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ploads/content/2022/may/684183efe5c653d1d6b54e6b8d0a350f.jpg" />
生命的意義在於素食 素食跟動物的關係密切嗎?食肉這個貌似是人類天經地義的權利到底如何不合理?選擇素食對我們自己、對社會、對自然又會有什麼樣的作用?科學時報記者李芸就這些問題採訪了清華大學蔣勁松副教授。 《物我相融的世界》新書發布會在下午5點開始,因為趕上飯點,發布會也準備了一些食品,不過這些食品都是素食,原來,很多動物保護主義者也是素食主義者。因批判工業文明而開始素食的田松,認為素食“健康、環保、合天理”,有了理論後,自稱“知行合一”的他逐漸戒掉了“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和水裡游的”,不久後連牛奶都斷了。山東大學哲學系的郭鵬不僅自己素食,還在學校開了一門“動物倫理與素食主義”的課程,向學生們講述素食與動物保護。清華大學副教授蔣勁松更是一位“資深”的素食主義者,10餘年身體力行堅持素食,還在理論上不斷挖掘素食的深層意義。 蔣勁松:這一點都不偏激。舉個例子,美國在南北戰爭之前,整個美國南方的經濟是靠黑奴來支撐的,那時的人認為奴隸制度就是天經地義的,如果廢除奴隸制,沒人種棉花了,沒有人提供服務了,經濟就垮了。當然奴隸制廢除後這種狀況沒有出現,而這個制度在現在的我們看來就是個時代的錯誤。其實對動物的奴役跟對奴隸的奴役是一樣的。為什麼我們會覺得偏激,實際上還是個道德自覺的問題,我們沒有意識到要對生命,尤其是弱小無辜的、難以明確表達痛苦的生命的尊重。我們已經被對動物殘害的文化所俘虜、所洗腦,好像殘害動物是天經地義、永恆不變的。動物完全是為了我們的殘殺而來的,是人類貪欲的犧牲品,對動物的迫害在道德上是站不住腳的。 記者:您素食已經有10餘年了,是因為保護動物開始素食的嗎? 蔣勁松:我吃素的確是因為保護動物。因為肉食是以犧牲動物生命為代價的一個活動,而素食就避免了參與對動物全面性、結構性、制度性的迫害。尤其是現代社會的工業化養殖,跟傳統社會不一樣,這種迫害不僅僅表現在把動物殺死這一最後環節,還包括之前的繁殖、圈養、運輸等。因為工業化養殖只會考慮投入和產出,而提高效率都是以降低動物的生活質量為代價的。我們說保護動物有很多種途徑,但有一種是比較消極也比較容易做到的,那就是不吃它。有了這種理念後,我就開始嘗試素食,嘗試後發現素食其實很好,也不像想像中的那麼難,就一直堅持下來了。 記者:像我這種無肉不歡的人,很難想像天天吃素的感覺。堅持素食困難嗎?長期吃素會不會營養不良? 蔣勁松:素食並非是難以忍受的苦行。在很多肉食者眼中,吃素就好像是把他每頓飯菜中的肉揀走後吃剩下的那些難以下咽的東西。其實不是,素食也很豐富的,中國有源遠流長的素食文化,現在也有很多不錯的素菜館。至於營養,主動素食與經濟窘迫情況下的被迫素食不一樣,在目前大多數的經濟情況下,只要攝入的熱量充足,注意營養搭配,根本不會營養不良。這是有充分的科學依據的。而且不僅不會營養不良,與肉食者相比,素食者更加健康,更加精力充沛。例如,奧運會短跑冠軍卡爾?劉易斯就是一位素食者。而自行車、馬拉松、游泳運動等耐力項目中素食者取得好成績的更是比比皆是。具體到我自己,沒有覺得什麼不適,倒是睡眠質量更好了。 記者: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吃肉好像是天經地義的事,由於動物保護不吃肉是不是有點偏激了? 蔣勁松:這一點都不偏激。舉個例子,美國在南北戰爭之前,整個美國南方的經濟是靠黑奴來支撐的,那時的人認為奴隸制度就是天經地義的,如果廢除奴隸制,沒人種棉花了,沒有人提供服務了,經濟就垮了。當然奴隸制廢除後這種狀況沒有出現,而這個制度在現在的我們看來就是個時代的錯誤。其實對動物的奴役跟對奴隸的奴役是一樣的。為什麼我們會覺得偏激,實際上還是個道德自覺的問題,我們沒有意識到要對生命,尤其是弱小無辜的、難以明確表達痛苦的生命的尊重。我們已經被對動物殘害的文化所俘虜、所洗腦,好像殘害動物是天經地義、永恆不變的。動物完全是為了我們的殘殺而來的,是人類貪欲的犧牲品,對動物的迫害在道德上是站不住腳的。 記者:但是把是否食素與道德聯系在一起還是難以讓人接受。 蔣勁松:我們必須認定殘害動物在道德上是有缺陷的行為。是不是會導致生命的痛苦,這是我們判定一件事情是否道德的一個非常基本的標准。譬如家庭暴力,男人痛打他的妻子,是一個很不道德的行為,是被鄙視的行為,是一個生命殘害另一個生命的行為,這個和人與動物的關係,在結構上是一樣的。所以我認為素食主義是比女性主義更進一步的解放運動,女性主義從習以為常的兩性關係中發現了壓迫的權力關係,而素食主義則把這樣一種視角推進到在人們更加習以為常的肉食文化中去。在傳統男性社會中,我們對於男人對女人的壓迫習以為常。今天我們可以看到更惡劣的結構性壓迫就是對動物的壓迫,如果我們看到社會上的壓迫、法律上的壓迫我們會感到憤慨,儘管有人不敢採取行動上的抗議,但我們會覺得是不正常的事情。但今天大量對動物的屠殺,變成了社會的一部分,變成了人生活方式正常的一部分,這對於我們心靈的毒害影響極大,會讓我們對一切形式的暴力麻木不仁,如要把動物保護推到極致,就要徹底顛覆我們現有的生活方式。 記者:但我想這種顛覆在短期之內不能實現吧,那您怎麼看待從事動物保護主義的非素食者呢? 蔣勁松:雖然全民素食很難在短期內實現,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大多數人都仍然會繼續肉食的習慣,但是我相信素食主義的理念和宣傳,會逐漸改變人與動物的關係。正如廢除奴隸制從理念的宣傳到制度的實現花了千百年時間,但是在徹底廢除奴隸制之前,廢奴思想就已經取得了實際的成效。最重要的是主觀意識上一定要有所認定。 不能把肉食變成一個習以為常的事情。我們要堅定地指出真相,然後慢慢解決。我並不是要一夜之間徹底消滅食肉,也不能要求動物保護主義者都是素食者。對肉食文化的道德評判是一回事,而充分考慮肉食文化在整個社會滲透的複雜性,並因此注意推進的循序漸進是另一回事。推進不能太著急,應該考慮大家的接受程度,現在關鍵是理念的宣導,喚醒大家認識到虐待動物是不公正、不道德的。我們所說的動物保護不是強調多愁善感的愛,而首先是從底線的角度出發,要保證不去迫害、制止殘酷,不去平白無故地製造生命的痛苦和悲劇,我想這樣的觀點很多人會接受,而這樣做了,人人都可以稱得上是動物保護主義者。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