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脫罪業僧璨求法慧可妙法點醒三祖

  由於北周武帝宇文邕下詔禁佛、道二教,一時間北周境內融佛焚經,驅僧破塔……禪宗二祖慧可來到江淮之地。這裡奇絕的高山為他的藏身提供了最好的場所,於是,慧可往來於司空山和天柱山以及太湖之間。而更多的時間,他居住在司空山的一間臨時搭建的石屋裡。站在石屋前的空地上,可以俯瞰遠處的平疇沃野和連綿起伏的群山。當如絮的白雲從他的石屋上空浮游而過的時候,慧可忽然意識到,他似乎應該結束自達摩祖師以來行無定居的頭陀行,在這裡為禪的開展辟出一塊專有的基地來。

  於是,他在石屋後開闢了一塊荒地,在荒地里種下芋頭和其他一些蔬菜,他相信要不了多久,達摩祖師的禪法就會在這裡生根開花,從而結出最自然的果實來。

  在這座峭拔的山頭上,很少會有人前來問津,偶爾會有兩個人爬上山來,他們多半是附近的葯農或是當地的獵戶看著慧可在那座石屋中長時間打坐,他們會覺得,這是一個頭腦毛病的人,要不然,一個人怎麼會那樣長時間地一動也不動地坐在一地方呢?有時候,他們會看到慧可在門前的菜地里勞作,葯農們會走上前去與慧可搭訕。

  「點蘿蔔籽嗎,現在還不到下種的時候啊。」

  「沒事,該發芽的自然會發芽的。」慧可頭也沒抬地繼續著自己的活計

  「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你究竟是哪兒人呢?」

  「生在武牢,長在龍門,現在到了司空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兒人了。」

  於是這些當地人覺得這個看上去有些古怪的人其實並不難接近,他們又問:「你來此地,一定有什麼原因吧。」

  「呵,原因倒是沒有,不過總想尋一個兒子。」

  「兒子丟了嗎,你該下山去找才是啊,住在這裡,兒子幾時才能找到呢?」

  「沒事,」那人又說,「到時候他會自己找上門來的。」

  這一天終於來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來到他的石屋前。

  「長期以來,我一生活在苦悶和彷徨之中,總是覺得自己身上有著無盡的罪業。大師,您能幫我把這罪業消除了,好讓我從此在輕鬆和愉悅中打發以後的日月嗎?」

  慧可說:「將你的罪業拿來我看看吧,讓我看看那是怎樣的一種罪業。」

  來人怔了一下,說:「呵,我要是能將罪業拿給你看我也就從此開悟了。」

  「那麼,為了你的開悟讓我來替你把這罪業取出來吧。」慧可向來者招了招手,示意他向自己走來。於是,來人果然向慧可靠近了。慧可伸出雙手從來者的頭上撈了一把,像是撈取了什麼沉重的物件,接著,慧可將那沉重的物件用力拋向遠處的山坳。

  「行了,我已經替你將這無量劫以來的罪業全部取出來了,而且,你都看見了,我已將那所謂的罪業拋向山谷,從現在起,你該是一身輕鬆了吧。」

  豁然開悟的來者噗通一聲跪倒在慧可的面前說:「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所謂的罪業是自己的心所造成的啊。大師,我請求您為我剃度。」

  當下慧可便為來者進行了剃度,並為這第一位弟子法名僧璨。

  剃度完畢,僧璨紅光滿面,他感慨萬狀地說:

  「現在,我終於知道,大師您就是真正的高僧了。那麼,請問什麼是佛,什麼是法呢?」

  慧可滿意地看著僧璨說:「看著你的心解脫的心就是佛,解脫的心也就是法,記住,佛與法,原是不可分別的。」

  僧璨說:「師父啊,我現在終於明白,所謂有罪業既不在內,也不在外,更不在中間,如果讓心回到它原來的位置,那麼,心與佛、與法,也就是如同一致了。」

  兩年之後,慧可決定重新回到鄴都弘法,臨行前他把從達摩那裡得來的衣體傳授給弟子僧璨,慧可語重心長地說:「國難當前,佛法衰微,你可依你原先的方式隱於皖公山一帶,不可急於行化。」慧可說著,將傳法偈一首付於僧璨:

  本來緣有地,因地種花生。

  本來無有種,花亦不曾生。

  從此慧可不知去向。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