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的戒律非常重要。古大德將釋迦牟尼佛一生所講的一切經分為戒定慧三學,戒是規矩,守規矩就得禪定。佛教導我們的,沒有別的,全是修禪定;離開了禪定就不是佛法。禪定起作用,智慧就開了,每個人與佛一樣本具的智慧、德相就現前。所以說:因戒得定,因定開慧。由此可知,智慧才是佛法修學的真正目標。
戒,在儒家講就是禮節,儒家講的仁義禮智信、四維八德,這些都是做人要具備的基本的德行。中國儒家講的「禮樂」是規範心行的教學手段:「禮」用來約束我們的身體,我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都要合禮,禮是行為的標准;「樂」用來調心,調養性情,喜怒哀樂得其中,不要過分。
在佛門裡面也不例外,對「禮樂」也非常重視。「戒」就相當於「禮」,「梵唄」就相當於「樂」。如果「禮樂」都失掉了,教學的工具就沒有了,教育的功效也就達不到了。
佛在世時,為什麼世人對他那麼尊敬?即使是現在的人,提起釋迦牟尼佛,也依然是非常地恭敬。這是德行的感召,德行就顯示在戒學裡。佛的行持,不是有意做作的,是自自然然的。
戒律是佛的身,禪是佛的心,教是佛的言語。釋迦牟尼佛教化眾生用身教、用言教,海賢老和尚教人也是身行言教。
海賢老和尚不認識字,所以心地清凈,沒有雜念,沒有妄想。他的師父教他念一句「南無阿彌陀佛」,這一句佛號是上上禪,是如來教學的總綱要。師父囑咐他要一直念下去,這就是給他的戒律,他真的受持,不拐彎,一直念下去。
海賢老和尚一生做的是粗活兒;禪宗六祖惠能大師在五祖道場的八個月,五祖分配給他的工作是舂米破柴,也是粗活兒:他們用的功夫是一樣的,都是在修禪定。惠能大師是把心定在不起心、不動念上,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海賢老和尚用的功是一句佛號,於一切時、一切處、一切境緣當中,把心定在佛號上。
海賢老和尚十分重視持戒。他常說:「不許開齋破戒。」他的母親與他在山上住了二十七年後,提出要回老家居住,老和尚便陪同母親一起返鄉。「文革」在生產隊勞動期間,老和尚沒有辦法,只能吃大鍋飯里的鍋邊菜,這次老和尚陪母親返鄉,自己帶上了一隻鍋,因為他和母親都吃素。他解釋說:「咱能吃人家的飯?不許開齋破戒。」
律是行門。學戒律就是學釋迦牟尼佛的生活,學習佛的威儀、舉止。海賢老和尚能夠在他的生活中,為世人示現具足威儀。
二〇一一年一個伏天的下午,已是一百一十一歲的海賢和尚,一個人在熱浪滾滾的玉米地里鋤草。印志法師心疼師父,在塔林的門樓下面鋪了個大號的包裝紙盒,算是臨時的床鋪,然後他把老和尚拉過去,請他休息一會兒。老和尚以吉祥卧的姿勢躺下休息。佛陀規定出家眾躺下來休息時,必須保持右脅卧,這種卧法也稱作吉祥睡。老和尚行住坐卧不失威儀,總是要做到盡善盡美。
海賢老和尚不但自己戒律精嚴,還時時以戒律教誡他的弟子們。二〇〇九年,那時海賢老和尚住在千佛寺。一次,妙了法師給老和尚送完飯後,自己就蹲在他的旁邊,端著碗也吃上了。老和尚看到妙了法師蹲在地上吃飯,表情十分嚴肅地對他說:「不要蹲在地上吃!出家人一定要守戒,要注意威儀,做人天的好樣子,不守戒沒有人歡喜。」
老和尚還以戒律勉勵大眾。戒律不僅僅是指五戒、十戒、比丘戒、菩薩戒,更重要的是同住公約,也就是說,大家在一起生活起居都要有規矩,並且都應當遵守這個規矩。在他的小廟,要能吃苦,還要能持戒,才能與他共住。
二〇一二年仲秋的一天,幾位外地來的居士到來佛寺念佛。他們到了寺院,便來給老和尚頂禮,並求老和尚給大家講幾句話。老和尚坐在那裡,一邊繼續劈他的柴,一邊說道:「沒啥可開示的,好好念佛!世上無難事,只怕心不專。」大家聽了很歡喜,都鼓起掌來。老和尚加重了語氣說:「真沒有難事啊!」
隨後,老和尚便詢問他們都是從哪裡來,聽大家一一地回答後,老和尚笑著說道:「俺這是小廟,吃的是苦的,穿的是補的。你們來這要能受苦,能受苦才能了苦。你不來,我不怪,來了就要守我戒。走到哪裡要守哪裡規矩。」
二〇〇五年,已是一百零五歲高齡的海賢老和尚,為了給師弟海慶法師的肉身裝飾金身而遠赴廣州,有位書法家見到老和尚年過百歲卻依然身體康健,不需要人照顧,而且思維敏捷,對他很佩服,便向他請教養生之道,老和尚簡單地回答他:「持戒念佛。」恭錄自《海賢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