五世班禪仁波切活了一百七十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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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蔣揚欽哲旺波與他的弟子們在東藏一個湖邊紮營,博學多聞的方丈卡美堪布雖然生病,卻仍陪著他們。有天,正當卡美堪布在說話時,蔣揚欽哲突然抓起一把石子扔向他,那位尊嚴的堪布往湖的方向跑,蔣揚欽哲在後面直追,仍以石頭擲向他。
當堪布跑到湖邊時,他毫不猶豫地跳入清澈冰冷的水中,蔣揚欽哲又以幾顆石子擊他,然後才停止。
大家都笑了,雖然心裡感到這是一個不尋常的舉動,卡美堪布知道蔣揚欽哲是以玩笑的方式在加持他,其它的弟子為他們之間特別的關係而感動。而這位蔣揚欽哲旺波是從不輕浮妄言的,在場的每個人都將這無禮的事情認作是罪業的洗滌。
這場令人難以忘懷的事件過後不久,卡美堪布的慢性病神奇的痊癒了,蔣揚欽哲已經為他排遣了色身的障礙!卡美堪布比他的上師蔣揚欽哲多活了幾十年,直到二十世紀。
當他一百十二歲時,卡美堪布眼睛瞎了。他向敘述這個故事的喇嘛解釋:「由於蔣揚欽哲旺波的特別加持,我才能健康的活到這么長壽。直到一百歲時,我的視力還好,也很健康,這都要感謝蔣揚欽哲許多年前那一天的石擊。」
來自凡夫的長篇贊揚要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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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壺裡的長壽灌頂
久利津是上一世紀的偉大瑜伽士。他花了數十年的時間在個人閉關上,並且獲得了無數大師的親自教導。在他的晚年,煺休不再教學後,他去朝聖,在不為人知、不受打擾之處,繼續他的禪修。在他年輕的時候,他生活如一位山中的孤獨修行者;後來他結婚,變成一位神聖的狂人,一位瘋狂瑜伽士,昵稱為「老精靈」。
曾經有一度,他是德格土官的老師。土官老邁之年,到任何地方都須乘坐官轎。有一天德札河水泛濫,轎夫被迫必須停轎。久利津便抓了一把河畔的沙,並持咒吹向手中的沙,然後將沙灑向滾滾的河水,頃刻間一條路打開了,土官在河水還沒合攏前,被抬到搖遠的彼岸。
吉美赤列沃塞是第一世的多珠千仁波切,他是殊勝尊貴之十八世紀大圓滿大師吉美林巴的兩位主要弟子之一。
吉美林巴──無畏洲尊者,曾對吉美赤列沃塞說:「你將證得開悟,但卻無法長壽。」這句話,他在叄個不同的場合重複說過。
前二次,吉美赤列沃塞聽了並未進一步詢問塬因。他對自己說:「無論如何,我尋求的僅是開悟,而非長壽。」
然而第叄次,這位弟子覺得被迫要進一步詢問。「您是否可以給我一些忠告,讓我能消除這個障礙並得到長壽?」他很恭敬地請問上師。
吉美林巴說:「我愛莫能助。但是在康地有一位名叫久利津的瑜伽士,他可以幫助你。去找他,懇求他消除你的障礙。」因此,吉美赤列沃塞出發前往那位神奇成就者居住的地區。最後他到了離竹慶不很遠沙丘噶的一個地方,比後來菊彌旁和巴珠仁波切居住的地方稍東一些。在那裡他發現一處約有十個帳篷的小游牧聚落。
有一個帳篷插著一面旗子。吉美赤列沃塞詢問營區的每一個人有關大成就者久利津的行蹤,每個人都說:「我們不認識這么一個人。這兒沒有人叫久利津,我們只是單純的牧人。但是插著旗子的那個帳篷,住著一位叫久爺爺的老者,或許他會知道一些事吧。」
沃塞走近帳篷,在門口他遇見一位婦人,沃塞詢問是否有一位叫久利津的人住在這裡。婦人告訴他說:「只有年老的久爺爺住在這裡。」
這位尋訪的人十分失望。然而他憶起他的上師仁增吉美林巴曾經特別強調地告訴他:「你去尋訪並懇求久利津,他是唯一能幫助你的人。他是一位真正的密乘大成就者,無論他說什麼或做什麼,千萬不要有任何懷疑,務必照他的指示去做。」
因此,他進入昏暗的帳篷里。他看到一位頭發灰白的老者坐在地上一個矮木箱內,和一般隱居的喇嘛所喜用的禪定箱子大不相似。他身上裹著破舊的羊皮,頂著一頭邋遢不整的灰白長卷發和滿嘴糾纏不清的胡須。
沃塞本人也不是入門初機,他立刻知道這必定是他千里尋訪的大瑜伽士久利津。所以他很恭敬地在堅硬地面上做了叄次五體投地的大禮拜。
