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金輪山大師被劫 塞氏堡同伴求援

話說妙善大師聽了永蓮一番勸導,即收攝心神,連連說道:『好好好!走走走!』大家匆匆前行,走不到三十步越近,忽聞一陣鉤輈格格之聲,好似眾人講話一般,那聲音從一座深林內送將出來,三人一聽,情知不妙。舉眼看時,只見有一夜叉野鬼,從樹林中直撲過來,她們不看也便罷了,如今一見了這隊夜叉,不由得大家心驚膽戰,欲待拔腳奔逃,可又奇怪,兩條腿好似生了根一般,再也休想提得起分毫。看那些魔鬼,已是越來越近,永蓮在這危急之中,也顧不得什麼,一把拖了妙善大師的手,拔步便走,跌跌爬爬,走不多遠,妙善大師已栽倒在地。於是就有一夜叉,直撲到大師跟前,一伸手把她擒了過去,永蓮沒法可想,只得舍了大師,一直奔了三里路,回頭不見有夜叉來追,方才定了心,放緩腳步,慢慢走去,一路尋思道:『今番可是完了,大師既被夜叉劫去,老奶奶又不知下落,諒來也是難逃災障,如今只落得我一個人,獨行踽踽,如何是好?』正在沒有主張的時候,忽後面有人喊道:『永蓮慢行,等我一下啊!』永蓮一聽,知是保姆的聲音,索興立定了腳,回身看去,果真見保姆一顛一跛走來。永蓮急問道:『老奶奶你倒脫險來了大師怎樣了?』保姆搖搖頭嘆息道:『休再提起,那群夜叉自抓得大師之後,一個個都歡呼跳躍,簇擁著她向深林而去,卻丟下我,毫不相顧。我又見你逃了,故特趕來和你做一起,且商議一個救援的方法。』永蓮道:『那一群夜叉鬼,生得多麼兇惡,料想大師被他們劫去,決無好相與。但我與老奶奶都是手無捉雞之力的人,又有什麼方法可以救得她呢?』保姆道:『話雖如此說,見死不救,到底失了出家人慈悲之旨。我想前面離塞氏堡不遠,不如且到那邊尋幾個善姓,一同商議援救大師方法。』其實這也是無可如何中的辦法,聊盡人事罷了。二人計議定了,便取道向塞氏堡而來,不在話下。我寫到這裡,不免將夜叉之事表明一番,免讀者誤會。你道那群黑鬼果真是夜叉么?其實卻是山裡的特種人類,這一群人尚未開化,他們仍舊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身上也不穿衣服,生著寸把長茸茸的黑毛,臉上的毛,雖此較短些,但也足以掩蔽皮肉而有餘,只露出滴溜溜的兩隻眼睛,和一張血盆般的大口,遠望上去便象夜叉野鬼一樣。卻說永蓮和保姆慌慌張張的來到了塞氏堡,當地的老百姓看見二位尼師如此狼狽的跑來,很覺詫異,都停了手中的工作,圍上來向二人問詢。保姆便合十為禮,先將自已來歷詳細說了一遍,接著便把金輪山經過,妙善大師夜叉擒去之事,告訴了眾人。大家一聽此語,不覺即伸出舌頭來,半晌縮不進去,同聲說道:『好險好險!你二位不知福分有多大,才被你等脫逃到此,要不然,此刻連性命都結果了哩!』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嘈雜著,早驚動了堡內一位官人,疑是這班工人有什麼在此爭吵,故閑閑的踱將出來,暍道:『大家不在工作,啰蘇些什麼?』工人聞言卻說:『孫大官人來了。』就中有個工頭模樣的人,走上前去稟了一番。那位大官人便和顏悅色的說道:『如此就請兩位進堡,到舍下坐坐,再作計較。』原來這位孫大官人單名一個德字,是這裡的堡主,平日樂善好施,遠近很有他的名聲,現在看見了這兩個可憐的尼僧,自不免招呼她們到家去款待了。當下保姆永蓮二人跟了孫德進堡,一直到他家裡,分賓主坐定。永蓮心念著妙善大師,便首先開言道:『大官人啊!我們二人雖然脫險逃得此間,只是還有同伴妙善大師,如今卻陷身在夜叉隊中,不知如何受苦?總要求大官人大發慈悲,想個方法出來。搭救於她,這場功德,比了修橋補路還要大呢!』孫德聞言,連連搖著頭,一面將山中所遇的野人,並非夜叉的話告訴了她們,一面又說道:『這班毛人與外間隔絕,彼此言語不通,又沒情理可講,山谷中就是他們的世界,誰敢去撩撥他們?又有何方法,可以救得你們那位同伴?況且這班毛人生性十分殘忍,凡誤走入山的人,總被他們生吞活剝,決無生還之望。你們同伴那位師傅,既被毛人擒進山去,想來生命早已不保的了。就是端的有了相救方法,此刻卻也嫌遲了,又何況無法可施呢?我看朝山的話,只好你們兩位自去,那位被陷的師傅,是沒有希望的了。就是兩位前往,前途的危險也正多著,卻須一路仔細。』保姆和永蓮一聽如此說法,不由得心上如刀鑽劍刺一般,兩股熱淚撲簌簌直滾下來,永蓮嗚咽著說道:『大師啊!你一向心志專一,聲不能悅你的耳,嗅不能亂你的鼻,味不能擾你的口,色不能戀你的目,一切富貴榮辱不能動你的意,修到如此田地,今番不合貪看山色,招出這一災禍,弄到功虧一簣,叫人怎不可惜?』保姆介面道:『永蓮啊!你且休一味的埋怨著她,她現在雖陷入絕境,生死存亡,究竟還不曾有個實在的消息,那我們對於她的希望,還不曾完全斷絕。她畢竟是個志心修行的人佛祖豈有不加保佑之理?我們一起去朝山,終不能就此拋撇下她,我們卻另行前去之理。就是果真她已不幸的被毛人所害,我們就不該獨生,死也死到一起去,才見得我們一德一心啊!』永蓮道:『奶奶說得是,如此我們仍回到金輪山去,入山尋訪大師的蹤跡,就被毛人生吞活剝了,也只算前生孽障。那麼此地非久戀之鄉,我們走罷!』於是二人起立,合十向孫德告辭,孫德卻起立攔阻道:『陷了一個,再平空送上兩個,此事斷斷乎使不得。』兩下正在爭持,喜信卻自天外飛來了,正是

憂疑剛聚結 喜信忽飛來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THE END