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法師:印光大師由儒入佛

印光大師由儒入佛

    印祖就談自己,檢討自己,懺悔自己的一些事情這都祖師以身示範。所以印祖說:「我自己很慚愧自己多生多劫,少種善根福德很薄,智慧很淺,業障很重。」這些是謙德,啊。說自己在十五歲的時候——「年當志學」,志學,孔子說「十五而志於學」,志學於十五歲的時候,跟著他的哥哥一邊種田一邊讀書,雖然他沒上過學堂,但印祖在十五歲這個前後啊,對儒家的典籍也非常了解,所以當他自學——去學儒家的典籍的時候,說自己「不逢善友」,就是沒有遇到講佛法、講出離輪迴的這個善知識也沒有聞到儒家孔孟聖賢傳薪之道」,就是修心養性這個儒家心法也沒有聞到,只是一讀儒家經典馬上就中了韓愈、歐陽修闢佛的這種知見上的毒害。
    這個韓愈大家了解,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很有文采,蘇東坡都說他是「文起八代之衰」呀。他是站在儒家文化的立場對佛教進行闢佛,最重要的事件就是唐憲宗的時候,當時佛門法門寺那個佛的指骨哇,要迎到宮庭供奉,他上諫條指責不應該做這個事情,說佛教是夷狄之教,是「為害中國」,這個人骨是不幹凈的東西,拋棄尚且不值,怎麼能放到皇宮裡面來供養呢?他上了一個表反對這樁事,當時唐憲宗——唐代的皇帝都是信佛崇佛的——唐憲宗就很震怒,本來要把他判為死刑的,結果很多大臣說情啦,就把他貶到廣東潮州去做刺史。這個韓愈原來就是非常地——對佛教有偏見,結果據說他到了潮州跟大顛禪師來往之後,他才認識到佛教的偉大,才改變了態度這是韓愈。歐陽修也是北宋年間一個政治家、文學家,他也站在儒家文化立場,對佛教進行指責。當時他修這個《新唐書》哇,《新五代史》啊,把原來這個《舊唐書》、《新五代史》中很多官員、文人、士大夫佛門這些禪師法師交往的這些條目全都給它掉了這兩個人——韓愈和歐陽修的文章做得好,所以歷來的考功名的人要去他們的文章,讀他們的文章就把他們文章裡面闢佛的這東西也讀進去了。所以這個韓愈和歐陽修,不僅印光大師受過他們的知見上的毒害,連蕅益大師早年——他講也是受過韓愈和歐陽修的毒。所以對讀書人有影響。現在很多讀書人為什麼對佛教有偏見,也還包括以後的宋明理學家像朱熹呀,程頤、程顥這些,他們都有闢佛的知見上的偏頗。
    所以這個印祖就是自己以身示範了,就是中了這個毒,自己求學問沒有成就,反而「業力先現」了。業力先現就是他從16歲開始到20歲這四五年之間生病生病這就業力現前,這個病了四年「不能事事」——幹什麼事情都幹不成了。哎,這個娑婆世界眾生就是以「八苦」為師啊,他就在這幾年生病過程當中,在思惟自己的一些知見上的問題。他就認真思惟這個佛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次思惟以後他就發現,跟韓愈、歐陽修講的不一樣。韓愈、歐陽修他們也承認有天地鬼神——「昭著」存在,天地鬼神既然這樣昭著地存在,古往今來的聖賢是這樣的眾多,但這些眾多的聖人來闢佛的人畢竟是少數。你像孔子這樣的,他是生活佛陀同一時代,比釋迦牟尼佛晚個十幾年,他都知道西方有大聖人,都對佛陀的這個聖德推崇。那麼歷代帝王將相有多少信佛的人!這樣眾多,但是闢佛——像韓愈、歐陽修批判佛教——畢竟是少數。那麼更何況佛法它並沒有靠世間權力來威脅,來讓你服從,也沒有靠血腥的刀和劍來強迫你去信仰,它一般都是這些外護——國王、賢相來自覺地護持,才能流通到天下
    如果佛法真的像韓愈、歐陽所說的是悖叛聖道——「悖叛聖道」是韓愈在《諫迎佛骨表》裡面說的話,他到處說,原來佛教沒有傳到中國的時候,我們中國人的壽命都很長,佛法傳來之後反而壽命很短。他是以這個堯、舜、湯、禹、周公這個道統、孔孟道統自居的,說這個夷狄之教是跟我們的道統聖道相違背的,他用這個中華本土文化道統來排斥佛教——說悖叛正道歐陽修說這個佛教還要站在世間倫理的角度:「你看這個我們中國孝道佛教還要出家,這個不孝父母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們也不傳宗接代。」等等這些,站在中國倫理的角度說是為害中國,大概這些人批判都是這個立場。
