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佛教在歷史上曾經有過光輝的一頁。肇始於西晉泰始四年(268)法崇法師在長沙嶽麓山建寺的湖南佛教,至今已1130多年。湖南居士學佛,從唐代的龐蘊、柳宗元、裴休、李翱、李行婆,宋代的周敦頤、張浚,到明末清初的王夫之,清代、近代的魏源、譚嗣同、張化聲、聶雲台、喻謙、楊度、顧凈緣、陳健民等,在歷史上和海內外都頗有影響。
20世紀以來,由於帝國主義列強的欺壓、封建官僚劣紳的蠶食及戰亂頻仍等原因,湖南佛教經歷了「振興─凋零─重興」的曲折歷程。八十年代以後,隨著政府有關宗教自由政策逐步落實,許多寺院陸續重建、開放,佛教呈現一派興旺景象。全省現有僧人3100多人,國務院確定的重點寺院6座,省屬重點寺院20多座,各地有庵堂810處,還有一所兩年制的湖南省佛學院,辦有佛教刊物《正法眼》。居士學佛人數比八十年代前有所增加,參加者來自城鄉各個階層、各個部門,尤以中老年婦女居多,青年學生、知識分子也有一定的數量。居士有自己的組織,如湖南佛教居士學修委員會(設麓山寺,成立於1995年)、長沙市佛教協會的居士念佛堂(設開福寺西首,成立於1998年)。還有以學者和部分居士為主體,以研究佛教文化為主旨的湖南省佛教文化研究會(設長沙花鼓戲劇院內,成立於1994年),其成員約400多人,主要在長沙,其他地市也有。該會不定期出版了《湖湘佛文化論叢》,已出三期。他們不是居士組織,但有部分居士參加,比較多的是退休幹部、職工。
一、以注重修行、弘法利生,重視臨終關懷的中老年婦女為基本隊伍:
居士學佛者必須到寺院拜德高望重的僧尼為師,賜給法號,受三皈五戒,由省居士學修委員會發給歸依證,參加寺院組織的念佛、聽法師開示、普佛及贈經書、放生、賑災助學、助念往生、放焰囗等活動。省居士學修委員會請省佛教協會會長聖輝法師講《四十二章經》等;長沙市佛教協會念佛堂由省佛教協會副會長、博明法師講《大乘起信論》。他們重視念佛,參加法會、做法事,如法如律,注重自己的修行。
二、以弘揚佛教文化,發揚佛教優良傳統,提升道德文化素質為根本的精神追求:
湖南佛教居士學修委員會重點護持麓山寺道場,不僅積極參加一般的佛事活動,而且懷著很高的熱情投入佛學研究、佛教文化活動中去。1996年11月12~15日,湖南省佛教協會、南嶽佛教協會與省佛教文化研究會、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聯合,在長沙舉辦「湖南石頭希遷與曹洞禪學術研討會」。來自北京、上海、武漢等15省市的62名法師、專家學者與會,提交了36篇學術論文。28位學者登台宣講論文。省居士學修委員會積極參與此會,承擔了絕大部分的會務工作,居士楊溟諧在會上宣讀論文。會後以聖輝法師為名譽主編,出版了《石頭希遷與曹洞禪》的學術論文集。這次學術會弘揚了石頭希遷「人根有利鈍,道無南北祖」的回互圓融精神,從禪宗史上南北、頓漸之爭,以及對宗門與教下、念佛與修禪進行整合、協調的史實中吸取經驗教訓,以深深的憂患意識,致力於提高佛教的文化品位和信眾的素質,受到教內外專家、學者和政府有關部門的好評。省佛教文化研究會先後請大德法師進行「佛學講座」,如佛教八宗圓融講座及《葯師經》、《地藏經》、《楞嚴經》、《心經》講座等。省佛教文化研究會會員曾琦雲自籌經費建立「微妙音信箱」電腦網站,宣傳佛教文化,還標點、白話翻譯了《安士全書》等出版結緣。 由於佛教文化品位的提高,80年代以來部分青年陸續出家,加入「僧寶」隊伍。有的離退休幹部也參加佛教文化活動,進行佛學研究。九十年代以來,湖南省學者和居士已出版的著作有:《無我與涅槃─佛家倫理道德精粹》、《世紀佛緣》、《禪宗宗派源流》、《中國禪宗思想史》、《禪之藝術》、《禪門悟道公案選析》、《石頭希遷及曹洞禪》、《希遷與曹洞禪述評》、《洪州禪述評》、《般舟三昧經釋譯》、《葯師經法研究》、《法門寺地宮唐密曼陀羅研究》、《佛教與宋明理學》、《船山佛道思想研究》、《目蓮戲與佛教》等;正在撰寫的佛學著作有《湖南佛教史》、《佛教心理學》、《常德佛緣》、《柳宗元與佛教》等。省佛教文化研究會於1998年5月在永州市舉辦「湖南省首屆佛教文化書畫藝術展」,並精選了一百多幅作品,出版了《佳作薈萃》。該會會員中,有不少居士極積參加賑災助學活動。1998年至1999年僅向省建築技工學校兩位孤兒學生就捐助了兩千多元人民幣。
八十年代以來,湖南居士學佛主要選擇凈土法門,也有一部分居士參禪、修密。凈土法門難信易入,但持一句佛號,念念相持,「念而無念,無念而念」,適應一般人的根機,故十分盛行。參禪則易信難入,而且真正達到很高禪悟境界的良師難求,所以修禪的居士不多;修禪者也有出了偏差的。至於密宗,有少數藏地修密的僧人和修東密的居士來湘弘法,也有一些居士到青海、西藏、四川、湖北、上海修密,但弘傳不廣。陳健民居士在湘也有弟子,但其法門似乎不大適應大陸內地的生活方式;陳健民的著作除《佛教禪定論》外,流傳不甚廣。
