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而充滿靈性的階段之後,會出現相反的極端:暴飲暴食、耽溺於性慾等,這是靈性的暴食症。靈性修行不會讓我們脫離痛苦和困惑,只會讓我們了解逃避痛苦無濟於事。
分裂的生活
若想實現靈性生活,就不能再把生活切割成不同的區塊。我們的生活被切割成工作、假期、休閑等階段,我們把事業生活、愛情生活、靈性生活、運動娛樂的時段切割開來,周遭社會更誇張地反映出這種切割:教堂容納神聖的生活,商業區則為世俗與不信教的人而存在, 教育和家庭生活分開,商業利潤和地球與環境的利益分家。把生活切割開來的習慣如此強大,導致我們只有破碎零散的視野。
如果我們界定什麼是神聖、什麼不是神聖,如果我們認為某種體位、修行、技巧、場所、禱告和詞句是「屬靈的」,而生活的其他部分是「不屬靈的」,靈性修行就很容易延續生活中的分裂模式。即使是最深處、最內在的生活,也會被我們切割成不同的區塊。
我在泰國旅行時認識了一位佛學老師,他的例子可以說明靈性生活被切割成不同區塊時,會造成多麼大的影響。他是四十四歲的緬甸僧侶,曾在仰光參與爭取民主的示威活動,經歷數年艱困的歲月後,因為面臨生命危險,最終逃離獨裁政府的鎮壓,在緬甸和泰國邊界的難民營落腳,繼續教導佛法。他雖.然面對巨大的艱難,仍積極提倡正義、慈悲與靈性生活。他周圍的學生和群眾常常挨餓、生病,缺少醫藥和其他援助,緬甸軍隊有時也會來騷擾他們。然而面對這些困難, 他仍然是穩固的靈性燈塔。在這段期間,他遇見一位二十齣頭的泰國農村婦女。起先她只是提供他食物、物品和支持,但兩人逐漸愛上對方,不過這位僧侶認為自己對這位年輕的泰國婦女來說,只是個現成的好老師。幾個月後,我聽說這位僧侶決定到曼谷的緬甸大使館前自殺,以抗議邊境難民營和緬甸全國的不公不義與諸多苦難。
我找他長談之後,才驚訝地發現:雖然他計劃以自焚抗議多年來對抗的不公不義,但這並非他作此決定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愛上了那位年輕女孩。他十四歲就穿上袈裟,二十九年來一直按照佛門清規生活,沒有別的生活技能,他無法想像自己竟然想結婚,建立家庭,可是他愛上了她。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認為最好的解脫之道就是為政治因素自焚。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曾面對極大的困苦,在巨大的痛苦與危險中仍勇往直前,卻在面臨自身的兩難處境——與一位女子的親密關系及其挑起的強大感覺時,準備自焚。靈性修行的切割竟然使他無法處理這些強大的感受及其帶來的沖突。國家的沖突反而比內心的沖突更容易面對。
我和他討論如何能同時保持僧侶的身份,也擁有愛和歸屬的強烈感受,於是他在修行中加入了這方面的考量。那位女孩體貼地離開,給他一段冷靜考慮的時間,雖然雙方都覺得很不容易,但他最終結束了這段關系,她也搬到別的地方。他重新投入教學,並以新的體認在心的修行中加入自身的熱情,以及對佛法的熱情。幾年後,他成為非常著名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