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從前乾陀衛國有一班藝人,因為歲時飢饉就到別處去覓求生計。途經婆羅新山,而這山中素來多惡鬼,如吃人的羅剎鬼之類。當時這幫藝人一起在山中過夜,山中風寒,就燃火而卧。有一位藝人覺得冷,就起來披上演羅剎用的戲衣,向火而坐。夥伴中有人一覺醒來,猝然看見火邊有一個羅剎鬼,竟不細察一下,爬起來就逃。於是驚動了其他伴侶,全都逃奔而去。這時,那個穿羅剎衣的人不明就裡也立即跟了上去,賓士絕走。眾人見他在後面,以為要加害於他們,倍增惶怖,就越山渡河,投溝赴壑,身體都傷破了,委頓跌躓,疲憊不堪。直至天明,方才知道不是鬼。
世上的人也都是這樣,處於煩惱飢饉這樣的不可避免然而卻能使人悟解真理的善法之中,轉而想遠求涅盤的四種功德常、樂、我、凈這樣的無上法食,就在色、受、想、行、識五陰之身中硬是執著為有我,因為這種有我的看法的緣故,便流馳於生死之途,受著煩惱的追逐,無法自在,墜墮在火、血、刀這三塗惡趣的溝壑中。至天明,譬喻生死夜盡,智慧明曉,方才知道五陰之身只是四大和合而已,沒有什麼真正的我。
《百喻經》
寫在前面:
《百喻經》佛教文學經典,以譬喻宣揚佛法義理。全書從《經藏》12部經中取九十八喻,加上引言及偈頌,概稱「百喻」。行文短小精悍,詼諧機智,生動巧妙,文淺理深。
百喻經
聞如是。一時佛在王舍城。在鵲封竹園。與諸大比丘菩薩摩訶薩及諸八部三萬六千人俱。是時會中有異學梵志五百人俱。從座而起白佛言。吾聞佛道洪深無能及者。故來歸問唯願說之。佛言甚善。
問曰。天下為有為無。答曰。亦有亦無。梵志曰。如今有者雲何言無。如今無者雲何言有。答曰。生者言有死者言無。故說或有或無。問曰。人從何生。答曰。人從谷而生。問曰。五穀從何而生。答曰。五穀從四大火風而生。問曰。四大火風從何而生。答曰。四大火風從空而生。問曰。空從何生。答曰。從無所有生。問曰。無所有從何而生。答曰。從自然生。問曰。自然從何而生。答曰。從泥洹而生。問曰。泥洹從何而生。佛言。汝今問事何以爾深。泥洹者是不生不死法。問曰。佛泥洹未。答曰。我未泥洹。若未泥洹雲何得知泥洹常樂。佛言。我今問汝。天下眾生為苦為樂。答曰。眾生甚苦。佛言。雲何名苦。答曰。我見眾生死時苦痛難忍。故知死苦。佛言。汝今不死亦知死苦。我見十方諸佛不生不死故知泥洹常樂。五百梵志心開意解求受五戒。悟須陀洹果。復坐如故。佛言。汝等善聽。今為汝廣說眾喻。
原典:
昔乾陀衛國有諸伎兒①,因時飢儉,逐食他土。經婆羅新山,而此山中,素饒惡鬼、食人羅剎②。時諸伎兒會宿山中,山中風寒,然火而卧。伎人之中有患寒者,著彼戲衣羅剎之服,向火而坐。時行伴中從睡寤者,卒見火邊有一羅剎,竟不諦觀,舍之而走。遂相驚動,一切伴侶悉皆逃奔。時彼伴中著羅剎衣者,亦復尋逐,賓士絕走。諸同行者見其在後,謂欲加害,倍增惶怖,越度山河,投赴溝壑,身體傷破,疲極委頓,乃至天明,方知非鬼。
一切凡夫,亦復如是。處於煩惱飢儉善法,而欲遠求常樂我凈無上法食,便於五陰之中橫計於我,以我見故,流馳生死,煩惱所逐,不得自在,墜墮三塗惡趣溝壑③。至天明者,喻生死夜盡,智慧明曉,方知五陰無有真我。
注釋:
①乾陀衛國:梵文gandhavat的音譯,意為香遍國,因為處處有香氣馥郁的花。在中國文獻中,尚稱小月氏、乾陀(《魏書·西域傳》)、月氏國(《高僧傳·曇無竭傳》)、犍陀羅、建陀羅(慧超《往五天竺國傳》)、健陀羅(《吳船錄》)、犍陀衛(《法顯傳》)、犍陀越(《水經注》引釋氏《西域志》),位於斯瓦脫河最下游的東岸、喀布爾河的北岸,即現今的白沙瓦(peshawar)和拉瓦爾品第(rawalpindi)地區。乾陀衛國是亞洲古代史上著名大國。公元前四世紀末,馬其頓亞歷山大入侵南亞,乾陀衛文化藝術曾受希臘影響。公元前三世紀時,摩竭國(孔雀王朝)阿育王遣佛教徒來此傳教,遂形成舉世聞名的乾陀衛式佛教藝術。
②羅剎:梵文raksasa,意為惡鬼,食人血肉,或飛空,或地行,很是捷疾可畏。
③三塗:又作三途。即火塗、刀塗、血塗,義同三惡道之地獄、餓鬼、畜生,乃因身口意諸惡業所引生之處。㈠火塗:即地獄道,以於彼處受鑊湯爐炭之熱所苦。㈡刀塗:即餓鬼道,以於彼處常受刀杖驅逼等之苦。㈢血塗:即畜生道,以於彼處眾生,強者凌弱,互相吞噉,飲血食肉,故稱血塗。
解說:
可與第三十五則<寶篋鏡喻>並讀。
來源:1、《百喻經注釋與辨析》荊三隆 邵之茜著
2、《百喻經注釋》弘學注釋
3、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