總起來說,以中老年婦女為基本隊伍,以提高道德文化素質、重視臨終關懷和終極解脫為根本追求,選擇適應於現代生活方式的法門進行學修,是湖南佛教居士學佛的主要特點。事實上,大陸其他各省也概莫能外。
今後,隨著政府有關方針政策的不斷落實,隨著改革開放的日益深入,人民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生活節奏的逐步加快,以及遇到的問題增多(如就業、升遷、婚變、股市壓力、生態環境惡化、能源危機等),人們對身體和心理健康、提升精神生活的追求日益迫切,對注重精神解脫和提高道德文化素質的佛教也寄予更多的希望,給予更多的關注。因此,在一個相當長的時期內,佛教不僅不會消亡,而且會有適度的發展(在政策、法律允許,與當代經濟社會發展相適應的限度內),佛教居士也會有所增加。佛教將更貼近民眾生活,適應現代人的根基和生活方式。這應當說是一個大的趨勢。今後,湖南佛教居士學佛要更好好地與現代化建設相適應,有很多工作需要做:
第一、正確貫徹方針、政策,積極引導:
要依據有關政策法規,注意保護和尊重信仰佛教者的自由,包括居士林、居士學修委員會、念佛堂等的恢復、建立、健全工作,對於公園、旅遊部門修建的不屬於佛教界管理、以招攬遊客為目的「寺院」,應做好改建等工作,有條件由佛教界(包括居士禪凈組織)管理的,應予以登記,充分利用,准予開放。居士創辦的刊物、圖書館、網路佛教文化等,也應當有適度的發展,以滿足居士學佛的需要。
學佛以超越自我、提升精神、利他濟世為根本。為此,對不同根機的人,應有不同層次的要求:一般信眾,虔誠念佛,遵紀守法,奉行五戒、十善,自利利他,為維護社會安定、祥和、世界和平而努力,也就不錯了;提高一步,有學有修,為弘揚佛學、佛教文化作貢獻,這是對有比較高文化知識素養的居士的要求;再進一步,學修達到直認真心,頓悟本來面目,超越自我,提升精神,自度度他,為弘法利生作出大的貢獻,這是對大德居士的要求。簡言之,由學法者,到佛學研究者,再到大德,是一個逐步遞進、回心向善、日趨圓滿的人生的過程。對於居士學佛,應作如是觀。當然,正如一位老法師所說,居士的根本職責是護持佛教。白衣上座,是末法的特徵。所以,如何處理居士弘法與僧寶住持佛法的關系,應當十分慎重。這在20世紀30-40年代曾經有過教訓,應當注意吸取。
第三,警惕邪門歪道,打擊邪教:
拙著《世紀佛緣》1998年11月出版時,曾列有一章「警惕邪魔外道」指名批判李洪志和「*輪功」,還和「*輪功」的個別信徒有一場小小的「交鋒」。後來出書時,由於政府當時還沒有公開點名批判,所以曾有所修改,仍然不指名地對「*輪功」及其策劃者進行批判,並特別加了一段如何從中引出教訓的內容。本來佛教界對「*輪功」的邪教活動早就有所察覺,並且開展批判了。這決不是小題大做,而是非常必要。在湖南,不僅有「*輪功」邪教的非法活動,而且有另一個邪教組織「主神教」的活動,主要在農村,已被取締。最近,衡山一帶農村,又發現利用什「神打」的巫術迷信活動害人致死的案件。看來,不僅湖南,而且也不僅是中國,還有日本、美國、西歐,邪教都是一個世界性的公害問題,而且巫術等封建迷信也會殘渣泛起、死灰復燃,這不能不引起人們的擔憂和思考。從佛教理論上說,末法時代,出現種種邪魔外道,是必然現像,並不奇怪。從世間法說,正確的東西必然與錯誤的東西相比較而存在,相互鬥爭、較量而發展。要使合法的、世界性宗教健康發展(包括居士佛教),必須了解它的對立面,深入研究它,識別它,才能戰而勝之。這個鬥爭是不以人們的意志為轉移的,必將長期進行下去,必須時刻保持清醒頭腦。湖南古屬荊楚。漢王逸《楚辭章句》曰:「楚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樂鼓舞,以樂鬼神。」鬼神、巫術迷信十分盛行,有長期的歷史,對居士學佛也很有影響。最近一些地方巫術迷信的殘渣泛起,說明劃清宗教與迷信、邪教的界限,努力引導佛教界發揚佛教的優良傳統,抵制種種迷信巫術、打擊邪教,凈化人心,是何等重要。
當前的問題是:引導居士學佛的善知識不多;正信的佛教文化知識普及、提高的任務甚巨,有相當一部分居士對正信與迷信分不清;活動場所也有待規範化、現代化;形式還比較單調,諸如禪修夏令營、傳燈法會、短期出家體驗之類活動,在內地開展不多,今後隨著海峽兩岸交流的日益頻繁,互相借鏡的地方會更多。網路弘法是有發展前途的可行途徑,短期內不易大量推廣,也許一二十年後會有大的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