    好,真的像他們這樣說的嗎?如果真的是悖叛儒家的道統聖道,為害中國,那不僅古往今來的這些國王大臣能讓佛教在這世間存在,那就天地鬼神要把這個有危害性的宗教誅滅,讓它不存在。如果真的是不好東西,早就誅滅完了,還等到你現在再來文章來批判嗎?就是「托空言而辟之也耶」,那些浮空不實的語言來批判,就等不到你現在到了唐宋的時候批判。所以印祖他對這樁真理事情是非常認真的,認真地思惟它的來龍去脈、原始要終。所以在這思惟過程當中,他開始醒悟了。印祖醒悟了,所以他就引用《中庸》——這個四書之一《中庸》裡面有一句話,君子之道,雖然夫婦之愚,就是愚夫愚婦也可以知道一點,也可以去行一點。君子之道或者說聖人之道、堯舜之道無非是「孝悌而已矣」嘛,這個五倫關係怎麼做道德的規范,愚夫愚婦也知道一些,他也容易去做。但是聖人之道到達登峰造極的地步,就是聖人也有所不知,有所不能。就像孔孟這樣的人他也不可能把君子之道完全了解,由於這個道的淺深是完全不一樣的,世間聖人只能了解世間的道。世間道的本源還在世間的那個終極的道裡面,這些都是有所不知不能的。好,那韓愈、歐陽修雖然也算賢人君子,但是他聖人相比也就遠遠不及了,何況聖人都有不知不能的境界,那韓愈、歐陽修又怎麼能完全了解呢?
    印祖在這里特別深刻地思惟到,佛法這個東西它是超情離見的,是世間凡夫的情執、世間聰明不能測度的法——出世間法。他了解佛法是出世間凡夫不能測度之法之後,實際上就是說佛教是終極真理,是究竟的智慧這是一個對生命負責的人的一種拷究、一種拷問、一種尋根究底的一種追求的精神。當他的結論出來之後,馬上就改變了他的原來錯誤觀念,頓然就產生了一個偉大的選擇、驚人的選擇,就「頓革先心,出家為僧」。就是馬上把他原來錯誤知見完全改正過來,感覺佛法是這樣得智慧,這樣的解脫之道,他要出家來修道,要為佛法的傳承、住持法道來發大菩提出家為僧。這種思惟拷量真的是值得我們學習的,我們很多人一輩子就在這功名利祿裡面、妻兒子女裡面、五欲六塵裡面,浪費了一生的時間,很少對終極的真理進行拷究。西方的哲學家都說,沒有經過烤究的生命是不值得活的,生命質量就很低呀。我們現在就是功利呀,「唯物」啊,就在這層面滿足一點五欲六塵的的生活,昏頭昏腦地度過這一生,生不知何來,死不知何去呀,真的是糊塗糊塗死,我們也得要進行拷量,要向印祖學習呀。
    那印祖出家之後,在法門的選擇方面,他也很有主見。他這個拜的師父禪宗師父啊,自古以來都是禪宗佔主流嘛,禪宗到了末代的時候:從原來的直指——一言半語就能明了心性,到後來的要用機鋒轉語;在機鋒轉語也解決不了問題,就得用棒喝;棒喝也解決不了問題,就用參話頭參來參去,他的師父教他話頭,那印祖自量自己的力量——參話頭靠自己力量,要徹見父母生前本來面目很難,更何況即便見到了本來面目,也不等於生死距離生死還很遙遠,所以他把這個事情看得很清楚,能有自知之明,也能知道這個通途教解決分段生死很難,所以就自量己力,不堪走這條道路。他明白非得要走什麼道路才能夠解決生死輪迴呢?就是靠阿彌陀佛的「宏誓願力」,才能在今生解決生死問題。他在出家的時候就有這么一個認知他在這個湖北的一個寺院做照客曬經的時候,就看到了一本殘本的《龍舒凈土文》,他看完了《龍舒凈土文》之後,對凈土法門生了百分之百信心,於是他就一句佛號當做——本命元辰哪,念了六十多年哪,就是念這句名號啊。所以在這里說,從這開始「唯佛是念,唯凈土是求」,這就了不起的氣概,這就智慧了。兩個「唯」呀,只是念佛呀,「唯」就是但的意思、只是的意思,不搞其它的,就是一門深入,唯阿彌陀佛名號是念,唯極樂凈土歸宿一門深入,不會這山望到那山高,不會今天搞禪宗明天搞教下,泛泛悠悠不行,「唯佛是念,唯凈土是求」,我們一切凈業行人要把兩句話落實在自己的知見和行為上。
 
                 ——2009年3月大安法師講於杭州凈慈寺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