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修捷要報恩談

  課誦是佛教寺院定時念持經咒、禮拜三寶和梵唄歌贊等法事,因其冀獲功德念誦准則之中,所以也叫功課

  按瑜伽四種念誦:即音聲念誦(出聲念)、金剛念誦(合口默念)、三摩提念(心念)和真實意念(如字修行)。本文主要談第一種,即所謂“清凈在音聞”。追溯古代,先是經咒和梵唄等簡單念誦,晉代以後發展出懺法,再後又有水陸》、《焰口》等,唱念趨於複雜。唐代馬祖叢林,百丈制《清規》。趙宋以後,特別是明代叢林中普遍形成了朝暮課誦(也叫“二時功課”,“二課”或“早晚課”)制,與經、懺等法事相併列而成另具一格的寺院風尚。

  關於課誦的最早記載,見於《吳書·劉繇傳》附記後漢笮融的事跡里,該記說:“笮融者,丹陽人,初聚眾數百,往依徐州牧陶謙,謙使督廣陵、彭城運漕。”遂“坐斷三群委輸以自入,乃大起浮圖祠……重樓閣道,可容三千餘人,悉課讀佛經,令界內及旁郡人有好佛者聽受道”。這種課讀,當是隨著西域等地的佛教翻譯家們傳來的。在《法華經·法師品》里有:受持法師、讀經法師和誦經法師就是明證。

  唐玄奘譯的《大唐西域記》里也說到卑缽羅石室[草-早+必]蒭設壇念誦故事。在東晉高僧法顯傳》中,記述古代斯里蘭卡佛牙出行禮拜念誦(法事)的盛況雲:“獅子國(斯里蘭卡)……佛齒,當出至無畏精舍,國內道俗欲植福者,各各賓士道路嚴飾巷陌,……

  然後佛齒乃出中道而行,隨路供養無畏精舍佛堂上,道俗雲集,燒香燃燈,種種法事,晝夜不息,滿九十日,乃還城內精舍。”以禮拜念誦為主的種種法事,晝夜不停,同我國宋代以來叢林下的九旬勝會和一些地區的佛誕等節日有類似之處。唐玄宗曾經詔不空誦《仁王經》,代宗“敕百沙門於禁中念誦謂之道場”,又敕“灌頂道場,選沙門二十七員,為國長誦《佛頂咒》(《佛祖統紀·祈禱災異》)。朝廷如此提倡,寺僧如何當可想見。《佛祖統紀》卷五十三在《持誦功深》條下,列舉了從東晉安帝(397—419)到趙宋光宗(1190—1195)歷七百餘年道俗念誦佛經的突出事例十九起,可見,提倡課誦,歷史悠久。

  古代印度印尼等國佛教流行的地區,普遍諷誦馬鳴所作的贊佛詩歌(《佛所行贊》)。他們認為該詩字少義多,能使“讀者心悅忘倦”(唐義凈《南海寄歸內法傳·贊詠之禮》)。這相當於我國的讚唄念誦

  我國曹魏陳思王誦讀佛經,“制轉贊七聲旻降曲折之響”,又作《魚山梵》(亦稱《魚山唄》)六章,“纂文制音,傳為後式”(《法苑珠林》卷三十六《唄讚篇》)。

  古印度諷誦佛經是奉行的“三啟”儀制,首先頌揚馬鳴所集的贊佛詩文,其次正誦佛經,然後陳述迴向發願。全過程是“節段三開”,所以叫做三啟。“經了之時,大眾皆雲蘇婆師多”,“或雲娑婆度”

  (同前《贊詠之禮》)。這種“三啟”式的念誦法,就是我國漢地古今法事念誦的基本儀制。舉行任何一堂法事,總是安排先贊(或《香贊》,或《贊偈》等),次文(經咒本文、有關儀文等),末了迴向發願(或偈或文,或偈文兼舉)這種基本形式。只是後綴的大眾同聲念蘇婆師多或索婆度,在漢地念誦儀里少見,但也有某些法事的文末稱“善”或“善哉”的。娑婆度就是善哉之意。蘇譯為妙,婆師多譯為語,意思是讚歎經文微妙語。

