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森法師:復成都郝居士書

  復成都郝居士書(一九六年一月一日)

  此間淪陷,將及八年之久。森困在申,亦以七年有奇。在暴敵鐵蹄之下,人民痛苦,較之後方,當有過而無不及。雖屬一盤散沙之民心,為虎作倀之少數漢奸,及投機取巧,發國難財之莠民,不無其人。實在熱忱愛國民眾,猶居多數。在森心目中,覺得熱忱愛國志士,多屬一向無聲無息之中下級平民,殊少圓通活潑之出風頭人。凡圓通活潑之輩,便難得有真心愛國者。至公然做漢奸事業,與能發國難財者,尤非圓通活潑人不能為。但圓通活潑者,到處活動,投機取巧,神通廣大,法網雖密,或亦被其穿破。如此國賊,凡真愛國之士,誰不恨之刺骨。故陷水深火熱中之民眾,苦悶八年,(其餘痛苦且置,即幣制一項,凡真愛國之人,身雖困在淪陷區,敵偽強壓之下,其心繫念自己政府,當然無時或釋。見發偽鈔,混亂我政府金融,其心如刀割之情狀,筆墨何能形容。但為虎作倀之奸貪罪魁,尚以整理金融,統一幣制之美名,強壓民眾,以偽□勒令禁用法幣,硬以偽鈔一準二,勒取民間法幣。至真心愛國者之養命基本,即被該罪魁掠去一半。因而令人生計斷絕者,不知凡幾。該罪魁,即此一項,實可謂死有餘辜,何況其他媚外助敵,殘民以逞之罪惡,不勝枚舉。今聞雖被政府嚴禁看管,但因其一向圓通,交遊廣泛。其友感情作用,或致代為說項。加之他巧言如簧,足以飾非,令當局或動惜才之念。如此人可逃法網,真令愛國人士,莫名其妙而灰心。森為佛子,當學佛慈,自應愛護一切。因承垂詢時局,故不禁冒此不愍縷瑣及之,祈恕。)迨至國歷八月九日夜半,忽有人聽到重慶廣播,敵寇自知末日來臨,接受波茨坦三國共同宣言,向吾同盟國屈膝投降。(森至十日天將明,早課才完即得友人特來告知)此種和平消息忽爾而至,此間民眾真實喜極欲狂,說不盡歡欣鼓舞。按此情緒,便可證知民眾愛國分子之佔多數。後得中央有望人民鎮靜,須候如法辦理之命令傳來,民眾喜極欲狂之情緒,始漸漸平息。且急盼中央多派久在大後方,久受賢叨領袖訓練之真正國軍,以及軍政黨警,各個能助最高領袖努力建國事業,全為民主國家出力之文官員,從速惠臨,接收一切。俾人民早解倒懸,恢復自由。令吾中國提高至世界一等強國,名副其實,與同盟諸國,並駕齊驅之念,更若大旱之望雲電。所以湯將軍、錢市長,以及許多軍政官員,與國軍從空飛臨上海之際,民眾之熱烈歡迎,均出至誠,真可謂空前盛舉,千古僸見。此諸情狀,均可證明民眾之多數真有愛國熱忱。乃因久居內地之人,不知此間多數民眾心理。終以為困在淪陷區內,全被奴化,盡屬漢奸。因此錯誤,遂致造成民間痛苦,仍然存在,一時無法解決之現象,乃令民眾大失所望。(一因人民必需之日用品,依然高漲。二因失業民眾,日漸增多。)且當此千頭萬緒,百廢待舉,即欲頓解民眾痛苦,原非易事。愚見,第一要務,必須上下相待以誠,是非曲直,審思明辨,不為金錢所動,甘言所蒙,讒言所惑,庶幾有濟。愛國之士,近來常有以大失所望與森敘及者。森一面表同情,一面作安慰。曰,吾人當退一步想,目下雖覺仍在生活高昂之痛苦中,一時尚難解除。較之做亡國奴,總應快活多。今欲亡我國之日寇,反做亡國奴,吾國政府,尚以大國民風度優待他,他今所受之情形,若設身處地,吾人只有自殺。若吾人真做了日寇之亡國奴,其難堪之情形,至少須加若干倍,吾人受之,更當何如。若已做亡國奴,永受痛苦,無有了期,須至滅種以後乃不更受。此森在民二十四五年時,即已看清,且常與人言及者。今幸保全頭本,未作亡國奴,目下雖仍在痛苦中,此未亡國之痛苦,遲早總有解決之希望,此吾人均當分清看明者。又如即今設若仍未天明,吾人之痛苦,想亦不致比現在有何減輕,第恐仍然只有增加。所以森十餘年來,抱定宗旨,專求不做亡國奴,則任何痛苦,均願忍受。因知終有解除之日故也。諸友悉皆首肯斯言。此為國軍力能顧及之都會情形,大約但受生活難艱之痛苦為如此。至其他國軍力不能及之遠鄉山僻等地,匪患充斥,人民痛苦,更多難悉數。此皆和平實現,急盼中國從早解決之事實也。德森老死將至,急求擺脫,准於本年古歷十一月初四,印公五周紀念日,召開會員大會時,交代一切。屆時,台駕若能惠臨,助成拙願,則幸何如之。森之主意早決,萬不能久困此間。請查附函印件各紙,庶知大概。目下交遞次漸漸恢復,印刷各件,待時再寄不誤。(下略)

  摘自民國十五年一月一日《弘化月刊》第五十五期,見《民國佛教期刊文獻集成·補編》第七十卷第十六頁。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