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三月草長鶯飛,氣候溫和。徐蔚如居士從乾燥的北京回到浙江感到十分高興。這高興不單是喜歡家鄉的氣候,還有好幾重原因。一是在永嘉周孟由師兄和江蘇的高鶴年師兄的幫助下,搜集到印光法師文章二十二篇,上個月在北京已刻印出500本,這次帶了一部分南下饋贈知心朋友。二是在北京同葉恭綽、江味農、蔣竹庄等師兄一起成立了戊午講經會,大家公推他南下迎請台宗高僧諦閑法師赴北京講經。三是多年來想拜訪印光老法師的願望快要實現了。去年春天曾回上海探親,本打算去普陀山拜訪印光老法師,可是家屬卧病,不能離開,未能成行。從張雲雷師兄那裡得知,周孟由師兄當時已經去拜訪了印光老人,並從老人那裡得到不少稿子。這次印的《印光法師文鈔》不少書信就是周師兄提供的。
三月末,徐居士陪著老母親坐船來到普陀山,向位於後山的法雨寺走去,心情格外激動。想到自己由於家學淵源,從小就接觸佛法,但一直未找到切實修行的路子。幸運的是民國三年在《佛學叢報》上讀到署名常慚和普陀僧的幾篇論文,如《凈土法門普被三根論》、《宗教不宜混濫論》、《佛教以孝為本論》和《如來隨機利生淺近論》,慶幸有大善知識出世弘法。可是打聽兩年,直到民國五年夏才在上海狄楚青居士那裡打聽到常慚就是普陀山法雨寺的印光老法師。也是在這一年聽人講楊仁山居士自課為 「教宗賢首,行在彌陀」八字,為發猛醒。依此八字探究,始覺漸有軌轍可循。自是以後,日有定課。以普賢行願品偈每日清晨跪誦一遍,每願一拜。但楊仁山老居士已經於1911年生西,自己只能自署為私淑弟子。好在又找到印光法師這樣的明眼善知識,一定要拜他老為師。
走進山門,知客師領徐母和徐居士來到來到藏經樓印光大師的房間。知客師介紹說:「印老,海鹽徐蔚如居士和他的母親來拜訪您來了。」
徐母和徐居士跪下頂禮,口中說道:「頂禮師父」。
大師說:「一拜,老夫人快快請起。」
徐母和徐居士禮畢起身,印光大師請他們坐下說話。徐居士說:「從狄楚青先生那裡打聽到師父的下落後,一直想來,但是俗事牽纏,直到今天才來拜見師父,真是慚愧。」徐居士又介紹了自己家族信佛到自己這一代已經是第十代了,曾祖父雲鶴公(徐槐庭)七十歸田,專心凈業。臨終之前,預知時至,提前一日沐浴剃發。步履如常,至時泊然坐逝。母親已囑咐自己刊刻大藏經典。
印光老法師說:「十世奉佛,善緣聚會,十分難得。老夫人能夠以流通大藏經為己任,真是令我等出家人赧顏啊。」
徐居士說:「師父過謙了,您在《佛學叢報》發表的論文讓我們居士耳目一新,真是代表了佛法的正知正見,這是大家公認的。對了,弟子把您的二十二篇文章刻印出來了,這次帶來了三十本。」徐居士從行李包裹中取出《印光法師文鈔》恭敬地捧給大師。大師接過文鈔,戴上眼鏡,翻看了目錄,說:「光愧無道德學問,只能依據佛、祖成法,傳言譯語,注重因果和凈土法門,居士把它刻印出來,誠恐貽笑方家,增我慚愧啊。」
徐居士說:「師父過謙了,師父的著述,名言精理,語語根據大教,與從上祖師,如出一冶。弟子不禁為之五體投地哩。比如說,您復鄧新安居士書中說的『居士當以研究大乘經論開圓頓解為先導,信願持名求生西方為正行』實為不刊之論。弟子的心願是和母親大人一起求師父收為皈依弟子。」徐居士一邊說,一邊跪在印老面前懇求。
印老扶起徐居士說,「光,何德何能作你的皈依師父。這樣吧,諦公大法師為佛門津梁,大弘台教,我們是老朋友,居士也正要去迎請他講經,我看居士還是陪老夫人一起皈依諦公吧。」
徐居士見大師這麼說,雖然怏怏不樂,但也無可如何。徐居士又介紹了和一些師兄共同成立北京刻經處的情況,以後將以經辦刻經處事務為主。
大師說:「這是好事,功德無量,前朝末期,屢經戰火,大家學佛要找一本佛經都很困難。你們諸大居士流通佛經,對於佛法貢獻很大。」大師又說:「蕅益大師選定的《凈土十要》經成時大師節略之後,有的地方語氣錯亂,意義不順,請居士留心幫忙搜集《凈土十要》各篇的原文,將來因緣成熟,可以流通原本。」
徐居士說:「請師父放心,弟子謹記師父教誨,一定儘快搜集到原本。」
徐母和徐蔚如居士就要告辭了,徐居士心中依依不捨,好在已經見到大師,以後可以經常請教。同時又從大師這裡得到好些篇書信的稿子,等收集更多一些,就可以刻印《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徐母和徐居士再一次頂禮大師,然後離開,大師把他們送到山門外。目送他們向山下走去,霧氣已經散去,前面的千步沙岸邊海水泛起層層浪花。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