  我國的念誦儀制始創於東晉道安,他制僧尼軌范三則:一曰行香定座上講之法(即講經儀);二曰常日六時行飲食唱時法(即課誦齋粥儀);三曰布薩差使悔過等法(即道場懺法儀)。這三條對佛教的影響極為深廣,為後來各種法事議制的開端。宋明以來寺院逐漸普遍奉行的朝暮課誦,當亦導源於此。

  南朝梁代就有到舍宅為寺“別營小室,朝夕從僧徒禮誦”的記載(《古今圖書集成·神異典·釋教部》)。唐百丈懷海“別立禪居”,“閤院大眾朝參夕聚”(見《景德傳燈錄》卷六附《禪門規式》)。

  《大宋僧史略》卷上《別立禪居》條下更引伸說:百丈懷海“有朝參暮請之禮,隨石磐魚為節度”。元朝廷百丈山德輝編訂《敕修百丈清規》的《殿鍾》條下載明:“住持朝暮行香時”鳴鍾七下。同書《磬》條下又載:“大殿早暮住持知事行香時”值殿者鳴磬,“大眾看誦經咒時”鳴磬。可見禪僧修行,此時已具備朝暮課誦的雛形。在北宋《崇寧清規》和南宋《咸淳清規》中還屬闕如。不過,後來《朝暮課誦》所定的內容,包括晚課蒙山施食》在內的大部分,全是宋人分別集、撰而成,這可說明當時已有某些寺院,甚至某些地區實行早晚課,只是還不普遍,所以直到宋末的《咸淳清規》里還沒有明確的反映。明清之際,朝暮課誦漸趨定型,奉行的範圍遍及各宗各派大小寺院和居家信徒,成為所有叢林必修的定課。例如,明通容編《叢林兩序須知》規定:首座早晚課誦勿失”、書記早晚隨眾課誦”

  和監寺“早暮勤事香火課誦勿失”等等。蓮池的《雲棲共住規約》上集末規定:“晨昏課誦,不得失時偷懶,違者依例罰錢十文。”同書附集《學經號次》條下又有“晨昏”定課的規定。清儀潤的《百丈清規證義記》卷八等更明確了早晚課誦的具體內容,並在《禪堂規約》條下規定“行坐課誦受食出坡等不隨眾者罰”。

  古代印度著名的那爛陀寺,也有課誦的規定,但與我國不盡相同。

  唐義凈在記述那爛陀寺的禮誦時說:“那爛陀寺人眾殷繁,僧徒數出三千,造次難為詳集。寺有八院,房有三百,但可隨時當處自為禮誦。

  然此寺法差一能唱導師,每至哺西(下午三到五時),巡行禮贊。凈人童子持雜香花,引前而去,院院悉過,殿殿皆禮。每禮拜時,高聲讚歎,三頌五頌,響皆遍徹,迄乎日暮,方始言周”(義凈《南海寄歸內法傳》卷四)。斯里蘭卡的“坎第”勝區,當地常常有人於雞鳴時攀躋高峰瞻禮佛跡。

  我國古德定日課於朝暮二時,自有其依據。《二課合解》的作者觀月興慈在敘述古哲為什麼要建立課誦於早晚時指出:“朝暮不軌,猶良馬無疆”(《重訂二課合解自序》),這是說佛徒朝暮需以課誦來作為自身的軌范。朝指五更,為日之始、晝三時之初,佛徒從鍾聲破夜警醒而起,盥洗畢,即上殿課誦,則期思惟以還凈。暮為日晡,隸屬晝三時之末,功課禮誦,乃冀覺昏而除昧。所以二時功課之設,成為佛教寺院通行的重要規制。

  二時課文,全屬大乘藏攝。如《楞嚴》、《大悲》等咒,《阿彌陀經》、《懺悔文》、《蒙山施食》以及稱念佛號。因此,禮誦課文的人要做到:身體端肅,口出清音,意隨文觀。二課全文,分為三個部分:一、早自《楞嚴咒》始,晚從《彌陀經》起,各至稱念佛號、三菩薩止為課誦正文。二、在三菩薩後,早晚各有迴向文和三皈依為普結迴向。三、每逢朔望等還有二時祝贊等為祝禱護神。茲依次簡介如下:

