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升與他的《開元錄》
方廣錩
《開元錄》全稱《開元釋教錄》,唐長安西祟福寺沙門智升撰於唐玄宗開元十八年(730年)。
《宋高僧傳》卷五有智升傳,非常簡略,除肯定他在佛教文獻學方面的貢獻外,對他的生平、生卒年均未置一詞,謂「未詳何許人也」。不過在卷七末尾的論中,贊寧稱「智升自名流而出」,是說他出自名門望族。在《開元錄》卷九中智升有有幾句話自我介紹:「升早預釋流,志弘大教。但才微力寡,無遂本懷;挽仰之間,亟經寒署。」由此看來,他是自幼出家,秉皈釋門。
據《宋高僧傳·智升傳》介紹,他「義理懸通,二乘俱學,然於毗尼,尤善所宗」,可見他與《大唐內典錄》的作者道宣一樣,同是治毗尼的律師。《貞元錄》的作者圓照、《大周錄》的作者明 佺都是律宗僧人。此外,在著名的房山雲居寺「金仙公主塔」背面,有唐玄宗開元二十八年(740)王守泰所撰《山頂石浮圖後記》,文中說:「大唐開元十八年(730),金仙長公主為奏聖上,賜大唐新舊譯經四千餘卷,充幽府范陽縣為石經本。」文末提到三個參與其事的僧人,他們是「送經,京祟福寺沙門智升;檢校送經,臨壇大德沙門秀璋;都檢校禪師沙門玄法」。上面就是我們現在所能找到的關於智升生平的全部資料,由此看來、智升編纂的《開元錄》在撰成的當年敕人大藏,在大德燦若群星的玄宗朝,他是個不起眼的角色,以致身世無可查考,他參加過金仙長公主發起的送經活動,在參與其事的三個僧人中,他是名位最低的。前面的自述就是他對自己身世、境遇的真切感慨。智升大約沒有想到,他所撰的《開元錄》在其後千年中一直被奉為釋門圭臬,為漢文大藏經的發展作出巨大的貢獻。九泉有知,亦當含笑。
據《開元錄》卷九,智升的著作共有五部二十五卷:1、《開元釋教錄》二十卷,2、《續大唐內典錄》一卷,3、《續古今譯經圖記》一卷,4、《續集古今佛道論衡》一卷,5、《集諸經禮懺儀》二卷。
據智升稱,這五部著作均成書於開元十八年。智升把它們編入《開元錄·入藏錄》,因此均為歷代藏經所收,被保存下來。開元十八年之後智升是否還有著作,已不可考。
一、歷代出經錄(第一卷至第九卷):記述從東漢永平十年(67)到唐玄宗開元十八年(730)共664年,19個朝代,僧俗176位譯撰者譯撰的漢文佛教典籍2278部,7046卷。每位譯撰者均附有簡略的小傳。
二、敘列古今諸家目錄(第十卷):記述自《古錄》至《開元錄》歷代經錄共41家。其中31家只存其目,未見其本。其餘9家系智升親睹其本。另一家即《開元錄》本身。
下帙:《分別乘藏錄》又名《別錄》,分為七部分:
一、有譯有本錄第一(第十一卷至第十三卷),又名《廣錄》。智升勘定眾經後,把內容無誤確屬「真經」,譯人、譯時已經考證,且親眼目睹,現有經本者依大小乘經律論、賢聖集傳等子目分類後歸入此錄,共收經1124部、5048卷,分作480帙。每部經並兼述譯人時代。有的還附有簡單的考證與說明。智升在佛藏結構體系方而的貢獻主要體現在這里。
二、有譯無本錄第二(第十四、第十五卷),將內容亦屬「真經」,譯人、譯時無疑問,但未能搜得其本的經典也依大小乘、經律論、賢聖集傳等分別收入此錄。共收經1148部,1980卷。每部經亦兼述譯人時代,該有譯無本錄可供後人查訪佚本時參考。
三、支派別行錄第三(第十六卷),將一些從大部抄出別行的典籍依照大小乘、經律論、賢聖集傳的順序收入此錄。智升認為,為了隨機說法,化度眾生,有時亦需要從大部別出一些內容,單獨流行。但是,這樣做也可能造成典籍的混亂,使後人迷失這些典籍的真正出處。為此編纂該錄,「庶使將來學者覽派知源」,該錄共收經典682部,812卷。
四、刪略繁重錄第四(第十七卷上),該錄著錄了部分也是從大部中別出、略出的經典,以及同本異名的經典。智升認為,其中列舉的這些經典沒有必要略出別行,稱它們是「年歲久淹,共傳訛替,徒盈卷帙,有費功勞」,主張全部刪除。這部分共著錄經典147都,408卷。
五、補闕拾遺錄第五(第十七卷下),該錄著錄舊錄闕題,新譯未載等一些應人藏的典籍。這些經典實際均已編入《有譯有本錄》中,但它們都是智升新搜求而得,前此未曾人過藏,為了引起人們的重視,故單列一錄。這部分共收經典306郡,1111卷。
六、疑惑再詳錄第六(第十八卷上),這部分著錄真偽難辨,尚須考證的疑經「真偽交參,是非相涉,故為別錄,以示將來。庶明達高人,重為詳定」。共收14部,19卷。
七、偽妄亂真錄第七(第十八卷下),這部分著錄偽經,「庶涇渭殊流,無貽後患」。共收經392部,1055卷。
《開元錄》至此實際已結束。但智升又別撰《入藏錄》兩卷,作為第十九、二十卷,附於全書之後。
《入藏錄》實際是《別錄》中《有譯有本錄第一》的略出本,智升認為《有譯有本錄》中的經典都是應當入藏,但《有譯有本錄》的內容比較繁雜,除了經名、卷數、合帙、異名、異卷(即不同的分卷情況)、譯者、譯時之外,還包括關於出處的說明,同本異譯或單譯的說明,關於第幾譯的說明,與諸經錄記載異同的說明,還有關於內容的某些考定等等。智升把它稱作《廣錄》。《廣錄》詳則詳矣,但作為一個隨架目錄卻嫌繁瑣,不便於使用,智升又編了一部簡明扼要的《 入藏錄》。
《入藏錄》只著錄諸經的名稱、卷數、合帙、異名、異卷、異帙以及每郡經所用的紙數。當時佛經因抄本不同,紙數、卷數乃至合帙都不同,也常有同本異名等情況發生,因此《 入藏錄》不失為是當時一種實用的大藏經隨架目錄。它是《有譯有本錄》的略出別行本,所以它不包括在《開元錄·別分乘藏錄》中,從總體看,只是《開元錄》的附錄。只要我們把握住《人藏錄》在《開元錄》中的這種地位,及它與《有譯有本錄》的關系,許多關於《 入藏錄》及關於《開元錄略出》的疑難問題都可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