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佛在羅閱祇闍崛山中。當時世尊,身有風患。祇域的醫王製做了葯酥,用三十二種藥物雜合而成,讓佛每天服用三十二兩。
當時,提婆達多對佛常懷嫉妒之心,自以為高大無比,渴望與佛平起平坐,他聽說了世尊服用藥酥之後,心生貪慕,想與佛一同服用,便敕令祇域給他製藥。當時祇域就照做了,並告訴他:「每天服用四兩。」提婆達多問:「佛服用幾兩?」祇域回答說:「每天三十二兩。」提婆達多便說:「我也應該日服三十而兩。」祇域回答:「如來之身,與你的身體不同。你如果多服用的話,則必生患禍。」提婆達多說:「我如果服用三十二兩,自然足以消除患禍,我身之與佛身,又有什麼差別呢?你只要給我服用就是了。」
於是提婆達多效彷彿,也日服三十二兩。葯在體內,流注每一個脈絡,因身力微弱,不能夠承受消轉,故全身肢節,苦痛難忍,呻吟呼轉,煩憒宛轉。世尊見此,生憐憫之心,於是從遠方伸手摩挲他的頭部,葯力頓消,痛苦即除,病立刻痊癒。一看之下,認出乃佛之手,因此說:「用盡法術,也沒什麼用,我一定再學醫道,也便善於使用。」
當時,阿難聽說這句話,心情悵恨,長跪下去對佛說:「提婆達多,真不知恩養,世尊如此仁慈,為他消除患禍,他卻口吐如此不善的言論。到底什麼樣的情懷能生出如此心腸,面對世尊長久地嫉妒?」佛告訴阿難:「提婆達多這個人,不但今天懷不善之心想中傷我,而且在過去世時,也經常生噁心殺害我。」阿難對佛說:「我不知過去傷害您的事情,因緣是什麼?」佛說:「你認真聽,我給你講一講。阿難說:「世尊,我謹當用心去聽。」
佛告訴阿難說:「過去久遠不可計數阿僧祇劫之時,這個閻浮提有一座大城,名叫波羅奈。當時,其國王梵摩達,為人凶暴,無有慈愛,奢淫好樂,每懷忌惡之心,好做傷害之事。當時,他在夢中看見一個金毛瑞獸,每一根毛端都生產金子,其光明照耀左右,也都是一片金色。便自念道:『既然夢中見到,則世上必有此物,我應當射獵之而得到它的毛皮。』
「產生此念頭後,召集各個獵師,告訴他們說:『我夢見一獸,渾身長滿金毛,毛端散射光芒,晃朗耀人。我想當今國界,一定有此物,希望你們廣泛地獵捕,如果得到它的毛皮,必有重賜,令你們的子孫七代食用不盡;如果不用心獵捕而得不到它的話,就把你們的族黨全部誅滅。』
「當時,諸位獵師得到王令之後,憂愁不已,沒有計策。於是聚會一處共議此事。『國王所夢到的野獸,實在是平生所未曾見過的,應該到哪裡去尋找呢?如果覓而不得,觸犯王法,我們就永無活路了。』議論之後,反而更加煩惱。又有人說:『附近的高山與沼澤之中,也有相當多的毒蟲和惡獸。如果到遠處去尋找,一定不能夠得到,反而困死在林野之中,姑且私下裡招募到一個人,讓他去尋找野獸。』眾人都說:『好。』於是精選一人,勸他說:『你可以全力以赴地到各處尋找,如果幸運地滿載而歸,我們就將各自的物品合起來重重賞你;如果在山澤中遇害不歸,我們就將這些物品送給你的妻子。』
「此人聽完之後,心想:『為了這些人,可以舍棄生命。』計策已完,就置辦各種用具,冒著生命危險走了。
「走了很長時間,這個人身體勞累,氣力疲敝。當時正是酷暑天氣,到了熱沙道時,嘴唇乾裂,又渴又乏,又悶又熱,幾乎死去。而且心中酸苦,悲傷萬分,說道:『有誰慈悲為懷,同情我,憐憫我,救我一命吧。』
「當時山澤之中有一種野獸,它的名字叫鋸陀,其皮毛為金色,毛端散射著光明。它從遠處聽到了此人的話,非常憐憫他,於是跳入冷泉,來到他所置身的地方,並迅速有力地回到水邊,為他洗浴。行走時拾了些瓜果,給他吃。他身體恢復之後,心想:『看來這個毛色光明的奇獸就是我大王所需要的,然而我即將死亡之時,多虧它救我一命,其恩德尚未酬謝報答,怎麼能生傷害它的念頭呢?可是如果不將它捕獲,那些獵師以及他們的宗族就要被誅滅啊。』想到這兒,悲不自勝。鋸陀便問他說:『為什麼不高興呢?』他一邊低頭而哭,一邊說心中想的事。鋸陀聽完之後說:『這件事無須憂愁,我的皮毛很容易得到。想來我在前世時,曾無數次捨身,並未曾得到幸福,從而能夠舍壽。如今能夠用這身毛皮救了他們的性命,我心中十分歡喜。如果想得到什麼,但請剝皮好了,我已經施捨給你,並且根本沒有悔恨之意。』
「獵師慢慢地剝下這個奇獸的毛皮。當時,鋸陀自己立下願望說:『如今用我的毛皮施捨給這位獵師,用來拯救眾人及其所愛者的性命。希望藉助於這一功德,普施天下眾生,並用以成就佛法中的無上正覺,普度一切受生死之苦的眾生,使其平安地生活於涅槃永樂之境。』立下此願之後,三千國土,反覆震動六次,諸天所居之宮殿,動搖不寧。諸天感到驚愕,尋找發生此事的原因,看見菩薩正在剝皮布施大眾,就從天上來到那裡,散花供養,涕泣如雨。皮剝掉後,肉身裸露出來,血流不止,使人不忍心看。又有八萬蠅蟻之類的東西聚集在他的身上,一起咬而食之。當時它想趨近洞穴,又唯恐傷害了這些蠅蟻之類的東西,所以忍著疼痛一動不動。鋸陀終於布施了自己的身體,死在那裡。當時,那些有緣咬食菩薩肉身的蠅蟻,命終之後,都得以升天。
「那位獵師擔著毛皮回到國中,奉獻給國王。國王看見之後,頗為歡喜,感到從未有過的新奇。喜歡那細軟的皮毛,便經常用來敷卧,於是才感到安隱快樂。
「整個過程就像我所說的一樣,阿難,你想知道當時名叫鋸陀的奇獸現在是誰嗎?那就是我。而那個梵摩達王,就是如今的提婆達多。而八萬諸蟲,在我剛剛成佛之際,開始摧毀惡念,從而得道,成為如今的八萬天神。這個提婆達多,在彼世時就曾經傷害過我,乃至於今仍然沒有慈悲之心,總是考慮著傷害我。」
賢者阿難以及諸多與會聞法者,聽完佛所講述的一切,心中既悲傷又悵然,各自感動,更加勤勉地尋求佛法的要義,有成為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的,有種下辟支佛因緣的,有發無上佛道意的,有住不退地的,都無限歡喜,謹遵佛詣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