  一、課誦正文早課首先是《大佛頂首楞嚴神咒》,簡稱《楞嚴咒》。梵語楞嚴,譯為一切事究竟堅固。咒字前人主張不譯不解,但後來有人指出為“明”,持咒義為持明。此咒五會,總名為《佛頂光明摩訶薩怛多”(譯大白)“般怛啰”(譯傘蓋)無上神咒》,是與《楞嚴經》(顯義)相依持的密義。宋、元以來一直盛行,特別是南宋和元兩代,叢林每年於安居結制中定有三月(農曆四月十三至七月十三為期的楞嚴會制,節日、祝厘、祈禱、薦亡等無不諷誦。所以被定為日課之首。

  在念《楞嚴咒》之前,還要先誦與此密切關連的阿難贊佛發願偈十八句。依《朝暮課誦》順序:《楞嚴咒》後為《大悲咒》、《十小咒》和《心經》,但多數叢林不誦《大悲》、《十小》咒,徑由《楞嚴咒》接誦《心經》。

  《心經》,全稱為《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一卷,唐玄奘譯,流通諷誦,皆用此本。不同的譯本現存的有法月譯題名《普遍智藏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等六種,此外還有已佚譯本,藏、蒙、滿文等譯本,大體與法月譯本相近。本經文旨,原出於大部般若經》內有關舍利子的各品,即唐譯《大般若經》第二分初,《緣起》、《歡喜》、《觀照》、《無等等》四品——《大般若經》卷四百零一至四百零五,各品佛說舍利問答般若行的意義功德,本經是其中的撮要單行,以故譯本略去首(序)尾(流通)二分。實為大部般若》之中心,該六百卷經義,所以題名叫《心經》。

  《心經》末了,唱頌整個般若部的總題,《摩訶般若波羅蜜多》三稱,接唱“上來現前清凈眾,諷誦楞嚴秘密咒”等十二句迴向偈,結上起下,功德迴向十界,祝願國泰民安。連唱念佛贊偈八句,頌揚彌陀因地發願,果圓度生。此二偈前者是宋真歇清了所作,後者為擇英所撰。贊偈接念佛號繞行,歸位後稱三菩薩,早課正文完畢。

  晚課首先是《佛說彌陀經》,又名《一切諸佛所護念經》,姚秦鳩摩羅什譯,是凈土宗的主要經典之一。不同譯本有唐玄奘《稱讚凈土攝受經》等。其主要思想是廣陳極樂依、正庄嚴令人起信,特勸發願求生和持名立行。經後附誦《拔一切業障根本得生凈土陀羅尼》(即《往生咒》)三遍。接誦《禮佛大懺悔文》。梵語懺摩,華言悔過。懺悔一詞是華梵結合。懺表消除已往的宿業,悔意不造未來的新愆。懺悔全文為四個部分所組成:第一“大慈大悲眾生四句偈為贊禮諸佛;第二從“南無皈依”至“阿彌陀佛”為皈依三寶;第三自“如是等”至“我今皈命禮”為懺罪陳善;第四由“所有十方世界中”

  至末了為發願迴向此文是宋不動依《三十五佛名禮懺文》整理,前增五十三佛,後綴法界藏身阿彌陀佛和普賢十大願偈,共成一百零八頂禮,以表願斷一百零八煩惱之意。百零八禮的禮法是:初四句、金剛上師皈依佛法僧三句、“我今發心”至“三菩提”、盡虛空一切諸佛、一切尊法、一切賢聖僧各一禮,如來十號一禮,八十九佛八十九禮,“如是等”至“今皆懺悔”、“今諸佛世尊”至“我今皈命禮”、所有十方世界中八句、於一塵中塵數佛八句、以諸最勝妙華鬘十二句、我昔所造諸惡業四句、十方一切諸眾生四句、十方所有世間四句諸佛若欲示涅珣四句、所有禮贊供養四句、願將以此勝功德十六句各一禮,合滿其數。在唐不空譯的《三十五佛名禮懺文》卷末附有說明:“右此三十五佛名並懺悔法,……五天竺修行大乘人,常於六時禮懺不闕。……”可知禮懺一法很早就是天竺大乘人的常課。我國古人雖把懺悔文定為百零八禮,實際除了個人如法禮誦而外,在叢林里多是跪誦而不禮拜。《懺悔文》後為《蒙山施食》。蒙山是宋不動修行居處,位屬四川雅州。他認為諷誦和懺悔而後,就應利及幽冥

