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祖故事:溫光熹妄想紛飛,老法師呵斥教誡

文/huolian

民國十九年的春天,在重慶溫宅里,一位二十一歲的男青年,身材瘦削,眉頭微皺,似有心事,在廳里徘徊。這位青年就是妙年信佛的溫光熹居士。他現在心裡充滿了矛盾和躁動,同時還沒有完全從繼祖母去世的悲痛中擺脫出來。

父母在外做生意,溫光熹從小是由祖母帶大的,與繼祖母柴太夫人感情最親,同時自己信佛也是受繼祖母的影響。但是去年六月,柴老夫人得了一場大病,雖然多方延醫治療,終究無力回天,舍報去世了。光熹當時衣不解帶,侍奉湯葯,恨不能以身代替。回想起來,仍如失恃護。

前途方面,是專心學佛修持,是繼承家族生意,還是進入軍政界,舉棋不定。祖父留下的產業頗為可觀,就是不從事什麼職業專心學佛修行也不虞生計問題。繼承生意從商,心裡不太喜歡。心底萌動是在軍政界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岳父嵇祖右擔任過四川民政廳長、成都市市長,在軍政界人脈關係頗廣,如果進入軍政界,條件比較便利。自己11歲開始攻讀文章,現在在四川薄有文名,連文壇碩儒劉豫老都頗為賞識。

學佛方面,受繼祖母影響,對凈土宗比較親近但也想把禪宗法相都弄個明白,讀佛教經書,有太多的疑問需要向高僧大德請教。在個人修行方面,現在最苦惱的是淫念難制,雖然妻子稷氏很賢惠,也很美麗,但是自己在社交場合見到其他美貌女子仍然不免動心

溫光熹停止來回走動,轉身到書房,把墨磨開,提筆給當今凈宗泰斗印光大師寫信訴說自己的疑問和苦惱,坦白前幾天電影院看電影起淫念。三月初二,大師回信開示:「人情如水,禮法如堤。男女授受不親,聖人預防人之因授受而或起染念也。欲握手,未握已有九分淫念。彼跳舞者女人,著如羅如紗之衣,男女相抱十餘分鍾。及第三次則暗其燈,若不見其人者。此種情事,完全是禽獸行為。」指出:「宜努力在斷此種如法之情念。所謂去一分習染,得一分利益也。」念佛見到境界應該怎麼辦?大師開示:「念佛所見之境,惡境不可怖畏,但攝心正念,其境即消。善境不可歡喜,但攝心正念,必有所得。」如何理解楞嚴大勢菩薩念佛圓通章「不假方便,自得心開」?大師開示:「不假方便,自得心開,謂此如子憶母之念,即是最上方便,不假借其餘之方便。」

溫光熹又寫信請教關於「唯心凈土自性彌陀」的問題,信中贊揚印光大師真能以佛知見知見」,三月十八,大師回信開示:「至謂印光真能以佛知見知見,光何人斯,敢當此過譽乎。不過直心直口,說我所見而已。若或當不當,一任閱者判斷,光決不計乎此也。」指出:「唯心凈土自性彌陀,語本無病。病在學人不解圓義,死執一邊,便同徐六擔板耳。宗家未得之人,只執唯心凈土自性彌陀。謂凈土彌陀,皆非實有。此種人本不知宗,何況凈土凈土諸古德所說之唯心凈土自性彌陀。乃謂西方凈土不出唯心。阿彌陀佛,不出自性。性相,理事因果,悉於此中圓彰。閣下病其偏執,不能普攝。謂學者根鈍,難以領會則可。謂古德此語有病,則不可。」告誡溫居士不得妄謂古德為謬。

六月,溫光熹下決心到東南江浙上海一帶拜訪各位高僧大德,抉擇禪凈界限。行前寫信告訴印光大師大師在閏六月二十七回信中說:「觀汝所說,足知汝雖看文鈔嘉言錄,依舊絕不注意於禪凈之區別處。汝若於禪凈界限之說,信得及。何必行經七省,以求人決擇乎。趙州八十猶行腳,乃宗門中決擇見地中事。念佛之人,但能依佛所說凈土三經,信願念佛,求生西方。固用不著又復展轉求人開示也。」分析禪、凈難易,分析入軍政界利害關係,勸溫居士「總之汝既皈依佛法,必須敦倫盡分,閑邪存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又須真為生死,發菩提心,以深信願,持佛名號。決定求生西方極樂世界,以此自行,復以化他。是為真佛弟子,可謂無忝所生矣。」

溫光熹動身先到南京,拜訪錢誠善居士等人,錢居士推薦他到上海拜訪范古農居士。六月十七,溫居士先給范居士去信表達參觀世界佛教居士林的意思:

「古農大居士長者道席,久欽雅範,恨未識荊。熹年幼無知,病多業重,此次出川。萬里風程。冀參南中諸善知識。徒以少結凈緣為歉。在京佛學會由錢公幹廷道及仁者識高力透。不勝景仰。現已專程來申。不日擬偕李君圓凈面謁。一並參觀貴居士林。屆時尚希指導一切是幸。先此布臆。即頌毗耶殊勝。溫光熹作禮。陰歷六月十七。」

