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句經》里有個故事 王舍城有一年發生瘟疫。城裡一位銀行家、他的妻子和所有的家人,除了一位年輕的兒子之外全都罹難。臨終之際,這對夫妻告訴年輕的兒子─坎拔高沙卡趕快離開故鄉,等瘟疫結束後再回來。他們並且告訴他,已經把一些有價值的財產埋藏在某個地點。這年輕的兒子就照父母的話,遠離家鄉。後來,經過一段很長的時間,他才返回家鄉。
回鄉之後,城裡居然沒有人認識他。他接著到父母埋藏財產的地點,發現一切保藏良好。但是他想,如果把所有財產挖掘出來,城裡的人可能會認為,這窮小子一定透過什麼非法的手段致富,而向國王報告,其結果就是他的財產會被沒收。所以他不想挖出這些財產,而另外找工作維持生活。他找到的工作是在清晨叫醒大家,並且大聲通知城裡的人該是准備食物、馬車、套牛軛等工作的時間了。這種工作在沒有時鍾的年代絕對需要。
有一天,頻婆裟羅王聽見他的聲音,由於國王善於從人的聲音去判斷人的個性,就說:「發出這聲音的人有大批的財產。」這時候一位侍女聽到國王的評論,就派人去調查這件事。得到回報後,侍女向國王說,這個人只是個傭工而已。但往後的兩天,國王仍然堅持他的看法,而調查的結果仍舊一樣。這侍女因此覺得事情一定有蹊蹺,就向國王請求,親自去調查。
侍女就和她的女兒偽裝成農人,然後到坎拔高沙卡的家去,並且說她們是出門在外的旅客,希望能借宿。坎拔高沙卡就讓她們在家中過夜。第二天,她們想辦法說服坎拔高沙卡讓她們繼續住下來。而在這期間,國王兩次宣告,在坎拔高沙卡居住的地區要舉行某慶典儀式,當地所有人都要捐獻。坎拔高沙卡身邊沒有足夠的錢,只好被迫去挖掘出部份金幣。當他繳交金幣後,這侍女加以調包,並且把金幣送去給國王。不久,侍女請人傳話給國王,請國王派人來找坎拔高沙卡,叫他去王宮。國王的人馬到達時,坎拔高沙卡勉強跟著他們到王宮,而侍女和女兒卻已先一步回去了。
在王宮里,國王要坎拔高沙卡說出實情,國王向他保證,如果無辜,絕對不會受到傷害。坎拔高沙卡承認金幣是他的,而且他是多年前王舍城裡銀行家的兒子。他也說出藏金幣的地點,所有的財富因此被挖掘出來,並且呈送到宮中來,國王就任命坎拔高沙卡擔任他父親的職務─城裡的銀行家。並且把一位女兒許配給他。
後來,國王帶著坎拔高沙卡,到竹林精舍向佛陀頂禮問訊。國王向佛陀說,坎拔高沙卡雖然有錢,卻願意以勞力維持生計,從事最低賤的工作;國王又說自己如何被他感動,而任命他作銀行家。國王接著就向佛陀介紹坎拔高沙卡,佛陀因此趁機說明,具有何種人格特質的人會成功。
當我們談及成功或與成功所匹配的人物時,都免不了在自定義或是遐想中,以無比巨大光環所籠罩的形象去冠名,此人、此人做的事及此人所擁有的物。從世俗層面去看,一個人只有在功成名就後,才會被關注,也才會被光環式的榮耀聚焦,讓旁者尤為贊嘆和望塵莫及。每個人在生命的歷程中都嚮往實現自我價值被認可的「成功」。所以我們仰望成功人士,也以此作為標榜、許諾、自我激勵的楷模。大多數情況下,我們想要企及或是觸碰與成功沾邊的衍生品,大多都是關注,這定義背後所帶來的物質豐厚,和功成名就的褒獎。我們常談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的建立。但是大多數這三觀的實現,與努力實現及必須實現的終極目標,都框架在唯物主義的作用上。所以,我們也難免會在狹隘的關注成功人士時,更多的會去羨慕那榮譽背後的物質充足以及名利雙收。
其實,以世俗觀點所評定的成功及成功人士,是一種停滯或略有偏頗的認可。這種被關注的榮耀背後,更多的是大家賦予這種妄想期許的目標值。也是我們不斷在努力,不斷在渴求,不斷在羨慕,也在不斷的求不得苦中以一種假象值所賦予的完美。這種期許的如夢般的完美,也抵不過無常,無論是誰背負了這種命運的眷顧,也仍然逃脫不了屬於他們自己內心所擁有的苦。所以,當我們艷羨於,想成為多麼成功的人士時,並為此廢寢忘食的復製成功模式時,其實我們忽略了非常多的問題。
從佛法的角度看,無論我們今生擁有何等的命運,這都不是此生簡單的奮力拚搏所能一蹴而就的。佛經里常說「前世因,今生果"。當我們追求也好,或是已經達到了也好。一個世俗諦定義的成功人士,他所擁用的,除了此生旁人無從得知的努力外,更多也是前世所積累的因與緣。
但是,這里必須要強調一下,我們所肯定的成功,真的非常狹隘,因為我們只看到了所謂人天福報的顯現。當然,無論我們認可的名人也好、成功企業家也好、政壇領袖也好,或是歷代的帝王將相也好,他們也有自己需要逃脫的內心「圍城」。他們,無論是誰,都無一例外的逃脫不了輪迴之苦。同樣與我們所有人一樣,擁有的只是短暫的榮譽背後,同樣在面對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結局;也同樣面對,屬於每個人自己版本的求不得苦、愛離別苦、生老病死苦等等。
所以,從世俗層面去定義成功,我們除了贊許之外,不能忽略每個成功人士的付出和努力。他們的所得,絕對是有旁人所沒有的堅韌品質和卓越的人格。一個真正能做到價值體現的人,他會擁有不同於常人的品格與德行,這個成功的背後也一定有舍大於得的大情懷使然。當然,這里除了肯定之外,還是要說,世俗層面的成功也是曇花一現的。它無法抵擋屬於輪迴之苦的一切顯現。
那麼,我們就要從一個高度去重新定義人生的成功了。如果我們只是陷入狹隘的物質和權力,去追求認可成功,那就得有勇氣去認苦、吃苦、不抱怨苦。但是,這是不可能的。輪迴的游戲規則,還沒有鑄就大家如此的魄力,我們都在被輪迴的實相之苦所把玩著。如此,既然無法逃脫,就要學會理智的看待,並突破我們內心假定的「圍城"般的成功定義。不要讓世俗概念所偏頗的一切,如亂花漸欲迷人眼般的支配我們的努力方向。作為一個從出世間角度所定義的成功,那就是能了脫生死,真正的平安喜樂才會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