老人開口問:「你從那裡來?」
吉美答道:「從西藏中部來。」
訪客解釋說:「我的上師──全知的吉美林巴,送我來見您,因為他無法消除我迫在眉睫的短命之災,他說只有您有辦法。」
「呸!」久爺爺嘲笑著:「你說全知的吉美林巴是什麼意思?他被稱為全知者,但他甚至無法去除如此的一個障礙,他只是愛吹牛,配不上他自己誇張的盛名。」
沃塞聽到自己敬愛的上師被嚴厲詆毀,大為沮喪,他自己一直視吉美林巴為一位活佛,不可能犯任何錯誤的。
暴躁的老人注意到沃塞明顯的不安。「好罷!好罷!」他勉強地叫道:「把尿壺給我罷,它就在那邊。」然後他指向帳篷昏暗的角落。
沃塞照做了,將那破損生銹的銅壺拿來,並且很恭敬地罷在久爺爺面前。
久爺爺一語不發。他似乎專註於內心,彷彿入定了一般。過了一會兒,他抬頭問道:「吉美林巴說什麼?」
沃塞重複一遍他之前所說的話:「他送我來見您,請您消除我壽命的障礙。」
老人再度嘲笑;「如果他甚至無法消除你壽命的障礙,那算什麼全知者?如此冠冕堂皇的頭銜簡直是胡說!」
久爺爺拾起尿壺,把它翻轉過來搖,看看裡面是否有東西,尿壺看來似乎是空的,他將它置於面前修法的矮桌上。
他又再問一次:「吉美林巴說了什麼?」
沃塞再次地告訴他:「他送我到您這兒來,請您消除我壽命上的障礙,或許他的意思是請您為我做一次長壽灌頂吧。」
然而老人又再次嘲笑地說:「胡說!他自己知道如何給長壽灌頂,你還需要我做什麼?如果他不能消除這微不足道的障礙,他算那門子的全知者?」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彷彿入定了;然後他又再搖動那個銅尿壺。這次,令人驚異地,裡面好象有什麼在潑灑著。
久爺爺唿叫著:「喂,小子!過來!」並探過身來,將尿壺像灌頂的寶瓶般放在沃塞的頂穴上,然後從那生銹的銅壺嘴倒出一些濃稠、像甘露般、琥珀色的水給吉美,彷彿那破損不堪的壺是綴滿珠寶的聖杯。
那時,沃塞已置身於不可思議的境界;他不加思索地便喝了那些水。他以前從未曾嘗過任何像這樣的東西,甚至在灌頂儀式上得自他自己的上師手中的也不像此。他直覺地知道,透過這個老瑜伽士神奇的力量,某種特殊的事情已發生了。
老人命令他再喝一些,從那令人生厭的銅壺倒出濃稠琥珀色的甘露,直接倒入吉美沃塞的木杯中。吉美林巴曾親自叮嚀吉美赤列沃塞要遵循任何久利津命令他做的事;所以他又喝了。
他喝了又喝,直到那箇舊銅壺完全空了。吉美赤列沃塞感到飄飄欲仙,但因為銅銹以及壺內塬有的污穢,他覺得想作嘔。
「我覺得很想吐。」吉美說。
久爺爺說:「為什麼不呢?盡管請便!」沃塞吐了。
屋裡的主婦命令他要清除干凈,他照做了。「這才是個好客人,」他說:「你為什麼不讓久爺爺安靜安靜?」
那位乾癟的瑜伽士,從一箇舊皮袋內,拿了幾撮發霉的干青稞粉,在手上吐了些唾液,隨意地揉了二、叄顆紅丸子,類似宗教儀式里的長壽丸。他說:「嗯!吞下去。」然後老人告訴他說:「現在你可以活到二百歲了,我僅關心這一點。」
正當吉美赤列沃塞准備離去時,久利津從他旁邊骯臟雜亂的寢具下面,撿起一根拐杖,很用力地敲了沃塞的頭叄下,像是模仿灌頂的儀式般。
隔天沃塞又去拜訪。他很恭敬地詢問:「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或者應該在附近停留一段時間?」
「盡管走吧!無須再多逗留;扛著你的障礙走吧!」
吉美赤列沃塞離開後,立刻去見他的上師,吉美林巴。無畏洲尊者──吉美林巴,追問說:「怎麼啦?那老人告訴你什麼?」
沃塞不敢將久利津對吉美林巴本人批評的事告訴他,所以他保持沉默。
吉美林巴問:「你得到長壽灌頂嗎?」
他回答:「是的。」
「他說了些什麼?」吉美林巴質問。
那位全知的上師堅持地追問:「但是你獲得了真正的長壽灌頂嗎?」
「是的,是的」弟子回答。
在上師的堅持下,沃塞不得不仔細地說明一切,包括久利津如何侮辱吉美林巴的話。
專心聽完整個故事後,吉美林巴笑著說:「太好啦!你的生命現在已完全平衡了,生命之流也已暢通並將持續不斷,並且障礙已經清除了。那位老瑜伽士真是蓮花生大士的化現!你很幸運。久利津早已超越一切善與惡、凈與不凈的束縛,對他來說金子和糞尿是一樣的。」
吉美林巴繼續說:「至於他說我的話,來自於他的侮辱遠比他人的讚美和加持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