居士上海後,先找到李圓凈居士,由李居士陪同他到世界佛教居士林拜訪范古農居士。范居士為藹藹長者,朴實無華,剪一個平頭,而氣質沉靜,說法無礙,精通相宗義理。溫居士覺得受益匪淺。隨後,溫居士又給范居士寫信,希望登載印光大師三月十八給他的書信。信中說「印老三學精勤,素所宗仰。年來不棄在遠,文字開示累累積案,此次由舍間轉來一信,極足為凈業中興後一大關鍵。」范居士回信說:「印老為佛門中樸學者,亦非不尚解也。但為末世眾生根並不古,若必先以實行,厚其基礎。然後從事於博覽,以廣其見聞。苟力有不逮,則基礎已築,不致無所成才。此印老教人之所以勝也。」

居士專程去蘇州報國寺拜見印光大師監院明道法師引他到大師關房窗口,大師從窗口探出頭來,見溫居士單薄的身材和病後蒼白的臉色,不客氣地呵斥他不該在外跑,應該在家息心念佛。大師說

「汝之性情,直同小孩子一樣。前與汝一長信,恐汝好名入軍政界,已極陳利害。何得不以此種言論,為前途導師。又恨閉關不通示,又嘆茫然無所從。汝若聽我說,何茫然無所從。汝不聽我說,則茫然無所從之日,尚在閉目之後。汝家計幸不缺,理宜於此時加力修持,以祈免禍。而且欲刺頭於禍窟中,得此不值一嘆之虛名,而不生生世世之永墮惡道之極禍。汝之狂,真可謂極狂矣。」

居士一聽就感覺有些受不了,心說這老和尚太嚴厲了。大師又詳細詢問了溫居士家裡情況和他的修學情況,再三告誡他不要追求到軍政界出人頭地。溫居士心中七上八下地安定不下來,吃完午飯就要走大師叫他住一晚再走,但是他呆不下去,還是當天就返回上海去了

過後,溫居士來信道歉,大師回信說:「數千里遠來,以見光為名,及見一宿,並不肯住。光與汝極一生之大致,俱示之於汝。所求之外,即長信,汝如未見一字亦不提及。又屢屢嘆其欠緣,真是可笑之極。果能死心塌地,依我所說,則此去當有無之樂。不然,則如啞子吃黃連,有苦不能說矣。」大師在八月初一的回信中說:「汝太不洞事,光喝斥汝,乃是因汝不明而教導之。其言不切,則不能動汝之心。汝便以為怒而用兩個萬死,用三個萬望勿介意。汝直以我為瞋毒無狀,凶不可觸之粗惡鄙夫看。何其不知事務,一至於此。無事不得再來信。」

八月,溫居士來信說念佛覺得妄想多,大師回信開示說:「妄想起時,只一個不理,便不會妄上生妄。……念佛知有妄,是念佛好處若不念佛,汝何由知如是之多妄乎。……當知汝以孝心報恩心,為柴老太夫人念,比專為己念功德更大。是以要人普為四恩三有法界眾生迴向。況受大恩老太夫人乎。」

居士隨後到普陀山朝山,返回上海途中到寧波觀宗講寺拜訪諦閑大師,其詩說「勝地千年毓靈秀,亂邦百世現奇才,殷勤勸我西歸好,到此英雄眼更開。」隨後返回上海呆了一段時間,范古農居士他說「印老法師明鏡高懸,鑒機說法居士之緣深,得益非淺。自當奉為導師,遵示而行也。」直到臘月,溫居士才乘船回重慶。諦閑大師送溫光熹居士返川序,開示他不要忽視凈土法門:「志願生西,是為正判,車不橫推,理須直斷。」

居士回重慶後,仍不時給大師來信請教。大師也不厭其煩給予解答。辛未年(1931年)正月二十一日,大師給溫光熹居士回信,勸他軍政兩界,若猶顧及來生頭面,則以莫入為最上上策。勸其妻子德正嵇氏放下富貴驕奢之習氣夫婦倆同回成都家庭

九月初九,大師回信,對溫居士妄想和大話毫不留情地加以貶斥,同時也回答了溫居士十二個具體問題。大師說:「汝稟備悉。汝之窮妄想,打得很光明宏大。而不知其皆是向下走,不是向上走也。當此時世,你有神通道力,欲做驚天動地之事。」大師對當時軍界的腐敗分析得入木三分。「即在政界中做事,孰不是齷齪運動而入。既以齷齪運動而得,能正立不媚上峰乎。文官不愛錢,若不剝民脂膏,則運動之本錢,尚不能得。況供獻上峰乎。供獻上峰還在次。上峰之用人,都要按時按節送禮。以企於上峰前說好話,不說壞話。若是真為百姓,不但無錢可得,或恐性命難保。你做這種大夢,真是志大言大,而不知自己是甚麼材料,及在甚麼時候。」

居士來信中說為了教化壞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師說「汝只會說大話,不知大話要從實行中出,方有益學問須從實踐中出,方能自利利人。否則學問愈大,愈易壞事。故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若自己正見未開,妄學外道魔學,鮮不隨之而化。」

後來,溫居士還是沒聽印光大師的話,加入了軍隊。不過從他的文章中能夠感到他對佛教皈依之心自始至終沒變,也為提倡佛法做了不少事情

附錄5:示念佛得力
須知念佛法門,以信願行三法為宗。念佛之要,在於都攝六根,凈念相繼。欲都攝六根,凈念相繼,無論行住坐卧,常念佛號,或聲或默,皆須聽己念佛之聲。倘能如是,則業消智朗,障盡福崇,凡所作為,皆悉順遂。士農工商之職業,不但了無妨礙,且能啟發心靈,精於本業。以心不散亂,作事有主,如理亂絲,神凝則易,心躁則難。所以古之建大功,立大業,功勛遍四海,言行千秋者,皆由學佛得力而來也。(《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卷下阜寧合興鎮凈念蓮社緣起序)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