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波法師
布施,梵語dāna,意即布施。也就是以慈悲心給予他人福祉與利益之事。《維摩經》中說:「布施是菩薩凈土,菩薩成佛時,一切能舍眾生來生其國」;《中論》中說:「不依世俗諦不得第一義諦;不得第一義,則不得涅槃。」可見,布施作為佛教修行的突破點,可以歷煉自己的身心,增長自己的福慧,以此積累自己成佛的資糧。應當說,布施是學佛中簡單、易行、契理、契機的修學法門之一。所以菩薩六度法門的第一門就是布施門。
布施有財施、法施、無畏施等三種,能治慳貪吝嗇,除滅貧窮。就三種布施而言,所謂財施,即是以財物施予他人;所謂法施,即是以佛法施予他人;所謂無畏施,即是以不畏懼施予他人。
布施雖有三種,卻又分明是因人而施設的方便。於是才有了三與一的不同,不可執為定法。正如《大品般若》中所說:「菩薩住二諦,為眾生說法」。對此,龍樹菩薩在《大智度論》中解釋說:「為執有者說空,為執空者說有」;《維摩經》中,大迦葉於貧里行乞與須菩提從富舍貧,分明是給眾生一個種福田的機會。即是「先以欲勾牽,後令入佛智」。而眾生之病非空即有,凡自以為是,則又成新執,與佛相背。對症下葯就成了佛法中永恆的生命力。如是,所接引眾生的布施方法,正如《心地觀經》中說:「能施所及施物,於三世中無所得;我等安住最勝心,供養一切十方佛」。又如永明延壽禪師所說:「雖教似月臨千界,還如空度萬緣」。如此才能恆順任運,縱橫自在。
布施是治貧窮的福田。在給予他人的過程中,自己就有了自利的可能性。布施的因緣非常微妙,不可以用我們一般人的心量與眼界觀察人生與事物。明白了這樣的道,則身處逆境、順境,都能坦然相待,不怨聲載道。
布施是治我執慳貪的妙葯。眾生的病根是「我」。因為了我,人們才會有貪心,並且這種由我執而引發的貪心之病,無量劫來一直纏繞著我們每個人,致使輪迴不息,不解脫。佛陀時代,有一位貧窮的婦女總是跟在佛陀的後面佔便宜。因為佛陀每次講法後,都有豐厚的供養,佛陀轉施於她。一次,佛陀為度化她,就對她說:「只要你說出不要,食物照樣會布施給你。」可是,貪心極重的她,竟許久說不出「不要」兩個字。此時,這位婦女才認識到,自己是多麼的慳貪。以此反觀自己,應該「內自省也」。
事實上,「我」到底是什麼呢?佛經上說:我是由色、受、想、行、識五蘊所成。用此,我是龍樹菩薩的「眾緣所生法,是即無自性」;也如《心經》所說:「照見五蘊皆空」;又如《華嚴經》所說:「色如聚沫,受如水泡,想如野馬,行如芭蕉,識如幻」;京劇藝術大師梅蘭芳曾寫過這樣一副對聯:「看我非我,我看我我也非我;裝誰像誰,誰裝誰誰就像誰。」可見,人生僅僅是一個過程而已。也就是說,人身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
布施是治療消極厭世的良方。大乘佛教是把現實當作修行的道場鍛煉自己,死後還要乘願再來。中國漢、藏兩佛教都是大乘佛教,所以在面對人生的同時,放下並不是放棄,隨緣也不是隨便,負責不意味著負擔。雖然能施、所施、中間物三者都是幻化不實,但站在人的角度,或恆順人的價值觀念出發,卻依然要面對現實歷事煉心。只有這樣,才可能使人們慢慢洗心革面,接受事物的真相:色即是空,空即是空,如是感受,功德無量無邊,正是成佛的資糧。
無論是觀音菩薩的大慈大悲的十二大願,還是地藏王菩薩的:「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令人無限神往。因為菩薩只有在不斷地度眾生的過程中,最終成就自己的佛果。所以,布施的後面應加上「波羅密」,也就是只有在智慧的導引下,才能完成最圓滿的布施。正如「五度如盲,六度如導。」由此可見:如果只有布施等,沒有智慧,學佛就沒有了方向;如果只有智慧,沒有布施等,學佛也就沒有了前提。
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佛教的布施法門面對今天的現實,怎麼樣才能發揮出它的積極意義呢?作為社會中的每一個人,從來都不是孤立的存在的。佛教所說的「同體大悲」,是從佛教人溺己溺的慈悲濟世精神出發,面對需要幫助的人們,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伸出自己的雙手,或給予救濟,或給予鼓勵,或給予依止。整個布施的過程不應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覺,或者一種商人的交易心理。要感謝被幫助的人,正是因為他們,自己才有了一份機會。因為這樣的機會,我們會得到一種布施的快樂,同時也會得到一種佛法的實踐。
佛教說,「境由心轉」。如果我們能夠淡化我執的貪心,多做一些利益社會人群的事情。那麼,我們所做的就是佛菩薩的行為,我們因此會生活得更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