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難白佛言：世尊！若此見精，必我妙性。今此妙性，現在我前，見必我真，我今身心，復是何物？而今身心，分別有實。彼見無別，分辨我身。若實我心，令我今見。見性實我，而身非我。何殊如來，先所難言：物能見我。惟垂大慈，開發未悟。佛告阿難：今汝所言，見在汝前，是義非實，若實汝前，汝實見者，則此見精，既有方所，非無指示。且今與汝，坐祇陀林，遍觀林渠，及與殿堂，上至日月，前對恆河，汝今於我師子座前，舉手指陳，是種種相，陰者是林，明者是日，礙者是壁，通者是空。如是乃至草樹纖毫，大小雖殊，但可有形，無不指著。若必有見。現在汝前，汝應以手，確實指陳。何者是見？阿難當知，若空是見，既已成見，何者是空？若物是見，既已是見，何者為物？汝可微細披剝萬象，析出精明凈妙見元，指陳示我，同彼諸物，分明無惑！阿難言：我今於此重閣講堂，遠洎恆河，上觀日月，舉手所指，縱目所觀，指皆是物，無是見者。世尊！如佛所說，況我有漏初學聲聞，乃至菩薩，亦不能於萬物象前，剖出精見，離一切物，別有自性。佛言：如是！如是！佛復告阿難：如汝所言，無有精見，離一切物，別有自性。則汝所指，是物之中，無是見者。今復告汝，汝與如來，坐祇陀林，更觀林苑，乃至日月。種種象殊，必無見精，受汝所指。汝又發明，此諸物中，何者非見？阿難言：我實遍見此祇陀林。不知是中，何者非見？何以故？若樹非見，雲何見樹？若樹即見，復雲何樹？如是乃至若空非見，雲何為空？若空即見復雲何空？我又思惟，是萬象中。微細發明，無非見者。佛言：如是！如是！於是大眾非無學者，聞佛此言，茫然不知是義終始。一時惶悚，失其所守。如來知其魂慮變懾，心生憐愍。安慰阿難及諸大眾。諸善男子！無上法王，是真實語。如所如說，不誑不妄。非末伽梨四種不死矯亂論議。汝諦思惟，無忝哀慕。
【分義】阿難聞說見性周遍法界。猶有疑者，謂山河大地，微塵國土，皆我妙性，現在我前。那麼，我今身心，復是何物？山河大地，皆是外物，實無心智，雲何是心？若外物是心，而我身心反是物乎？佛告阿難你說妙性現在我前，此說不正確。若你執此妙明見性，現在前者，你且觀此林渠，殿堂，恆河，日月，乃至草樹纖毫，何者是你妙性？阿難答言：如是一切，悉皆是物，無是見者。況我初學聲聞，乃至菩薩，亦不能於萬物前剖出示人，故知離一切物不可能別有妙性。佛復告阿難：你言如果一切物，皆非是見，而欲離物求妙性者。今復問你，你今所見林苑日月種種相殊，何者非見？阿難答言：我今諦觀，如是一切，無非見者。以是故知，非即物是妙性，亦非離物有妙性。見性色空，如鏡中影，非影子是鏡，亦非離影有鏡，鏡影不分故。妙性色空，亦復如是。
【四種不死】即後第十卷中四遍常論，皆非真如隨緣不變，不變隨緣。
文殊顯真
是時文殊師利法王子愍諸四眾，在大眾中，即從座起，頂禮佛足，合掌恭敬而白佛言：世尊！此諸大眾，不悟如來發明二種，精見色空，是非是義。世尊！若此前緣色空等象，若是見者，應有所指。若非見者，應無所矚。而今不知是義所歸，故有驚怖。非是疇昔善根輕鮮。唯願如來大慈，發明此諸物象，與此見精元是何物？於其中間，無是非是！佛告文殊，及諸大眾。十方如來及大菩薩，於其自住三摩地中，見與見緣，並所想相，如虛空華，本無所有。此見及緣，元是菩提妙凈明體。雲何於中，有是非是？文殊！吾今問汝！如汝文殊，更有文殊，是文殊者。為無文殊？如是！世尊！我真文殊！無是文殊。何以故？若有是者？則二文殊。然我今日，非無文殊。於中實無是非二相！佛言：此見妙明，與諸空塵，亦復如是。本是妙明無上菩提，凈圓真心。妄為色空，及與聞見，如第二月。誰為是月？又誰非月？文殊！但一月真，中間自無是月非月。是以汝今觀見與塵，種種發明，名為妄想。不能於中，出是非是？由是真精妙覺明性，故能令汝出指非指。
【分義】大眾茫然者，即此色空物相，若是見者，應有所指。若非見者，應無所矚。今不知是義所歸趣。故失其所守。文殊啟請者，如是義旨，非有學小智所及，唯文殊大智，方能抉擇。佛告言：十方如來及大菩薩，於其自住三摩地(即楞嚴大定)中，能見之心，所見之物，及心物相遇合時所起相想，如是等法，皆如空花，本無所有。此見精及物相緣影，元是菩提妙凈明體。清凈覺中更無是見非見，即物離物之可說。佛問文殊：你是文殊(喻真心)，更有一文殊(喻妄心)，此更有文殊者實無所有(喻妄心無所有)。文殊答言：我是真文殊(喻真心)，不復更有一文殊(喻離真無妄)。若更有一文殊，則成兩個文殊。今我是真文殊，非無文殊，於中實無是非二相。佛言：妙見色空本無是非，唯一妙明真心。妄為見相，如第二月，誰為是月，誰為非月？唯一月真，於中自無是月非月。今你阿難執言見性在前，是見非見，種種發明，名為見塵緣影，虛妄相想，於中竟不能出是見非見之妄論。你如能了知見精及身心萬物，元一真性，本是一體。方得頓悟萬法悉無自他之別，於中本無出指非指(即物是見謂出指，離物非見謂非指)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