  所以依據密部教典,集成施食儀文,共十二段,始從“若人慾了知”

  (《華嚴經》偈),終至迴向,加贊偈念佛,稱三菩薩,晚課正文告竣。

  二、普結迴向大乘佛教的任何禮誦等法事,後面總是隨著迴向儀文,意思是把所修功德回轉過來(從自己轉向他人、各方,從事相轉向理體等),向給各個方面,類屬發願;往往又與發願文合在一起稱作迴向發願文。朝暮課誦在三菩薩後就是此文。一般叢林之下,早課用引磐跪唱《普賢菩薩十大願王》,即“一者禮敬諸佛”至“十者普皆迴向”十句,又名《十者》。有的叢林不唱《十者》,而唱《怡山文》或《華嚴文》;後接“四生九有”等四句,普為眾生髮願;再接三皈依早課畢。晚課在三菩薩後,也同樣用引磬跪白“十方三世佛”

  等《大慈菩薩發願偈》或宋遵式所作“一心皈命”等《小凈土文》。

  接著是《警策大眾偈》和《普賢警眾偈》。前者是《出曜經》中敘述佛陀因見三條大魚被驚濤浸灌,流入淺水,各自爭脫厄難的情景而說的“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偈。後者“大眾當勤精進,如救頭然,但念無常,慎勿放逸”。是警策行人應當奮勇前進,不可稍有鬆懈。此二偈合在一起,很早就為叢林念誦儀中採用,北宋《禪苑清規》卷二《念誦》條下採錄此文,以後各種《清規》和《念誦集》也多收錄。晚課最後也與早課一樣,以三皈依告竣。

  三、祝禱護神朝暮課誦,按說到了三皈,就算結束。但每逢朔望,還有早祝韋馱、晚祝伽藍等舉。自從唐道宣《感通錄》載了南天王部下的韋將軍周行東、南、西三洲,保護佛教故事傳出後,佛寺對此頗感興趣,因而後來漸漸形成韋馱塑像,為寺院的主要護法神之一,號稱韋馱菩薩伽藍梵語,義為眾僧園,即僧人同修共學和生活的園地。據記載:佛世有美音等十八位護法神保護伽藍;我國陳、隋以來佛教界流傳著關羽歸佛等故事,所以在伽藍神里,後來有了他的塑像。祝韋馱:是在早三皈後舉念“南無護法韋馱尊天菩薩”三稱,《天女咒》三遍,唱《韋馱贊》。祝伽藍:是在晚三皈後,儀與祝韋馱同,只是念誦與唱贊的內容更換。一年四節(結夏、解制、冬至、農曆元旦)進行祝聖報國土恩:早課唱《寶鼎》、《聖無量壽光明王咒》,白《大祈禱文》,稱念護國仁王菩薩摩訶薩,接《楞嚴咒》做早課。此時悅眾同監院等一班人出殿門,依次至四聖前做小祈禱。先至韋馱前站班畢,唱“香雲蓋”三稱,念《天女咒》三遍,“南無護法韋馱尊天菩薩”三稱,悅眾白《祈禱文》,唱《韋馱贊》畢。然後依次伽藍祖師、監齋前,儀同,念誦、白文和唱贊各各更換。

  此外,每逢佛、菩薩祖師等誕、忌和成道等祝儀;午前殿、堂上供等儀,具如《禪門日課》所載,茲不贅述。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