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祖故事:因闢佛長嬰病苦,革先心出家為僧(3)

  印光大師幼承庭訓,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郃陽在乾隆、嘉慶以來,佛法絕響,外道亦無,就是說既沒有佛教也沒其他的宗教大師成長的環境完全是儒家文化環境,接觸不到佛法。到了六歲該讀書的時候,大師沒有進私塾拜師讀書,而是始終由哥哥教他讀書。但開頭兩年遇到兵荒馬亂,家裡忙於避難,所以耽擱了兩年。後來能夠讀書了,又體弱多病。大師非常穎悟,博聞強記。四書五經爛熟於心,經史子集無不通讀。這從後來說法教化中所引經史可以得到佐證。例如,大師在《林文忠公行輿日課發隱》(文鈔續編卷下)中談到「舊唐書,凡佛法事跡,及士大夫高僧往還之言論,俱擇要以載。歐陽修作新唐書,刪去二千餘條。五代史亦然。蓋惟恐天下後世,知佛法有益身心性命、國家政治,而學之也。其他史官,多是此種拘墟之士。故古大人之潛修而密證者,皆不得而知焉」。大師在讀書過程中,也走了一段彎路,這就是韓愈和歐陽修闢佛思想的毒害,仿效他們闢佛。不過大師宿根深厚,善於反省,知道自己的錯誤後,就毅然決然地出家弘揚佛法

  大師十五歲的時候,讀了韓愈和歐陽修闢佛的文章,就很喜歡。在儒家文化占統治地位的封建時代,一般讀書人受闢佛觀念的影響是普遍現象在我儒家傳統中,辟斥「異端」,不僅由來己久,而且被看作是儒者的天職,認為非此不足以為聖人之徒。大師生長在儒家文化環境中,以弘揚儒家聖賢之學為己任,雖然並未讀過佛經也不了解佛法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也受到韓愈和歐陽修闢佛思想的影響,寫了一些闢佛的文章

  韓愈和歐陽修闢佛是怎麼回事呢?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年)春,唐憲宗想迎佛骨入宮中供養,一時轟動了長安城。韓愈以其一貫的反道、反佛的立場給皇帝上了一道措辭尖銳的諫書,觸怒了憲宗,差一點丟了性命。幸虧宰相裴度等人求情才免一死,被貶為潮州刺史。在前往潮州的路上,他在詩中寫道:「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欲為聖明除弊事,敢將衰朽惜殘年。」(《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昌黎先生集卷十)就是說的這件事情。韓愈是自命承緒儒學道的人物,他和同時代的李翱等是宋明理學的先聲。他之所以激烈反佛反道,是想恢復儒學一統的至尊地位。韓愈在《諫迎佛骨表》中指責佛教是夷狄之一法,提出五帝、商周帝王長壽天下太平百姓安樂,不是事佛的結果。漢明帝時始有佛法,此後亂亡相繼。梁武帝虔誠信佛,餓死台城。以此論證事佛求福,反而得禍,由此推論佛不足信。又指責「佛本夷狄之人,與中國言語不通,衣服殊制。口不道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行,不知君臣之義、父子之情。」他又作《原道》、《原人》等批駁佛、道,態度鮮明,言辭激烈,一點不講情面。韓愈被貶到潮州後,遇到大顛禪師,一向對佛教桀傲不友善的韓愈,受到大顛禪師感化,從此對佛教一改過去的態度,對佛教能夠站在「同情」的立場,給予客觀的評斷,並且和大顛禪師相交甚好,其往來問答公案很多。他臨離開潮州時,曾經贈詩給禪師說:「吏部文章月光,平生忠義著南荒;肯因一轉山僧話,換卻從來鐵心腸。」宋代的黃魯直也曾說:「退之見大顛後,作文理勝,而排佛之辭為之沮。」這是後話了。

