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禪無凈土,十人九蹉路,陰境若現前,瞥爾隨他去。
永明大師——古德稱為古佛再來之人,他所拈提的《四料簡》,受到印光大師極大的推崇,稱為“乃大藏之綱宗,修行之龜鑒……字字皆如天造地設,無一字不恰當,無一字能更移。”其《四料簡》對禪和凈的鑒別分為四種。
如果上根利智:
“有禪”是指參禪明心見性者,不是說參參話頭就算有禪了;“有凈土”是深信切願求往生才叫“有凈土”。所以一個人,如果能夠大徹大悟,又信願求往生,那這樣的人就像戴角之虎。虎本來就很威猛,如果又有兩只角,那就所向披靡了。這種人了知一切法門的事理因果,能夠觀機逗教,所以現世就能作眾生的大導師,來世就能成佛作祖。這是禪凈都有的,那是最好的一個出路了。
如果僅僅是:
“有禪無凈土,十人九蹉路,陰境若現前,瞥爾隨他去。”
如果只是參禪,他開悟了,但是他沒有求往生西方極樂世界,那麼這樣的開悟者十個人裡面就有九個人要走“蹉路”,“蹉路”就是耽擱的意思,就是在了生脫死、圓成佛道的道路上耽擱了。這樣的人雖然開悟,他見思惑還沒有斷嘛,他必然會有後有,臨終的時候中陰身現前,就中陰身階段業力最重的牽引他去投生——“瞥爾隨他去”。這是一種。
還有一種是:
如果一個修行人,他沒有修禪,沒有開悟,但是深信切願求往生,他——“萬修萬人去”,這“萬修萬人去”是永明延壽大師首先提出來的,也是稱佛本懷。四十八大願就是保證一切信願持名的眾生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往生的條件門檻非常低,那真的就是“萬修萬人去”。只要往生到西方極樂世界,你能夠華開見佛,還怕不開悟嗎?那不是一般的開悟,悟證同時。印祖在這說這句話:若生西方,無有不開悟者。也就是從永明延壽大師的《四料簡》裡面延伸出來的。
那麼下面就比較那些修禪者,如果他開悟了,但是見思惑還沒有斷,這就有兩種情況:
如果見惑思惑只斷了一部分,還剩了一分沒有斷,他都不能了生死。如果他見思惑沒有斷,就不能憑著他仗自力開悟來解決生死問題。
由於他參究只注重開悟,不注重信願,他就絕對不可能感通佛力,感通不了佛力,他生死也了不了。這樣靠自力不能解決,佛力又沒有靠上,這兩個方面都落空,想出三界輪迴絕對不可能。
印祖在文鈔裡面很多地方談到禪凈之間的分別,非常苦口婆心,而且見地精純。有鑒於修禪開悟不能了生死的事實,所以從唐宋以來,尤其元明以來,這些禪宗的祖師大德、善知識都轉為修凈土或者兼修凈土,或者潛修凈土,如中峰明本禪師、楚石梵琦禪師、圓照本禪師、真歇了禪師等,都對念佛方面有很殊勝的開示。
宋代有些大禪師,他們最後投生的身份,比如五祖戒禪師,一轉身成為蘇東坡,大文豪。
真如喆禪師轉身大富貴處,大富貴處就是什麼呢?投到皇宮裡面去了,作皇太子,就是宋代的宋欽宗,當這個皇帝也很可憐,那時候金兵進逼,他的父親宋徽宗就禪位(把皇位讓給他的兒子)——就是宋欽宗,宋欽宗組織兵力去抵抗已經晚了,登位不到兩年就被金兵攻破都城,把他父子倆全都俘虜了,俘虜帶到了東北的五國城,就是金兵原來起兵的地方,到那裡備受凌辱,一代皇帝成為階下囚。所以這是一個大禪師轉生的厄運。
海印信禪師投生到朱防禦這個官員家做女兒去了。當時這個事情整個杭州城都傳遍了,他的同參道友就是圓照本禪師,在她滿月的時候就專門去看她,那朱防禦就抱著女兒出來,圓照本禪師就叫:海印信長老,你錯了。這個女嬰大哭一聲,就死了。這一死又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這就是參禪開悟,但惑業未盡這樣的一個結果,想出輪迴很難吶!別說一般世間的修行人,就是破無明的法身大士,在沒有成就無上正覺之前,他在積功累德的過程當中,都要仰仗佛的威神願力的加持,才能圓滿佛果。
華嚴的十地菩薩不離念佛、念法、念僧,法身大士都要靠佛力修行,何況我們這些業力凡夫。所以自視清高,奢談自力,不仰靠佛力,這樣的話語雖然顯得他很高超,但他實際上是缺乏般若智慧,所以他在那種貢高我慢、空腹高心所引導的行持實在是很卑劣的。
何為卑劣呢?今生是大修行人,一轉生不如今生,再一投生又不如那一生,投生到兩世三世能否保持人身都很難得。
