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悟之間──回顧我與凈土宗的法緣(四)
第312期明覺 文:關其禎
早年我為加拿大東蓮覺苑編寫「佛門」網資料,並介紹中國佛教十大宗派時,有機會較全面和深入地了解凈土宗。其實,這時候我已知道凈土宗通宗通教,既是權巧方便,又是真實圓頓,境界甚深微妙,功德希有殊勝,意義深遠廣大,不只念佛咁簡單!
經此一役,我不只限於學術研究,更萌起投身、歸命之意。作為一個障深慧淺的「修行」者,嘗試不同的法門,「失敗」而回,我最後選取和鎖定了凈土宗為我的歸宿。雖自詡修凈土法門,但對於凈土宗的修持,我仍然茫無頭緒,遑論付諸行動。
有時,我覺得對凈土宗的理解太簡單化,一味念佛,日念夜念就行嗎?但自己似乎尚未有這種「愚夫愚婦」般的熱忱,覺得這樣念佛有點盲目,太宗教化了!有時,我又覺得對凈土宗的理論極之複雜,涵蓋大乘佛教的思想,華嚴宗、天台宗、唯識宗、禪宗等學說都可闡釋凈土的理念,連各宗的祖師最終都稱要「導歸極樂」!在解脫生死的問題上,我似乎別無他選,只好隨波去,跟風走吧!
愈修愈難,愈念愈無把握
雖然我最終選取了凈土法門為我的歸宿,亦知道凈土法門的行持是念佛,但我的「所知障」又故態復萌,自以為是,不但沒有乖乖地老實念佛,卻仍念念不忘「深入經藏」,企圖研究凈土宗的奧義,希望找到一套與凈土宗相應的理論基礎作為依據,給自己多一點動力去念佛,否則自己或許有時念佛,有時又不念佛,若存若亡。
在摸索期間,我遇上因緣,受了八關齋戒、在家菩薩戒等,藉著佛菩薩的「加持」,以「戒體」凈身兼凈心,消除障惑,希望開通往凈土的道路。有時,我還兼習坐禪,乃至學唱華嚴字母,總之持戒修福,修諸功德等樣樣齊,卻偏偏少了最基本和最重要的凈土宗行持──一向專念無量壽佛名。就算念佛,亦較多誦《阿彌陀經》、《往生咒》等,把最容易的「稱名念佛」放到最輕的位置上。
回顧起來,我雖說舍了易信難行、自力解脫的「聖道門」,但自力心仍很重,又認為愈難愈有功德,念佛號不如持咒,持咒不如誦經,殊不知我已背離了易行難信、他力救度的「凈土門」愈遠。結果呢?我除了修「凈土門」,還要修「聖道門」,兩者兼修。明明凈土宗是「易行道」,變成易上加難,甚至比「難行道」更難,似乎有違彌陀接引十方眾生的本懷,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對頭嘛,竟發不起「三心」──至誠、深心、迴向發願心!
例如,當我讀上《阿彌陀經》的一句「一心不亂」,即想到「禪定一心」的工夫,反問自己的心是否夠定,定到「理一心,事一心」?又一句「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反問自己的善根福德是否不夠多、不夠難、不夠苦?為何修凈土者有那麼多門檻。如此種種,反而令我開始疑惑,心想:究竟仗「他力」及「易行」的凈土宗,是不是所形容和想像中那麼容易!?
我漸漸地覺得,有必要再深入和更全面地認識凈土宗。曾聞大德告誡,修習凈土法門不要太雜亂,應集中以凈土宗的「三經一論」為主,從根本教義入手,其次以凈土宗祖師大德的註疏為輔導,再次以其他現今「專修」凈土宗的法師的註解、論述等為參考,配合凈土宗歷史的發展等,尋根究底,找出凈土宗的正統法義,不致盲修瞎煉。
從歷史上,我留意到凈土宗傳到中國,大致分為三個流派:一、東晉的慧遠大師;二、後魏的曇鸞大師;三、唐代的慈愍大師(慧日大師)。
慧遠大師修持及弘傳「觀佛」──觀佛三昧,推動「觀想念佛」之凈土教法。他臨終示往生凈土相,被追認為中國凈土宗初祖。
曇鸞大師專修凈業,在世親菩薩提出的「五念門」中,獨倡「持名念佛」方法。他又以大乘的「實相」及「緣起」兩大思想,解釋凈土教各種論說,為凈土宗打下理論基礎和創造立宗的有利條件。曇鸞大師精研凈土思想,注釋世親菩薩的《往生論》,編著《往生論注》。他引龍樹菩薩在《十住毗婆沙論》所雲的二種菩薩道──一、難行道:謂於五濁之世,於無佛時,求阿毗跋致為難。二、易行道:謂但以信佛因緣,願生凈土,乘佛願力,便得往生。他主張凈土法門必須專持佛名,全仗佛力,全信佛智,求生凈土。他作結《往生論注》時,雲:「愚哉!後之學者,聞他力可乘,當生信心,勿自局分也。」
最後,慈愍大師的凈土思想傾向禪凈融合,影響後世盛行多位的凈土宗祖師的「禪凈雙修」法門,故列為另一流派。慈愍大師主張在修禪的同時,「念佛、誦經、禮拜、行道」。他的思想一方面反映當時禪宗勢力的崛起,另一方面表現凈土宗能適應當時社會需要而流行。
除了禪宗外,凈土宗也與天台宗也結合,乃至其他各宗各派,如「台凈雙修」、「戒凈雙修」等,凈土宗可說是「百搭」的法門。因此,當時出現了大量以不同宗派詮釋凈土三經的註疏,以及相關行儀和懺法,包括念佛、禮拜、拜懺、放生等等,夾雜在純粹凈土宗的體系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