  宋代理學興盛,一代碩儒歐陽修以儒家的立場,著《本論》毀謗佛法,並且蔚為風氣,獲得很多人的響應。明教禪師於是針對時弊,倡導儒、釋、道三教思想一貫,著《輔教編》加以辯正。據傳,歐陽修看到此書之後,也完全改變了以往錯誤觀念,說:「我連佛教經典中只有二百六十字的《心經》,都未明其義理,還談什麼佛法?」並且贊嘆明教大師道:「不意僧中有此龍象。」因此找了一天天剛亮的時候,就整裝肅衣去拜見明教禪師,請求禪師開示,共語終日歐陽修在明教禪師處得到開示之後,從此對佛教有了截然不同的體認,經常到名山寶剎去參訪。據《佛祖統紀》記載,歐陽修貶滁州的次年,路過廬山禮拜祖印禪師,祖印禪師引用百家之說來啟迪他對佛法的認識,使歐陽修肅然起敬,大有省悟,對過去自己的狂妄謝罪道:「余舊著《本論》,孜孜以毀佛法為務,誠不知天地之廣大,不知佛法之奧妙,更不知佛之為聖者,今修胸中已釋然矣!」於是信仰佛教,自稱為六一居士,時常撰文勸善,與佛門高僧來往甚歡,成為當時文壇的佳話。

  印光大師在沒有遇到佛法之前,先讀了韓愈和歐陽修闢佛的文章,以聖學自任,與韓歐產生了共鳴。因為天資很高,大師的闢佛比一般的讀書人更加狂妄百倍。大師回憶說:「光本生處諸讀書人,畢生不聞佛名,而只知韓歐程朱闢佛之說。群盲奉為圭臬,光更狂妄過彼百倍。」[1]不過大師自此之後病了好幾年,大師說「由此意惡,長嬰病苦數年直同廢人。」說明病得很重,病的時間也有幾年大師生病幾年中,仔細思考,深深反省,覺悟到了自己闢佛的錯誤大師回顧說:「余自愧多生多劫,少種善根。福薄慧淺,障重業深。年當志學,不逢善友。未聞聖賢傳薪之道,爭服韓、歐闢佛之毒。學問未成,業力先現。從茲病困數年,不能事事。」大師是怎麼反省的呢?大師說:「諦思天地鬼神,如此昭著。古今聖賢,如此眾多。況佛法自無權力以脅人服從,必賴聖君賢相護持,方能流通天下耳。倘其法果如韓、歐所言,悖叛聖道,為害中國。豈但古今聖君賢相,不能相容於世。而天地鬼神,將亦誅滅無遺也久矣。又何待韓、歐等托空言而辟之也耶?《中庸》謂君子之道夫婦之愚,可以與知與能。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不能焉。韓、歐雖賢,其去聖人遠甚。況聖人所不知不能者乎!佛法殆非凡情世智所能測度之法也。遂頓革先心,出家為僧。」(《凈土決疑論》)大師的反省非常徹底,並立下了出家修學和弘揚佛法的偉大志向成就了凈宗十三祖的應化因緣大師善於自我反省,成就入佛因緣,為當時的知識分子做了一個很好榜樣。可見,能否自我反省是入道之關鍵。後來大師在復永嘉居士書一中開示說:

  「夫人宿世果種善根,且無論為學求道,可為出世大事之前茅。即貪瞋痴等煩惱惑業,疾病顛連種種惡報,皆可以作出生死佛法因緣。顧其人之能自反與否耳。不能自反,且無論碌碌庸人,為世教之所拘。即晦庵、陽明、靖節、放翁等,雖學問、操持、見地,悉皆奇特卓犖。然亦究竟不能徹悟自心,了脫生死。其學問、操持、見地,雖可與無上妙道作基。由不能自反,竟為入道之障。可知入道之難,真難於登天矣。」

  按大師家裡的期望,是希望大師秀才舉人進學作官,但大師初期想學宋明理學,後來反省到闢佛的錯誤,一心想出家修行,所以不願意學八股文章大師哥哥因為大師常常生病,所以也沒有強迫大師學應試的文章

  到光緒七年(1881年)大師二十歲的時候,大師哥哥回到老家住,大師一個人在長安(西安)讀書,能夠參訪西安佛經讀到佛經大師趁此機會到終南山南五台山蓮花洞寺拜道純和尚為師,剃發出家。道純和尚大師法名印光,字聖量。道純和尚以為大師出身於讀書人家,總該有些積蓄,說大師出家可以,但出家衣服必須自己準備,只給了大師一件大衫,一雙鞋。不過,住房吃飯,不要錢。當時山上苦寒,蓮花洞寺比較小,也很貧困,大師自己親自做燒飯和打掃衛生工作。(文鈔三編卷二復邵慧圓居士書一,文鈔三編卷四復卓智立居士書一)

  注釋:

  [1]見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二復邵慧圓居士書一。

  摘自:《印光法師故事作者:余池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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