所以佛力和自力的功效大小實在是有天淵之別,不是一般的差別的。我們看那些念佛的愚婦愚夫,雖然從自力的角度他沒有什麼功夫,但是他老實念佛,感通佛力,常常會出現種種不可思議的現象。
就在印祖文鈔里也常常舉一些這方面的例子,那麼這里舉兩個愚婦愚夫念佛的例子:
印祖有一個皈依弟子,他皈依以後就勸他的父母念佛,他的家住在雲南的邊陲——保山城,是一個佛法很不普及的地方。那麼這個年輕人就讓他的父母信佛,他父母還真的相信了,他的父親是一個隱士這樣性格的人,很有學問,通《周易》,通道家的丹經,他學佛之後就開始從禪宗入手,然後導歸凈土,他的父親在當地也宣傳念佛一法,但是這宣傳效果不大。然後不到幾年這個年輕人生病去世了,他的母親疼愛兒子的死亡,就很痛苦,她就服毒,服毒之後她結跏趺坐,就念佛她是在自己念佛聲中往生的,而且面色非常柔和、從容。這樣一下子就驚動了當地。你說一個大修行人要臨終這樣的結跏趺坐正念走都不容易,更何況一個沒有文化的老太太。而且是在服了毒藥的基礎上,她結跏趺坐,念佛走的,一下子對當地震動非常大,於是念佛的人一下子就增多了很多——產生信心。
還有一個例子:也是一個居士,他可能由於家裡的糾紛搞得進退兩難,他就想想這個世間太沒有意思了,他就跳河,這一跳河就死亡了,死亡——大家趕緊去找他,他的死亡是怎麼死的呢?在水裡是站立的,面西合掌,站在水裡“走”的。
你看這兩個愚婦愚夫,還是橫死的,還不是好死的。但是求往生的念頭非常強烈,這就是佛力加持才會出現這個情況,自力是不可能的。你想這兩個愚婦愚夫念佛卻竟然出現這個現象,不可思議的這樣的現象,比起那些五祖戒禪師、草堂青禪師,其最後的結局不會輸給他們啊!甚至比他們還超勝。這就是一個靠自力的情況,一個靠佛力的情況,這裡面懸殊是天淵之別。
所以印祖告訴我們,要認真地體察這裡面的義理。一般的修行人,當他開始修行的時候,他往往都是靠自力,如果自力非常執著,甚至說靠佛力他都會嘲笑。心外求法、著相,他認為靠自力才是最高明的。所以念佛一法,要對靠自力這一點,他有刻骨銘心的教訓,然後回過頭來全心全意,死盡偷心地靠佛力,這樣他的信心,他的行持才有一個根本性的改變。當他知道佛力是具有不可思議的威神願力,能解決一切問題的話,那麼,他對於宗門教下靠自力的這條道路,自然就會放下。
就像夢東禪師——凈土宗第十二代祖師,他原來是參禪的,應該說他參禪也是開悟的,當時在中國的北方他的禪風還是大盛,以後是一個生病的因緣,這些參禪的功夫用不上勁,他就想到五停心觀——多障眾生念佛觀,就開始念佛。這一念佛就把他的病念好了,同時在念佛的過程當中他體會到:宋代的永明延壽大師——禪宗的祖師都回歸凈土,我何許人也?敢不念佛。
所以他有這一念的覺悟,於是就廢棄參禪,專門念佛,這樣他對那些跟他修習參禪的弟子說:“現在我專修凈土,你們想念佛的和我留下,想還要參禪的可以到其他的叢林去參學。”他把他參禪的很多開悟寫的偈子都燒掉,由夢東禪師轉變為徹悟大師,他的徹悟是怎麼徹悟的?
他有一個偈子說:
作為一個沙門比丘,他要解決人生一大事,他在選擇法門當中確實艱難倍至,對種種法門都去考量、都去抉擇,世間的和出世間的所有都思惟遍了,最後才發現——“不念彌陀更念誰”?唯有念南無阿彌陀佛最殊勝、最直接、最圓頓、最上乘。
徹悟大師有這種覺悟,所以他在《徹悟禪師語錄》裡面說:當這個信心一旦建立之後,那參學已畢。就不需要再參學了,剩下的就是老實念佛。
那麼“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較之於“明心見性,見性成佛”更直接、更圓頓。所以凈土宗祖師——他是用他修行的實踐來證明禪凈兩家的異同,不是在思惟裡面去卜度、去揣摩出來的,是他實踐當中總結出來的結論。
雖然印光大師沒有以禪宗善知識來標榜,但是,印光大師是懂禪宗的,有記載:
有一位參禪的居士去跟他對機鋒轉語的時候,這位居士下來感覺到非常佩服,印光大師是懂宗風的。雖然通禪宗,但印祖從來不以禪宗善知識標榜,如果印祖不能通禪宗,他那《凈土決疑論》是寫不出來的。大家仔細看看《凈土決疑論》,他對宗門的消息是非常了解的,只是鑒於這個時代眾生的根機,不像古人的根機利,善知識如林。
到了現在根機陋劣,善知識稀缺,難以解決問題,所以要專門提倡念佛往生一法,靠彌陀大悲願力橫超三界。這是眾生唯一的一條出離輪迴的光明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